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叫我们班女同学拿了你桌上的钥匙开的。”周逾看了阿姨一眼,不抱希望地打电话给班主任,果然关机,现在找谁都很困难,他直接拨了急救电话,“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班长。”有个女同学犹豫地叫了他一声,拉著他到角落里小声道,“我觉得阿久这个样子像是中邪了,你把她送医院医生也检查不出问题。”
周逾面上肌肉抽了下,拍拍脑袋:“先检查看看,总不能先找神棍吧?”
他不相信灵异鬼怪之说,但何吟久的样子的确像是中邪了,周逾虽然有主见、有决断,这是也忍不住头疼又忧心,昨晚他们一起回来时久妹还说要给他买早饭,怎麽现在就演变成这个结局?
“打电话给她父母没?”周逾又问。
卫星点点头:“她父母最近都不在本市,听说阿久出事都在往回赶。”
几个同班的女生穿著睡衣或坐或站,周逾扫了她们一眼,拉著卫星手腕走出303寝室,一直走到回廊尽头才问:“你平常和阿久交情很好,依你看,她往日有没有表现得不正常的地方?”
卫星瞠目道:“你是怀疑阿久有病?怎麽可能?她是多麽聪明的女孩,怎麽可能有神经病?”
周逾摇头,有些沈重道:“我没这麽说,但是她突然变成这样子,你也要说她中邪了吗?”
“我宁愿相信她中邪!”卫星大声道,瞪著周逾,“她的家族史上没有人有那种病,你这话别问第二个人。”
周逾点头,呼出口气,目光幽幽地道:“我知道了,我比拟更不相信阿久体内带著疯狂基因。”
两人回到寝室时宿阿姨还剩一位,班上的女生见何吟久不再闹腾,有的已经在打瞌睡,周逾对大家道:“都回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和阿姨还有卫星就够了,今晚的事别声张,影响不好。”
他在班上素来有威信,这一说大家都点点头,决定守口如瓶。
众人鱼贯而出,周逾关上门,看了下手机,已经十分锺了,救护车怎麽还不来?
“阿久,你想说话吗?想说就点点头,我把毛巾给你取出来。”周逾慢慢走近何吟久,声音温和得像阳春三月的暖风,前所未有的温柔。
何吟久却更加惊恐地往里缩,身体都在发抖,像个看著大灰狼向自己逼近却被束住手脚没法逃脱的小羔羊,清澈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周逾再有动作那些泪珠便会随著何吟久逃避的动作而滑落。
“班长,你不能取出来,她会咬自己舌头,我们好不容易塞进去的,秦悦的手指都被她咬破了。”卫星在周逾身後轻声提醒。
周逾无奈,退回原来位置,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继续观察何吟久。
疑似爱情第四章
何吟久正好被送到周逾爸爸工作的医院,医生给何吟久做了全面检查,最後解释:“可能她看见了某样极其恐怖的东西,所以吓疯了。”
周逾蹙眉道:“她发疯的时间是夜里两点左右,就您推测,她是看过後立即发疯还是在那些恐怖的记忆留在脑海中持续放大了一段时间?”
周逾他爸回答:“就我看应该是当时就吓得发疯了。”
那医生附和说他也这麽认为。
周逾叹口气:“爸爸,阿久是夜里发疯的,黑灯瞎火的夜里,有什麽能让她看见?再说了,她同寝室的女孩为什麽没看见?当时就被吓到了,怎麽不躲在被窝里发抖,而是开灯找水果刀割腕?这根本说不通。”
他爸咳了声,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儿子,有些事不是科学可以解释得通的。”
周爸爸这麽说等於告诉儿子,何吟久是中邪了,周逾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您也信这个?”
