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贝贝山的心里,知道这样的说法是一种错到了极点的谬论。
因为,射手其实是一个骄傲的称呼,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职业。他的存在,和人类的存在一样久远。
那些随便拿起弓箭射下野兔的人不是射手,那些躲在厚厚的城墙后拉开弓箭,趁着敌人指挥官不注意而将之送去天堂的人不是射手,即使是以箭术精准著称的精灵射手也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射手。
因为,他们都不懂射手的真正涵义!
他们不懂射手的历史,射手的骄傲,射手的意义……
那光辉灿烂,凝聚生命的,力挽狂澜的一箭,只有真正的射手才能射得出来。
永恒生命之弓,是一件神器,只有真正的射手才能拉开的神器。
贝贝山得到这把弓也是出于偶然,在他遇到这把弓之前,永恒生命在人眼中不过是一把谁也拉不开的破弓,暗哑的弓身已生出了铁锈,谁也用不了的弓的存在似乎没有意义。
贝贝山知道自己在看见这柄神器时眼中所放出的光芒,以至于这把弓的原主人把价钱提到了原来的十倍,但贝贝山却一个铜子的价钱也没讲。
真正的绝世神兵埋没在凡夫俗子的手中,被挂起像小丑一样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无人懂得,那是多么可悲的事?
只是,以贝贝山之能,也拉不开这把弓,或者说,不能完全拉开这把弓。
拉开这把弓,需要射手的荣耀、虔诚、乃至生命。不是真正为射手这个职业而骄傲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得这把弓的涵义。
清楚地明白,在用永恒生命射出一箭后的三天内,自己再也用手指拉不动任何弓的半跟弓弦。只不过,在今天这个时候,贝贝山义无返顾……
手指扣着暗哑的弓弦,笃定的目光看着二十米外的杜林,将脑中的杂念驱除,平心静气,双臂缓缓用力。
没有箭,射手的精神气构成这样一支箭,射手的尊严与荣耀构成这一支箭。
右手食指放开了弓弦,暗淡而无一物的弓上开始出现了一抹瑰丽如日的流光,随即瞬间放大开来,流光破空而出,由丝缕变成了指宽,随即又变成了璀璨无方的光柱。
……
有如霞光刺破了乌云,光辉重临大地,冰雪消融……
黑气在那束流光之前似被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转瞬已至杜林凌空而转的身后。
杜林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动容了,那在卡特罗与米卡伦面前强得变态至无敌的黑气在贝贝山的倾力一箭之下显得脆弱无比,这世上或者真有属性相克这种事。
杜林的身躯凌空飘退,却怎么也快不过这惊天一箭。
相较于贝贝山之前对付杜林射出的箭,那些无异于小儿科了。
强烈的流光就要即体,杜林那显得毫无重量的身体不断地飘飞,然而快不过流光。
蓦地伸手……
流光四射,杜林的手被流光所淹没。
此时魔法师念完了咒语,数个高级魔法在杜林身周绽开,魔法元素狂涌,杜林却晃若未觉,脸上带着少有的正色,所有眼神都凝聚在了已淹没了右手,紧接着要将全身都湮没的流光。
“破!”狂喝声震云霄,这一声断喝刺破了天际,烈火佣兵团的人只觉得耳膜狂震,实力差些的人竟觉耳内发凉,一摸之下却是鲜血流淌。
绝对的力量前,是否还有技巧运用的余地?
