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了吧……
“已经十点了。”黑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YY,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上午十点。”拍拍他的背,“起来吧,我们该上路了。”
几个小时的睡眠让黑索和褚锐都恢复了活力,沿着河岸往东走了大约四个小时,越接近上游暗河的水量便越大,与之相反,溶洞却变得越来越窄,没多久就无法再在河岸上行走了,两个人只能下到了河里,蹚着水继续东行。
随着河道变窄,水流变得不再平缓,也深了许多,逐渐漫过了褚锐膝弯。
又往前走了一个小时,水面已经深及褚锐大腿,黑索停了步子,打开应急灯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褚锐的脸色,问:“累么?”
褚锐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摇了摇头,黑索关了灯,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探探路,如果走不通,大概要重新找一条溶洞试试了。”
他开灯的时候褚锐已经看清了前方的情势,溶洞从他们停步的地方起急剧缩小,再往前走不到两百米就被水流完全占满了,如同满负荷运转的城市供水管道一般,完全没有空气流通的空间。
“我潜进去看看。”黑索简短地说,“也许情况还不是那么糟,走过这一段河道会变宽。”
此情此景,这样的揣测未免太过乐观,但以他们一路走来的状况看,这个方向是正东,如果回头选其他路线,无疑是要绕路的,何况他们也走了这么远了,在还有体力的情况下再试试也是应该。
“我半小时内回来。”黑索将身上的背包接下来递给褚锐,褚锐知道自己水性不好,跟上去也是徒增累赘,便没有坚持什么,低声说:“当心。”
黑索没有再说话,只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胛,黑暗中褚锐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知怎的,脑海中却不知不觉浮现出他淡淡微笑的样子,同往常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又带着点与众不同的亲昵。
真是魔怔了……
黑索逆流而上,动作搅动的水波声渐渐远去,褚锐看不见他的身影,只感到他的气息正越离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他说他要去半个小时,褚锐站在一旁的浅滩上,靠在石壁上休息,每隔片刻就看看表,一开始总觉得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仿佛永远也等不到半小时以后似的,然当时针终于迈过半个钟点,又觉得时间过的出奇的快,留也留不住,一恍惚间就跑掉了一个钟头。
除了单调的水流声,黑黢黢的岩洞里完全听不到其他声音,褚锐心中越来越焦急,忍不住向前又走了几十米,水已经漫过了腰际,打开应急灯看时却完全看不到黑索的影子,像是消失在了黑洞般的暗河深处。
“萨伦法!”褚锐忍不住喊他的名字,没有回音,举高应急灯往远处照了照,只看到暗沉沉的水面,没有一丝人影。
回音渐渐消散,浓重的不安悄悄漫上褚锐心头,他愣愣站在水里,脑子里走马灯一般晃过无数可怕的可能性——湍流、食人鱼、水怪……任何一个都能置黑索于死地。
“萨伦法……”褚锐又喊了一声,语气明显惶恐了起来,然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一个湿淋淋的脑袋忽然从远处的水中钻了出来,火焰般的红发在暗淡的应急灯光中显眼极了。
“等急了吧?”游到褚锐近前,黑索五指分开将额头的湿发拢到脑后,记忆中冷淡而亲切的笑意若有若无地荡漾在冰薄的唇角,“在水底都听得到你的声音。”
“不、不是。”褚锐有点赧然,“我以为……”
“怕我丢下你?”
