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步。“他伤了你,你却还这么护着他!”
布尔玛静静地望了乐平片刻。他脸上有一种毫不隐藏的激动情绪,她似乎无法理解——有什么值得这么激动呢?
她走近他,觉得双腿非常麻木。“我已作出决定,我不会为此后悔。”她这样对自己说,试图让自己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随着布尔玛越走越近,乐平原来愤怒的紧绷着的脸微笑了。她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没有泪,很亮而干涩。这样安静的布尔玛,陌生的令他害怕。
“乐平?”没有迷人的微笑,她严肃而认真的正视他的眼睛。乐平的黑眼睛里永远充满温柔、宽容和深情。
乐平感到他的心猛地一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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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坦然地说道:“晚餐的时候,你坐在我旁边吧。”
客厅里突然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乐平猛地感到一阵惶恐:怎么?他还没有战斗就赢了吗?在他以为自己注定要失败的时候!并不是他太悲观,也不是他太多疑,而是他太了解布尔玛了。她爱的是贝吉塔,她爱贝吉塔!可她却选择了自己!!
凝视着布尔玛的蓝眼睛,对她的爱使他看出了她平静下潜藏着一股强烈的、异乎寻常的情绪暗流,也明白了她选择了自己的原因:“她因为对他的爱而选择了我!!!”
就在这一刹那,乐平忽然感到很空虚,好像失了血一样。他明朗了片刻的脸上又笼罩上阴云,而且更加晦暗了。虽然一时还挂着笑容,但却变做了辛酸的微笑。当他能够开口时,声调温柔悦耳:“我非常荣幸。”
布尔玛却从他那凝视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颗破碎的心。
巨大的枝形吊灯把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照得通明,在布里夫夫妇的引导下,大家默默无言地坐到了餐桌边。布尔玛坐在父亲和乐平中间,而贝吉塔坐在离她最远的位子上。
布里夫博士还在惊讶刚才的一幕,他一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突然之间,女儿和乐平凑到了一起。“可她不是喜欢贝吉塔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布夫人的心情却是再好没有了。看到女儿和乐平肩并肩的坐着,她的胜利感简直达到了顶峰。可不是嘛!她费了多少周折、多少心思才把他们凑到一起呀!
琪琪却有点悲哀,她没想过布尔玛会这样决绝,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难道和赛亚人结婚的女人都必然不幸吗?是因为他们保持了太长的青春?还是冷酷好战的性格使他们不易相处?可是悟饭和悟天都继承了赛亚人的血统呀!他们会不会也……”她思索着,不由得望向两个儿子,随即他们的举动让她大吃一惊。
悟天猜测着特兰克斯听到父母离异的消息时会有什么反应:“他也许会原谅母亲,但他决不会原谅乐平!他的父亲只有一个……”于是,他坐到了贝吉塔的右边。而悟饭竟拉着短笛坐到了贝吉塔的左边!
“悟饭绝对是故意的!”琪琪这样地想。因为……因为她今天瞒着悟饭邀了比迪丽来这里,想让他们乘机和好。怎奈心情原本很好的悟饭一看到比迪丽,立刻就沉下了脸,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和妻子打过招呼,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似的,只顾着和短笛聊天。而心高气傲的比迪丽也同样不肯先打招呼,除了向自己和悟天笑了笑之外,一直陪在布夫人身边。
现在,悟饭没有理会母亲的暗示,故意坐在贝吉塔和短笛之间,使琪琪非常难堪。再回头一看,比迪丽却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布夫人的旁边了。
突然之间,琪琪发现只有自己还没入座,她有点不知所措。局面变得很微妙:餐桌这一头是布里夫夫妇、布尔玛、乐平、比迪丽,另一头是贝吉塔、悟饭、悟天和短笛。自己该坐哪边呢?一边是地球人,另一边是赛亚人和那美克星人,她该如何选择?
布夫人笑着招呼她:“琪琪,你怎么还不坐呀?来,过来坐好了。”
琪琪看了看两个儿子,他们都望着她,但谁也没有开口。“布尔玛已经做了她的选择,现在,轮到我了……”
悟天有点不安,母亲沉默了太久,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妈?”
