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其实我稍微有点在意。”
“什么?”
“你,不止跟我一个人交往过吧。”
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到这种事,郁言一时间噤了声。
“……”
若是真正意义上、两情相悦的交往的话,明轩是第一个人。
但这并非是玩文字游戏,要说以前跟多少人睡过的话,“第一”的名额就绝对落不到明轩头上了。
抱着试探他的反映看看的心情,郁言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肯定的啊。难道说,你就只跟我一个人在一起过?”
明轩尴尬地别过眼去。
“不是……”
“这不就是了,又不是女人,这种事情有什么所谓。”
考虑到他原本是异性恋,会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那……我能知道那些以前跟你在一起的家伙都是谁吗……”
“唔……”
这种事情说出来,自己倒是没什么痛痒。
不过,要是给明轩知道他现在的恋人过去跟他亲近的家人都有那么几分说不清的瓜葛,到时候头痛的就该是明轩了。
而且还说不定会跟自己决裂。
‘真麻烦啊这种事……’
正考虑着要怎么答他才好,明轩却蓦地打断他的思路。
“你还是不要说好了!”
“为什么?”
明轩垂头支吾道:“比不上我还好,要是都是些比我还好的人……我绝对会没自信的……”
“什么啊,原来在担心这种事啊。”
总算松下了一口气,同时不住地涌上比他略高一筹的优越感,怎么说自己是明轩的第一个男人,无从跟以前比对,除过性别差异,也显不出自己的好坏。
“喂你那笑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考虑啊!”
红着脸,明轩不满地低吼道。
说这话时,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的明轩,在郁言眼中更是比往常可爱了许多倍。
将平日里的明轩比作大型犬的话,这个时候,就是弱不禁风的吉娃娃才对。
“睡吧睡吧。”
像是敷衍般的,郁言一边借着裹紧被子的举动欺进明轩,同时笑着拍着他的肩膀,敷衍般地道了句“晚安”,就擅自合上双眼。
脑海中闪过明轩此时会露出的各种表情,是哪种都好,总之,只要想到那是为自己而流露,就禁不住满心无声的窃喜。
………………
嫉妒
毕竟受了苏蓝的照顾,尽管明轩在一边如何不满,郁言还是决心要好好答谢他才是。
没想接下来的几天,不仅在学校碰不到他,打电话也从来都只能转到语音信箱。直至拖到临近周末,才终于在上课时与他再次相见。
正是课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之前扫视了几遍教室,都未寻得苏蓝的身影,没工夫多加揣测,郁言只得在奋笔疾书的同时趁隙考虑着苏蓝的事,而门外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熟悉的“报到”打断了他的思绪。
几乎是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方窄窄的门前,只见苏蓝扯着背包,大汗淋漓地喘着气,满脸通红地向教室内张望。
缓缓放下手中的粉笔,导师推了推眼镜,却并不愠怒,只是轻轻说了声“进来”,就转向众人,敲了敲黑板。
“好了,我们继续。”
往常最憎恶学生迟到的导师,这回却压根连怒火的苗头都寻不到,正在众人欲为之大肆讨论一番时,导师加重力度,再次敲敲黑板。
“我们继续。”
这才回复了课堂的气氛,苏蓝也已趁机在郁言身旁的空位上落座。
环境使然,两人只是相视笑笑,未有言语。
放课后,并肩走在通向校外的小径上,两人轻声谈道:“真难得啊,导师居然什么都没说。”
郁言感叹一声。
“嗯,因为我之前打过招呼了。”
“诶?说起来最近几天见不到你呢。”
稍有些顾虑,后句的“你做什么去了”,郁言并未问出口。
苏蓝轻扯嘴角,回头直盯向他。
“想我了?”
“……并没有特别在意。”
谁知他会说出这么一句亲昵到让人不知如何回复的答语,瞬间的沉默后,郁言将头转向一边。
“玩笑啦,你那是什么反应啊,真是的……”
苏蓝稍稍不满地啧声。
听罢,郁言又顿了顿,才低低说了句“对不起”,最后的一个音节,更是湮没在了无言的沉默中。
“我又不是要你道歉!啊算了,真让人生气!”
“?”
倏地抬起头,郁言愣愣地盯住摆出一副无可奈何模样的苏蓝。
连自己都没想到会作出这样拘谨的态度,被厌恶什么的,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一想,不禁更有些低落。
见他又垂下头去,苏蓝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句“奇怪的家伙”。
即便如此郁言也没作出什么反应。
本来还算和煦的气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突然沉了下来。
直到走出好一段距离之后,郁言才重新开口道:“那个,今晚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瞬间落进苏蓝惊诧的视线中,郁言禁不住低下头。
“之前受你照顾了,怎么说也要感谢下……地方的话,你喜欢就好了……当然,太好的就不太行了……我没什么钱……”
苏蓝忽的一阵大笑。
诶、我说错什么了吗?
首先从自己身上开始搜寻问题的根源,结论却是无论从哪边看都没有半点虚假。
难不成,他是在嘲笑自己的穷酸?
这么一想,明明自己说要请人家吃饭,还说什么让人家自选地方,直到最后才说其实自己没什么钱,这种乱七八糟的逻辑,不被笑话才奇怪呢。
丝毫不在意郁言困恼的目光,苏蓝笑了好一阵子,才边忍着笑答道:“你太客气了吧,受照顾什么的,纯属我自愿。而且大家谁有钱啊,因为这种小事就要在朋友那边海吃胡喝的事,我怎么可能干得出来啊。”
说着,还伸手揉了揉郁言的头。
“我们算朋友了吧,你怎么总是对人这么见外,以前有人告诉过你么,这样可是没法与人亲近的哦?”