“不是。”褚锐挠挠头,忽然觉得自己几分钟前的想法挺可笑,“我想也许水里有食人鱼……”
“没有食人鱼。”黑索歪着嘴角,笑意更深,“只有有食鱼人。”说着取过他肩头的背包背在身上,道:“走吧,这一段只有二十几米的样子,过去以后河道就变宽了,我沿着河岸走了很远,感觉空气是流动的,夹着暴风雪的气息,离出口应该不会太远了。”
“二十几米?”褚锐犹豫,无论肺活量有多大,以他的水性恐怕也很难一口气游出二十多米。
“或者更长吧,我也只是凭感觉推断。”黑索熄灭应急灯,将灯挂在自己腰上,已经转身往前走去,“走吧,我们到那边再吃午饭。”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褚锐只好跟了上去,竭尽全力深吸一口气,随着黑索潜入了水底。
黑暗中褚锐能感觉到黑索向前游动时带起的水波,那水波一开始十分明显,然很快便越来越淡了,他知道那是因为黑索比自己游的快太多的原因,便用力划水想要跟上,但毕竟体力和技巧都差的太远,越来越力不从心。
黑索明明说过只有二三十米的,褚锐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游不出去了,氧气耗尽,胸口越来越憋闷,连带着耳朵都轰鸣起来,发了疯一般想要张嘴呼吸,竭尽所有的理智才压制住了,告诉自己坚持,再坚持。
直到所有的氧气和力气全体都耗尽,褚锐也没能游到尽头,尽管意志告诉他要挺住,四肢却因为极度缺氧完全不听使唤,越来越麻痹。
昏聩边缘,褚锐终于忍不住张嘴呼吸,在开口的一瞬,身边的水波忽然猛地晃动了一下,接着,两片温暖的物体及时地攫住了他的唇瓣。
意料之中的河水没有灌进嘴里,灵活而柔软的舌尖轻轻启开他的齿关,将一丝微弱的气流徐徐送进了他的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初吻?
初吻已经来了,初夜还会远吗……
= =
鸯姬陵
褚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宽阔的石岸,黑索半拖着他跪在地上,正在背后勒着他的腰给他控水。
溺水的感觉简直比死还要难受,褚锐本就空空如也的胃这下吐了个底朝天,吐完了呛入的河水,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苦的要命。
“好点没有?”见他醒来,黑索小心地将他翻了个个儿平放在地上,用膝盖垫着他的背,将他额头的湿发往后顺了顺,道,“你不会游泳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会的……”褚锐喘了半天才勉强说了一句,“只是游得慢……”
“……”黑索无奈摇头,抱起他挪到一边,让他倚着石壁坐着,拖过背包掏出燃气炉架上了,道:“算了,先吃点东西吧。”
如黑索所说,这个溶洞大概是通向外界的,空气很流通,不时有轻微的风沿着通道吹过来,仿佛带着外面暴风雪的寒气,冷极了。
褚锐浑身透湿,水温散去后如同冰柱贴在身上,冷的直哆嗦,黑索的衣服同样是里外透湿,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毫无瑟缩,腰杆和平时一样挺直如标枪。
“冷的厉害?”黑索将煮好的麦片递给他,坐在他身旁,将大衣的纽扣解开了,敞开衣襟,示意他过来,“靠着我,喝完这些应该会好多了。”
褚锐无比囧地看着他,虽然今早醒来自己也是这样窝在他怀里的,但那毕竟是睡着以后无意识的,像现在这样完全清醒的状态,太过分了吧……
一阵寒风吹来,头发上原本滴滴答答往下掉的水珠貌似都凝成了冰柱,褚锐的意志迅速瓦解,哆哆嗦嗦地靠了过去,身体要紧啊……
贴着黑索喝完热乎乎的麦片,褚锐感觉不那么冷了,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大滴水,和黑索身体相贴的部位甚至有点干了。
饭后两个人沿着河道继续往前走,地穴中漆黑一片,再往前的河道布满溶岩和钟乳石,坎坷不平。
为了节省电池,黑索一直没开照明,他的夜视能力极好,在黑暗中也是健步如飞,褚锐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好在这么一来不那么冷了。
一个小时水声忽然大了起来,黑索停了脚步,道:“什么声音?好像……难道是瀑布?!”
“什么?”褚锐惊讶。
黑索掏出应急灯打开,往四周照了照,随后光柱停在一处,目光充满惊异:“怎么会……”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褚锐也愣了,半天才呐呐道:“鸯姬陵?”
