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刹那间一道毫不起眼的白光从四人面前闪过,是Leo的飞刀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直直刺入了黑衣人的手背,力量大的穿透了整个手掌心。
对方颤抖的嚎叫了一声,企图再次瞄准丁樾时Leo一下子跳跃起来,这回飞刀并没有投掷出去,而是紧紧的握在手中扎进了黑衣人的颈侧大动脉……
仿佛又是一个定格的画面,黑衣人瞪大了双眼,霍廷少停下了正打算用力的食指,丁樾抬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Leo,而Leo则不断的用力,像是要把刀柄都埋入黑衣人体内似的往下戳着。
但片刻之后黑衣人急促而痛苦的嘶吼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从他动脉中涌而出的血液发出‘噗’的声响,仿佛喷泉一样溅射出来,一波又一波的喷涌在近在咫尺又呆若木鸡的Leo的脸上和身上。
“Leo!”从惊讶中恢复的丁樾尽力将已无法行走的身体挪了过来,无心理会因为刚才的动作而不断涌血的肩膀和小腿,无力的双手覆盖在Leo被血液浸湿却仍紧握着刀柄的手背上,“放开。”
“我、我……”手足无措的Leo无助的看着丁樾,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放开。”丁樾看着他的双眼,无比镇定的又说了一次。
“我……”可丁樾以往那能够为Leo带来安全感的眼神和声音此时此刻全部失效,Leo的手指仿佛无法接收到大脑传出的指令,仍然僵硬的紧握着刀柄,已经断气的黑衣人的伤口因为他无法控制的抖动而变得越来越大,血液也随着他的手掌往下淌,浸湿了整条小臂以及袖子,甚至在手肘处慢慢集结,仿佛一颗颗红色的珍珠砸落在湿地中,不一会儿变大的伤口已经不再受刀具的支配,那具失去呼吸的躯体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像是被打翻在地而摔烂的花瓶,鲜血仿佛覆水般倾倒而出。
此时确认其他黑衣人或死或重伤无力反击的霍廷少走到了Leo的身边,冲着丁樾点了点头后硬是掰开了Leo僵硬的手指,并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脸颊,“背上樾哥跟我走,不然我们都会和他一样。”
“霍廷少!”丁樾不满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可霍廷少没理会丁樾也没有再说什么,强迫像是封闭了自己的Leo蹲下后扶着丁樾爬上他的背脊,并在固定好位置之后一手拿着枪,一手拉着仿佛牵线木偶般的Leo继续向前。但依然是没几步,又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呵呵,”霍廷少看着越来越紧的人影反而停下脚步笑了起来,“樾哥,看来我们三个是要死在这里了。”
“也算没违背当年在关二爷面前的誓言。”丁樾趴在Leo的背上同样笑了一下,只是无比的微弱,他知道即使没有这些黑衣人,只要再拖延些时间,自己也会死于失血过多。
“死……”原本毫无知觉的Leo听见这个字后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活过来般的看着面前的霍廷少,眼神中满是无助和祈求。
“你只是救了我而已。”丁樾勉强的抬起手摸索到Leo的脸颊,擦着他不断涌出的泪水,而Leo也像是找到依靠般微微侧头,将整个脸庞埋入了丁樾的手掌之中。
“世界就是这样,如果刚才他不死,樾哥就死了。”霍廷少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无声的笑了一下,拉着依然呆愣的Leo蹲下,好整以暇的检查着剩下的子弹,“不过到最后也是殊途同归的,早晚谁都要死。”说着将子弹上膛,瞄准走在最前头的黑衣人。
然而突然间又一队人马出现在毫无希望的三人面前,不同于刚才的嘈杂,这次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带着某种节奏感。
是警察!霍廷少的双眼一亮,当借着对方的手电筒看清领头的是管铭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一手拉着Leo扑倒在地,自己也尽量贴着地面。
