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寻不到该寻之人,只怕”
“鸿钧师尊之言,你都忘记了么?”右侧的道人眼皮都未有抬一下,淡淡道,“封神之人本是天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凭天数罢了。天意难测,你我窥得一丝天机已殊为不易,师弟如此强求,患得患失之心这般深重,终究不妥。”
“师兄教训得是,终是我险些失了本心。”左侧道人感激地瞧了右侧道人一言,诚心道谢。
这两名中年道人,正是依照推算的天机显示,出得昆仑山道场,幻化样貌前来找寻封神之人的老子与元始。
元始沉默了片刻,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依你看,碧游宫与青竹峰那两位,会不会也在寻这封神之人?有没有可能他们已捷足先登?”
老子平静的目光扫过元始,元始心下一怔,以为老子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出声答道:“我瞧着他两个于此事并不看重,多半不会刻意找寻——还是那句话,你我能不能得偿所愿,但看天意如何。”
说话间,老子、元始已渐渐接近了临水村。元始讪讪一笑,转过脸来瞧前方,终是不再言语。
正是夕阳西下时候,临水村几十位青壮年劳动力赤|着上身,卷着裤腿,裸|着双脚,手上拎着渔网,腰上挂着鱼篓,从另外一条岔道一路谈笑风生归来,显见得收获极其不错。
这几十个青壮年跟着老子、元始碰了个正着,乍见得两个陌生道人,众人不约而同敛了笑容,停在了当地。过得片刻,其中一名领头的青年人回过神来,放下手中渔网,对着老子、元始两个行了一礼,“两位道长安好。敢问两位道长自何处来?到我们这临水村有何事?”
老子、元始不答,视线直直落在后头一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身上。但见他身量中等,跟余者村中渔人一般装扮,模样周正,皮肤晒得微黑,唯有一双眼睛平和睿智,极为不同,让他在人群中显了出来。
最为重要的是,在老子、元始的眼中,此人头生瑞气,背后一棕色大熊蜷趴着,似是在打着盹儿。此熊甚为奇特,跟着普通熊类不同,背后竟是生了一对儿翅膀,翅膀尖儿向两边微微张开,随着它的呼吸一颤一颤,正是鸿钧道祖曾经言道的“飞熊”。
“道长?”那领头的青年人顺着老子、元始目光看去,恍然笑道,“两位道长是寻姜尚?他”
元始心中大喜,哪里还会听那青年人多言,搭在臂上的拂尘轻轻一甩,便将他推开,再是挥出一道无形气劲,将挡在那姜尚身前的渔民向两边分开,眸光落在姜尚身上,似是要将他整个看穿一般。
那姜尚放下手中渔网,解下腰间鱼篓,端端正正放在地上,平静地行至老子、元始面前,弯腰行了一礼,出声道:“两位道长来寻姜尚,不知有何见教?”
元始上下打量着姜尚,心中确定正是他要找寻之人,当下便径直道:“本尊来此,正是有一桩善缘要送你。”
姜尚抬起眼来,直直瞧着元始,“敢问道长是何人?这善缘又是为何?”
元始为圣尊,在他的心目中,这些凡人自然跟蝼蚁一般无二。然封神之人事关重大,跟着旁的凡人有些不同,眼瞧着姜尚表现,竟是有些顺眼起来。
他暗自思量着,转向身侧的老子,“师兄?”
老子抬了抬眉面色平静,“我人教门下仅玄都一个亲传弟子,封神之战于我干系不大。”
“谢师兄成全!”
元始面上一喜,再度转向姜尚,瞬间去了身上幻化,显出来本身模样,头现庆云,手上拂尘换成三宝玉如意,脚底瑞气氲氤,“吾乃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算得你与我有一场师徒之缘,特来寻你。不知你可愿拜入玉虚宫阐教门下?”
圣尊的气息虽则只露出来一丝,已足够让众人不由自主跪伏在地了。元始对此半点不在意,凡人跪拜于不过寻常之事,他只瞧着同样拜倒的姜尚,再次问道:“姜尚,你可愿为我弟子?”
姜尚面上终于露出激动之色,倒头拜道:“姜尚愿意拜入天尊门下。弟子姜尚叩见师尊,师尊万安!”
“大善!”元始喜形于色,一道无形气劲托起了姜尚,心情大好之下,居然挥手对着一众跪伏的渔民降下福祉,改善体质,延年益寿,百病全消。
“姜尚,你为我玉虚宫弟子,今赐你一字‘子牙’。”
众人只觉得浑身毛孔都像是张开了,头脑瞬间清楚了很多,不仅一日劳作的疲劳全消,更像是添了许多气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说不出的舒爽。
“仙长!这是仙长神通!”