他爸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叹口气苦恼道:“我信,而且我见过不少,两年前我给一个女孩做阑尾炎的手术,手术很顺利,那女孩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恢复得很好,但一回家肚子就疼,疼得全身冷汗甚至能晕过去,她的父母怀疑我做手术时把工具什麽的丢在她肚子里,就来拍片子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於是她父母又怀疑女儿是装病不想上学,请心理老师辅导,还是没用,她依旧疼,疼得越来越厉害,有次晕过去,她妈妈看到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绿。”
“然後呢?”周逾不是胆小的人,这时手臂上却起了层鸡皮疙瘩,科学世界里竟然真有这样的事存在,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而今这种类似的事发生在他最疼爱的小妹妹身上。
“然後?”周爸爸眉头蹙得更紧,“然後她父母打听到他们的房子里死过一个小女孩,於是卖了房子,把女儿带走了,又请了神婆,竟然真治好了。今年这女孩考上了N大”
周逾觉得全身发冷,裹紧了休闲外套,涩声问父亲:“以前怎麽没听您提过?这也、也太离奇了。”
周爸爸苦笑道:“说这个做什麽?你是学知识的时候,还是相信科学认真学习比较好,这种灵异怪谈毕竟是少数。”
“哦。”周逾应了声,搓著手问:“那我们也要找神婆来看阿久?”
周爸爸思忖道:“她父母快赶来了,等她家人做决定吧。”
周逾颔首:“好,我去看看她。”
周逾走到病房时发现乔雅正站在门口透过中间的玻璃看何吟久,便止住脚步打量小乔侧脸,他真是俊美,直挺的鼻梁犹如玉雕,嘴唇红润,弧度很优美,皮肤比一般男孩白一点,但是他宁静沈稳的气质冲淡了这份白晰给他带来的阴柔感。周逾在心底为自己叹息,这种时候他竟然在欣赏小乔的“美貌”而不是赶紧办正事。
周逾刚想同他打招呼,他已经先偏过头对周逾点点头,朝电梯走去,周逾看了眼安静躺在病床上的何吟久,跟著小乔走去。
乔雅把周逾带到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觉得阿久是中邪了还是其他?”
晌午的阳光很温暖,周逾被微风一吹心头有些松动,他从昨晚两点半到现在都没睡,精神一直紧绷著,这时放松了点便觉得头疼犯困。
“百分之九十九是中邪。”周逾闭上眼揉揉眉心,回答得无奈而泄气,“等她父母来做下一步打算,医院治不好她,不能总打镇定剂。”
周逾眼窝发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射出一道阴影,显得脆弱疲倦。他是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人,如果何吟久是生病还好,但不是,她没有任何病,却不认得任何人了,见到谁都怕。现代的医学治不好她,他不知道那样一个神童会不会有清醒的一天。想帮何吟久,但是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怪力灵异上,他觉得不踏实,心中无比忐忑。
“无缘无故,怎麽会中邪?”乔雅挑眉问。
周逾苦笑:“我也想知道为什麽。”
乔雅拍拍他手背,轻柔道:“你累了,先回去睡觉吧。”
周逾的手微凉,和他一贯给人的温暖感觉不太一样,乔雅的手停顿了一会,在周逾觉得别扭前拿开了。
温暖的感觉真是短暂啊,周逾心中微感失落,靠在椅背上打个哈欠,点头道:“嗯。”
乔雅陪周逾静静地坐著,一会周逾便睡著了,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吃米,乔雅唇角微挑,挪了挪身子,靠得他更近,将他头一带,靠在自己肩上。
阳光温暖地照著,秋风轻柔地吹著,医院里的人往来不绝,都注意到这两个少年,他们靠在一起的画面是这样的和谐美好,让人不忍打扰。
下午乔雅回到学校,同学们纷纷询问何吟久的情况,乔雅大致地说了情况,大家唏嘘不已,昨天还嬉笑怒骂活泼灵动的小姑娘今天竟神经失常了。
乔雅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卫星,她眼圈黑黑的,眼白布满血丝,她昨夜和周逾一起去医院,今早才回到学校。
“我们能谈谈吗?”乔雅走到她身边,“我下课後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卫星点点头,咬了咬嘴唇,涩涩地问:“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乔雅温和道:“嗯,不会有事的。”
他们都只能往好处想,告诉自己不会失去那个朋友。
这堂课连老师都上的不起劲,这个班最活跃的两个人不在,其他人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提问都没人举手回答。
