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话虽这样说,可女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嫁妆总还是要出的,小柏,你看你爸妈什么时候方便,咱们两家见个面,也好谈谈这方面的细节,这些就不需要你们小辈操心了。”
尤佳小声提醒:“妈,要是双方家长见面,就得喊上爸了!”
果不其然,尤母脸色一僵。
尤佳:“所以让柏泽那边操办就可以了。”
谁知尤母还是坚持:“还是得让双方家长见上一面,不然会让人家笑话我们不知礼数的,你爸那边你去问问,他要是不肯去的话,我一个人出面就可以了。”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尤佳将来婚姻生活愉快与否,很大程度取决于是否有个好婆婆,要是婆婆喜欢在儿子和儿媳之间挑拨离间,那尤佳以后的日子就别想清静了,所以尤母怎么都要自己相看一眼才放心。
这头母女俩在小声说话,那头柏泽已经被众亲戚“围攻”了。
尤佳大姨就问:“小柏,你们下个月结婚,酒店订好了吗,这日子也太赶了!再晚两个月,准备得更充分一点嘛!”
尤佳三婶也道:“是啊,要不我帮你们问问酒店婚宴的事情,我朋友的女儿在五洲酒店上班,说不定能用用内部关系呢,不过五洲酒店是五星级,酒席可能就便宜不了了!”
说起这个,其它亲戚纷纷感叹:“现在G市的消费是越来越高了,结婚摆酒席也不便宜,上回我儿子的同事结婚摆酒,我问了一下,啧啧,一席就要两千,点的还都是普通菜色呢!”
“可不是,三婶,我看你也别给佳佳他们介绍啥五洲酒店了,在那里说不定打个折下来一桌还得五六千呢,到时候再多红包都补不回来,普通酒店也就可以了,年轻人赚个钱也不容易!”
“话也不是这么说,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就那么一回,当然要隆重一点,这样也显得小柏对佳佳重视,小柏,你说是不是?”
柏泽笑道:“是。”
尤佳很无奈,要不是柏家那边想要大办,她还真宁愿就旅行结婚算了,根本不必那么麻烦。
见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尤佳他们出谋划策,琳琳表姐暗自好笑,心想看你们一脸不情不愿的,现在被说得骑虎难下,到时候要是真在普通酒店摆酒可就丢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那样,琳琳表姐也奈何不了尤佳和柏泽,假如柏泽没有那个财力,尤佳还真不会去打肿脸充胖子,在经过郁涛的事情她就已经知道了,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一离开尤母那里,尤佳就长长地松了口气。
柏泽揽着她的腰安慰道:“既然你妈希望两家人坐下来见一面,那下午去你爸那里通知婚期的时候就顺便说上一声好了。”
尤佳:“刚才你在我妈家里的感受如何?”
柏泽:“火一般的热情。”
尤佳苦笑:“那你等会就能感受到冰一般的寒冷了。”
关于尤佳的身世,柏泽也有所了解,她父母早年离异,因为尤佳的父亲出轨,除此之外,对尤佳的父亲,尤佳和尤母都不愿意多谈,柏泽知道的并不多,他也没有让人去查,这是对恋人起码的尊重,柏少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拎得清的。
不过等他跟尤佳一道到尤父家中的时候,就知道尤佳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跟父亲音信寥寥了。
☆、第61章
尤父当年跟尤母结婚的时候;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夫妻俩同甘共苦;感情倒也融洽;后来尤父辞去公职下海经商;小有所赚;眼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尤母却发现尤父在外头有了女人;而且对方已经为尤父生下一个儿子。
当时尤佳还小;为了女儿;尤母咬咬牙就打算忍了,谁知道外头那个女人希望转正,就撺掇着尤父离婚,尤父骨子里也有那么点重男轻女的思想,觉得女儿没有儿子好,再加上帮他生下儿子的女人比尤母年轻又貌美,野花总比家花香,尤父就对尤母提出离婚。
尤母起初还不答应,但她自己是斯文人,也学不来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辣功夫,被尤父那个女人三天两头过来闹一闹,最后经受不住只得同意了,结果尤父一离婚,转头就跟对方结了婚,膝下有一儿一女,总算圆了自己想要儿子的愿望。
