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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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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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偷眼打量右前方的何进。 
一贯的深色西装,笔挺合身,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像平常一样沉默地,一动不动地站着。从后面看,就像尊塔似的,伟岸,沉稳,有压顶之势。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他前面的脸,应该有两道坚毅清楚的眉,深邃冷沉的眼,耿直有力的鼻和削薄无笑的唇。 
…… 
乐明忽然弯起嘴角,笑了。冷不防何进忽然回头,冷电一样的目光笔直的射过来,乐明的表情也在同一时间恢复先前的畏缩,很有噤若寒蝉的味道。 
乐明表情的变化何进并没有看到,只是冷冷扫了乐明一眼,就又把头转回去。转眼两人进了顶层的办公室,何进眼也不抬的说了一声:“请坐。”自己径直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 
话虽然客气,语气却与命令无异。 
“不用了,何总,我站着就行……”乐明想也不想的回绝,一抬头看见何进面无表情的看他,马上噤声,乖乖的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贴边坐下来,虽然姿势谨慎到僵硬,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宽大的老板椅后面是整扇的落地窗,越过一片片高楼大厦,远远竟能看见山峦起伏,让久处繁华城市中的人乍然欣喜。乐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冷不防“叮”的一声,回过神就看何进手腕一甩,“啪”的合上火机,嘴角的香烟燃起一缕细细的烟柱。 
“我和陆行川的事你知道多少?”例行公事地询问,不带一丝感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仓惶地回答,一脸心虚表露无疑。果不其然换来何进不屑一顾的冷笑,往后靠了靠身子,貌似要换个舒服的姿势,腰背却依然维持在一条坚硬的直线。 
这个男人好象从来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在烟灰缸边上掸了掸烟灰,缓慢地抬起眼皮,明明什么也没说,却让人感到难以承受的压迫。 
乐明轻轻地吞口水。眼神四处游散,就是不敢看何进。就听何进继续平淡道:“我不管你知道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来天龙为我工作?” 
呃?乐明瞪大眼睛张大嘴,脸上就写了一个词:what? 
也是,给谁听了也得受点惊吓,他乐明虽然工作认真,不怕苦不怕累,但也不至于优秀到两家大公司老板抢着要的地步。难不成是最近天气反常,这些老板们也跟着不正常起来了? 
可怜乐明,刚在陆行川那儿受折磨,马上又来何进这儿受惊吓,心率不稳外加四肢乏力,战战兢兢的坐在椅子边上直往下出溜,干咽吐沫瞅着何进跟白痴没什么区别。 
何进皱了皱眉:“我不是陆行川,不喜欢勉强。愿不愿意直说就行。” 
“是是,何总,我知道。”乐明悄悄抹了把汗:“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我也很愿意为您工作。只是您也知道,我现在在为陆氏工作,而且……” 
偷偷抬眼,看何进正用询问的目光看这他,示意他继续。乐明马上把眼低下去,小声嘀咕出一句:“陆董事长不许我辞职。” 
虽然眼皮都没抬,眼珠却在不安分的转动,何进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冷冷一笑:“哦?上了贼船了?” 
“不是不是,何总您开玩笑。” 
真是!就算是也不能说啊。天知道他这里会不会有陆行川装窃听器。这两个人明里暗里玩的那一套给谁看见谁不长点记性。 
“行了!”何进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你们那档子事我也看见了,陆行川那边我去解决,你只要说你来,还是不来?” 
“……”乐明低着头不说话了。 
看似沉默,脑子里却在飞快的盘算。局势险要,一步走错都可能自掘坟墓死无葬身之地。这种攸关性命的问题,又怎能轻易作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何进轻扣着桌角面无表情的等,可怕的耐性伴着沉重的压迫无声无息地蔓延,乐明好几次拿眼角偷瞄,都因为撞到何进寒潭一样的目光而哆嗦的收回,然后不由自主的把头垂的更低。 
点头是死,不点头也是死,横竖是个死,好象是思虑再三,被空气中森寒压迫得快要窒息时,乐明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很感谢您看得起我,但对不起,何总,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虽然声音很低,虽然没有底气,但在这个沉默了许久的屋子中还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竟然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何进笑了。 
微微的牵起嘴角,垂下眼睑,好看却危险的笑,眉眼一瞬间舒展开来,眼里的东西却被掩住了,很难判断是嘲是讽,是喜是怒。通常情况下,这种笑容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也许你可以听一下我开出来的条件。” 
依然惊人的耐性。 
“不用了,何总。”急急忙忙的回答,“不是待遇问题。” 
当然不是钱的问题。 
“我有苦衷,何总,希望您能理解。” 
“哦?竟然连钱都不要了。看来陆行川调教得不错,你已经离不了他了吗?” 