手指不断地颤动着,杜林的整个胳膊都没入了流光,口中却蓦地喷出了一口鲜。
“以我之血,为灵之媒,五行逆转,大地之厚,听我约束,封!”口中急促地念着这样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以颤动的手为支点,一堵厚足有杜林手臂厚的土墙出现在强横至极的流光之前。
流光却如掘土机般疾速前进。
土墙霎时间破碎开来,无数土块爆裂着,漫天飞扬而起。
好一个壮观的场景,而且并未因此停止,土墙破裂后却有新的土墙阻在后边。
杜林整个人在飞退,流光在前进,土墙在破碎凝成……
终于,流光转弱,旋又暗淡,在最后一道土墙破碎后,流光亦告消失……
杜林身躯猛坠,马蹄声轻踏,三支银色长枪同刺向杜林。
杜林身躯一拧,如滑鱼般从三支带着银色纯光的枪尖穿梭而过,却猛地一窒,一口带着黑气的鲜血蓦地喷出。
而在三十余米外,一道身影看着杜林的动作,眼中泛出不解,却又似带着解脱的神色,身躯猛地跪倒,随即眼中闪出一片枯寂,然后整个身躯扑倒在地。
一个射手的生命溘然而逝。
他死了,杜林发出了一声轻叹,感受着三支银枪一转又朝自己包携而来,纯净的银色斗气让杜林感觉很不舒服。
以生命为代价的一箭,于不可能中给自己足够的麻烦。
此刻的杜林十分恼火,是的,恼火。
这样强度的战斗本不放在他心上,包括那射手以生命为代价射出的那一支有若天外飞虹的一箭,杜林虽然动容,但实际上,若以他本身的实力都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事实上,杜林却吐血了。
原因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于自身,本身的真元之力与结界上的恶魔之力发生了对撞,从踏出囚笼开始一直极力规避的状况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现了,所以,杜林很恼火……而后果……很严重!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烈火之败
一种杀意开始在心中弥漫开来,杜林在前行中一顿,以奇异至圆转天成的身法一转,正面面向了三名挑了时机出手的三名骑士。
眼中折射出心中的想法,三名银甲骑士看着杜林忽然顿住的身躯,三支长枪呈品字朝着杜林刺出。
“死!”杜林暴喝一声,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必须选择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一来是因为杜林心中怒甚,二来身体的状况不允许,而第三点,则是帝都的水并不浅,杜林觉得今夜还会有事发生。
本来不想大开杀戒的杜林在目下的情形下选择了举起屠刀,这是烈火的选择,不是没给过烈火佣兵团机会,但在先前所谓的和解上,烈火没表现出让杜林能够谅解的诚意。
顶尖强者不是这么好惹的,杜林有意用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来震慑帝都那些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帝都作为大陆最为繁华的地方,可谓强者云集,而杜林此刻的身体状况堪虞,杜林也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随便些阿猫阿狗都来找自己麻烦,不怕这些麻烦,但心情总会受点影响不是?
身形朝着三名骑士滑去,三把散发着银色斗气的枪锋开始疾速旋转,斗气形成一个个的旋涡,带着一股极大的吸附之力。
天狼佣兵凭以屹立不倒的绝技,被称为束缚之枪。
这不是魔法,纯粹的武技修炼所达到的程度,技巧与力量的配合,在杜林眼内不值一哂,但在大陆的技巧层次上,已是颇为难得了。
但是,对杜林而言,真的不值一哂。
双目圆睁中,杜林眼内一片冷酷的杀意。
如大地被冰封,刺骨的寒意由掌心破空而出,白色的冻气远非所谓的冰冻旋涡之类魔法可比,三名天狼骑士只觉手上一沉,一阵彻骨的凉意逆袭而来,竟再握不住手中长枪,枪尖上的旋涡成了一团冰坨,忙不迭地撒手后撤。
可是晚了,杜林的身形翩如鬼魅般闪进,三声轻响中,三名身着银甲的骑士飞跌了开去,脸白唇青地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身子越来越重。
终于,当眼睛再动不了的时候,铠甲成了冰棺,三个人被冻成冰雕。
“寒冰掌而已!”杜林讥诮地一笑,身形如箭矢般朝着远处的魔法师掠去。
几个战士横步前来阻挡,杜林懒得再折腾,一人一掌结果了,那些低级的武士甚至来不及出手,或者在挥刀的姿势下成了冰棍。
魔法师惊慌着四散逃去,场面混乱不堪。
斜斜里,一刀横斩过来。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栗发少年,神色木然,这一刀横斩,看似平平无奇,却颇有几分味道。角度,力量都把握得很不错,刀锋不是一味的狠厉与不斩不归,反而带着从容,进退有度,在杜林眼中,当得不错这个词的也属少见了。
只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杜林斜眼看了这少年一眼,一掌拍在刀上。
刀锋荡了开去,结出一层厚厚的冰晶。
少年脸色一白,在杜林的一击之下,白皙的手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显是握不住冰冷的刀了,紧咬着嘴唇,他却还是在坚持。
变横为挑,颤抖的刀锋已再没了任何味道。
杜林一脚揣出,少年飞了开去,手中的刀抛了起来,被杜林一把捞住。少年挣扎几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看你还算顺眼,留你一命!”淡淡一声后,杜林身形掠出,拿着那把原来属于少年的刀东切西砍。
箭矢飞射,但射到杜林身前三尺处便跌落,也有魔法师使出了中级魔法,但杜林身形鬼魅,魔法根本对杜林构不成任何威胁。
在嘈杂的胆寒的呼声中,烈火佣兵团的人终于崩溃了,开始四散逃去。
杜林懒得追赶,一转身朝着米卡伦与卡特罗走去。
艰难地扬着头,米卡伦灰败的脸上充满着悲哀。
自大与骄傲能将人带入万劫不复之中,米卡伦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结局,作为副团长,却将佣兵团的未来给生生毁了。
“你究竟,是谁?”嘶哑着声音,米卡伦艰难地问道:“重临大地的魔鬼么?”
