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板,经理他好像去仓库了。”
这个点去仓库干嘛?
严晰对最近的经理有点担心,自从陆老板打电话回来之后,严晰就觉得酒吧的气氛有点不对。
或许是他心里有点不对。
严晰虽然在某些问题上比较迟钝,但他自诩有着野兽般的第六感。
严晰慢慢走向仓库,仓库在酒吧的最后面,地上一层,地下还有一层,这个时间,没人来拿货送货,仓库安静地完全适合拍鬼片。
但严晰是不会怕的,有鬼他也觉得自己能把它拍扁。
地上的房间里没有人,可是严晰不仅有野兽般的第六感,还有野兽般的听觉,他听见隐隐有人讲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轻手轻脚,他直觉既然对方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那自己也不要被发现才好。
他走到通往地下的楼梯边,声音终于很清晰得传来。
果然是经理。
他似乎在跟人打电话,严晰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操,在地下室打电话,也不怕信号不好,待会问问他是用移动还是电信。
也许是真的因为信号不好,经理虽然走进了地下室,但是还是靠着楼梯处打电话。
“自从你们出国后,我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过。”
经理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躁,严晰从来没听过他这么说话。
“他打电话过来,我也从来不敢接,我还能怎么样?”
“我连一句话都不能跟他说了,我已经得到惩罚了。”
“对,是我自作自受……但我真的受够了,你不知道吗?他一有空就打电话过来,他根本不想在国外!他喜欢的地方是这里!”
严晰站在那里,听头听到尾,大概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了。
可他不知道经理为什么会跟陆老板的男朋友有交集,直到他听到更深入的话题。
“那天晚上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向你保证过,我就会做到。”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不止一次地想干脆跟他说,祈求他的原谅,这样即使他恨我,也好过我躲着他!”
然后就是突然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经理才疲惫地说:“我冲动了……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他的……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快乐……我不想他的快乐毁在我手上。”
经理似乎挂断了电话,顿了顿,才拖着步子走向楼梯,一步一步地爬上来。
他爬到一半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上面的严晰。
他愣了愣,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容:“老板……你都听到了?”
严晰看着他,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冰冰的。
严晰好久没有露出这种眉目间都是凉意的表情了,自从当了鸟语花香的老板后,他跟人说话都缓和了许多,没有动不动就讽刺人。
可现在他冷冷看着经理,仿佛不认得他一样。
“那天晚上,是指酒吧欢送陆老板搞活动那晚?”严晰记得那天他喝醉了,第二天是在谢庆家醒来的,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陆老板了。
经理点点头。
“那天晚上。”严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经理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了上来,站到严晰的面前,这才说:“他醉了,我……”经理居然笑了,“我该用什么样的动词?迷【……】奸了他?”
他的话音还未落,严晰就出手了。
经理被打飞了出去,“砰”地撞到仓库的货物上,箱子被砸落了下来,滚了一地。
经理靠在箱子堆里,站不起来,嘴里流出血液。
严晰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抬起左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说:“你不应该刺激我。”可他打人的右手垂在身侧,却不停地抖。
他没有理会经理,转身慢慢地走出仓库,已经有人闻声过来了。
“经理在里面,把他送医院。”严晰吩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又神展开了= =
算了,就这样吧,懒得改了……
还有……只有我觉得跟有夫之夫上床该打么?
☆、第四章 追浮云的人
店员很快就把经理送医院了,严晰却坐在酒吧的老板房间,不停地揉自己的眉间。
刚才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经理那种自暴自弃的样子让他觉得愤怒,而且他怎么在陆然喝醉了之后跟他上床?还在大家那么高兴的那一夜。
严晰深吸几口气,才觉得手没有再颤抖了,这时候有人敲门。
严晰皱着眉头,问:“谁?”
传来罗煊的声音:“我。”
严晰无奈地起身开门,罗煊站在门外,还是清浅地笑着。
严晰放他进来,自己坐回沙发,头疼得厉害。
罗煊看着他,说:“你把经理打得够呛,他的牙齿都掉了,我估计会有点脑震荡。”
严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即使上次你打那些混混的时候都没这么狠。”
“别说了。”严晰冷冷地说。
他确实失控了,自从他从美国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他本以为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没想到今天居然脑子空白了一下。
即使经理是不对,但他也不想把他打成那样。
罗煊靠在柜子上,说:“经理说了什么,把你气成那样。”
严晰没有说话。
其实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失望。
一直以来他都很倚赖经理,经理开朗能干,严晰一度觉得有经理真是太好了。
可当经理站在他面前,用一种自虐般的残忍口气说话的时候,严晰觉得他真是丑陋极了。
“你不说,猜也能猜到。”罗煊说。
严晰想忍不住大吼,你猜到?你猜到些什么!但他觉得很疲倦,懒得开口说话。
“你们是好人。”罗煊突然说。
“经理因为自己一时放纵而自责是好人,陆老板的男人一直对自己的恋人保密也是好人,你因为不平而打人,同样是好人。”
罗煊上前拍了拍严晰的肩,说:“所以不要有负担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后来经理从医院出来之后也没有上班,给严晰发了个短信请了假。
严晰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烦躁,他一直在想那天晚上他该不该打经理,其实说起来关他什么事呢?
爱啊情啊,冷暖自知,他又搀和什么呢?