面前是一道望不见顶的石壁,仿佛拔地而起的悬崖,五六米高处的一个石缝当中,一道激流喷薄而出,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落在石壁下一汪碧潭之中,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崖顶吹来的冷风吹散了水珠,让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参杂着土腥味的水汽。
然而令人最为惊异的并不是这自然的奇景,就在碧潭西侧,一道明显是人工砌凿的石阶蜿蜒而上,直通瀑布源头石缝上方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洞口用古靡月文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鸯姬陵”。
对视一眼,褚锐在黑索眼中读到了震撼,显然,即使作为靡月族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鸯姬陵的入口,甚至,是第一次知道鸯姬陵真的存在。
黑索走近了水潭,将手中的灯光聚在了石阶上,这些石阶大概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踏足了,因为紧邻暗河温流,环境潮湿温暖,上面布满了青苔,但从苔藓的缝隙中依然能看到温润的光泽,显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某种玉石或者矿石。
褚锐跟了过去,趟过水潭走近了石阶,擦下一簇青苔,用潭水清洗了一下细细看了看,发现竟然是质地上乘的玉石。
抬眼望了望眼前巨大的石壁,褚锐心中登时震惊无比,如果这里面整个是玉石山料,用“价值连城”四个字形容这座陵墓都显得太小家子气了,靡月王在疼老婆方面真是大手笔。
做梦都想不到竟然真的能找到鸯姬陵,褚锐一时间忘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欣喜若狂地转身问黑索:“进去看看?”
黑索站在岸边看着鸯姬陵的入口,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但翡翠色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迟疑,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褚锐想到他毕竟是靡月族的族长,如果放在几百年前,说不定就是靡月王或者大祭司之类的角色,自己忽悠他去挖祖先的坟,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走吧。”没想到黑索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趟着水走了过来,“没有别的出路了,折回去风险太大,我们的储备也不够了,鸯姬陵应该有其他的出口。”抬头看了看洞口,对褚锐道,“里面肯定有防止盗墓者进入的机关,虽然过了几百年了,还是要注意。”
拾级而上,两个人很快到达了洞口,没想到这里竟然是风口所在,空气对流的非常厉害,貌似之前他们在河岸边感觉到的微风就是这么来的。
“这么大的风,一定有出口通往外界。”褚锐说,“而且空气对流好的话,毒气也很难聚集。”
黑索不置可否,沉吟片刻握了握他的肩头:“还是要小心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石洞,和外界不同,这里的地面光滑平坦,隐隐能看到繁复的雕纹,显然是曾经精心打磨过,虽然隔了几百年,上面遍布青苔,仍旧显得古朴华丽。
步步深入,原本嘈杂的水声逐渐淡去,四周回归平静,只听到强风刮过时呜呜的声音,褚锐跟在黑索后面,手中小型手电的光亮很微弱,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范围。
水平行走了一段,脚下的地面开始向下倾斜,沿着斜坡又走了十几米,一道石门出现在眼前。
“这是陪陵吧?”褚锐用手电照了照,发现门上刻着大段的古靡月文,篇幅太长了很难看懂,但通过穿插其中的一些简单的图画推测,讲的应该是古靡月人的祭祀场面——大批牲畜的头颅被堆放在高高的祭台上面,一个女祭司高举双手伸向天空正虔诚地祈祷着什么,双目紧闭,额头的天眼却大睁着,看起来诡异极了。
“这是靡月人的春耕节?”褚锐问黑索,“传说中到了这一天要将王城里三分之一的牲口杀死,作为献祭供奉给农神?”
“不光是牲口,还有人。”黑索说,“古靡月人认为人只是神明的奴仆,人们耕田放牧就好像是仆人为主人工作,所有的收成,包括繁衍的后代都应归属于主人,为了生存下去,不引起神明的不满,他们每年只好把三成的粮食和牲口,包括新出生的婴儿都用于祭祀,以回报上天赐予他们的一切。”
“婴儿?”
“是的,最早的时候三分之一的婴儿都要被献祭,所以靡月人的人口一直很少。后来人民认为这么做太过残忍,反对的呼声也越来越高。”黑索指了指门上的石刻,“于是有这么一位公主,她善良而悲悯,愿意以祭司的身份替代她父亲的子民,向神明贡献出自己的生命,从此后全国每年只要奉献一个少女就可以了。”
“伟大的牺牲。”褚锐感叹。
“确实,女性天生比男性更加和平善良,更有牺牲精神。”黑索轻轻推了推石门,“不知道机关在哪儿……”话音未落,紧闭的石门竟在他这样微弱的力道下就徐徐打开了。
两人很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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