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连我们的话都忘记了,简直像个哑巴……但是,我却听见过,他在这个房间里,抱着那些童话书,一本本念给你听,念给一个不存在的人听,用着夫人的母语……因为,那是你唯一会说的语言……”
亨滑倒在地板上,用力捂住嘴,大哭起来……
“你说,少爷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有资格拒绝他吗?你还舍得让他伤心吗?”阿弟逼近亨,激愤得身上的飞刀都在共鸣作响,“如果你还有良心,如果你还当他是朋友,就去跟他说,说你不会离开他!去对他说,说你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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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砰”地倒下,门外,黎辉死神一般的气息瞬间涌入,感觉上所有的白布都轻微飘浮。
“阿弟!”
赤红的双眼瞪着被扯下的满地白布,黎辉一步进来,伸手便扼住了少女细弱的脖子:“谁让你进来的!”
“别这样,輝,放开她……不是、她的错……”
一边,传来亨极轻极低的声音,用着以往的语言,用着他们两个最为熟悉的语言,那是,只属于两人之间的语言。
黎辉的手指骤然而松,盯着抱膝蜷缩于墙边的亨,目光渐渐柔和。
“我送你回车上去……”
他伸出一只手,亨却还是低着头不住地啜泣。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黎辉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房间……”
“我像个傻瓜一样有好好的房间不住,有好好的床不睡,却跑到这种阴暗湿冷的地方睡地板,一个人像精神病一样长年做着同样的事……”黎辉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亨的身边,仰头靠在墙上,“有时候连我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又是对自己有利的……夺人性命时的兴奋以及杀人后的空虚让我快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找回一点儿‘我’的感觉,才不会忘记自己真正的目标……”
这样说话的黎辉在亨听来,既熟悉又陌生,那一声轻叹的背后,就像带着千年的沧桑。
不是幼稚蒙懂的孩童,不是爽朗快乐的阳光青年,也不是血腥暴力的死亡使者。
所有的印象都磨灭掉,身边坐着的只是一个叫“黎辉”的男人。
明明是同岁,但亨觉得,这个男人比自己要大上许多,比自己要成熟许多,那千年的沧桑之感,究竟从何而来?
“你是谁?”亨突然问。
“傻瓜。”骂人的口吻倒是丝毫没有改变,“我是黎辉,只是一个喜欢上九良亨的笨蛋……”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亨将脸全部埋进膝盖中,声音小得可怜。
“嗯,这问题我也想知道……只是,喜欢就是喜欢了,有什么办法啊……”黎辉用颓废的声音回答着。
多少豪言壮语般的赌咒发誓都没能打破的心之封印,却在此刻,仅是因为一句莫名其妙不负责任的托辞,嗄然而碎。
亨又开始哭,似乎他的泪水就没停过,那包裹心脏的坚冰融化后,全部都化成了温暖的眼泪,让他止也止不住。
“行了……”坚实的手臂伸过来将他搂住,亨毫不反抗地靠在身边男人的肩膀上。
门边,阿弟木然地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你……会后悔的……”亨咬牙说着。
“那要走着瞧。”挑衅般的回应。
“我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男孩子,而是肮脏的男妓……你会嫌弃吗?”
搂着肩膀的手臂紧了紧:“我也不再是你认识的豪门小少爷,而是个满手血腥的杀手……你会介意吗?”
亨用充满泪水的眼睛瞪了他一下:“我有过很多男人……”
“遗憾的是他们都被我杀掉了。”
“我是厄运,招惹上的人都会死的……”
“正好,我是‘死神’,不招惹我的人也会死。”
“我们在一起,也许不会有未来,不会有幸福……”
“未来是靠自己走下去的,幸福也不是靠嘴说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我也许是个怪物……你会害怕吗?你还会喜欢我吗?”
柔软的唇过来在亨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呐,小怪物,你不喜欢我的吻吗?”
亨哑口无言。
黎辉望着他,闭嘴而笑。
“你……”亨幽怨地瞪着促狭的双眼。
“我什么,还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手指抚了抚被咬破的嘴唇,随即又凑过来轻轻舔掉淡淡的血痕。“你不喜欢的事以后我绝对不再做了,除非你说愿意,否则我绝不动你一根手指……”
温柔极致的声音只会让亨的内心波涛翻涌。
“那现在这算什么?”