只有魔鬼才这样可怕吧?只有魔鬼才有那么强大的黑暗吞噬的气息吧?只有魔鬼才会实行这样的杀戮吧?
这一战,死了多少兄弟?该死的卡特罗,你可知惹上这样一个魔鬼将烈火佣兵团带入了万劫不复当中了?
杜林冷冷道:“我不是魔鬼,只是一个人而已。只是一个想自由生活的人而已,可是,你们想打扰我的自由,所以,你才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后悔了么?”
米卡伦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送你一程。”杜林将冰冷的刀搁在了米卡伦的脖子上,淡淡道:“其实,我不想杀人!”
“杜林先生!”一声清脆的呼声传进杜林的耳中,略略偏头,身着皮衣的茱莉悄生生而立,淡淡的月辉下,楚楚可怜。
“请不要杀米卡伦大哥,好么?”轻咬着嘴唇,茱莉恳切道。
“噢?”杜林目光缩回,看着米卡伦死灰色的脸,刀锋微微提起。
“不要!”茱莉大喊着,道:“杜林先生,我求您了。如果您一定要杀他的话,请先杀我好么?”
杜林冷笑一声,道:“凭什么?”
茱莉脸上带着凄楚,扑倒在地,双膝着地,我见犹怜道:“凭什么?”
“如果不是米卡伦大哥,我早已饿死。所以,杜林先生,如果您一定要杀米卡伦大哥的话,请先杀了我,好么?”跪着移动着柔软的身子,茱莉将身躯挡在了米卡伦的身前。
“好!”杜林淡淡说着,一道猛切而下。
刀风及体的瞬间,茱莉心里一片绝望,干脆闭上了眼睛。
或者,在女孩的心里,希望这个现在看来冷酷无比的男子多少念及肌肤相亲的一点情分上,饶自己和米卡伦一命的,却不想冷酷如斯?
只不过,心里没有后悔,能为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大哥赔上一命,也是值得!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风之剑圣
只觉一阵冷风刮在了雪白的脖颈上,茱莉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寒噤,感觉在这瞬间,死神已经看中了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
没有别的感慨,茱莉倒觉得心里一片平静。
然而,时间一秒秒地过去,茱莉发现自己并没有痛楚的感觉,不由诧异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空荡,抬起头看去,杜林飘忽的身影却已在五六十米开外。
举刀当街而行,杜林的神色间带着些许奇异。
没有声音,嘈杂逃走的人已恨不得少生几条腿地走远,杜林似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杜林冷笑,早知今夜不会这么安生,既来了,那一并解决吧。
在虚空中疾掠的身影落在了地上,然后踏着从容的步伐,似缓实快,衣袂飘飘。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汉子,身着一身灰色而朴实的武士服,粗犷的面容,一脸的落腮胡,身后挂着一把普通的长剑,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在杜林眼中,却略略显过一丝期待。
那人似乎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在杜林身上闪过,随即又朝着大街上躺着的尸体看去,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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