凌空虚度,腾云驾雾,移山填海的修道生灵众人便是没见过,亦是听说过。现今人界灵气日益匮原洪荒大陆的本土生灵们俱搬家另居,在人界现身的时候已越发少了。即使有那大机缘的凡人拜入有道之士门下,也是离家随着师长而居。
元始这一随手施为,立时像是投入了一颗炸弹,引得众人齐齐惊呼。待得他们回过神来,再想瞧一眼老子、元始之时,这才发现眼前早已空空如也,连着那姜尚在内,再寻不到踪迹。
许久之后,众人纷纷起身,见着姜尚落下的渔网鱼篓,终是确定此前所见并非梦一场。
“姜尚真好福气!竟让仙长亲自寻来,特意收他为徒。”其中一名青年人忍不住出声,语中带着明显的艳羡,颇有点酸溜溜的味道,“这姜尚本为外来人,到我临水村不过三载,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也不知怎么就”
“行了,说这许多作甚?”方才那名领头的青年轻喝了一声,“姜尚有此机缘,那是他自个儿本事,临水村不过予他一瓦遮身,当得什么?”
“时候不早,家中父母妻儿还在等候,不如速速归去。”
领头青年这一提醒,想起家中父母妻儿,众人齐齐醒觉,发现天儿已开始黑了,便急急带上渔网鱼篓,继续归家之路。姜尚留下的物什,因他家中再无他人,先由那领头的青年人收了。
人生苦短,姜尚仙缘一事于这些渔民,不过一段短短插曲,只够充当茶余饭后谈资,却再无其他用处。
与此同时,蓬莱仙岛,青竹峰。
青莲盘膝坐于静室之内,左掌中托着一团儿金红色火焰,右手不停地取出一样一样炼材投入火焰中。万年温玉,九节紫竹,星辰砂,海玛瑙,还有最重要的魂石随着天材地宝地加入,青莲神色愈发专注起来。
很显然,此火有类似于纳须弥于芥子的功效。巴掌大的一团火焰中,泾渭分明地排列着数十样迷你的天材地宝,渐渐地融化成液体,去除了杂质,散发出更加莹润迷人的光彩。
青莲小心地控制着火焰,分心两用,将一团团液体小心地融合到一起。
十数团不同属性不同作用的液体,慢慢地互相吞噬互相融合,随着最后一团液体完美融入,最后的成品忽而爆出一阵七彩光华,开始以某种神奇的方式变幻形状。椭圆形逐渐拉长,显出来头与四肢,随后仿佛精雕细琢一般,手指、五官、毛发一点一点变得精细。
到了最后,除去大小之外,火焰中躺着的已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人”了。
“凝!”
青莲低喝了一声,忽然散去掌中火焰。一阵炫目华光过后,一个身着火红长裙,瞧上去年约三十余,妩媚娇娆的女子静静躺在地上,双目闭合,竟似没有灵魂一般。
“这傀儡术(注1)当真不错”青莲轻轻嘀咕了一句,随手对着虚空一拉;划开一道黝黑的空间裂缝,“鬼东西,你出来。”
“主人”鬼东西的语声微颤颤地隐隐传来,青莲等了半晌,才见着一光华黯淡的金红色金属球缓缓自裂缝中飘出。
万千年次元空间的漂流,只在濒临崩溃时得到青莲一点能量补充,勉强支撑着本体不散,意识不灭,再次被青莲召唤而出,鬼东西早已没了半点脾气,见着青莲甚至有了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注1:傀儡术是鬼东西曾经给出的一个奖励,还记得不?
