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 第1部分

书名：汉子
作者：神经病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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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

　　高原上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寒冷，那年冬天，雪下得早，整个高原被一层又一层的白雪覆盖，黄土露不出一点儿颜色，走到哪儿都是一片苍茫的白。又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天刚擦黑，李婶儿挎着菜篮儿从外面回了家。
　　
　　走到自家的院子前面，对着屋里喊道：“强子，在家不？咋不点灯呢？”“哎，娘我在呢，你回来了？我把灯点上。”李婶儿进了门，看到自己的儿子用洋火把煤油灯点上，喝了口热水，问到“强子，你爹呢，得是还没回来？”“那可不，今儿个村里张老三娶媳妇，我爹给人帮忙去了还没回来。”李强答道。“这会儿天都黑透了，我估摸着你爹也该回来了，我去把灶点上，今晚给咱熬点儿苞谷糁，蒸俩窝窝头就着咸菜疙瘩吃吧。”
　　
　　“行，娘，您去做饭吧，我去猪圈里喂猪去。”说完，李强向外走去，他到猪圈喂了猪，看到他爹进了院门，忙迎了上去，对他爹说“爹，你回来了？忙完了没？俺娘正做着饭呢，赶紧进去吧，外面怪冷的。”说完，父子两个一同向屋子走去。
　　
　　进了门，他爹坐下，拿上烟斗点了旱烟。吸吧两口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的东西，对正在做饭的李婶儿喊到“孩儿他娘，出来看看我给咱带啥好东西回来了。”听完这话，李婶从灶台边走了过来，把手在棉袄上蹭了蹭，打开了油纸。看到里面的东西，朴实的脸上露出喜色，说到“掌柜的，你从哪儿弄得这肉？”
　　
　　李叔吐了一口烟，说道“张老三娶媳妇儿，他家里杀了几头猪，坐席的时候用。今天下雪天冷，俺们帮忙干完活之后，张老三他娘过意不去。给我们一人分了点儿肉，让我们带回来吃。你待会儿去取个萝卜，切点儿肉和萝卜炖了，咱今儿也开开荤。”
　　
　　听完这话，李婶笑着说“哎…哎…，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李强走到灶台边看着他妈做饭，李婶在案板上把肉切成薄薄的片，下锅里炸了油之后捞出来放在旁边的洋瓷碗里面。有从水缸里舀了勺水，倒在盆里，把萝卜上的泥洗干净。又把萝卜切成块儿，倒在锅里，拨了几片肉进去，和萝卜一起炖着。
　　
　　过了一会儿，萝卜炖肉做好了，李婶把菜端上桌，又取了刚才蒸好的窝头，熬好的苞谷糁。对着炕上的李叔说到“掌柜的，饭做好了，吃饭了。”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吃着简单朴素的晚饭，李婶给李叔和李强碗里夹了肉，说“掌柜的，你吃肉，今儿忙了一天了累了，吃点儿肉。强子，你也吃，你正长身体，多吃点儿肉，快点儿给咱长成壮小伙子。”
　　
　　李强父子俩也有说话，就着肉吃了不少窝头，沾了荤腥的饭吃着格外香。吃完饭，李强坐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看着自己的爹娘，说“娘，俺不想上学了。俺今年都已经四年级了，认了不少字儿了。坐我旁边的王力给俺说他开过年就和他爹去省城打工啊，他就比俺大了三岁，就跟他爹挣钱去了。我也想跟着去，咱家就靠俺爹一个人养家。
　　
　　我想不上学了之后可以在家帮忙喂猪放羊，我想帮爹减轻负担。”李强说完，看了看他爹，他娘在炕上坐着纳鞋底子，没有说话。李叔抽了一会儿烟，沉声道“强子，爹知道你的孝心，不过书还是要念的。起码要念一个小学毕业，爹这几年身体还硬朗。
　　
　　还能再干几年，你先把学上着，这事儿过几年再说吧。”李强听他爹发话了，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写作业去。晚上，一家三口上了炕，吹了灯，李强窝在热乎的被窝里，逐渐有了睡意。睡到半夜，李强被一阵儿哭声吵起来，“哇…哇…哇……”的声音打破了村子的寂静，在雪夜里格外响亮。
　　
　　李强听了一会儿，推了推他爹，对他爹说道“爹，你听这是啥声音？”李叔坐起来听了一会儿之后，披上衣服说“你和你娘在屋里别动，我出去看看。”说完，提着马灯走了出去，李婶和李强却睡不着了，母子两个都穿了衣服坐了起来，点上煤油灯，坐在炕上等李叔回来。
　　
　　过了一会儿，李叔提着灯，怀里抱着一团东西，带着一股寒意走进屋里来。李叔把衣服脱下，把怀里那团东西放到炕上，说了一声“造孽哟”便不再说话。李婶和李强凑上前去，看到了棉袄里裹着的一个奶娃娃。这奶娃娃大概三个月大样子，李婶扒开棉袄看了看，是个男娃。生的虎头虎脑的，大概是在外面哭得久了，脸冻成了紫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的累了，在炕上除了抽噎的发不出别的声音。
　　
　　李婶看了，摇摇头，走到桌子旁边，把脸盆放到桌子上，从壶里倒了热水，摆了热毛巾之后走过来给娃娃擦脸。擦完脸之后，娃娃的脸色稍好了点儿，这是也缓过劲儿来了，饿的哭了起来。李叔对李强说“强子，看来这娃是饿的狠了，你去把晚上吃剩的苞谷糁在灶上热热，拿来喂娃吃了。李强走过去，在灶上生了火热了饭，端过来那勺子给这娃娃吃了点儿。
　　
　　大概是哭的累了，就在吃完后睡了过去。看着娃娃的脸色的变得差不多睡着了之后，李婶摇了摇头，说到“估计又是哪个庄里的闺女和野汉子干了丑事以后生下的娃，怕人发现和汉子跑了把娃扔了，真是可怜这娃了。”看着睡过去的娃娃，李婶说“掌柜的，你看这娃生的虎头虎脑的，看着就让人心疼，这冰天雪地的再扔出去非得冻死不可。
　　
　　这咋说也是条命啊。”李叔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孩子被他爸妈扔到咱家门口也算是咱之间的缘分，我看这娃长得也机灵，咱就把这娃要下吧。多一张嘴把咱家也吃不穷，就这么养着吧。”李婶儿听完，抹了抹眼角，说“好，好，好，那咱就养下吧，这娃就叫李虎好了。”　　　　　　　　　　　　　　　　　　



