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看见了我;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手势;我再次请求看一下证据。他同意了。
浏览了案件经过;再观察过了凶器;是一根很粗的木棍。上边粘着血迹;根据出血的多少和血液飞溅的程度;我发现凶手是个力量很大的人。我看向警长;他摇摇头说:”指纹已经被擦去了。”
我指着木棍的末端说:”这里血迹有被明显阻隔的痕迹。看来这个人的两只手应该是握在这里了?”
“应该如此。”
“那么已经死去的奥贝坦小姐的手上验出鲁米诺反应了吗?”
“没有;”他看着我看向他;急忙加上一句;”但是她有可能是带着手套来杀人的阿。”接着他把装着木棍的袋子拿开;无视我奇怪的目光;说:”也许你们想看看尸体?”
我要他在前面带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很大的房子;最靠左停着两架担架;我把白布揭开;两具尸体呈现在眼前。一具是我那个年轻的委托人的。她的嘴唇乌青;我说:”看上去像是氰化物中毒。”警长点点头。
再看另一具;是个年纪不大的人;活着的时候也能算得上英俊。鹰钩鼻;深眼眶;刀刻一样的嘴;一看就知道是个意志坚定;性格暴躁的年轻人;现在他和他的妻子一起;静静地躺在这里;对外界不再有任何感知;在他的头上;有着一道很大的伤痕。我盯着伤口看了半天。然后戴上手套;把他翻过来;果然后脑还有一个撞击伤。但是不足以致命。
“死亡时间很确定吗?”
“一个仆人很肯定的说是下午三点以后;因为三点钟他刚刚按照老规矩给金斯利送过茶;那时他正在伏案批改着文件。那个仆人绝对可靠。”
“什么时间发现尸体的?”我问道。
“三点三十分。那个仆人进去收茶杯的时候。”
“那个时候奥贝坦小姐在哪里?”
“不知道;仆人在快一点的时候看见她进了金斯利先生的房间。但是她一直没有出来。金斯利的那间书房是个阳光室;还有一个门直通向停车坪;仆人认为她杀完人后通过那个门离开了房间;开车逃跑了。”
“这么说;这不是一件密室了?”
“但是你要知道;无论是谁进出停车场都会被管理人员看见阿。事实上管理人员那天下午只看见了奥贝坦小姐一个人开车离开了停车坪;但是时间他记不得了。实在是遗憾。”
“嗯哼。”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看不像是他的妻子干的。”我说;”你看她的体格;不像是能挥得动这么大木棍造成致命伤的人。”
“也可能是两人争执起来;她处于气愤之下杀了他。你知道;一个人感情的特别强烈的时候;是有可能发挥出来平时没有的潜力的。”警长看着尸体说。
“奥贝坦小姐性格如何?”
“据她的仆人说不错。”警长说;”不过你要考虑是在极度气愤的情况下…”
我说:”我明白;如此我才想不通。”我指着金斯利的伤口说;”首先;要是她处于极度气愤下;是不可能会掏出手套戴上再杀人的。要是说她自打进屋后就没有摘下手套;也说不通。
一般的手套无论怎么厚;也会有血迹透过来;使凶手的手上粘上血。之所以没有血液反应;那么应该是塑胶手套吧?但是一个贵妇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塑胶手套带在身上的。她又不是女佣人。所以一定要坚持是带手套作案的话;那么奥贝坦小姐就是有备而来;而不是激情杀人。这和您推断的不太一样吧?”
警长看上去有些尴尬;但是没有吭声。
我接着说道:”而且你看;这是很不寻常的棍伤;一般都是打在后脑;但是这道伤痕却是在额头上。这说明凶手正面对被害人。而且被害人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是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被打死的。一个人要举起一根木棍是需要的时间的;这么说;这位先生会如此迟钝;眼看着凶手对着他举起木棍而浑然不觉危险;甚至一点挣扎的痕迹也没有?”
