罗崇厉声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严晰无奈地撑着下巴,说:“罗先生,您怎么就不懂呢?您是土匪,砸人东西,我就是无赖啊,我搞不垮你,也要烦死你啊。”
罗崇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罗煊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严晰,最后他终于笑了出来,说:“谢谢你,老板,你也不要气了,你就说说你怎么才肯停手吧。”
其实罗煊这是找台阶给罗崇下,严晰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叹了口气,罗煊果然还是不舍得叔叔大失颜面。
严晰干脆就夸张地叹息,然后说:“怎么才肯停手啊,我想想啊,其实我真的还气着呢。”
罗崇不明白,只是一个小小的酒吧而已,就惹得严晰这么追着咬。
罗崇说:“我可以按照十倍的价钱赔你那间酒吧。”
这句话一出来,罗煊暗叫不好,果然严晰又冷起脸来,说:“罗先生这话就不对了,你以为我还差这点钱吗?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不到罗先生到现在还不明白,那就别怪我了。”
自己那么珍惜的东西,被人当做垃圾一般。
这么多年的记忆就被毁掉了,即使重建也不是原来的那个鸟语花香了,每次想起来严晰就觉得难过,恨意就止不住往上涌。
现在这个人还是这样,一点歉意都没有,觉得理所当然,别人大惊小怪。
严晰怨恨地看了罗煊一眼,他怎么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罗煊似乎懂了严晰眼神里包含的意思,笑容里有着苦涩。
“那你说怎么才肯罢休吧。”罗崇说,像只耗子一般撵不走打不死的,实在烦死了。他也没工夫再去理会严晰,可如果不理会的话,实在不胜其扰。
严晰知道罗崇这种人骨子里就有一种顽固的渣思想,想让他道歉,一时半会不可能。严晰自己倒是不介意继续跟罗崇耗,但是他看了一眼罗煊,慢慢地说:“很简单啊,你把罗煊放了就行。”
罗崇没想到严晰的条件是这个,冷怒道:“你还真挺爱管别人的家事。”
严晰笑道:“你这又是何必,你还以为他的心还在你身上?其实他的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严晰把胳臂放在茶桌上,倾身凑近罗崇,低声问:“你这么不肯放手,莫不是对他还有期待?”
罗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些天来,罗煊一直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像个死人一般。
罗崇不禁有些恍惚,虽然以前他对待罗煊很严厉,可那时候,罗煊的眼里还有热切的光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煊看他便只有恨意与冷漠。
原来严晰这么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替罗煊说句话。
罗崇看了眼严晰,精致得像假人一般的人,可是口才和手段却不错,这么为着罗煊,难道是对罗煊有意思。
罗崇心里满是对罗煊的鄙视,当年哭着闹着说爱着自己的孩子,现在还不是与旁人勾搭上了。
罗崇转过头问罗煊:“上次明明已经放你走了,你一再撩拨我,现在你又怂恿人来喊我放你走?你觉不觉得你真是可笑。”
罗煊笑了,说:“我可笑不也是你教导的吗?叔叔。说是放我走,可随时都控制着我,心里不高兴,找几个混混打我一顿是家常便饭。”
“那好,这次我真正不再管你,你死在外面,别喊我替你收尸。”罗崇说出这句话,又对严晰说,“你也看到了,那你也该停手了。”
严晰点点头:“一言九鼎。”
罗崇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两个保镖也跟着走了。
严晰等人走光了,才抱怨道:“不会叫我结账吧,你叔叔怎么这么小气。”
罗煊笑道:“刚才你不是说你不差钱吗?”
严晰翻个白眼:“你就知道替他说话。”
罗煊这才放松下来,弯着眼睛,看着严晰:“你真是太帅了,老板,我又忍不住爱上你了。”
严晰摆摆手:“你得了吧。”
罗煊说道:“我真的很少看见我叔叔这么狼狈。”
“哼,论起吵架我还少有输家。”严晰得意地说,他伸手去拨罗煊的头发,“据说头破了,有疤吗?”
