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essa,你第一天认识我吗?」Laban曖昧的笑道。
Vanessa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问道:「景,他到底是谁?他看起来很不单纯,受著那样的伤,我看该不会是杀手一类的吧?」
背後猛然被敲了一记,冷冷的声音在身後道:「你电影看太多了。」
「Quenton。」Vanessa抗议的叫道,「很痛耶,不然你说说看呀。」
留著金髮的Quenton在吧台前坐下,「总之不单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为每人都倒了一杯酒之後笑道:「好了,别再瞎猜,等他好一点时再说吧。」
「Vanessa,有客人喔。」
听到叫唤,Vanessa只好离去。
「景。」Quenton点起一支烟,「那孩子如何了?」
「虽然腹部伤口深又长,还好及时做了处理,前二天还发著烧现在好多了,刚刚还醒了,不过,他受了一点惊吓。」景将刚才的情形说了出来。
「是吗?」Quenton淡淡的说道。
「你带他回来时,真是吓了一跳。」Laban说道,「全身都是血,我还以为你怎麼了。」
「我发现一件事。」景沉吟一会儿开口。
「他身上不只一个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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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睡意。
他起身,望著透著天光的窗外。时针指著凌晨五点。
站在门前,无法听见楼下的动静。
门把轻轻的转动,他惊吓的往後退了一步。
「啊,你怎麼起来了?」景走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
「抱歉,今天店裡很忙,刚才总算结束营业,你饿了吧?」景打开桌上的东西,是一碗热粥。
「吃一点吧,你睡了三天,应该是要补充一下体力。」
他无言的望著那碗冒著热气的粥,没有任何食慾。
「……我要离开。」他开口道。
可是,他要去哪裡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还存留在这个世上真是个错。
「先吃一点再说吧。」景温和的说道,伸手拉他到一旁的桌边。
「不要碰我!」他反射性甩开景,情绪激动大叫,眼神戒备。
气氛僵直。
「我…抱歉…」他低声道。
「不要紧,是我的错。」景仍旧微笑著道,「过来坐吧。」他为他拉了张椅子。
他犹疑了一会儿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拿起汤匙喝起粥。
「不好吃的话请多包含,我的手艺还不行。」景说道,「虽然已经向店裡的厨师学了很久,不过还是不行。」
「……很好吃。」他淡淡的说完,自己也不免讶异。
他竟然可以这麼轻而易举的说出称讚的话来。
「谢谢。」景对他笑道。
一个简单小小的微笑,他竟然看得发怔。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在他生存的环境哩,他所面对的是恶意的嘲讽,打骂的对待,非人的遭遇。
他不知道,原来所谓真正的笑容是这样。
他也曾对他所服侍的人笑过,曲意奉承的笑容。
但他现在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有心的人如何懂得笑。
「怎麼了?」景问道。
「……我要离开。」他道。
所以,他还是不该在留在世上。一个没有心的人。
「为什麼你执意要走呢?」
「为什麼你要救我?」他看向他,眼神迷濛,「我原本就是预备要死呀。」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活著比死还难过?我知道,我体会过。」他站起来,「我多麼痛恨自己,每天我都要问为什麼我还活著?这种罪恶谁能了解,当大家根本就不期望你的存在……」
「那还有什麼可以让我解脱───!」
〝乓─噹〞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捡起破裂的碎块,狠狠往脖子划下。
「住手──!」
景伸出左手挡住,掌心被用力划过,鲜血流窜,右手紧紧握住对方拿著玻璃的手。
他惊慌的看著景。
「不可以死。」景认真的看著他。
「为什麼阻止我……」他声音发颤。
「我不会让任何人死在我面前。」景严肃的说。
「谁都希望我死──」他轻声缓缓说道。
「至少我不是。」景微笑。
眼眶沾湿著泪,他怎麼样也不想让他掉落。
「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但现在你就哭吧。」景温柔说道,「我会在这裡。」
「我不哭……」他倔强的哽咽,眼泪无法阻止的流下。
从来就没有人这麼温柔的跟他说过话。说著不准他死的话。
他以为从没有人在乎过他。
「我叫虹人…王虹人……」
美少年本舖♂特别篇─晴天反面向《中篇》
眼泪流尽之後,过往所承受的,似乎一点一点的流失。
空盪盪的心裡,再能留下些什麼?
