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客房,左手边是卫生间(带浴室),右手边是衣橱,再走进去是卧室。双人床放在卧室正中央,上面蒙着防尘的白罩子,床尾与电视机柜隔了两个人的距离。电视机柜上摆有29寸的电视,下面还有DVD机。走过过道是窗台,窗帘为乳白色,窗台前摆了一张写字台(在我看来)和两张沙发椅。
房间整体看上去简单整洁,由于现在窗帘全部拉着,房间里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的薄影,仿佛是策马奔腾时背后扬起的沙尘。
拉开窗帘,窗外的天空渐呈暗紫,远处的世贸大厦亮起璀璨的灯火。楼下的路灯也犹如上岗般散发出昏黄的光。光芒斜切入密密匝匝的香樟树叶丛中,把叶子的色彩分割成暗绿和舒心的嫩黄。
“爸妈知不知道你来啊?”我问道。
“我跟他们说和同学出来旅游散心了。”他重重的把自己抛在床上,床铺凹陷下去,平整的白罩子起了褶皱。
“他们还好吧?”我坐到他边上。
“嗯。哥,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他们吧?”
“不了,有你好好照顾他们我就放心了。”
我枕着自己手臂躺倒在他边上。以前我们就喜欢这样聊天,因为身体放松下来的时候,人也会变得跟坦然。
“哥,”听见他叫我,我转过头去,四目相对,他清澈的眼里染上无奈,“有时候我真想和你一起走。他们处处控制我,除了让我好好学习其他一样都不让我碰,去年我报了街舞培训社,他们发现后了就不再给我零花钱了。”
“你喜欢街舞?”我略微惊讶的问道。
“嗯,因为跳舞很快乐。”
“这样啊,或许他们是怕你误了学习。”
他做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你答应我你的成绩保证维持在现在这个状态我就每个月汇钱让你去学习。”
梦想如此遥远,去实现更是困难重重,可是在这艰难中得到的快乐却是至高无上的。我愿意帮他得到这样的快乐,因为他快乐我也会感到欣喜。
“干吗不说话啊?”我坐起来好笑的拍拍眼睛瞪得老大的他,说,“快起来,我带你去玩。”
站起来还没走出几步便被扯进了他的怀抱,他的双臂紧紧箍着我的肩,头抵在我的后颈上。
“哥,谢谢。”
相同的血液流经身体各个脉络,往复循环,对彼此的爱也在这过程中更加深刻。
逛完美食街我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言舞似乎还没吃饱,手里拿着十串羊肉串,嘴里还嚷着要去吃“飞饼”。
“你的胃是通海的么?”我满脸黑线的问着一脸期待的他。
“我在长身体嘛~”说完,自顾自的朝那个很像印度人的摊位跑去。
挤过人群,我跟着他跑了过去。我怕他走失,今天是圣诞夜,C城所有的商业街、食品街都跟着狂high起来,市中心这段人满为患。
“吃完快走吧,人太多了。”我避开他递过来的“飞饼”,看着不远处的广场上渐渐涌过来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想想了一下背几遍的样子,一阵恶寒。
“好,waitforaminute。”
果然,不出三分钟,他手上的食物全被消灭了。他拉起我快速冲破还没增多的人群,拐进被冷落的小巷里。
感觉像是穿了任意门一样迅速倒了杯消音的世界,冷风飕飕的划过脸颊和指尖,生疼。
“哥,今天很开心呢,好想回到了小时候。”他通红鼻尖甚是滑稽,亮晶晶的眼睛宛如干净纯洁的雪花。
“嗯,记得那还是你刚一年级的时候,我们经常在校门口买烤红薯——”
手头一热,我没再说下去。他握着我的手塞进他羽绒服的口袋里。
我没说完的是——没想到现在你已经变得这么体贴人了。
“哥,你的手很冷诶,大冬天的只穿一件毛衣会感冒的。”
习惯了。
话到嘴边被我咽了下去。我撇撇嘴,对他说,“一年多不见你就变成小老太婆了。”
“什么呀!”
寒冷的黑夜,我们像是连体婴儿互相紧依着,流着同样的血液,用同一个肺呼吸,用同一种爱包裹对方。灵魂在契合中欢快的歌唱。
属于我们的歌。
——你听得见么?我从未说出口的话。
——我想,你听见了。因为,我也听见你无声的在说着,哥,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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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
蒲公英(Dandelion) 正文 六
作者:Sh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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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哥。”
我点点头,目送他转身朝那辆即将带他回去的火车走去,鼻子发酸。刚想转身离去,他突然回头快速跑来将我紧紧的拥抱住。
“白痴,又不是不见面了。”
“这次见面就等待了一年多,我不知道下次有要多久。”他用力勒了我一下,放开,小声的说,“哥,你好好照顾自己,多穿点衣服。”
“知道啦,你快走吧!”
他再次转身的刹那,我抹掉了滑过腮边的泪珠。
昨晚我们聊了很久,晨曦微露的时候才面对面相拥入睡。暖和的被窝宛若母亲的子宫,我们蜷缩着,坠入最原始的温柔与爱,以及黑暗。
即使我们不是双胞胎,即使我们并不相似,但我们的情感却比拥有这两者的人更深,跟亲密。
我们是对方的一部分。
“你去哪里了?”