结婚

　　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已经不下了，屋子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李强早上起来用热水洗了脸，给布包里塞了俩窝头，穿好棉袄
　　
　　棉鞋，和李婶告了别之后就去上学了。李婶透过窗子看着儿子，雪地里留下一行脚印，李强逐渐走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儿消失在雪地
　　
　　里。接着李婶给自己热了昨晚上的苞谷糁，自己吃了些，看着李虎，李婶叹了口气。取了一口小铝锅，走到羊圈里，挑了一头有奶的母
　　
　　羊，从奶里挤了羊奶到了铝锅里。给羊奶里兑了水之后放在灶上煮熟，等凉的差不多的时候用小勺子给李虎喂了吃。李虎吃的津津有味
　　
　　。大概是饿的惨了，李婶看着这娃让人心疼的样子，眼里泛酸，想不通这娃他妈咋就那么狠心，舍得把刚三个月的娃丢下。正喂着奶，
　　
　　村里的王姥姥走了进来，看见她，说“他婶儿，你在家啊？”说完之后看了看李婶儿怀里的李虎，说到“这是谁家的娃娃？长的愣愣的
　　
　　，真心疼。”李婶儿叹了口气说到“也不知哪家闺女偷汉子生了这娃，生了之后又不想要了，就把这娃丢在俺家门口。昨晚那么大的雪
　　
　　，俺掌柜的看见了没办法给抱回来了。我俩看这娃也心疼，就决定养下来，名字就叫虎子。”王姥姥听了这话，也直喊造孽啊造孽啊，
　　
　　就对李婶儿说“这娃命好遇见了你们，得亏你和他叔心善，这娃才有活路。对了，张老三他娘让我来叫你去她家缝被面子，眼看着新媳
　　
　　妇就要过门了，咱赶紧走吧。”“那行，王姥姥您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去。”王婶把奶锅子收好，找了两条布把李虎绑在身上，穿了
　　
　　棉鞋，锁了门就和王姥姥去了张老三家。到了张老三家之后，村里手艺好的媳妇和姑娘们基本都在，大家都在张老三的老屋里坐着缝被
　　
　　面子。庄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在给张老三帮忙盖房子，房子已经盖的差不多好了，就剩下上梁了。男人们热火朝天的干着，这边女人
　　
　　们也拿着针一针一线的绣着。看到李婶儿背了个娃进来，大家都围了过来，询问情况。李叔和李婶儿向村里的人说明情况之后，大家叹
　　
　　了叹气，为李虎的身世惋惜，也都指责他爹娘的不负责任。李婶儿把李虎背到了张老三的老屋里，搁在炕上放下，也和女人们一起开始
　　
　　缝被面。中午的时候老三家管了一顿饭，大家吃完就继续干，干了一天。到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这才各自回来了家。李叔李婶回到家
　　
　　之后，李强已经放学了，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看到爹娘回来了，他站起来说“爹娘，你俩回来了？俺刚才把米汤熬上了，馍也蒸了，切
　　
　　了萝卜炖了肉，这会儿饭该好了，我给你俩打点儿水吃饭吧。”李婶儿听了，把李虎从身上解下来放到炕上，和李叔洗了手之后坐到了
　　
　　饭桌前。吃完饭，一家三口就上炕歇息了，李叔李婶儿忙了一天了，挨着枕头就睡了。李强坐在炕上哄着李虎睡觉，屋外的积雪映的整
　　
　　个世界亮堂堂的。屋里也没有那么黑，李强轻轻地拍着李虎。李虎刚开始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强，被李强这么拍着拍着，渐渐有了
　　