「谢谢。」看著被妥善包紮的手,景说道。
「………」虹人看他一眼,「不要跟我道谢,是我的错。」
景向他微一微笑。
「你包紮的很好耶。」他慢慢的转动受伤的手。
「…习惯了。」虹人淡淡说道。因为常常受伤,而也不可能每天看医生,乾脆就自己来。
他收拾著医药用品,慢慢将之放入医药箱。
每天的打骂早已是习惯,以及客人的暴力对待。大家都习惯了
无声的看著他默默收拾的背影,景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虹人,你来我那裡吧。」
虹人讶然的转身,景微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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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乾淨的衣物,虹人跟著景走下一楼的店面。
清晨的天光,淡淡的由店裡透明玻璃照射进来,他不习惯的眯了眯眼。
刚才他没有拒绝景的提议。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麼,他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很可能会为对方也为自己带来某方面的危险。他应该要离开,甚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面对他温和的笑意,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这是一楼营业的地方,现在是打烊时间,大家都回去休息了。」景说著边介绍环境。
虹人环视周围,感觉上有著轻柔的自在,与昨夜充斥的热闹繁杂,如此的迥然不同。
「本店是晚上九点才营业。」景道,拉开褐色木门,风铃立即叮噹作响。
「走吧。」
虹人拉起外套衣领,迟疑的走到门边,有些怯步。
街上,没有半点人影。阵阵冷风吹拂著。
「不会有人知道的。」景微笑,走到他身旁,牵起他的手。
虹人眼光闪烁,看著被牵起的手。
为什麼?他没有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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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地铁安安静静滑行。
奚奚落落的行人,分别上车下车,鲜少有交谈的声音。
虽然这样,但每一次往自己身上投射的目光,都让虹人心颤,虽然,都是匆匆没有目的的注视。
「下车了。」景在过了不知几站後开口。
跟著他离开地铁,在街道上走了几步路,在一栋公寓停下。
「我住二楼。」景指了其中一间。两人走了进去。
开门,虹人小心的打量。
米白色粉刷的空间,简单的摆设,看起来雅致没有一丝的多餘。
「你就住那间房间吧。」景说道,「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我说。」
「……为什麼要帮助我?」虹人开口问,「我不是值得你这样做的人。」
他应该是要在阴暗潮湿的巷道内,任由自生自灭…卑微…直至消失。
「没有为什麼,我这样做完全没有道理可循。」景笑道,「就把它当作是一种缘分吧。」
「你会後悔。」虹人低声说道。。
景看著他没有表情的脸,开口说道:「要不要喝点东西呢?」
他径自往厨房走去。
「咦…」虹人跟了过去。
景由冰箱取出一只鸡蛋一瓶鲜奶,再从櫃子内拿出兰姆酒,轻巧的打蛋留下蛋黄,将牛奶倒出一杯与一匙兰姆酒混合,全部放入锅中滚煮,搅拌一阵之後熄火。
景将完成品倒入杯中,端给虹人。
「这是西方拢谧畛:鹊牡熬啤!顾⑿Φ溃负苁屎显诶淅涞奶炱茫诳腿死吹绞保胨鹊熬埔员泶锘队狻!埂
紧握住手中温热的杯子,虹人轻啜了一口,淡淡清甜的味道在口裡化开。
「好喝吗?」景微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学会的调酒。」
「当一个调酒师,最大的成就是来自於客人的肯定。」景道,「这句话是Laban向我说过的,我却觉得这不只适用於调酒师身上,而且我倒是认为,一个人的成就,是来自於自己对自己本身的一个肯定。」
「如果一个人不先肯定自己的存在,获得再多讚美又有什麼用呢?这些都只是外在的装饰罢了。」景淡淡的说。
虹人微怔住了,思索著他这一番话。
从没听过这样的论调,脑中反覆思考,虹人有些迷惑。
「好喝吗?」景又问了一次。
「不过,我已经知道你要回答什麼了,我对自己有信心。」他笑道。
虹人嘴角微微扬起,「我都还没回答呢。」这样就算是微笑吗?他想。不知为何,心情放鬆起来。
看见他的笑容,景有些欣慰。
他不知道眼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过去一段日子遭受过什麼非人对待,不过他希望他能走出过去,重新去认识,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悲伤。
一如他所走过的,他想帮助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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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就醒了过来。