“不是,何总,您误会了……” 
“误会?不会!我刚看得清楚,你享受的很。” 
“不是那样的。”急急的辩解,却只换来何进玩味的一笑:“不是怎样?是你没有爬上陆行川的办公桌,还是他没有把那个放进你后面。哦,抱歉,好象是我打扰了。也许那只是你们的情趣游戏。” 
何进带着毫不掩饰鄙夷的笑,正常的语气正常的表情说着貌似正常的话,虽然没有露骨的字眼却让乐明一瞬间涨红了脸。咬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呵……”不屑的嗤笑,何进掸掸烟灰:“怎么?出来卖还怕人戳脊梁骨吗?这副脸摆给谁看!” 
“何总!”忍无可忍一声大吼。 
何进抬起眼皮看他,以为他要有什么惊人之语,结果又如刚在陆行川那里一样,烈士了一回,马上又恢复先前畏缩怯弱没有底气,讪讪的恳求:“请您别再说了好吗。” 
“没有的东西。”得出和陆行川一字不差的结论,何进鄙视地皱眉,随手拿过一边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道:“总之我就当你答应了,上班时间我会通知你。” 
“何总……” 
“你可以走了。” 
“可是,何总……”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不是,何总……” 
“还是说你想现在就开始工作?”何进抬起眼睛,阴沉地注视,威胁不言而喻。 
对“工作”性质尚不大清楚的乐明回忆起以前和何进的接触状况,当下乖乖噤声,抱着先出了这个门再说的想法,不太自然地起身,丢下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何总。”小心翼翼的溜到门口。 
开门时忍不住回头,就见何进低头看手中的文件,根本没有抬眼的打算。 
乐明诡异地笑笑,溜掉了。 

深夜无人的时候,陆氏大厦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还亮着灯。紧密拉合的百叶窗让这个静谧的夜晚凭添几分暧昧。而在窗帘另一侧,的确有两个男人赤裸拥抱。 
“不会再有监视器什么的吧,我的陆董事长。”说话的是处于上位的男子,英俊的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玩笑般调侃。 
“你以为我花钱请来的安全专家都和你一样是吃干饭的吗?!何进……我让他看他才看得到!”俯身在沙发上的人粗重的喘息,脸颊微微泛起潮红,只有回瞪的眼神还没有被情欲浸染,恨不得将身上人剥皮拆骨一般。 
“吃干饭……吗?”把身下的人更用力压紧,用下巴摩挲着他被汗浸湿的头发,轻轻地笑,然后直起身缓慢抽离又猛然用力。 
“啊——”短促、无法抑制的呻吟陡然出口又嘎然而止,随之响起的却是与之前丝毫不逊色的喝骂:“废话!都几个月了,还是什么都没弄到,不是吃干饭的是什么?!” 
“嘘——”再度把脸贴近他的耳朵,嘴唇细致的辗转在耳廓,炽热地吐息:“不要着急,一切……才刚刚开始……” 
只是他充满情欲暗示的举动,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响应。不管再怎么张开双臂拥抱他,那个人都只是一脸厌恶,就算被避无可避地逼到顶点,露出那个销魂的绝妙表情,在高潮过后,睁开的眼睛里还是只有不屑。 
很明显,他对他,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之所以委身,只因是交易的一部分。为商的规则也许他还没有学会,但为商的本质他已经看得清楚。以物易物,只要双方达成一致,就无关公不公平,或者道不道德。 
完事穿衣服的时候,一直骂不绝口的人忽然表现犹豫:“何进……” 
“怎么?” 
“他很棒吗?” 
“……很棒。”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非常棒!” 