打开门,Knight劈头盖脸的声音吓得我手一抖,钥匙“啪”的掉在地上。
Knight脸色沉的坐在沙发上,Yore则站在一旁,脸色也不是很好,往日的开朗荡然无存。
“去外地办点事。”我弯下腰捡起掉落的钥匙,缓步走到茶几边上放下。
“你——”
突如其来的拉扯让我失去平衡,景物在眼前快速颠倒,造成睡眠不足的我一阵晕眩,等我清醒过来已经躺倒在沙发上,Knight则跨坐在我身上。
“被闹了,我很累。”我揉揉太阳囧,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没推动。
他的嘴唇直接撞过来,舌头像是猛兽一样重入我的口腔引起一场血腥的厮杀。我瞪大眼睛,他模糊的面部轮廓还有望着我们发证的Yore映入视网膜。
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的舌头都被他咬破了。我推他,他却用他的大手擒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疯狂的撕扯我的衣服。
“你放开……”嘴巴好不容易挣开他的掠夺,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又被他堵上。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毛衣撕不开以后就调换了目标,撩起我衣服的下摆,手沿着我的腹部一路向上游移,冰冷的触感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Yore已经被这样的场面吓呆掉了,眼睛发直——毕竟他是个正常的高二男生,他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两个男生这样。
“我让你放开!”我用尽全力挣脱他的钳制,气急败坏地甩了一巴掌给他。
“啪——”
五个手指印毫不留情面的落在他英俊的脸上,我们都愣住了。
“我……”我不安的看着眼睛发红的他,想到前又放不下面子。
他是那么的骄傲,绝不容许别人践踏他的尊严。我开始后悔了。
刚想说什么,他捂着脸倏忽冷笑起来,冷漠而嘲讽的说,“你能和一个比你小的男生做现在却不和我做么?“
“你胡说什么?”我推开他。直觉告诉我那个“比我小的男生”百分之九十九是言舞,而说这句话的他八成是昨天在哪里看见我了。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反正我管不着你让谁上你。”
本来还想和他道歉的,听他这么一说我怒气攻心,差点没再甩他一巴掌。
“对啊,你管不着,我爱让谁上就让谁上。”我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走到房间里“嘭”的摔上了门。
他忘了,我何尝不是骄傲的人,我同样不应许别人侵犯分毫原则。
我躺在床上听了很久的歌,直到Yore来敲门说Knight已经走了。
“随便他。”我说道。
门外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为Yore已经回房的时候,他忽然说,“昨天Knight打了很多电话给你,但是你一直没接,后来他打电话告诉我说在市中心那里看见你正和一个男孩子手牵手逛街……”
我们一直会在重要的时刻遗漏很多细节,这导致我们产生没必要的误会,就像是现在——
我在Yore走回房间的脚步声中摸了摸枕头底下,拿出没有带出去的手机,开锁,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23个未接电话和12条短信——全是Knight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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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
蒲公英(Dandelion) 正文 七
作者:Sh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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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一直在看了阿兰借给我的日本动漫,Yore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早上去他房间只见他裹在一片狼藉的被褥中熟睡,我又不好意思打扰。我们完全没有正面打招呼的机会。
本来我还想问问Knight最近怎么样的,我放不下面子去道歉,可这件事老搁在心里也不是办法。
“哎哟,大帅哥,你又走神了。”阿兰坐到我对面,大大咧咧的挥舞着手臂。
“嗯。”我点头,百天聊赖的玩起桌上锥形花瓶里插的玫瑰花。
花还新鲜,粉红色花瓣上缀着的钻石般晶莹的水珠不知是露水还是早晨洒的水。
“Shine,圣诞夜来帮忙的那个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
我的目光落到窗外。对街很多店的窗上宣传海报还没有撕,圣诞过后它们似乎就丧失了存在感,干巴巴的晾在一边,衍生出一种被小孩子玩腻了的玩具特有的悲哀。
狂欢后散落一地的清冷。目触此景不由想到了这样一句话——曾被追为神明的英雄最终会在他的衰老中被人遗忘,而新的英雄前赴后继走上相同的道路。
圣诞是前者,元旦是后者。老板大叔已经开始利用它展开新的活动和企划,相信后天的元旦上,传说中的“镇店之宝”就会面世了。
“那个男生还好吧?”阿兰伸手碰碰花瓣上的“钻石”,那颗滚圆的“钻石”便顺着花瓣的弧度滑了下去。
“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知道?”阿兰诧异的看着我,随即说,“大前天我和朋友去逛街,在街边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拉扯,也不知那个女生说了什么,等我们到商场门口我还看见他站那里——”
“你帮我向老板请个假,我有点事情。”
我扔下手中的花,拔腿跑出门去。
真希望Yore还在家里睡觉。
手机里的铃声想了很久才被接起,Knight低沉疲惫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他或许是在上课,而且很可能刚才在睡觉,因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并且带着一次愠怒。
“你知道Yore道那里去了么?”Yore凌乱的房间和作成一团的被子似乎在向我炫耀什么,我异常平静的问电话那头。
“他没去学校?”
“我打电话问过,没有,旷课3天了。”
“他手机呢?”
“关机。”
“你等等。”手机那头传来“淅沥淅沥”的声音,然后我听见他遥远的声音在说,“老师我去上厕所。”
等了片刻,电话那头一直持续的响着,估计是他在走路,再然后,耳朵里安静了下来。
“你说吧。”他的声音恢复成以往的状态传输过来。
“Yore最近不对头,”我想着这几天的事情,整理出简明概要的话语,“他好像失恋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该说的都说完了,要说的却说不出口。我们似乎正在开展一场叫做“谁先开口”的游戏。
电话那头一阵长久的沉默,长久到令人绝望。耳朵里他平缓的呼吸声在手机另一头凝固的世界里延续着仅存的生命力。
终于,他赢了比赛——
“那没什么是我挂了,还要去上课。”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大拇指朝红色按键上按去,情急之下我大喊起来,“等等——”
“什么?”出乎我的意料,电话那头的他像是早就准备好的,立马回应了我。
我反倒不知所措起来,憋了半晌才说,“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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