“承诺的赏赐。”
“你比我能说,也比我能干,和你在一起,我很吃亏的。”
“嗯,那真对不起了……”黎辉对上了亨恚怨的目光,但那眼中闪耀的,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所以……”亨从兜里掏出那张金卡,“啪”的掰断,扔在一旁,突然声色俱厉地瞪着好整以暇处变不惊的黎辉,恶狠狠地道,“你要养我一辈子……我可是很贵的……”
黎辉又是一声轻叹,反而一副无可奈何不得已为之的表情:“多贵也要养啊,谁叫我喜欢你呢……”
亨鼻子又是一酸,扑进了坚实的胸膛中。
“喂,可以吻你吗?”黎辉的唇贴着他的额头,不停地在他头发中嗅着属于他的气味,像只温驯的大狗。
“不可以。”亨抬头,眼神坚毅,“你不可以吻我……”他搭上了黎辉的肩膀,搂紧了他的脖子,紧得仿佛要用细瘦的手臂扼断那粗壮的脖颈,“因为……我要吻你……”
他说着,把先是惊讶随后得意的男人扑倒在满是白布的地板上。
69
——原来,想得到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即便身体不如他有力,即便技术没有他高超,即便从没主动要求过什么,对于黎辉,亨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我要他”。
疯狂到极点,不顾一切到极点,不管事后有多少大风大浪、天塌地陷,这一刻,他只想拥紧那个渴望已久的身体。
两具躯体翻滚进散落的白布中,一层一层,将两人紧紧的缠绕住。亨死死地吻着黎辉的唇,一秒都不肯松开。
急促的呼吸渐渐变缓,但那个吻却变得绵长而悠远,仿佛一个世纪不见的恋人,倾尽灵魂互相拥抱。并非火热的身体,没有激烈的心跳,四肢像蔓藤般紧紧纠缠住,真心的吻像世上最醇的蜜糖一样浓浓得化不开。
不知吻了有多久,房间里的光线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两个人的唇就那么交错贴合摩擦,舌与舌有节奏的嬉戏,却不曾分离过。
“亨,你爱我吗?”偶尔从齿缝中不经意溢出淡淡的问话。
亨睁开眼睛以极近的距离盯着黎辉深情的双眸,片刻又闭上了:“我不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吗?”
“好,我会等,等你想说的那一天……在没听到之前,你哪儿也跑不了……”
“你打算又把我监禁起来?”
“这回不会……你哪儿都可以去,只是,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
亨忍不住笑起来:“厄运和死神,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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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的门边,仍然立着最高超的工匠也雕不出的精美塑像。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所谓的“不知道如何把心掏出来给人看的傻瓜”。
——对有些人来说,被外人看到自己的内心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傻瓜。”美丽的少女嘴唇动了动,冰冷的眼中,静静流出一颗清冷的泪珠。
“阿弟……”
走廊上忽然传来黎叔的声音,阿弟一擦眼泪,又变成了完全的冰雕。
“阿辉在里面?”老人看了看紧闭的门,望了望身边的男人,花白的眉毛一挑,继而微笑,“让人讨厌的家长是不是该退场了。”说着,转身而去,男人、少女都消失在走廊上,只留下房间内喁喁私语密不可分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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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要告诉你……” 黎辉躺在地上,搂着身上瘦弱的身躯。激情已经化为浓浓的深情,明知道自己身体有反应却还压抑住,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什么?”亨将耳朵贴在健壮的胸膛上,边听边感受着重叠在一起的心跳。
“那个日本议员的确是我杀的,还有后来的两个人,都是我动的手……”
感觉身上的身体颤了一下:“算了……已经过去了……”
“不过,那个时候并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接单做事……他们和你的关系,都是在找到你以后才知道的……”黎辉的目光对上亨诧异的目光,“猜到是谁下的单吗?”
亨盯着他不动声色的脸,心头闪过一丝恐惧:“秋哥吗?”
