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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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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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抻着脖子微微颤抖的母羊耿天抿了下唇,没在犹豫拽着羊腿往外带,一点点,顺着右手出来的两只羊腿抖了一下。
  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血迹越来越多,不敢再耽搁的耿天一下子把小羊羔拽了出来,哗啦一下,喷射出的红色液体喷了耿天满头满脸,血腥味膻味和一丝臭味让耿天干呕了一下。
  憋着气把手中的小羊放在母羊旁边,耿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勉强喘口气,挪动身体的耿天掌心再次出现一捧清水,洗洗手,换上水的耿天把清水递到母羊面前,又一次干净的掌心,总算生下小羊羔的母羊伸出舌头舔着软塌塌的小羊羔。
  一下又一下,软塌塌身上的毛发还黏糊糊的小羊羔才发出一声稚嫩的咩叫,总算发出声音的小羊羔让担心了半天的耿天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耿天还真怕小羊羔让自己给拽坏了。
  咩…洪亮的响声响起,耿天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背心的带子再次被拽住,有些无奈的耿天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大公羊,拍了下羊头,“你媳妇没事了。”
  咩…又是一声叫,眨了眨眼看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公羊,耿天没明白啥意思,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对视了半响,大公羊低头碰了下耿天的手。
  这个动作让耿天心底一动,看看公羊又看看小小的羊羔,试探性的捧出点点清水,咩…好像瞬间腾升的喜悦让耿天哭笑不得。
  又一次被咬住的背心带子让耿天无奈的翻了下白眼,“别拽别拽,俺知道了。”
  边说边凑到羊羔身边把手中的那一点点清水递到羊羔嘴下,丝丝刺痒传来,还没等耿天收回被舔干净的双手,一个大大的羊头出现在举着的双手上,低垂眼帘看着大公羊放在手上的羊脸,舔了下嘴唇的耿天拍了下羊头。
  晃悠了下大脑袋,用头拱了下耿天的大公羊叫了一声,大大的羊眼执着的看着耿天,咧了下嘴的耿天嘟囔了一句到底还是捧出清水递给公羊。
  可让耿天没有想到的时,大公羊却没有伸出舌头去拾取,而是轻轻的碰着耿天的手臂,沿着大公羊推向的方向,清水来到了羊羔面前,心底顿了一下的耿天看了看注视着羊羔的大公羊,一动不动的任由小羊羔再次舔干净掌心里的清水。
  好像满意了似的公羊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羊羔才跪趴在母羊身边一下下舔着身上还带着血迹的母羊,羊羔、母羊、大公羊,一家三口在小羊羔的咩咩叫声中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彼此安慰着。
  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一切,耿天心底有些喜又有些酸,带着说不出的复杂,耿天转身拽过放在一旁的水盆,把手放在水盆旁,淅淅沥沥的清水出现,不多,只有一个盆地的泉水被耿天放在了两只公羊面前。
  抬起头用大大的羊眼看向耿天,湿乎乎的大眼睛里好像有着什么,笑了一下的耿天拍了拍大公羊的头,按住身下的草堆站起身。
  “天娃天娃”
  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喘着粗气的耿二生带着陈福江、耿大生和路上遇见的耿顺冲进了后院,满脸涨红的耿二生呼哧带喘的冲在前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行人就看到了挤在一起母羊身边的小羊羔。
  “生、生了?”