下课後乔雅去了图书馆,片刻後卫星也来了,乔雅往护校河边走,在一棵垂柳旁找了个长椅坐下:“你们睡觉前阿久都是好好的?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卫星已经将昨晚的情形回忆了无数遍,这时笃定道:“没有,完全和往常一样。”
乔雅又道:“你把事发时的情况再详细讲一遍。”
“阿久一向睡得沈,夜里几乎从不醒,昨晚却突然起床开灯了,我以为她在活动室水果吃太多想上厕所,也没在意,结果却听她打开柜子找东西,水果刀是我买的,一直都放在我柜子里,她不知道具体位置,就乱翻,我听著声音不对,就起来问她怎麽不睡,谁知道她看著我,手上拿著水果刀,眼神冷得像冰一样,我被吓了一跳,以为她要杀我,结果她举起自己的左手,好像好奇似的打量著,几秒锺後似乎下定决心,决绝地朝自己手腕上划,我抓住了她,抱著她往写字台上一撞,她手中的刀掉了,滑到床底下,她想弯腰捡到,我们厮打起来,然後我就向隔壁宿舍呼救了。”卫星凝著眉,细细地说了一遍,“等我们把她捆起来後,她想咬舌自尽,我就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她从拿水果刀到咬舌自杀的时候,是不怕你们的,是吗?”乔雅轻声问,语气缓和,带著诱导作用。
卫星咬著嘴唇,昨晚的惊魂片段又在脑子里回放,她几乎是不加思考地说:“是的,她要自杀的时候表情显得很冷静。”
说出口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乐观开朗的小女孩冷静决绝地要杀死自己?她背脊肌肉一抽,出了一身冷汗:“小乔,难道阿久真的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乔雅眼睛微眯,缓缓摇头,对卫星道:“你先回去吧,现在寝室就你一个人住,害怕的话就搬到别的宿舍借住,晚上别一个人行动。”
卫星应了声,一直觉得小乔和大家距离太远,不像周逾那样会关怀别人,原来自己过去并不了解,小乔是个细心周到的人。
微风徐徐拂动柳梢,柳梢轻快地荡在水面上,惊起层层涟漪,乔雅盯著湖面,思索著最近发生的事,不知一个人坐了多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翻了个号码拨通:“喂,大哥,呃,没什麽事,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叫赫连星辰,我现在的同班同学,请详细查下他过去的体育成绩。”
“怎麽突然对同班同学感兴趣起来了?”电话那头清朗的嗓音含笑。
乔雅扯了下嘴角,回答:“他很有趣,突然插进我们班,运动会上破了四百米跑的世界纪录。”
“好,明白了,明天叫人把查出来的资料送去给你。”乔大哥听完电话後便切断电话,他的时间一向以秒计,难得多嘴问弟弟原因。
周逾这一天都在医院度过,阿久的妈妈先赶到医院,见到小女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叫她一声她就吓得发抖,瑟瑟地蜷曲著身子,急得眼泪直掉,拉著周逾的手问:“阿久是不是失恋了才会变成这样?”
“没有,她和您无话不谈,真恋爱怎麽会不告诉您?”周逾抽了几张面纸给她,“阿姨,如果我说阿久是中邪了,您信吗?”
何妈妈瞠目结舌,片刻才汗毛倒竖地问:“是什麽不干净的东西附到我们阿久身上了?”
周逾苦笑:“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了。”
何妈妈手足无措,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喃喃道:“中邪,怎麽会中邪呢?”
何爸爸这时也赶到了,何妈妈热泪盈眶地投入他怀抱,哽咽道:“你终於回来了,我当初就说不能给女儿住校,她那麽小,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你偏说这样锻炼她的生活能力,但是她现在傻了,傻了!呜,她好不了我可怎麽办?”
周逾注意著何吟久的反应,她似乎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只是惊恐地看著这几个人,脸色苍白如鬼。
“女儿,阿久,你认识我们吗?”何爸爸拥著何妈妈走到床边,何吟久见他们逼近,眼中惧意更甚,往床的另一边蠕动。
见女儿这样,他们不敢再妄动,去医生办公室找医生谈。
最终何妈妈决定找神婆来看女儿,周逾当时在剥桔子,听到他们商量的结果,愣了很久,去皮的那半边的表层有点发硬的时候才回过神继续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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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们班有个同学暑假时在自己家游泳池溺水,是送到你们这抢救的吗?”周逾去父亲办公室问,这是全市最大最好的医院,如果当初赫连星辰在家溺水被送来抢救应该会来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