一阵纷乱的枪声和交火之后芦苇丛又恢复了平静,管铭继续带头慢慢的搜索着,可当离匍匐着的三人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停顿之后又往第二批黑衣人尸体的方向前进:“这里有几具尸体,也许是和刚才那帮人火拼的家伙们,一起带回去。”
“是!”身后的警察纷纷转向管铭的方向跑出,不一会儿便清理好了现场陆续离开,而最后一个离开的管铭似乎是无意的往三人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大踏步追上了同僚们的脚步。
24
24、第二十四章 。。。
眼前呆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的Leo让霍廷少叹了口气,他点燃了一支烟后推了下对方的肩膀,并把烟塞了过去。Leo听话的接过了烟,无声的抬头看着霍廷少,这幅样子却令得他再次叹了口气,口气控制的非常和平的说着:“塞嘴里。”
Leo把烟放在嘴里不轻不重的吸了一口,从未抽过烟的他被呛得不住的咳嗽起来,直到用力的捂着心口,眼角都变得湿润起来。
‘比刚才的样子好多了。’看着咳的不住的晃动着身体的Leo霍廷少这么认为,至少在动了,从回来到现在他就这么不出一声的坐着,起码有半个多小时,虽然比在芦苇丛中木然的情况已经好上了一些,但如此近距离的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对之前生活如此正常的Leo的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剧烈的冲击,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好过,想着霍廷少又吸了口烟,将还有一半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中,直视着Leo说,“别想太多,既然走上这条路,今天的事情迟早会发生。”
Leo依然无声的看着霍廷少,此时他已经不再咳嗽,仿佛尝试般的他又小小的吸了口咽,样子有些狼狈的吐出白烟之后问了一个问题:“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让霍廷少措手不及,他努力的想着,可是完全不记得成为黑帮一份子后第一个杀的人是什么情况,他只记得无数的混战和熟悉的倒□影,但是具体的情况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可只有一个,今时今日,甚至是将来,他相信自己无法忘记生平第一次杀人的情况,那天直视执行协助任务的他意外的面对了穷凶极恶的逃犯,在防卫的情况下迫不得已的举枪射击,子弹正中那个逃犯的胸口,痛苦、难以窒息、绝望的表情瞬间充斥在同一张脸上,甚至是同一个时间。
可惜当时自己却个是警察,实在没有办法启口啊……想着霍廷少苦笑了一下,转身坐到Leo的身边:“当时你不出手的话樾哥就死了,很多事情只能二选一,不是樾哥死就是他死,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而已。”
“可……”Leo刚开了口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图,严格算来那个黑衣人并不应该是他第一个杀的人,之前那几把飞刀肯定也有夺取别人性命的可能性,但是这个却这么近……Leo略微有些颤抖的再次吸着烟,姿势已经略带了些老练,喷出了一道直直的白烟后扭头注视着霍廷少,“你看见那个人的眼神了么?”
霍廷少一下子又想起了他第一次杀人的场景,仿佛慢动作般清晰的回放在自己眼前,血液喷射出来的样子,不知道是痛苦还是难以置信,逃犯瞪大着双眼看着自己中枪的胸口、又看了一眼霍廷少,还来不及闭上的撑到几乎扭曲的眼睛,身体就直直的倒了下去……仿佛要摆脱这些念头似的,霍廷少微微晃了晃脑袋,再看向Leo时却带着极为清浅的笑容:“当时太暗了,没看见。”
“可我看见了,”Leo的眼神看向空中的某一点,声音带着飘忽,“倒现在他的眼神一直在我脑子里……瞪的大大的,带着绝望和恐惧还有不甘心……太多的感情,我没办法一一解析,但是有一点我看的很清楚,他不想死……”
“没有人愿意死……”霍廷少附和的声音也飘渺起来,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略带笑意的拍了拍Leo的肩膀:“不过我认为你现在更应该关心下樾哥的情况。”
“樾哥?”Leo的一下子站起来看着霍廷少,“他不是在隔壁抢救么?”