104 子牙显身 帝辛进香
青莲轻轻扫了鬼东西一眼,半点不为它的惨样所动;径直指着地上的女性傀儡;“鬼东西;那个便是你日后的身体。我为何还留着你,为何放你出来;为何要花费这许多工夫炼制傀儡;你应当都清楚,希望你日后别叫我失望。”
鬼东西身上黯淡的金红色光芒狠狠一颤,竟是差一点直接熄灭,半晌之后才回道:“主人放心,鬼东西定会当竭尽全力;将资料库中存储的一应资料尽数复制出来;不敢有丝毫遗漏。”
“你知道便好。只需你乖乖听话;我自有好处给你。”
青莲满意地颔首,翻手取出十数枚极品灵石,摆出一个小型聚灵阵,将鬼东西裹在里面。鬼东西身上光芒一闪,爆出一阵绝强的吸引力,在小型聚灵阵的辅助下,不过片刻便将十数枚极品灵石吸干,重新燃起耀眼的金红色华光。
“谢主人厚赐。”鬼东西再不复初时狼狈模样,却依然不敢有半点拿乔。
“现下你可自去!”青莲缓缓一指对着鬼东西点出。
鬼东西化作一道金红色流光,瞬间投入那女性傀儡眉心,隐没不见。青莲随手一道青绿色光华,紧跟在金红色流光之后,包裹住女性傀儡全身,依附着她细若白瓷的皮肤,一点一点没入。
原本毫无生机的傀儡,随着鬼东西与青绿色光华一前一后投入,仿佛那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种子萌芽生长,勃勃生机愈发明显地显了出来。
“噗通噗通”
女傀儡的胸腔渐渐有了震动,越来越清晰。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张开了双眸,眸底带着一丝迷茫与迟疑。
女傀儡,不,应该说是鬼东西。忽然有了肉身,她似是还不习惯,废了很大的工夫,努力了好几次,才用双手撑着地将上半身支了起来。
她蜷着腿,静静地席地坐在地上,像是在适应磨合。
青莲也不去催促,心底带着些许好奇,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动作。虽则她早知道鬼东西可与傀儡相合,毕竟只是理论上,从未实际试验过。鬼东西融合进傀儡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变化,她一概不知。
大约过了一刻钟,鬼东西手掌撑地,尝试着双腿站立。接连经历了两次失败,鬼东西稳稳地站了起来,开始练习行走。她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跌跌撞撞数次差点摔倒。
然她有着普通孩童无法相比的强大适应学习能力,迈出十来步之后,已能够走得非常稳当,再不会出现跌倒的可能。
“主人!”鬼东西站在青莲面前,束手而立,低眉敛目垂下头。
“在旁的生灵面前,‘主人’一说再不许提。你跟着红云、金翼一般,唤我掌宗便是。”
青莲细细打量着鬼东西,发现如若不用神识查探,仅从外表瞧来,鬼东西确实与血肉生灵一般无二。只有一样,她没有法力,亦不能修炼。但因着这肉身实是青莲精心炼制,其中融合了炼制灵宝之法,单论防御力,便是准圣巅峰修为境界的生灵,亦做不到一击击碎。
“是,掌宗。”现今鬼东西学乖了,青莲说什么便是什么,万不敢再质疑多口。
青莲满意了,同样觉得省心不少,甚至对着鬼东西头一次和颜悦色起来,“日后你便掌管仙道宗藏锋阁,可允你用回水蓝之名。”
“主掌宗此言当真?”受青莲允许得以换回原来名字,水蓝猛地抬眼,眸光璀璨,“水蓝定当不负掌宗所托!”
“你有此心便好。”青莲翻手取出一个乾坤袋,将之递到水蓝面前,“这里面灵石够你用上万年有余。刻录神通功法的玉简,藏锋阁中都已备好,我已知会过红云,白鹤几个,你若还有什么缺的,可自行寻他们讨要。”
水蓝最大的价值,在于她随身带着的海量资料。一个修真文明的的掌控者所拥有的全部资料,此时便是水蓝拿出再多神通秘法,青莲都不会觉得奇怪。有水蓝这么个资源在,她不是傻的,自然要将其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
相较于丹道、器道、阵道、武道四殿,以及很早便建立的寄灵堂,藏锋阁的建立还在武道殿内外两堂独立之后。青莲所修功法,所参悟的一应神通秘法,都刻录在玉简中,存在藏锋阁里。门下弟子或有通过相应考核,自可进入藏锋阁,挑选适合自身的功法与神通秘法。
将水蓝安排到那里,真正物尽其用,半点没有浪费。
青莲特意炼制了一傀儡,给了鬼东西一个正常的身份,作为水蓝出现在仙道宗一应弟子面前,掌管仙道宗藏锋阁,将她资料库中一应功法神通秘技提取出来,逐渐丰富藏锋阁收藏。与此同时,老子、元始带着那封神之人姜尚,一路畅通无阻,亦接近了昆仑山。
老子、元始站在云头之上,远远地瞧见仙气隐隐的昆仑山,正想降下云头,忽而天际有一片墨黑劫云疾速聚拢,向着昆仑山东南面而去。
劫云聚集得很快,中间露出一只黑红色的云眼,缓缓地旋转着,银色电蛇在云间游移穿梭,天道威势重重压下,雪亮霹雳带着毁灭气息,狠狠地劈了下来。
这是有生灵在度化形劫,且这一生灵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