　　睡意，吮着手指头也睡着了。李强看着李虎睡着的样子，在心里说对李虎说“虎子，你是我弟，我是你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十几天之后，张老三的新屋子盖好了，婆娘们把新被子也缝好了，就到了张老三家新媳妇过门的日子。一大早，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
　　
　　来到了张老三家门口，男人们帮忙搭棚架锅搬桌子，女人们帮忙切肉洗菜布置新房。庄里李强这么大的半大小子们都伸长了脖子站在张
　　
　　老三家门口，等着新媳妇的轿子一到看看新媳妇长什么样子。等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听见人来报信儿，说新媳妇马上就到了。大家都伸
　　
　　长脖子等了一会儿，看见了红色的轿子从远方走来。轿子一到张老三家门口，村子里的人都欢呼起来，轿子停下，新媳妇走了出来。新
　　
　　媳妇叫刘翠，是隔壁周村的姑娘，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是很周正，看起来就像是能勤俭持家的主。穿着大红的棉袄棉裤，头上戴着一朵
　　
　　塑料红花，映着浅麦色的脸，脆生生的格外好看。张老三看着自家媳妇儿，脸也红了，站在那儿傻站着不动弹。其他人看到了，轰的都
　　
　　笑出声来，媒婆看见赶紧杵了张老三一下，说“傻愣着干嘛，赶紧和新媳妇进去拜堂。”张老三这才反应过来，来着新媳妇的手进了院
　　
　　子，后面的半大小子们一拥而上，跟着进了院门。进了院门，张老三和新媳妇进了屋子拜了天地高堂，又对拜之后。司仪喊了句“礼成
　　
　　！”门外就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男人们纷纷在席上坐下，女人们炒菜端菜。老三和媳妇一席一席的敬酒，大家都打心眼
　　
　　儿里高兴，祝老三和新媳妇儿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男人们吃完酒席之后女人们，小子们才开始吃，李强抱着李虎坐在李婶儿旁边。李虎
　　
　　看见这个热闹情景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手在空中乱挥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惹得这桌席上的人发笑。别家的一个婶子打趣道
　　
　　“这小子估计是看到别人娶媳妇着急了，牛牛上毛都没长出来，就想着娶媳妇了。”这话一出来，席上的人笑的更欢了。吃完席，大人
　　
　　们就散了，留下小子们闹洞房。张老三抱着媳妇儿进洞房的时候，被小子们弄了个大红脸。将小子们赶走之后，关上门和媳妇说起了悄
　　
　　悄话。小子们靠着墙根听不清楚，觉得无聊就离开了。张老三在屋里看着小子们走了，对着媳妇憨憨地笑了笑，吹了油灯，落了锁。




过年

　　又下了几场雪之后，就到了腊月，该过年了。年前，村上传来好消息，说镇上准备给村里通电了。听了这消息，大伙都
　　
　　高兴坏了。那年头，大家伙只在镇子上赶集去的时候在镇上的一些商店里看到过电灯。集市上某些商店里也有半导体广播传来的流行歌
　　
　　。这下通了电，晚上在家也可以用上亮堂的电灯。这天，李叔和李强拉着家里的架子车，把猪圈里的几头长成的猪绑到车上拉到销售点
　　
　　去卖了。年前对肉的需求量也大，猪卖了个好价钱，回家后李叔和李婶拿着钱也挺高兴。俩人一合计反正也快过年了，就让李叔带着李
　　
　　强第二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