“缝了几针,当时挺疼的。”罗煊说。
严晰又气了起来:“我是不是太便宜你叔叔了?”
罗煊低着头,任他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低声说:“谢谢你老板,还有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第七章 罗煊(7。5)
严晰一巴掌拍在罗煊的脑袋上;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以为我不知道吗?”
严晰抓着罗煊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这点,我还是挺心甘情愿。”
罗煊笑着说:“所以说;老板你是个好人。”
心软讲义气;真的是个好人。
严晰松开手;罗煊顺顺自己的头发;半天才问出口:“酒吧……还好吧?”
严晰深深地望着他;说:“在重装修了。”
“嗯。”即使是罗煊也没想到;当时罗崇会把酒吧毁掉;自那日之后,他对罗崇的心又凉了一分。
“说起来;你跟你叔叔怎么回事?”严晰问,“我想不明白。”
对于严晰来说,罗崇简直一无可取,他不明白罗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罗煊讽刺地笑了笑,说:“小时候,觉得他就是天,又害怕又敬仰;后来长大了,懂了许多,知道了他做的许多事,然后无尽的厌恶,可是越厌恶越放不下。”
罗煊幽幽地说:“一边恨一边讨厌,可是还一边喜欢,我被他养成变态了。那次我实在受不了了,跑到他面前,跟他说我喜欢他。”
罗煊眼里闪过的东西让严晰心头一紧:“然后呢?”
“然后啊……”罗煊还是那么笑着,可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然后他就把我关起来了啊,他觉得我有病吧。”
严晰被那句“我有病”击中了心脏。
他慢慢地弯下腰,趴在茶桌上。
“所以我才说我们是一类人啊,我们都被别人认为是不正常,都希望能从束缚自己的地方逃出去,而且……”罗煊揪揪严晰的头发,说,“我们都是看着别人幸福才能感觉到温度的人。”
就像罗煊看到别人幸福会嫉妒,也像严晰从别人的幸福里汲取温暖。
罗煊握住严晰的手,说:“但是你还是跟我不一样,我只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可你不是。你热心正直,无比勇敢,你一定要幸福,一次比一次地幸福,让我嫉妒得发狂。”
严晰趴在桌子上,无比脆弱的样子,跟刚才那个无比犀利跟罗崇叫板的人完全不一样。
即使外表再怎么强悍,总有弱点,一击必中,挣不脱逃不开,那是他永远的软肋,总以为让自己再强大些就没事了,可是还是一样。
他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严晰趴了一会,才直起身体,脸上的表情再也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是说:“不管怎么样,现在你自由了,虽然我觉得你叔叔不会这么好心。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罗煊想了想,说:“怎么办啊,大概是发愤图强吧。”
“啊?”严晰疑惑地问,“发愤图强干什么呢?”
“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把叔叔关起来。”罗煊笑眯眯。
“……”
“这是我毕生的目标啊。”罗煊的眼眸终于有了光彩,而不是那般漆黑不见底。
严晰有点无法理解这样的爱情,但是他也无法评价这样的爱是对还是错。
“所以,我要走啦,老板。”罗煊温柔地说。
严晰一愣:“去哪里?”