“是的,”霍廷少再次点燃了一支烟,趁着点烟的低头掩盖了自己的苦笑,但即使一秒,他也从Leo的眼神中看见了太多的情感,懊悔、担忧以及害怕,是责怪自己忘记了丁樾的安慰、是害怕他有生命危险么?果然只有丁樾才能转移Leo紧张的情绪和暂时忘记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么?霍廷少不甘心的想着,今天Leo已经遇到了太多的意外和惊吓,但注定还要再加上一条,“樾哥麻药过敏。”
“啊?”Leo的声音瞬间拔高,“麻药过敏怎么动手术、怎么拿出子弹、怎么缝针?樾哥肩膀上的伤口这么深,小腿上的伤口……”
“打肌肉松弛剂,以防全身绷紧导致大量且不断的出血,还可以吃一些不含麻醉成分的止痛药,”点完烟的霍廷少打断了Leo的话,“至于疼痛,就只能靠自己干忍着。”
“什么?”看着慢慢抬头的霍廷少,Leo仿佛没料到他竟然能够如此平静,说的这么毫不关己的模样,在难以置信和踌躇了片刻之后,留下霍廷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Leo进入临时搭建的手术室时医生已经完成了对丁樾肩膀伤口的处理,白色的纱布缠满了丁樾精壮的上身,拿出的子弹放在一边的小盆子里,被燃的血红的纱布和棉花杂乱无章的扔了一地,闪着寒光的钳子正拨开小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Leo看的心惊肉跳,因为在他学习过的简单的包扎技能中提到过这个程序——扩创,为了防止伤口感染要将伤口扯开检查清楚。这是一个听上去就疼痛万分的过程,吹一口气都会觉得疼痛的新鲜伤口要经受第二次人为的创伤,原本已经微微集合和产生自我保护的伤口要再次被拉开,甚至还要忍受反复的翻弄以确定其中没有会引起感染的物质。
而不能打麻药的丁樾只能嘴咬着毛巾,慢慢的体会着这样的痛苦,眼睁睁的任由钳子从近膝盖的地方沿着伤口一直到近脚踝处,没过一处鲜血就顺着钳子慢慢的益处,而丁樾毫无力量的小腿仿佛也会轻轻的抽搐一下。
再也看不下去的Leo一下子冲到了床边,避开了肩部的伤口后轻轻的揽住了靠着床头坐着的丁樾,极为轻柔的撩开他额前因为痛苦而被汗水浸湿的短发,单手遮住他的双眼:“樾哥……”
咬着毛巾的丁樾无法说话,可一片黑暗的眼部却感受到了Leo手心中的温度,于是他令人难以察觉的抬起了嘴角,没受伤的手掌握紧紧握住了Leo的手腕。被抓紧的Leo瞬间安心了起来,熟悉的力量和温度让他慢慢低头,额头轻轻的抵住了丁樾的前额,可不到一秒钟,他便眼前一黑,除了最后耳边乱作一团的喊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Leo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明亮且温暖的阳光照着他的被子上,暖洋洋的舒适感似乎能够直射到人的内心,可才挂着微笑眨了几下眼睛后Leo突然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昨天遇到的暗杀,那个亲手被自己杀害的人……想着Leo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才回头却看见了另一张床上的丁樾,正含着微笑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丁樾。
“樾哥!”Leo好像忘记了刚才可怕的回忆,一下子从床上翻下来,跪在了丁樾的床前,眼神中充满着担忧。
“我没事,”丁樾的笑容更扩大了些,“倒是你小子吓死人了,不声不响的就昏了过去,结果只是高度紧张后的彻底放松。”
“啊!”Leo再度紧张起来,“那我有没有妨碍到樾哥的手术?”
“压在我身上了。”
“什么?那我有没有压倒你的伤口!”
“噗嗤,”丁樾笑了出声,看着Leo一副‘要是压到你伤口我还不如去死’的表情抬起了自己没有受伤的手臂,“骗你的。”
“耶?”Leo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丁樾伸到自己脸庞边上的手掌,却一副无法反应过来的样子,张大的嘴巴看着丁樾。
“和你开玩笑的,”丁樾反手握了下Leo的手掌,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的再次笑了起来,但因为牵动了伤口而皱起了眉头,努力控制着表情等疼痛慢慢褪去后再次温和的看向了Leo,“会笑、会惊讶,我还是喜欢这么不懂得控制表情的你,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
“樾哥……”
“对不起,”丁樾挣脱了被握着的手,抚摸上了Leo的脸颊,“你只是救了我。”
Leo感受着丁樾并不细腻的指腹在自己脸上来回的轻轻摩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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