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娘娘?何来的姜娘娘?”帝辛拧着眉,瞧着一脸痛惜的商容,觉得有些头疼,“丞相莫非是忘了,这里只有罪妇姜氏,不曾有什么姜娘娘!”
“陛下!”帝辛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想在此事上再多纠缠,商容又怎肯轻易答应。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转而望向闻仲、黄飞虎、比干三人,“闻太师!武成王!亚相大人!陛下一意孤行,我等身为朝臣,食君之禄享国之俸,不该于此事上规劝陛下?”
闻仲、黄飞虎、比干三个被商容点了名,自然再不能装聋作哑。他三人眼神交流了半晌,终是闻仲上前一步,轻咳了一声道:“商丞相,我等忠心皆是一般无二,实是觉得陛下处事并无不妥,这才沉默不言”
“并无不妥?”商容语声瞬间提高,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贬谪正宫,软禁亲子,这是有道明君该做的事么!”
“商丞相!此言却是过了!”比干面上隐显怒意,“陛下作此决定自有道理,商丞相这般出言不逊,可对得起陛下信任!”
黄飞虎为武将,更是直接道:“商丞相再有此言,不需陛下开口,末将少不得要寻丞相讲讲道理!”
“你们”商容耿直不错,却不是傻的。他只是来得晚了一步,并不知道此前发展,一时被帝辛行事震住,现今瞧着闻仲、黄飞虎、比干三人反应,思及他们平日为人,心里头一下子转过了万千念头,对着帝辛俯身拜下。
“下臣无状,冒犯陛下,万望陛下恕罪!”
“罢了,丞相亦是心怀大商所致,孤并无怪罪之意。”帝辛摆了摆手,“姜氏涉嫌刺杀一案,便如此决定,无需再议!”
殷郊眼瞧着姜后被宫人拉走,期间未作任何辩驳反抗,眼睛瞬间红了,正要不顾一切扑上前去,便见着数名宫人向他与殷洪围上来,要遵着帝辛命令,将他们押往甘泉宫。
“你们敢!”殷郊一把扯过殷洪拉到身后,瞪圆了眼睛仰视着伸手过来的宫人,虽是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却是气势半点不弱,“谁敢动手?”
殷洪紧紧扒着殷郊衣袖,躲藏在殷郊身后。在殷郊一喝之下,竟是让众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殷郊顺势膝行了两步,一手按着殷洪后脑,让他跟着自己一道对着帝辛磕头:“父皇!母后纵有千错万错,看在她多年来为您操持、一直兢兢业业的份上,便不能饶过她这一次么?儿臣愿代母后受过,还请父皇”
“住口!哪里来的母后!”帝辛狠狠一拍几案,怒发冲冠,“你可知姜氏犯下了何等过错,便来孤面前为其求情?”
殷郊愣了愣,旋即道:“父皇,儿臣虽不知”
“不知!你是不知!你道孤为何处置她?”帝辛冷冷一笑,似是根本不欲再跟殷郊多言,对着众宫人喝道,“都站着作甚?孤的命令都未听到么?别再让孤听到殷郊、殷洪多言,带下去!”
众宫人齐齐应诺,上前拉扯殷郊、殷洪,殷郊还待再言,被一宫人眼疾手快掩住口,只余下声声呜咽,出了殿门便再也听不到了。
显德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黄妃上前一步,出声道:“陛下,既是诸事已了,妾身告退!”
帝辛正要点头应允,立于黄妃身侧的苏合欢却是身子一软,突兀地往后倒去
“合欢妹妹!”黄妃一声惊呼,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将苏合欢抱了个满怀,“合欢妹妹,你这是如何了?”
“合欢妹妹!”苏妲己一脸焦急地唤了一声,转向帝辛,“陛下,合欢妹妹怕是受了惊吓,妾身启陛下,还需连夜召唤医官为合欢妹妹诊治才是。”
帝辛心下大急,当着闻仲、商容等一众大臣的面,倒是不好表现出来,正要命令随侍官传唤医官,却听得一清朗语声道:“陛下这一位宫妃,确系受了惊,气血一时不顺以致晕厥。我这里有丹药一枚,陛下若是信得过,可拿去予她服下,片刻自可舒醒。”
帝辛猛地抬眼,果见着竹筝一脸平和,掌中托着一白玉瓶子。
“孤怎会信不过仙长?”帝辛又惊又喜,思及闻仲当时行事,倒也不做怀疑,双手接过竹筝递上来的白玉瓶子,“多谢仙长赐药!”