“去赚钱啊。”罗煊快活地说,“谢谢你让我自由,只要叔叔不再阻碍我,我就有信心赚很多的钱。”
严晰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可以祝福的事。
他也不知道罗煊最后和他的叔叔能不能happy ending。
就目前来说,他只知道,他又失去他的酒吧经理了。
严晰斗志昂扬地离开家,回来的时候却有些失落。
蒋云舟明显看出来了,但严晰不讲,他也不会去问。
严晰这次却主动交代:“我见到了罗煊。”
“哦?是吗。”蒋云舟淡淡地说,看不出喜怒,“酒吧正在装修,他回来帮忙正好。”
“他没想回来……”严晰喃喃地说,掩不住的失望。
蒋云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安慰他,他看着严晰,几番反复,最后他才下定决心般的说:“我不是很认同他。”
结果严晰说:“你太委婉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讨厌他。”
蒋云舟顿了顿,说:“基本就是这样吧。”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他,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心机太过深沉,可是他要离开,我还是觉得不开心。”严晰说,“不,也不是不开心,他能跨出一步,我替他高兴,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一样。”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蒋云舟突兀地问。
严晰笑了,说:“大概是因为我想从你那里得到安慰。”
蒋云舟叹了口气,冲他招招手,说:“过来。”
严晰依言过去,偎进蒋云舟怀里。
罗煊说,他是那种只能从别人幸福里得到温度的动物。
只有看着别人幸福,自己才会幸福。
如果这么说的话……为什么现在他抱着蒋云舟,也可以觉得如此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昨天应该和上一章一起发,结果上一章没hold住,我还挺喜欢写人吵架的……
大家可以放心了,后面所有的篇幅全讲蒋伯伯和严晰的事了,大概还有个四万吧。按照这速度,月底就能完结。
这篇文我算了算,买v大概三块钱,给jj一半,感觉就像大家每个人请我吃了个冰棍一样,顿时觉得非常有爱有木有……谢谢大家支持。
今天很短小……就当我休息休息吧……
☆、第八章 蒋云舟
严晰把所有的精力完全放在鸟语花香的装修上了;本来他想还是按照以前的格局完全翻新,但是他综合考虑还是决定这次以他的喜好重新设计。
说实在的,认识他的人对这点很担心;生怕最后鸟语花香会变成外星建筑;但好在严晰看起来不靠谱;但这次请了个靠谱的设计师;虽然有时候严晰的要求非常诡异;人家还是尽量把设计图纸画得看起来正常。
有一点很好玩;鸟语花香作为一个开了不少年的老酒吧;有着许多铁杆顾客,他们居然自发地为鸟语花香募捐。
虽然在严晰眼里钱不算多;但他还是挺感动的。
总之,在各方支援下,鸟语花香终于要重新开业了。重开的日子严晰专门请专业人士算过,选了个黄道吉日。
严晰终于又觉得开心起来,高兴地坐在家里打电话,通知朋友们到时候捧场。他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大家都很爽快的赏脸。
除了王守宁。
因为王守宁问了句:“你邀请蒋先生了吗?”
严晰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书房,蒋云舟正坐在里面看书。
他们的距离不超过十米,严晰一个一个打电话邀请朋友去参加酒吧重开张,却忘记跟蒋云舟说了。
严晰顿时觉得很心虚。
王守宁见严晰半天没吭声,忍不住叫了出来:“天啊,你不是跟他住一起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忽略人家。”
“我……”严晰想争辩两句,但是自己实在理亏,他只有说,“我不是想待会跟他说吗?急什么啊。”
“你骗人。”
“……”
接着王守宁教育了严晰足足半小时,严晰听得抓狂,但是又不敢挂电话,自从王守宁当了总务部部长之后,就越来越罗嗦。直到最后,严晰快疯了,说:“你再说老蒋都要去睡觉了,我就没机会告诉他了。”
王守宁愣了愣,说:“睡得这么早啊,那好吧,你去吧。”
严晰终于得到特赦,挂了电话。
他走到书房门前,蒋云舟闻声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
严晰咳嗽一声,说:“九月十八号,鸟语花香重新开张,到时候来捧场啊。”
蒋云舟听了,笑了笑:“一定。”
严晰看他笑了,更是觉得羞愧心虚,走过去坐到他大腿上,亲了他一口。
蒋云舟挑眉,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严晰抱住他。
“你肯定有什么事。”蒋云舟说。
他颇为知道严晰的习性,真想要了会妖孽万分地来勾引,而这般温柔甜蜜肯定是因为心虚。
“哼,不想就算了。”严晰刚想起身,就被蒋云舟牢牢按在腿上。
蒋云舟慢慢抚摸他的大腿,直至腰间,拉下他的头,与他接吻。
“我怎么会不想要你呢,我从来都是想的。”
到了九月十八号的时候,鸟语花香隆重重新开业。
严晰穿了件唐装式的大裙摆长裙,这次他披着纱制披肩,又被朋友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