“有点道理。”警长摸了摸他的下巴;不自然地说。
“那么。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是凶手敲金斯利的门;金斯利给他开门的时候被凶手一棍子打死;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来不及反应。可是金斯利倒下的位置距离门甚远;那么就是凶手拖动了尸体?也不是。因为没有拖动的痕迹。而且也不符合仆人们的描述;因为房门只有奥贝坦小姐进去过;但是显然那个时候金斯利还没死。而停车坪的那扇门;管理车辆的又说没有人进去过;只有奥贝坦小姐开车出来。要是奥贝坦小姐临出门前打死她的丈夫的话;棍伤又不应该在额头。而且好像也不符合你所说的激情杀人;因为这显然是预谋好的。”
警长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确实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
就是金斯利一直背对着凶手;直到凶手举起木棍时才出乎意料的转过身来。”我在纸上凭记忆画出金斯利死亡的那间房子的草图—我刚刚看过照片;然后在上边画了一个长方形代表尸体发现的位置。尸体的后边是衣柜;其它三面则都是空地。我指着画面说;”据仆人说;在案件发生的当天一点到三点都没有人进去过他的屋子。而且他的屋子是隔音的;即使声音再大;也不大可能为外人所知道。那么我们先假设这个屋子在一点到三点的时候只有金斯利和他的妻子。要是仆人说的话成立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呆了大约3个小时;在那个时候里;金斯利一直背对着他的妻子讲话?”
“这显然不太可能。”一直没说话的大少爷插言了。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我赞同说;”那么就是他可能正在与妻子谈话或者是吵架;那么忽然有什么外界信息干扰了他?他于是转过身去看个究竟;凶手趁这个时候举起了棍子;而金斯利又突然转过来?”
“我看你的这种解释;还是比较合理。”警长说。是我看错了吗;总觉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志得意满的神情。一种故作谦虚的劲头。
“我们看看平面图;可以清晰的看到金斯利的附近没有任何可以影响他的地方。”我说;”窗户当时正挂着窗帘;隔音玻璃可以很轻易的把一切声音隔在外边。而其他的地方;仆人们说;也都是隔音的。他的后边是一个衣柜。其它三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是什么一闪而逝的信息抓住了金斯利先生;使他抛下妻子而转过身去看个究竟呢?”
“也许是一只猫;也许是一只老鼠;也许什么也没有;是他的幻觉。”警长打着哈欠说。我觉得他更加得意了。于是我狐疑的停下来;看着他。
警长笑了笑;说:”你的推断很精彩;可惜都是没有用了。奥贝坦小姐死于进入警察局的5个小时内;这段时间她和自己的律师谈了3个小时。洗了澡;吃了饭;我们审讯了她不到20分钟;她就自己全部承认了。”
“承认了什么?”我吃惊道。
“承认了她杀死她丈夫一事。”
“20分钟内她只说了这些?”
“当然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所以说得不多;还不到半小时;她的脸色就大变;死啦。”
“可是她跟我说她是清白的。”
“当然当然。”警长暧昧地说;”我知道;要是她和你再待一会;我看很可能她会说是我们杀死了她的丈夫。”
“我不喜欢您的说话方式。”这话伤害了我;于是我冷冰冰地反击;”而且就我看;您并非凡事可取。”
“好了;”警长大笑道;”除了刚开始的米兰达法则和私闯民宅—但是已经解决了;你知道。我还干了什么?”
“首先;法律上规定不能只凭借一个人自己的证言就判定他有罪。要我看;您这副得意的样子;八成以为可以顺利结案了吧?可是您也看出来;这个案子疑点众多。还有;她在我那里坚持自己无罪但是到了您那里却低头认罪;您是在什么地方对她施压了呢?作案工具上?作案时间上?派个能干的律师仔细打听打听;也许您就有诱供或是逼供的嫌疑。如果他想象力丰富一点;那么您也许有可能会以被逼死人命的嫌疑告上法庭。我很不幸地通知您;奥贝坦小姐的杨森律师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您好像不需要我的帮助;委托人已死;我的案件也结束了;看来我可以走了?”我迈开大步向门外走去。还没有走出几步;警长叫住了我;他恨的咬牙切齿却也一脸无奈:”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找到奥贝坦小姐杀人的铁证;一个就是找到别人杀人后嫁祸奥贝坦小姐的铁证。现在我要出去找证据;您可不可以提供方便?”