  同样喘着粗气的耿大生看着已经站起的小羊羔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笑呵呵的看着围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点点头,“生了。”
  “生了就好生了就好,哎呀,天儿,你赶紧进屋洗洗,这身上是啥玩意。”
  总算松口气的耿二生直到这时才发现耿天脸上头上衣服上喷满的粘液,已经发干的粘液让乍一响起的耿天脸上的笑意一僵,撒腿就往屋里跑。

  ☆、 第 26 章

  新生的羊羔吸引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乡亲们,等接到消息的顾老三赶到双鸭屯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一上午没消停的耿家大院也终于归于平静,总算找到时间休息的耿天刚刚迷糊着,就被耿大生一巴掌拍起来。
  又一次被打断的睡意让耿天无比郁闷,睁开眼看着坐在炕边啪啪啪拍着肩膀的耿大生,眼里都是红血丝的耿天用力秃噜一把头皮,“大伯。”
  脸上满是纠结的耿大生拽着耿天,“天娃,晚上一起睡,老三来了,老三说这压根也不是产崽子的季节。”
  只要想到满脸惊讶的顾老三,耿大生就一阵纠结,耿大生没养过羊,但以前也是养过猪的,原本耿大生也没多想,但是赶来的顾老三一口咬定,绵羊压根没有夏季下崽子的,正常情况下,绵羊这个季节是剪羊毛的时候,而冬季才是产崽的时候,跟猪是一样的。
  微微楞了一下的耿天总算想到最初的那一丝不对劲出在哪里,这个季节那是产崽的时候而是剪羊毛的时候,额角蹦着疼的耿天起身,走到院子里用凉水洗了把脸,冰凉的凉水让一直缠绕的睡意退去,拽过背心擦了把脸上的水珠,耿天直奔后院。
  “三叔。”
  快步走进后院的耿天先是看了一眼安稳的趴在草堆的母羊和羊羔才看向顾老三,脸上带着笑意的顾老三看向耿天,“天儿醒了。”
  点点头的耿天走到顾老三身边,“三叔。”
  笑呵呵的顾老三点了点面前的绵羊,“天儿,咱赚了,当时压根不知道老羊带崽子,这买一赠一咱赚了小一千,说啥都得请三叔喝顿酒。”
  虽然有些小纠结,但顾老三是个大气的人,不会在小事上揪着不放,在他看来,产崽也好,剪羊毛也罢,反正都是掉进自家口袋。
  开着小玩笑顾老三让围在一起的几个人呵呵的笑了,欣喜家里牲口添丁的顾朝福更是一个劲点头,“请客,咋能不请客嘞。”
  站在羊圈前看着或坐或趴的羊群,耿天想起了熬夜装完的机器,心底一动,看向顾老三,“三叔,你会剪羊毛不?”
  挑了下眉梢,顾老三让耿大生进屋拿剪子和塑料布,“天儿,看三叔给你露一手。”
  很快,拿着大剪子的耿大生回到后院,接过耿大生手里的黑色大剪刀和不大的塑料布,顾老三跳进羊圈,扫了一圈,直奔靠在角落里一头独自闲晃的绵羊。
  单手按在绵羊的脊背,拍了两下的顾老三低低的喝声响起,上一刻还在挣扎的绵羊慢慢停止了挣扎,半响,不在挣扎的绵羊老实的站在顾老三面前,笑了一下的顾老三牵着温顺的绵羊把塑料布垫在地上,让绵羊站在塑料布上,左手抓起密长的羊毛,右手挥动剪刀,刷刷刷,沿着绵羊身体的纹络,快速掉落的羊毛让羊圈外的一行人目瞪口呆。
  短短的几分钟,满身密长羊毛的绵羊光溜溜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眼底一亮的耿天跳进羊圈走到剪光羊毛的绵羊身边,仔细一看才发现,顾老三还真不是瞎剪,绵羊身上完全是一道道的剪刀留下的痕迹,两指宽的痕迹一个挨一个,伸出手摸了一下,耿天大概明白这是按照纹络剪的。
  虽然不知道顾老三咋分辨这所谓的纹络,但却并不妨碍耿天的心动,“三叔,让俺试试。”
  哈哈一笑的顾老三把剪刀递给耿天,拍着羊屁股让剪好羊毛的绵羊闪开,抓起掉满羊毛的塑料布装进耿大生递来的袋子里。
  耿天不知道顾老三是咋找羊的,只能奔着距离自己最近的绵羊走去,单手刚刚按在绵羊脊背上,咩的一声,还没等耿天反应过来,挣扎的绵羊软下脊背噗噗噗的下了几个羊粪蛋跑了。
  下意识松开手的耿天看着面前黑漆漆的羊粪蛋哭笑不得,而慌乱的羊群也刷的一下全躲在了角落,短暂的停顿,轰然大笑声响起。
  “天娃,人家三叔剪羊毛,咋的,今个你要学着捡羊粪蛋?”