半个月之后,他才接到经理的电话,约他见面。
没有在鸟语花香,而是在一家咖啡厅,严晰见到了坐在里面等候的经理。
结果严晰刚坐下,就看见经理从桌子上推过来一封辞职信。
严晰抬头,看了看经理。
他又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了,脸上微微带着笑,看着严晰。
严晰深吸一口气,说:“你不会因为我打了你一下,你就辞职吧。”
经理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辞职,是因为陆然要回来啦。”
严晰有点惊讶,照理来说陆然的男朋友是不会放陆然回国的。
“其实那天我在仓库里跟他吵就是因为陆然想回国,我在这里一天,他是不会放心的。”经理平静地说。
“那也不用辞职啊……不见陆然不就行了。”严晰说。
“可我做不到啊。”经理笑嘻嘻的,“一想到他又要回到这里,跟我在同一个城市,我就压抑不住自己想见他的心。”
“他肯定会回酒吧,所以我不能留下来。”经理很认真。
严晰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又答应了他,这次会走得远远的。”
严晰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严晰不禁想到那次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冷硬而粗鲁,那种男人真的就比经理好吗?可是经理毕竟还是输人一步。
“他对陆然很好。”经理突然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帮自己的情敌说话,“那次……第二天早上,他来接陆然,撞见了我们。”
严晰微微睁大眼睛。
经理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说着:“陆然整个晚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上也没醒。我本来以为他会动手,可那个男人跟我对视,然后就把我推出了房间,把自己跟陆然关在一起。”
严晰已经彻底惊讶了。
“所以,陆然一直以为那天晚上跟他上床的是自己的男人。”
这个样子……严晰也不知道在这件事中,到底是谁最可悲了。
但严晰从来没有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佩服过。
如果陆然醒来,发现自己背叛了爱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严晰有点无法想象。
可在那一瞬间,那个男人推开经理,做出了决定。他抛弃了伤心与愤怒,决定把这一切当作一个秘密,只为保护自己心爱之人。
这种决心与魄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
又有多少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护,而不是报复。
严晰看着经理,已经无法说出安慰以及挽留的话了。
“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经理问。
严晰摇摇头。
经理笑了,说:“我马上要走啦。”
“马上?”严晰问。
经理点头,看看表,说:“哎呀,我该走了,三个小时之后的飞机。”
“你要去哪里?”严晰问。
经理笑着摇摇头:“秘密。”
严晰没有追问。
等经理走了,严晰还是继续坐在那家咖啡馆里,很奇怪,这家咖啡馆没有放舒缓的英文歌,反而播了首中文歌曲。
歌词唱的有关暗恋。
“追浮云的人,浪漫在拥有过暧昧的名份,比拥抱单纯。”
“暗恋的明灯一路上如烟火随身。”
“曾经有一个人,燃烧过一夜的青春。”
严晰站了起来。
严晰想起经理曾经说过的话:“我对我喜欢的人做了一件错事,我是无法被得到原谅的,我也无法想象我再去爱上另一个人得到幸福,那样对那个人不公平。”
经理到底是没有按捺住暗恋的寂寞,可他大概要永远背着这个包袱了。他曾经那么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他一辈子的错误。
这是对他的惩罚。
严晰飞快地出了咖啡馆,看看时间,坐上自己的车,朝着机场飞快地行驶。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越到机场他越是觉得心慌意乱。
他知道他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去机场的,他平时连谢庆他们这种常年坐飞机的人都没有送过。
但严晰今天还是想去送送经理,不为别的,只为朋友一场。
经理的事让他很难受,但就这么结束却让他不甘心。
可是去机场这件事让他极为不安,他微微发抖起来,他咬咬牙,看着机场高速的路,忍忍就好了,送了经理立刻就回去。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伸手按下通话键,蒋云舟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严晰心想,谢天谢地,是蒋云舟。
“你在干什么?”蒋云舟似乎听见车的声音,询问道。
“我……在开车。”严晰说。
“你有些不对劲,你开车去哪里?”难得蒋云舟这么咄咄逼人。
严晰觉得额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头上很不舒服,他说:“去机场,送人。”
“你居然一个人去机场!”蒋云舟的语气很严厉。
“我很急。”严晰说,他快错过飞机了。
蒋云舟停顿一下,说:“不要急,不要想你要去哪里,只想你要送的人就好了。我现在去过去,待会我们一起回去。”
“嗯。”严晰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蒋云舟的声音稳健下来了。
“我马上就过去找你。”仿佛为了给严晰信心,蒋云舟一再重申,自己也马上过去,才挂了电话。
严晰抹了把头上的汗,专心地开车,终于能集中一些注意力了,到了机场,他直奔安检区。
上帝还是可怜他的,他看到了经理的背影。
严晰大声地喊他,终于换来经理的回头。
“老板。”经理走过来,惊讶地看着严晰。
严晰顾不上别的,只是说:“不管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可以了,记得回来,我为你介绍对象。”
经理笑出声来:“老板,你当红娘上瘾了。”他眼里亮晶晶的,“其实我还挺不放心的,我走了之后,谁帮你打点酒吧呢?以后你就不能偷懒啦。”
“你放心吧,酒吧倒闭不了。”严晰说。
那间酒吧是大家的心血,严晰不管怎样都会看好它。
经理突然抓住严晰的手,说:“老板,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我很后悔,非常后悔,那天我邪念横生,就永远失去了见他和爱他的资格了。”
直到这时……经理才露出埋藏在心里真实的情感。
可严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拍拍他的手。
目送着经理离去,严晰觉得难受极了,因为他不知道,以经理的性格,他还有没有希望获得另一段爱情。
严晰甚至不知道应该用谴责或者是宽容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