我们赶到格林尼治山庄已经是下午三点;仆人们本想拦住我;但是看到警长就没有上前。警长堵着我的耳朵根子说:”你可不要惹事;我可是单着干系呢。”
我笑笑说:”您放心好了。”
我们径直到了命案现场;我环顾整个房间;窗帘整日挂着;使房间里显得非常阴暗。这是一间阳光室;但是一点也突不出阳光室的特色。听说金斯利有的时候会在这里挂着窗帘一整天不允许任何人进去;除此以外这个屋子里的家具都很大;单说那个贵妃椅;两个人躺在上边一点问题也没有。除了贵妃椅;还有一张古典式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后面是一大排衣柜。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与这个房间有些不搭调。取暖用具是一个壁炉;炉灰说明确实被使用过。不像其他的房间铺的是地毯;这里只是大理石地面。大理石泛着冷冷的光芒;也与阳光室的感觉大相径停。房屋的中间;用白粉笔画的人形还是清晰可见。但是除此之外;所有与谋杀相关的痕迹基本上都消失不见了。对了还有那架钢琴;根据人形来看;死者的脚部正对着钢琴。那是一架名贵的三角钢琴;看上去边角非常的光滑;很有历史。
我走进钢琴;正好女管家前来送咖啡;看见我要扶摸它。急忙上前拦住我说:”请不要动。这是主人家的宝物。外人不可以动。”
我急忙收回手;笑着说:”对不起;你说是宝物;一定很有历史了吧?”
“是啊;我们吐温家族的山庄落成的那天就来到了这里。那是吐温家族的世交—奥贝坦家族送的;至今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说到我们两家的交情;那可不一般阿。吐温老老爷是外乡富豪;被敌人追杀来到这里的;当时他是无依无靠的;当时奥贝坦家族对我们照顾备至;帮助我们建造住宅;躲避敌人。你看;奥贝坦家族的住宅就在那里;”顺着她的手指我看了看;果然如此;可以很轻易的看见奥贝坦家族的寓所。看来两家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连格局都很像。”我说;”那么这两家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但是女管家随即叹息着说:”现在已经不行了。其实奥贝坦少爷和吐温少爷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自打奥贝坦小姐嫁过来后;两家的关系就不行了。”
“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太清楚;听说奥贝坦小姐和吐温少爷都有自己的情人;所以两人的夫妻关系一直不好。前些日子奥贝坦小姐提出了离婚。那天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地生气。临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对着少爷喊道:”你和哥哥都骗了我!我再也不想在这个变态的家庭呆下去!”然后她就提出了离婚。好像是奥贝坦少爷劝了她两句;她竟然气得和他断绝了兄妹关系。”
“什么?不是吐温先生先提出的离婚;而奥贝坦先生在这之后主动与他妹妹断绝了关系吗?”
“当然…”女管家注视着我;好像警戒到了什么;把话咽了下去;停了一会她无比冷淡的说;”主人的事我也记不清了;您还有什么要知道?”
我看出她不想说;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掉转了话头;我装作是无意间又瞟了一眼钢琴;于是问道:”可以看出两家的关系以前真的不错。”
“那是当然;”话题转得很生硬;但是女管家脸上却又开始渐渐发光了;显然以前两家的和谐关系给了她不少安慰;”否则当时吐温老老爷怎么会亲手做了两架钢琴;一架放在自己的住宅;一架放在奥贝坦老爷的住宅;以象征两家世代友好呢?忘了说了;我们的老老爷发迹前是个机械商;手工是出类拔萃的;这架钢琴是纯手工制作的;一百多年了音质还是那样完美!”
话音没落;传来了大少爷的声音:”我看不一定吧?你看C调的DO。RE。MI三个键都不出声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赶忙回头;这个不怕死的还端坐在钢琴凳上;一脸得意的看着我们;我急忙上前把他从凳子上拉下来并向女管家道歉;女管家没有说什么;但是显然很不悦。我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转了几圈没什么可疑的;除了还有一间房间也是铺着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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