“不过一个小玩意儿,不值当什么,陛下无需挂心。”竹筝轻拢了拢衣袖,不在意地道。
帝辛再三道谢,才将白玉瓶子交予黄妃手上,让其喂苏合欢吞服丹药。
帝辛对竹筝的态度,自是吸引了商容、费仲、尤浑这几个还未见过竹筝的朝臣,齐齐向他投去犹疑探究的视线,其中尤以苏妲己为最。
“陛下,不知这位道长从何而来?”苏妲己状似无意地问帝辛,“妾身并非怀疑道长,实是关系合欢妹妹安危,不得不问个清楚”
言下之意,这是怀疑竹筝的丹药有问题了。
竹筝掀了掀眼皮,懒得理会苏妲己。那原身苏妲己的魂魄,还是他亲自取回送往青莲处,哪里有不知道其中原委的?要不是青莲有过严令,让他不可轻易插手,这小小千年狐狸精,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暗算苏合欢,还不是他想怎么捏便怎么捏?
据他所知,这狐狸精仅千年道行,又是野路子出身,根本比不过苏合欢曾受青莲亲自调|教,若非有旁的因素在,方才之事便不会这般发展。
这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会是哪一位呢?竹筝心思百转,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此时黄妃已是启开白玉瓶子,倒出内中一枚黄豆大小的浅褐色丹药,瞬间一股说不出的异香在整一个显德殿弥漫开来,让人通体舒坦,浑身轻松。光凭着逸散出来的点点药香,便有此功效,这一回再不用多解释,再无人会怀疑此丹作用。
“大善!仙长果是高人!”帝辛抚掌大笑,喜形于色,“这般苏妃便不担心了吧?”
“这”苏妲己心头一悸,呐呐道,“陛下慧眼识人,万不是妾身能及,却是妾身多虑了。”
帝辛意味深长地看苏妲己:“爱妃与瑞妃姐妹情深,孤瞧着亦替你们高兴。”
那一边,黄妃在宫人的帮助下,顺利让苏合欢服下丹药。眼瞧着丹药入口即化,苏合欢青白的脸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红润,呼吸渐趋平稳,再不复方才吓人模样,自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帝辛行礼道:“陛下,合欢妹妹瞧着已无大碍,醒来怕是还需等些时候,留在此地多有不便,请陛下准许妾身带合欢妹妹回西宫。”
帝辛闻言想竹筝望过去,见着竹筝颔首赞同,亦是点头应道:“便依你所言。”
黄妃带着苏合欢退下,苏妲己自然不会久留,紧跟着告退离去。
帝辛四下里环视了一周,眸光在费仲身上稍稍停顿了片刻:“诸位爱卿,朝议将近,可自去九间殿等候。太师暂留,孤还有事与太师商议。”
“下臣告退!”商容、黄飞虎等依次出了显德殿。
“太师,你说孤如此做,是不是错了?”帝辛看着闻仲,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犹豫,“姜氏毕竟为孤原配,虽使了些手段致黄妃、杨妃多年不育,倒不曾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孤不怕她有手段,但有黄妃、杨妃这般,孤还不放心让她们诞下皇儿——孤明知她被人所迷,神智不清,却还”
闻仲肃着脸,语声未见半点起伏:“陛下不是早早便决定了么?”
“一将功成万骨枯,孤自是理会得。”帝辛眸底渐渐坚定起来,“先帝将大商交到孤手里,孤便是不能让其繁荣昌盛,亦绝不可从孤这里失去。”
帝辛忽而转向竹筝:“素闻仙家有通天彻地之能,不知可推算得我大商国运如何?”
竹筝悠然一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自有生机一线,陛下可自去悟。”
“生机一线?一线生机?”帝辛低低重复着,还待再问,殿外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甘泉宫不知为何起火,两位殿下困在其中不知所踪!”
帝辛面色阴冷,咬着牙道:“甘泉宫起火?他们不仅仅要颠覆我大商江山,更要孤从此绝后,此仇此恨,不死不休!”
本章完
128 天庭介入 纷纷上榜
“陛下稍安勿躁。”竹筝不急不缓;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意味,“甘泉宫起火;不正应了陛下猜测?两位殿下脱出身来,对陛下而言亦是件好事。”
帝辛神色稍霁;站起身来对着竹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孤还未谢过仙长相救之恩。”
竹筝受了这一礼:“陛下可是决定了;现下说话还来得及;待得两位殿下出了朝歌,陛下再要骨肉团聚,怕是要时日长久。”
帝辛正色答道:“只需保住二子性命;八年十年,甚至二三十年,孤也等的。二子能得仙长出手相救,更得仙长庇佑;得以脱身出去,此为大造化,孤自是心知肚明。”
“过了今夜,殷郊、殷洪两位殿下便已葬身火海。”竹筝轻轻颔首,“陛下可要最后与他们见上一面?”