琪琪看着小儿子担心的表情,突然微笑了,说道:“没事,我就坐在这里吧。”然后,自己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正好坐在了最中间。
“没错,这里就是我的位置。”她冲悟饭和悟天笑着,笑容中满是一个母亲的快乐。她爱她的孩子,但她不会坐在他们身边,不会要他们做这做那了。因为,他们都长大了。
悟饭和悟天惊奇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走到了琪琪身边,弯下身,分别在她的两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坐回原位。
布夫人有点不快,转过头来,却看见布尔玛已经楞在那里了。
她没有想到特兰克斯!今天,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她呆呆地望着贝吉塔,眼前出现的却是儿子的脸,一张和他父亲几乎一样的脸,和一双浅紫色的眼睛。她也忘了她的儿子是多么崇拜他的父亲!
“他也会离开我,就象他的父亲一样……我竟然把两个都失去了……把他们两个都失去了!”
第四十章 悲与欢
从窗口进来的风越来越闷热,令人很不舒服,气氛也更加沉闷,没有胃口的人们想着各自的心思,胡乱切着自己盘子里的菜。谁也不开口说话,大厅里只有机器佣人来来回回上菜发出的声响。
灯光下,消瘦苍白的贝吉塔神态阴郁地坐着,那种恍惚的神情象一个气球在别人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着。他压根没有动过面前的菜,身边的人们在吃喝,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感,但有一种走过布满陷阱的黑屋的感觉。贝吉塔努力想要看清周围,但信息穿过他的大脑又进入黑暗,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这里不是他的家,从来不是。
他的家仅仅留存在他的记忆里,在梦里,或是在幻想中。
“家……”他低声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心灵的一部分似乎飘起来四处移动。
实际上,他正在经厉一场比较缓和的神经崩溃,就像以前在异族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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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摆脱内疚,贝吉塔变得冷酷无情,无休止的杀戮造就了他性格中根本无法驾驭的东西——疯狂。
贝吉塔面对的是一个简单、残酷而又无法解决的矛盾:如果他试图拯救赛亚人,就不得不遵照弗利萨的意思去毁灭其他星球上的生命。但那又有什么用?对于赛亚人的未来,他依旧和以前一样无能为力。眼下找不到解决办法,他不能冒丝毫风险,只有按弗利萨的命令行事。
他不得不抹杀自己的良知变得极其残暴。每次胜利时他会仰天长笑,因为他赢了!死去的不是自己,而是敌人,他赢了!那种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笑声使得他的伙伴不寒而栗。
在离开故乡以前,他一直过的是愉快平稳而宁静的生活。他经常听到的都是些宠爱亲切的话,尽管父亲忙得没有时间照顾他,可其他所有人都娇惯纵容他这个小小的王子。他本来是除了学习和玩耍什么也不做的,可现在却要为了不死在异族的星球上而拼命地杀人。而最最让他难受的是:这种梦魇般的日子似乎永远也不会过去!
以前坚持不吃兽肉的他,现在却大口吞咽着异族的尸体,因为弗利萨的战士在出征时只带武器。为了有足够体力战斗,为了活下去,他吃着这种为了活命不得不勉强咽下的“食物”,自己似乎也变成了正在吞噬同类的野兽!
最初,他一闻到血腥味就会反射性地呕吐,可他还得一直忍到战斗全部结束。那巴和拉蒂兹非常担心他的身体会支撑不住,曾想方设法弄点熟食给他,可贝吉塔拒绝了。他知道自己以后一直要过这种日子,他必须习惯所有他厌恶憎恨的东西,而且越快越好。
“既然现在我可以习惯杀人,那我也一定可以习惯这个。”他冷冷地想着。
后来他自以为已经习惯这种充满血腥的生活,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还是一闻到血腥味就想吐,但他却极力掩饰着——因为——“我是贝吉塔,而贝吉塔不该有弱点!”
在仿佛无穷无尽的战斗间歇里,有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正侧耳倾听那些熟悉的声音——村里孩子们尖利的叫嚷声,从田野回来的大人们的说笑声,以及妇女们柔和的歌声。可结果他什么也听不到,除了远处的喊杀声。
以前那种酣甜而深沉的睡眠现在再也没有了。在战场上,有时他可以在伙伴的守卫下合上眼,可他往往要从这种小睡中惊起,发疯似的嚷着要战斗。
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到了半夜,往往在伙伴们已经睡熟的时候,贝吉塔还清醒地躺在床上。死去的战士一个个在他眼前来来去去,叫喊着:“起来,起来呀,贝吉塔,去战斗,去为我们复仇!你怎么可以平静的躺下来呢?弗利萨还活着!”