  边开着玩笑边大笑的耿顺话音刚落周围的笑声也越发的响亮,哭笑不得耿天站起身看着边笑边走进羊群的顾老三,慢慢靠近中,顾老三拽过一只站在外圈的绵羊,同样是按住脊背,低喝着压住挣扎的绵羊。
  半响,挣脱不开的绵羊变得温顺,眼底闪烁了一下的耿天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塑料布拍了拍被顾老三牵来的绵羊,伸手摸了摸,半响,啥也没摸出来的耿天在众人的催促下抓起羊毛挥动起剪刀。
  从下至上,从左至右,深一下浅一下,忙活的满脑袋是汗的耿天用了十多分钟才算把羊毛剪掉,看看足足比顾老三少了一半的羊毛和好像狗啃的绵羊,别说耿顺等人,耿天自己都乐了。
  起身,甩甩因为紧张而有些紧绷的手臂,摇摇头的耿天放下剪刀,“这玩意还真不是简单的。”
  “俺试试。”
  说完跳进羊圈的耿大生拿起了剪刀,如耿天一样,看了半天的耿大生虽然按住了绵羊,可在剪羊毛上却跟耿天差不多,基本上两人剪下的羊毛量都是一小堆。
  一个挨着一个,就连耿朝福都玩似的学了剪羊毛,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顾老三手中的剪刀让顾老三呵呵呵的笑了,让人没有想到的时,老实温和的耿二生剪出的羊毛量是最多的,只是在速度上慢很多,不过单看羊毛量,耿二生已经可以赶上顾老三。
  这让耿二生乐的合不拢嘴,好像一下子找到乐趣似的,回屋又拿了一把剪子的耿二生跟着顾老三一起把剩下的几头绵羊羊毛修剪干净。除了大公羊和下崽子的母羊,十二头绵羊变的光溜溜。
  倒不是特意留下大公羊而是连顾老三都无法按住大公羊,在无法确定是否会伤害到大公羊的情况下,一次次躲开的大公羊成为了唯二的两只带毛的绵羊。
  甩甩手臂,顾老三摇摇头,“这羊都成精了,行了,留下吧。”
  又一次被逃脱的大公羊让顾老三好笑又好气,看看瞪着双眼咩咩叫着大公羊,抿了下双唇的耿天提起两袋塞好的羊毛招呼着忙活一下午的耿二生等人回屋。
  装好的羊毛放在院子内,走进屋里的顾老三看到散乱的零件,挑了下眉梢,转身直奔耿天的房间,掀开布帘子,一个个木架子挤满了不大的房间。
  啧啧两声,吧嗒嘴的顾老三走进耿天的房间,“天儿,这就是手工纺织机?”
  笑了一下的耿天点点头,走进屋里,摆放在空地上的纺织机把不大的房间挤满,整个房间除了炕只剩下织布机,不同于整体织布机。手工羊毛纺织机由好几个部件组成。
  而想要做出好的羊毛制品,首先要把羊毛纺成线,两头尖中间圆的纺锤就是缠绕羊毛线所必备的物品。
  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个都没看明白的顾老三眨了眨眼睛,嘴角一咧,咚咚咚的跑到门口,把放在院子里的新鲜羊毛提到屋里。
  啪嗒一声放在耿天面前,“天儿,让三叔看看咋整的。”
  满脸好奇的顾老三和听到声音跑来的耿顺让耿天好笑不已,推开放在面前装有羊毛的麻袋,转身上坑,从炕柜里拿出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露出里面蓬松洁白的羊毛。“三叔,羊毛不是拿来就能用,要清洗、疏毛、制成线。”
  边说边拿出一个木质的棒槌,一个圆圆的盘子中间插着一根筷子粗细的棍子,而一头则安装了一个眼勾,拿过已经处理好的羊毛,毛挂在棒槌上,棒槌转动带动毛卷动,拉伸毛,下面的手固定住毛,上面的手往上拉毛,松手,转动棒槌。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完全把在场的几个人看晕了,而这一刻,进入工作状态的耿天好像没有看到身边诧异惊讶的目光,两只并不细长的手指或松或紧的拉着手中的羊毛。
  一上一下,松、紧、转动、一切显现的是那么的协调,不自觉跟着动着手指的耿二生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完全没有办法像耿天似的做着不同的动作。
  暗暗咋舌的耿二生这才知道看似简单的卷线步骤竟然是如此的难以处理,先不说别的,就是左右手做着不同的动作就让耿二生无法理解。
  “二叔,你说这咋屯子里的老娘们能学会吗?”
  看着双手翻飞的耿天一步步的杂乱蓬松的羊毛变成线,耿顺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么难的步骤,屯子里的老娘们们能否学会?不是耿顺瞧不起自家屯子里的女人们,可这不像种地,只要出力气就行,按照耿顺的看法,这就是个技术活。
  抽抽着五官的耿顺越想心里越没底,当一布袋的羊毛变成线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分钟,放下手中的棒槌,活动下手指的耿天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几张满是纠结复杂的面孔。

  ☆、 第 27 章

  短暂的沉寂后,不知道发生啥事的耿天眼底满是疑惑,“咋了?”
  出声询问的耿天打断了几人的纠结,揉揉额角的耿顺走到摆放在炕沿的一团团洁白的毛线,“天儿,这也太难了,咱屯子里的老娘们能学会吗?”
  有些不确定的询问让耿天呵呵呵的笑了,摇摇头,“顺子哥,你们是看着难,你把俺嫂子叫来,让嫂子试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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