帝辛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用了,余事皆要拜托仙长。”
“因缘际会罢了。”竹筝转向闻仲,“此事还需太师辛苦一趟,将两位殿下护送往东海之滨。”
闻仲一怔之后,竟是激动难抑:“仲敢不从命!”
蓬莱仙岛,青竹峰。
青莲、玉辰正于云床之上静坐,忽而归羽请见。
“弟子归羽拜见师尊、师伯!”归羽恭敬立于青莲、玉辰身前,“师尊、师伯,商帝辛二子殷郊、殷洪已至山下,不知师尊有何示下?”
殷郊、殷洪二子亦在劫中,倒是确有机缘。
“殷郊、殷洪带去武道殿,先做个外门弟子,也不必弄那些个特殊。你自去,不用再来回我。”青莲打发走归羽,转头望向玉辰,“你看,一个无甚修为的普通凡人,同样敢于跟着苍天一斗。”
青莲一直较为关注帝辛动作,玉辰因着青莲的关系,对帝辛一应作为亦知道得极为清楚。
“青青可知他要做什么?”
“下棋。你我下棋,他亦下棋。”青莲站起身来,出了竹屋,静静抬眼看天,“以殷商江山为棋盘,他在下一盘大棋。”
玉辰立在青莲身侧,对帝辛之事不做置评,忽而出声道:“那敖光离了青竹峰,径直上了天庭见玉帝王母,半日方回。两日后,昊天、瑶池出了九天之外,一往昆仑山玉虚宫去,一前往三十二天拜访女娲,青青对此如何看?”
“前日那姜尚往玉虚宫见元始,待返回西岐,不正在岐山立起封神台,挂起封神榜?说来当日金烈吞噬敖光三子敖丙,我道敖丙元神溃散,为何连着一点真灵都不见,便是推算都不得,竟是被那封神榜吸了去。”
封神榜为天地自行生成,极为奇特,只作天庭封神之用,再无其他功效。此宝跟着封神之人相得益彰,未有将之挂上封神台时,竟是半点推算不得。现下封神台起,封神榜悬于其上,光华流转,为是非凡,凡人不可见,修道之士却是个个可见。
青莲再要推算,见那榜上有一气息浮动,隐隐然间跟着敖光相近,自是确认了他的身份。
便是青莲亦想不到,这无声无息的,敖丙会成了封神榜上第一个。
“女娲派了座下弟子去,大约不知我早有安排。玉虚宫得了封神之人,暂时未有其他动作,且等着他出招,只需是门下弟子相斗,我自会遵守鸿钧道祖之约,但凡那几位耐不住性子”青莲唇角微微弯起,“天道想要平衡,鸿钧道祖行事亦有迹可循。我也想要平衡,却不知是否与道祖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玉辰笑而不答,只轻轻握住了青莲的手。
朝歌,商宫。
姜后被贬,帝辛膝下唯二的两名皇子葬身火海,朝野上下一阵动荡。
时有百官联名上书,奏请帝辛多纳妃嫔,以诞下皇儿,被帝辛一言否决。言道现后宫之中,虽则中宫空虚,却已有西宫黄妃,馨庆宫杨妃,昭阳宫瑞妃,寿仙宫苏妃,实无需择美入宫,行那扰民之事。
帝辛甚至下了一道旨意,后宫不可多时无主,四宫后妃谁最先诞下麟儿,便立为中宫皇后。
至此,苏妲己经过多日沉寂,再次活跃起来。帝辛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亦真真假假纵着她闻仲护送殷郊、殷洪二子归来,遣送姜氏的五百将士,带着帝辛问罪书直往东鲁而去。
这般又是数月过去,这一日,帝辛于九间殿升殿上朝,满朝文武尽数到齐。
一时有亚相比干出班奏道:“下臣启陛下:西伯侯姬昌之子伯邑考,欲纳贡请见父亲,今在宫外等候陛下召见。”
帝辛沉吟了片刻,问道:“伯邑考所进何物?”
“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三宝。”比干上前将纳贡单子呈上。
随侍官乖觉地接过单子,呈于帝辛御览。帝辛扫过一眼,沉声道:“召西伯侯姬昌之子伯邑考进殿。”
随侍官唱诺:“宣西伯侯姬昌之子伯邑考觐见!”
只见一瞧上去年约十八|九岁,面如满月,丰姿俊雅的年轻人进得殿来,跪伏行礼:“罪臣子伯邑考拜见陛下!”
“伯侯何罪之有?”帝辛细细打量着跪在殿中央的伯邑考,“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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