“滚!”捡起衣服砸过去。 

04 

凌晨一点,何进开车来到了BLUE KISS——城东的一家有些年头的酒吧。 
保安队长阿成老远就迎出来,恭敬而熟捻的招呼:“进哥,来了。” 
“嗯。”何进点点头,目不斜视的走进酒吧。在看到里面烟雾缭绕,人声嘈杂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成随后跟上来,一边开路一边贴着何进耳朵汇报:“蒋哥在里面。” 
“嗯。”何进仍是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吧台,回头冲阿成挥挥手:“忙你的去吧。” 
“是,进哥。有事招呼。”阿成冲吧台里打了个手势,意思好好招呼,转身挤进人群。 
一个扎着长发的美丽男人从吧台里面给何进递过来一杯水。 
是这里的花式调酒师,常鸿斌。 
常鸿斌来BLUE KISS两年了,那张脸比女人都漂亮,却从不招摇。何进很欣赏他不多话的性格,只作自己份内的事,不会挑剔更不会刺探,永远带着微笑,优雅从容的应对。和这样的人一起,很容易放松下来。 
显然何进是这里的常客,常鸿斌的笑容里多了许多真实。 
“进哥,这么晚。” 
“嗯。睡不着。”何进脱下外套放在吧台上,向吧台里面的人扬首:“来,鸿斌,陪我喝两杯。” 
常鸿斌笑笑,从酒架上挑了瓶酒,回头问:“威士忌加水?” 
何进点头,接过常鸿斌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看舞池里挤的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忍不住扬下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经理今晚请歌星来表演。刚走一会儿。所以人有点多。” 
“操。那秃子净整些没用的。好好一个酒吧乌烟瘴气的。”何进显然有些不悦,也不知是真的为这事儿生气还是借题发挥。 
常鸿斌抿嘴笑笑——也只有他敢叫经理秃子了。又调了杯酒递过去:“进哥,心情不好?” 
何进笑笑,没有接茬,把酒接过来又一饮而尽。一连四杯,才停住不喝,从怀里摸出烟。 
叼着烟找火的功夫,常鸿斌已经把打火机点着了送到跟前。何进就着常鸿斌的手把烟点上,盯着吧台里面水蛇般扭动腰肢的女人,一口口吐着烟圈,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表情。 
“进哥。”看何进一根烟快抽完,常鸿斌适时的过来,擦掉吧台上洒出的酒水,“蒋哥在里面。还是进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何进似是有些不耐,皱了皱眉,又抿了两口酒,终于还是按灭了烟头,站起身,拍了拍常鸿斌的肩,往里面包房走去。 
不用问哪间,何进刚迈步就有小弟模样的人过来引路,恭恭敬敬的低头伸手:“进哥,这边走。” 
推开包房的门,一阵刺鼻的酒味袭面而来,五音不全的K歌声和此起彼伏的猜拳笑骂声都让何进不悦的皱起眉头。 
这种所谓的“热闹”,是他一向厌恶的。偏偏他也是这种环境下出来的。就算想躲,这辈子估计都躲不掉。 
“哦?何进啊,真是难得啊。这是哪阵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我还以为我不请你就不来了呢?”坐在正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叼着雪茄,一手搂着女人,一手端着酒杯,眯着眼盯着门口不无嘲讽的说道。 
这个人,就是J市目前势力最大的黑社会头子,蒋凌霄。 
何进笑笑。 
早有蒋凌霄身边的人给让出地方,何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向旁边人吩咐:“去和服务生要个杯。”才转头对满脸不爽的男人道:“这不是来了吗,生什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看何进漫不经心的样子,蒋凌霄彻底火了,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指着何进的鼻子骂:“操,你他妈的就会说好听的!有你这么做小的吗?还得做大跟在你屁股后面找你!你他妈没良心的混帐东西,是不是就等我死了给我出殡才来,啊?!” 
听出来老大发飙了,偌大的包房刹时就静了下来,只有大屏幕上刀光剑影的音乐还震耳欲聋的响。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看着,只有当事人何进还毫无所惧的笑笑,接过服务生刚递过来的杯,拽过酒瓶,给蒋凌霄面前的杯满上,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把酒端到蒋凌霄面前:“行行行。是我不对。蒋哥你消消气。要么我自罚一杯?” 
蒋凌霄撇着嘴看何进,何进也就一直带着微微的笑举着酒杯等着。任谁也看得出他没有一丝愧疚,就算认错态度难免也太过嚣张,可蒋凌霄最后还是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虽然嘴里还在骂:“兔崽子!”却是谁也知道,今天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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