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好久没有见过了”她嘟起嘴在心里嘀咕。
“也是。”
啊?她刚才说出了?!
他捏着她颤抖的下颚,凝眸注视着微阖粉唇。真的好久没有碰这丫头了,不知道到这张诱人的唇还似不似以往那般柔软。
看着他眸中渐渐燃起的火焰,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师父也会这样看着她。想到这里,小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像是要快跳出来一样。
满含情欲的双眸在轻瞥一眼舞儿左方不远处后瞬间降了温度。
“来看我?”眸中漾着暖意的笑不觉察中已染上了戏虐的味道,他稍微加重了手指的力度,“来看笑话才是你的目的吧?”
“师父?!”她还沉溺在刚刚的暧昧气氛中没有反映过来。哪里做错了吗?可是她刚才不是没有出声的吗?
“无雪不在了,你就觉得你能代替她的位置了?”
“我,我没有这样想过!”舞儿慌乱的解释。
虽然,她心里确实窃喜过可是,真的只是一下下
难道,这就是对她坏心眼的惩罚吗?!
“你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
不!没有!她只是想了那么一下下,她还是很痛心无雪姐姐的死的!她不坏,不坏!
“不!我没有!”她又怕又委屈的往后退,怕被看穿,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是什么时候开始?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怕师父?
好陌生,为什么同样的眼,同样的鼻,同样眼,却什么都不同了!
他加重两指的力度,低沉无情的声音从两片唇瓣中吐出,“听清楚,即使没有无雪,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没有想过去取代谁!
她只想告诉师父,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有很乖的练剑;她已经不会为了一点小伤就去麻烦别人了;她也在很努力尝试变得成熟。
其实,她最想告诉师父,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真的很想他想到心都会痛
不知是雾气还是温泉腾起的热气,圆圆的双瞳逐渐泛上一层水雾,慢慢模糊了眼前那双冰冷地没有温度的眸子,她举起颤抖不已的手无力的拨掉捏的她下颚生疼的手。委屈,无奈,心痛,在心中一点一滴的沉淀,满腔的期待化作无边无际的凄凉。
她握紧拳头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首闭上含泪双眸,须臾后,睁开的眼中除了红色的血色外,已经没有了水泽。
垂着眸慢慢抚上刚刚捏疼她的手,幽幽道:“师父,还记得吗?以前,每天清晨你都是用这双手帮我梳头。”
她停顿了一下,试着回想过往种种,“你最喜欢用这只手抚我的发,总是摸着我的头说我是个孩子,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撒娇的窝到你怀里,我喜欢你看我时宠溺的温柔,最喜欢你温暖的怀抱。所以,练剑时,我经常会假装摔跤,因为我知道,身后一定会暖暖的你,而不是冰冷的土地。”
他低头看着她扑闪的睫毛,扶在岸边的另一只手狠狠的抓着岸上的散石,石渣渗入细嫩的皮肤,关节泛出惨淡的白,手心的淤血愈来愈清晰。他以为借用外力可以减轻心中的痛,然而,那语调中的幽怨仿佛把他的心剜了个大洞,鲜血不住的往出涌。
“师父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我那些都是故意的?”像是想起了以往的温馨,她仰起脸,冲着僵硬的面孔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昏暗朦胧的夜色下竟显得格外凄美。
第四十九章
他被这一笑恍了神,本不该出现在那张快乐无忧的脸庞上的凄凉,此刻正无声地啃噬着他因她而跳动的心。原来,这世间,最美的不是沉鱼落雁,不是倾国倾城,而是当一个人极度悲痛时所散发出的决绝之美。
这是第二次,面对她的质问,他无法回答。
他一人两身份,纵横正邪之间,洞悉人心,笑看武林,她那点小心思怎能瞒得过他,他只是想要多一点理由去保护她,疼惜她,为什么她就非要把这点隐瞒点破。
“我快要想不起来,师父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我的了。”
“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疏远。”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她顿了下,“不,表面看起来你对我还是以前那样。只是我们都感觉的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了。”
“我甚至猜过,师父你是不是有目的这样做。”
他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后恢复了正常,她认真的说着,并没有觉察到。
“因为,你做的那么真,在拒绝了我之后,还很好的维持着我们应有的师徒关系,别人看来,我们似乎还是以前那样。”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调整了因激动而发抖的音调。
“我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但疏远我,而且对我开始严厉。”
她对他一笑,“从刚开始的疏远,到现在的残酷,一步一步的将我的心撕的粉碎,真的有点计划好的意味呢。”
“师父是不是早就发觉我对你的依恋,所以才安排了这场戏让我死心?”她不得不这样猜,聪明如师父,肯定早就看出了她的那点心思。
他手里的沙石,已经渐渐的将皮肉磨的出了血。她居然看得出来,这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心里幽凄一叹,呵,她的笨有一半都是装出来的吧,这究竟是把她一手教出来的他的荣耀还是悲哀?