雷萨卡一役之中,在赛亚人的痛苦然而充满希望的呐喊声里,他真正成为赛亚人的国王。从那一天起他开始用成|人的眼光看待一切。当他看清赛亚人的未来后,他就开始无休无止的思索:“难道无法避免这种命运吗?”可结果只引起了他的绝望。这比死亡更叫人难以忍受。时间一天天过去,可他与弗利萨的力量差距似乎一点也没有缩小!
贝吉塔现在已处于赛亚人的最高统治地位,而且像别人一样突然建立了威信,他天性中那些残酷无情的本能也暴露出来了。这并非因为他本性无情,而是因为对自己缺乏信心,又深恐同族人发现他的绝望,所以用强硬的态度来显示自己的强大。
他并非看不到自己的个性正在改变这一事实。有时他随意发号施令,使得拉蒂兹咬住下嘴唇表示不服,那巴也小声地嘟囔时,他心里清楚自己善良的性情,现在全都丢光了,就像秋天第一阵凉风吹过后树叶都纷纷掉落一样。
他确实变得很歹毒,歹毒并不是他的天性,自从离开故乡和亲人,他便感到自己到处受人嘲笑、侮辱、排斥和憎恨,又发现自己周围唯有暴力至上。他便把暴力接了过来,也沾染上仇恨这种普遍的恶性。
贝吉塔的确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因为以前别人教给他的一切现在已经毫无用处了,善良和蔼对他有什么用呢?他所需要的只是超越弗利萨的力量!正因为他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把弗利萨恨入骨髓。他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弗利萨!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恨一个人,那就是弗利萨,总有一天他要把他千刀万刮!
仇恨使贝吉塔变得越来越强大。八岁时,贝吉塔成为一级战士。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对故乡的感情。他对故乡的热爱已成为他生命中一个永不变更的部分。每次疲乏地想躺在地上一睡不起时,他总要满怀激|情地想起特兰克斯湖里浅紫色的微波来,想起那些翠绿的平原和高大稠密的林地来,他就会振作起来。这片美丽的、用赛亚人民的热血换来的土地上,有着世界上任何别的地方都找不到的美景。
是的,它是值得人们为之战斗的。贝吉塔和其他赛亚人简单而毫无疑问地接受这场战斗。谁也休想从他们手中把它夺走。他要抓住它,哪怕每个赛亚人都被折断了脖颈,也在所不惜!
第四十一章 回家
一想到家乡,贝吉塔就渴望再看一眼那颗蓝色的星球,然而他却必须隐瞒自己的热望,怕得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感情,会招来弗利萨的疑忌。惟其不可能,他就越发地迫切,越发地想再次感受一下归家的欢乐。
不久,贝吉塔发现弗利萨会派遣亲信跟在小分队的赛亚人战士后面,万一赛亚人胜了,就杀掉他们,然后伪装成同归于尽的样子。这种毒辣的安排证明了他父王的猜想——弗利萨的目标是杀掉所有赛亚人。
他更深刻地理解了父王的意图:弗利萨因为无法一举将所有赛亚人干掉,故而采取蚕食政策。为取信于赛亚人,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贝吉塔可以比其他赛亚人活得更久。优秀血统和无穷潜力,加上形势逼迫,贝吉塔的力量一定会飞速增长。他越强大,弗利萨就越舍不得杀他,而转为利用。到最后,等贝吉塔变成超级赛亚人时,弗利萨将后悔莫及。然后贝吉塔可以再使一族复兴!
这就是他父王的计谋,为了度过劫难而苦思的结果。这条计策的关键就是自己,所以贝吉塔只好忍受着肉体上及精神上的痛苦折磨而活下去。
四年过去了,十岁的贝吉塔原来红润的脸色苍白得像鬼,永远紧皱的眉头使得眉毛几乎竖了起来,眼睛里热情天真被暴戾和残忍取代。
他几乎没有长个,除了长期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