“那、那种事……”
我知道。
脸颊上泛起微微红潮,郁言下意识地点点头默认了苏蓝的说法。
“以后再这样的话,我就要不客气了!”
“是……我知道了……”
被他这么有气势地一决定,郁言更是完全失了回驳的底气。
高中时候,“你也学着接受别人的好意吧”,这种话不知被周成提了多少次,甚至一向大大咧咧的明轩都有几次无法忍受郁言的自我封闭,而忍不住对他大喊大叫。
果然,要改变自己,一点都不容易。
差点因此再次消沉下去,幸亏苏蓝及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那今晚就去你家吃饭好了~”
本预想一定是面馆或是家庭餐厅一类的地方,对方却完全颠覆了自己的思维方式。
见郁言又是一阵愣神,苏蓝紧接一句:“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啦,不过既然是你自己说要报答的话,就亲自做给我吃吧?”
“那个的话……”
我想你可能会食物中毒。
平时跟明轩轮着做饭时,只要轮到自己,一般就做炒面或炒米饭一类的,即使如此也是练了几个月才能做到不把锅里的东西炒糊。要请别人吃饭的话,当然就不能寒酸到只供应炒面的程度,不过……
一想到那些做工相对复杂的菜品,郁言就不由一阵神经抽痛。
从以前起,就经常被吐槽说是“地狱般的手艺”等等,事实上除了这方面,其他地方郁言还是相对很有自信的。
回忆着种种以往,郁言深深蹙起了眉头。
并不了解其中的深意,大概只是单纯认为郁言不愿答应自己的要求,苏蓝撇了撇嘴。
“那天我也有很用心的做晚饭给你吧,回谢的话起码也要以同样的程度才说的过去哦?”
轻易扑捉到话中的未知部分,郁言疑惑地反问道:“你有给我做过东西吃?”
“你这家伙也太没良心了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啦!”
郁言也禁不住急躁起来。
按说要是有那种事,就是再健忘,这么几天内也不可能压根没有一点印象。
“……就是我送你回家那天啊?你睡了之后,我做了你的晚饭放冰箱里啊!你该不会没看到冰箱上特地贴的纸条吧!?”
“……没看到。”
郁言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总该吃过了吧?!就是那个淋了特制酱汁的肉和青菜啊!”
“……我那晚醒过来是叫了外卖的拉面。”
似是为了怕他不放心,郁言又加了一句。
“之后也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苏蓝顿时没了气力。
“可恶啊……怎么可能会不见……”
随即灵光一闪般大叫出来。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跟你住一起的那家伙搞的鬼!”
“诶?”
那家伙,是说明轩吧。
把别人特意做给自己吃的东西,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一扫而空,这也算是他的风格之一。
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郁言早已彻底生不起气来。
但苏蓝则正极为不甘心地紧握双拳,低低怒吼道:“那混蛋……明明一副笑脸,竟然在别人背后干这种事…怎么能认输啊……我要去给他好看!”
看他这样,即使说是当下就要冲到明轩面前给他狠狠一击也是很有可能的。
“你要做什么啊!”
郁言连忙拦了上去。
还好苏蓝不是个暴力主义者。
“他其实是嫉妒我吧,虽然自己说自己是不太好啦,不过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好男人哦!要说程度的话,还远远不止如此!!”
“啊?”
竟能把明轩的任性翻译成嫉妒一词,郁言实在无法理解苏蓝的思考回路。
而且擅自夸耀自己又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哪有人会这么想。
果然,自己身边的这些家伙都一个个怪异得要死。
这么想着的郁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属于那异常众中的一份子。
………………
柔和
结果苏蓝那被称作报复的心情,在之后不久明轩传来简讯“研讨会有事,晚上不回家了”之时,彻底毁得连全尸都剩不下。
“既然这样的话……”
我们去外面的餐馆解决晚饭就好。
正想这么说,话未出口,苏蓝就恨恨地打断了郁言:“那就按原来说好的,你来动手!”
“啊?”
翻遍了记忆的角角落落,也根本想不起到底原来跟他说好了什么,郁言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时保持着“O”状的嘴形。
“嗯,那现在就去菜场吧,走吧走吧,再晚就都收摊了哦。”
似乎已完全不将他的表情当作一回事,苏蓝催促着推了推郁言的背。
“……”
谁让我就是不够强势呢。
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声,郁言只得缓缓动起脚步。
随手在围裙上抹了几把,抬眼望着整桌的惨不忍睹,郁言禁不住轻轻勾起嘴角。
‘说什么困难的,要做不是也能做嘛。’
呆呆坐在餐桌边的苏蓝,则是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来回打量着郁言和桌上的瓷盘。
“……你还真是……”
“怎么,被震到了吧。”
说实在的,自己也没想到能做到这么好。
郁言更是得意了几分,拉开椅子坐在苏蓝身旁。
咬了咬下唇,苏蓝确认般点了点头。
“……真的有够震撼。”
姑且不论烧得焦黑的肉排,抑或明显没煮熟的发白的土豆块,连青菜都变成一滩浅棕色的粘稠固状物,就彻底无法理解刚刚厨房里到底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
“话说……我们还是去外面……”
硬着头皮,苏蓝试图提议道。
谁掏钱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再看这种东西一眼都会反胃的!
郁言却似是早已预料好了一般,反而绽出一朵更加灿烂的花颜。
“果然很饿了呢,快点吃比较好哦?”
“……”
你这家伙居然有这么一面啊。
心中暗自叨念了一句,苏蓝禁不住闭上了绝望的双眼。
体尝过从某种程度来说无与伦比的身心折磨后,苏蓝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厨房里,伴着刷洗玩盘时瓷器碰撞的叮当声和哗啦的流水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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