自从离婚之后,尤母要忙着工作,疏于照顾尤佳,只能将尤佳托给她奶奶照顾,尤佳奶奶也有些重男轻女,对尤佳虽然谈不上虐待,但肯定也没好到哪里去,尤佳从小到大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对性格心理肯定会有一定影响的,是以后来遇到郁涛,即使明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渐磨灭,也不舍得分手,才会一蹉跎就是六年。
现在回想起来,尤佳觉得渐渐能够理解尤母的艰辛,在当时那个年代,女人离婚本来就是稀罕事,不管原因如何,肯定会遭到一些人的耻笑,再加上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又要养活自己,日子肯定步履维艰,对女儿一时疏忽也是情有可原,尤佳的怨怼也就逐渐烟消云散。
但反观尤父,明明有那个经济实力,却不肯在离婚后补偿跟他一起吃过苦的妻子,而且将尤佳丢给尤佳奶奶之后,也仅仅是每个月给一点生活费就了事,一腔心思都扑在自己的新家庭上,他对新家庭有多负责,就显得对尤佳母女有多不负责。
多年来尤佳父女感情一直淡淡,偶尔就是通个电话问个好,连想多说两句话都不知从何说起,自从尤佳大学毕业工作之后,不需要再靠父亲寄生活费之后,尤父对她的态度倒是略有转变,有时也会关切询问一下尤佳的近况,只不过尤佳早就被冷了心,要不是现在要结婚,她是绝对不会上门去拜访的。
尤佳事先打了个电话,尤父听说她的来意,倒没有拒绝,只是约了个时间,说自己中午要午休,让他们下午再过去。
听她在旁边打完电话,柏泽已经是冷下脸色:“女儿想见父亲一面倒比见市长还难。”
尤佳当然明白他是在为自己不平,不过她并未过于失望,简而言之,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她跟尤父本来就亲情淡薄,更何况对方已经另外有了儿女,自然不会对自己这个平时联系很少的女儿多么热情。
“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反正到时候家长见面,让我妈跟廖叔当代表就可以了。”
柏泽:“我是怕你受委屈。”
尤佳朝他作了个鬼脸:“你看我像受委屈的样子么,他毕竟是我亲生父亲,如果婚礼上缺席,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才要过来尽尽礼数,这也是你爸的意思。”
柏泽:“你用不着管那死老头说什么,自己开心就好了,凡事有我在。”
尤佳心头一甜,以前跟郁涛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面对来自长辈的难题,但郁涛那会什么时候说过“凡事有我在”?他只会说,毕竟是老人,佳佳,你就多担当一些。
尤父是做建材生意的,这么些年奋斗下来,生意也不算小,在本地算是小有名气了,家境也比尤母的再婚对象宽裕很多,家就安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里,上下复式两层足有三四百平方,本地房价寸土寸金,以尤父现在住的地方,一平已经炒到五万左右了,能够攒下这样的家财,说明尤父确实是有两下子的。
如今他膝下一子一女,儿女双全,家庭美满,也难怪对尤佳这个女儿兴趣缺缺,而尤佳早已成人独立,更不需要尤父过多关注,是以多年来父女俩就一直维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亲缘关系,就连偶尔见面也都是约在外面,很少是在家里头的。
老实说,尤父对这个女儿,心里未尝不是没有亏欠的,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年他跟尤母离婚的时候,尤佳还小,自己一个大男人,又要忙生意,外头还有一个小的等着自己关照,能够分给尤佳的心思自然就少之又少。
但感情都是日久天长处出来的,虽说手背手心都是肉,但十指还有长短呢,尤佳又没有在尤父身边长大,相比之下,自然是被自己亲手养大的那一儿一女感情更深,分量更重。
所以这种愧疚亏欠的情绪往往只是一掠而过,他对尤佳说要带着男朋友上门拜访这件事,本身抱着比较复杂的心情去看待,确切地说,应该是防备多于好奇。
尤父的现任妻子方思霞也在家,当年勾搭有妇之夫的尤父时,方思霞才十几二十出头,正是鲜嫩得能滴出水的年纪,如今二十年过去,尤佳长大成人,她也已经年仅四十了,不过因为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出头,若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尤佳也得承认她的姿色气质都比自己母亲要出色不少,也难怪尤父会被她迷得团团转。
方思霞倒是表现得很热情,跟尤父一道将两人迎进来,又烧了水给他们倒茶。
“小佳这是第一回上门作客吧?”