虹人仰躺在舒适温暖的床上,对於身处的週遭环境,还是有些不适应。
与景同住後,他没踏出公寓一步过,而景,也从没说过什麼。
他总帮自己打理好今天各种民生所需,然後晚上八点前出门工作,一直到快接近清晨才会回来。
虹人瞄了一眼牆上的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景要回来的时间了。
还是不明白他那天所讲的话,更不懂为何要救没用的自己。
像这样连家门都不敢踏出的人,比阴沟的老鼠还低微没用。
连死,都失去资格了吧。
虹人坐了起来由窗帘一角,窥视窗外。
没有行人的街,显得宁静致远,平静的彷如世上没有醜恶的存在。
然而,就在某条街上某个巷弄,它正在发生。
虹人知道,一直很明白。
不可能躲一辈子的,他想。
已经过了这麼一段时间,也许……那些人都认为他已死在某个角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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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收拾好酒吧,准备换下店内制服回去。
「喂,你头壳坏掉了啊?」Vanessa冷著一张脸站在一旁,开口。
「怎麼了?」景不知他所指何事。
「你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和你同居?」Vanessa肃目的说,「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Vanessa,他叫虹人。」景说道,「不要老是说他是来路不明的人呀。」
「不然要叫他怪胎吗?」Vanessa道,「整天躲在家不出门,有病啊?」
景心震了下,很熟悉的话,好久以前,也曾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凝著眉道:「Vanessa…不要这麼说…」
如果可以,他相信,虹人也不願意这样。
见他露出难过的表情,Vanessa才道:「好啦好啦,是我失言了。」
景叹口气,算了,他知道Vanessa一向心直口快。
「放心,虹人很好相处,而且也没带给我什麼困扰呀。」景说道,「别担心了。」口气倒像在安抚Vanessa。
「我───」Vanessa还没说完,就被景立即截断。
「那我就先回去了,剩下麻烦你囉。」微微一笑,景匆匆忙忙离开。
望著他离去,Vanessa一阵气结,「现在好像变成是我多心哩。」
「你是有点。」Laban来到一边,笑道。
「好像你家小孩第一次交了新朋友,担心这个那个的。」
「他本来就只是个孩子啊…」Vanessa道,「我在他面前,好像他是大人而我是小孩子一样。」
「是死小鬼。」Laban更正道。
好看的眼睛死命瞪著他,Laban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啊,得快点打烊了…」
「算了,到时出什麼事,我都不管了。」Vanessa气呼呼的走开。
Laban则笑在心裡。
到时你还不是衝第一个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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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把轻轻转动,虹人提高防备。
景开门进来,就看到他一脸防备的模样。
「怎麼了?」虽然习惯虹人这样,他还是问道。
虹人放鬆的坐下,手裡拿起一旁鬆软的抱枕。
明明知道只有景才会进来,但每次门把转动,或是稍微一点街上的声响,他还是全身紧绷。
不过,只要景在一旁,他就可以很安心。
安心?这样自在的感觉,就是安心?虹人想著。
何时开始,他开始有接近於人的感觉。
他还以为自己的感觉死掉了。
今早的想法又浮现在心头……
自己该走出去吗?
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景不禁好奇,平时虹人总是没有表情,甚或是没任何情绪的,看待週遭发生的事。
不去思考,不去想,彷彿隔绝了五感,一片空白。
什麼时候,他开始有这样的表情?
「虹人,你有事情向我说吗?」不知为何,景就这麼问了出口。
虹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为什麼这麼问我?」语气仍然平淡。
「心电感应。」景微微一笑。
相处一段日子下来,他真的深深觉得,虹人是个很纯真的人。
只是太多的过去,将之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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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人开始在店裡帮忙。
说是帮忙,到不如说是陪同景来工作而已。
工作第一天,就出了一些状况。
勇气,这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