“猜对了……那个金秋不愧是只狡猾的狐狸。我去接你的时候被他猜到了身份,凭他的地位还动用不了那么多钱来雇我,他肯定动了组织里的钱,只是为了不让你被赎走……”黎辉摇头轻叹故作惊讶,“你的价码果然高得惊人……”
立刻被赌气的小猫狠咬了一口。
“还是以前的你比较听话,只是,现在的笑容是任何时候的你都比不上的……”黎辉望着突然满脸通红却忍不住在笑的亨,柔声道,“现在的你,实在太美了。”
亨又捶了他一下,嗔怪着:“你再这么说我就真的生气了。”他想从男人身上下来,却立刻被大手拉住。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说正事。”黎辉面色凝重起来,“失落天堂毁了,不管是谁的责任金秋也脱不了干系,可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也就是说,在我动手之前,他已经找好了新的洞……”
亨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直到黎辉停下,许久,他才轻轻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觉得我还记挂着他吗?”
“当然不是。如果我杀了他,你会介意吗?”杀人从黎辉嘴里说出来,果然就像家常便饭,然而亨也知道,近十年,他的生活就是以此为基础,要他突然改变是根本不可能的。爱一个人,就是连他最恶劣的地方也要爱,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得像他一样狠心,对于人命,似乎也能淡然面对。
“你只需要做出自己的判断就行了,我不想阻止你也不会阻止你……我和你之间,任何事物都插不进来……你满意了,辉少爷。”
黎辉忽然目光发直地盯着亨,那种眼神勾魂摄魄般让亨直皱眉头:“如果能做些别的,我会更满意……”
亨不经意地挪了挪身子,忽然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异状,登时红了脸。
“别担心,我说说而已,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强迫你……”
亨噘起了嘴:“你强迫得还不够吗?”
黎辉直起身搂住亨的腰:“讨厌我了!”那瞬间变化的表情让亨又乐了出来。
“讨厌,讨厌,真的非常讨厌你,讨厌到想整死你……”
黎辉一愣,就见亨从自己身上退下去,跪到身前,伸手过来拉下了裤子的拉链……“喂,你想做什么?”
“做整死你的事啊……以前,你不要我碰你不是吗?现在,我偏要这样做,你敢拒绝我就不理你……”
黎辉的眉和眼都因惊异而舒展开,瞪大眼睛盯着亨毫不犹豫地吞下硕大的分身,每次都一口气到底。感受着尖端在紧窒的喉咙中滑入滑出,自己如登天堂的瞬间却是亨最痛苦的时刻,他不由得捧住了亨的脸:“够了……”
亨抬眼,脸红得像滴血,挥手打开黎辉的手,不甘地哼了一声,继续专心眼下的“工作”。粗大的分身又开始膨胀,每次狠狠地吞下都会令他感到一阵窒息,但却有种无比的快乐。看着黎辉的眼中脸上渐渐迷漫上情欲的潮红,自己心里似乎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亨——”黎辉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看着亨那种吞吐的姿态,只觉喉咙发干,伸舌舔着嘴唇,轻声唤着。
“唔——”亨感觉到分身上脉搏的跳动,轻颤之后,他加快了吞吐的速度,一股熟悉的味道涌进鼻腔和口中,温热的液体一下子流入咽喉……
“亨!”黎辉伸臂将他抱入怀中,“够了……”
“輝——”唇被用力吻住,舌头伸进来强硬地清扫着口腔,交换着特殊的蜜汁同时挑逗着深处的敏感地带。
“你、你实在是诱人下地狱的恶魔……”黎辉微微喘息着。
亨笑了起来:“你会和我一起下地狱吗?”
“傻瓜,都说过不会放你一个人单独走的……”
亨靠在黎辉肩头,身子软如春絮,幽幽而语:“輝的味道不一样……”
这话倒是把黎辉惊住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那样是很恶心的……可是,輝的东西,只会让我觉得好开心、好兴奋……”
“喂,闭嘴!你不怕我袭击你就继续说下去……”黎辉低头看看自己身下,已经又开始一枝独秀,只是他清楚亨的身体,经过那么多天的折磨,能不能再经受一次还是未知数,就算可以,他也实在不愿意让这具身子再受什么痛苦了。
“来啊,谁怕谁……”亨说着,又直起身,褪下下裤子,抬起一条腿,跨在黎辉身上,盯着他的眼睛微笑着,在那双迷人的眼睛又露出惊讶的目光时,猛地往下一坐……
愈合不久的伤口瞬间被挤裂,没有任何润滑,蓬勃激发的粗大器物在干涩的甬道中摩擦带来的疼痛是巨大的,亨用力抓住黎辉的肩膀,泪水从紧闭的眼角不断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