“是。”尤佳装作没听见“作客”两个字,这么多年了,尤母已经再婚,她也早就成年,再纠结那些往事已经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对方说得也不算错,她确实是以客人的身份上门。
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都表现得很客气,当然,也多了一份生疏和隔阂。
方思霞早没了当年跟尤母大闹时表现出来的那份楚楚可怜,当时尤佳还小,对这个场景印象却很深刻。
她接过方思霞递过来的茶,道了声谢,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道:“爸,方姨,我介绍一下,这是柏泽,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感情还算稳定,婚期也定下来了,不过按照习俗,结婚之前,双方父母应该见上一面。”
尤佳顿了顿,“爸,你看你那边是否方便?”
尤父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尤佳是为了这件事上门的,还以为尤佳就仅仅是因为交了个男朋友想带过来让自己相看一眼而已。
他沉吟片刻:“方便肯定是方便的,不过结婚是大事,你们这边准备得如何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还有酒席嫁咳!”
尤父忽然轻咳一声,刚刚他本来是想说嫁妆的,正好收到妻子递过来的一个眼色,还好反应及时,连忙转了话锋:“还有酒席那些,也得提前预订吧?”
柏泽跟尤佳又不是第一天踏入社会的人,怎么看不出他生硬的转折,只是柏泽却没必要和他计较,说句难听的,今天尤父若不是尤佳的亲生父亲,就是走在路上,柏大公子都懒得施舍他一眼。
“伯父你放心,这些都由我们男方来准备,现在主要是我爸和佳佳的妈妈都希望双方家长能够在我们结婚前见一面,这样也符合风俗礼数。”柏泽就道。
尤父点点头:“这是大事,肯定要慎重的,这样吧,你们那边订了时间和地点再告诉我,我直接过去就成。”
柏泽:“那就麻烦伯父了。”
尤父笑道:“麻烦什么,佳佳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希望她能够嫁得好,你以后可要对佳佳好一些。”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早干嘛去了?
柏泽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含笑答应下来,别的不说,就冲着尤父是尤佳的父亲这一点,柏泽也不会将说话不饶人的毒舌技能用到尤父身上,否则面上无光的只会是尤佳。
大家本来就没有共同话题,正事说完,又聊了两句场面话,尤佳和柏泽就起身告辞,尤父跟方思霞送到门口,也没有提起要留他们吃饭。
等尤佳和柏泽一走,方思霞就嗔怪道:“老尤,你刚才也太冲动了!”
尤父还觉得奇怪:“我也没说错啊,结婚本来就要预备酒席嫁妆那些,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下去?”
方思霞:“佳佳要结婚,我当然也替她高兴,不过你以为他们这次过来就只是让你去跟男方家长见个面这么简单吗?”
尤父:“不然呢?”
他是生意人,头脑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对这种儿女亲事,到底不会想得太深。
方思霞:“如果佳佳开口跟你要嫁妆,你怎么回答?”
尤父为难了一下:“她怎么说都是我女儿,不给不合适吧。”
方思霞笑道:“瞧你说的,难道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给自然是要给的,可是给多少才合适,你研究过吗,万一男方家长那边狮子大开口,要什么车子房子陪嫁,你给不给呢?”
由此就可以看出她说话水平之高了,换了尤母,绝对说不出这番谆谆善诱,娓娓道来的话。
尤父果然露出被提醒的神色:“照理说亲家那边不会这样大开口吧,他们可也得出聘礼的!”
方思霞:“这就难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要求来,所以我才让你先别急着发话,等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尤父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方思霞:“我记得佳佳妈不久之前才再婚了吧,听说她那个再婚对象也不是个没钱的,说不定到时候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