她贪婪的流连在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缓缓抬手,做出了至今为止最大胆的举动。
轻抬藕臂,柔软的手指像是试探般的碰触着在月光下映地剔透的面容,泛着点点泪光的杏眼甚至不敢看那双曾经让他迷恋如今让她心痛的眼眸,目光随着手指的滑动而碰触的移动。
“你”他感觉到脸上些微粗糙的搔痒,直觉告诉他,她的手似乎有伤。
刚想开口阻止害的他蠢蠢欲动的手继续肆虐下去,她的指就按在了他的唇上。
“师父先别说话。”她不想听他说任何话
她慌乱的急忙按住他的唇,大眼因泪水的冲刷异常清澈,一层淡藕色的水雾参杂着请求幽幽的凝视着他,哽咽道,“这次听舞儿说。”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他,她要告诉他,她有多想多想他,有多怀念曾经的他。
可是,望着那脸,那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心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她试着发音,却只是徒劳。
睫梢坠着泪珠的眸在他脸上游弋,最后终于落在了曾经总是对她笑的唇上,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另一边脸,娇艳菱唇颤抖的覆了上去。
冰凉的眸水终于泛起了涟漪,暗涌躁动不已的情绪。
她回忆着他以前的动作,生涩的在他唇上吮着,抿着,碾压着柔软的唇瓣,偶尔伸出丁香小舌羞涩的舔着他的唇,弄的他有些发痒。
他惊讶她的大胆,甚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如此勇气做出这样的举动。猜疑的思维不由自主的飘到那日在水路上的偶遇。
那天,独孤翊所流露出的敌意,像是护着自己的宝贝似得护着她,而她,本应由他来守护的。
是独孤翊让她有了这些改变么?
他有些负气移开唇。突然失去的暖意,让他意识到自己可笑的心里反应。太好笑了,他居然为了这样一件事情闹起小别扭,和这丫头在一起时间久了,都被同化了。
她像是才回过神一样,倏的拿下手,本想退后一步,却忘了自己是蹲在地上的,一用力屁股就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方才明明就那么胆大,就好像是被迷了魂般,待一切躁动结束,又回到了原来的。
被讨厌了,师父都不愿意让她碰了呢。
第五十章
他看着她可爱的动作,伸手把她从地上来起来,“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大胆?这就是你让我听你说的?”
“呃”应该不是吧就是啊,她是要用说的,不是用做的才对。
她垂着头,忽然听到水声,抬头望去,他已经从水中走了出来,披好衣服站在她面前,腰间系着雪白绸缎。她站起身,由于距离很近,脸刚刚好蹭到他前胸的衣料上,慵懒的热气和淡雅的清香迎面扑来,小脸瞬间染上诱人的光泽。
“师父”她保证过的,说要当个名副其实的徒弟。可是,为什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管不住自己的举动,她懊恼的想,果然是很差的自制力。
“回去吧,刚才的事我会当作没发生过。”他伸手,习惯性的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停在了半途中,而后收了回来。
“师父”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慌张的抓住快要触及不到的一角白衣。
“师父生气了么?”她仰起泛红的脸,注视着他修长的背影,背上如瀑的黑发披泄而下,被轻风带起丝丝缕缕的弧度。
生气?若不是刚刚有人在不远处,他甚至不敢肯定,一向冷静的他会不会在刚才把她拖到水中一解相思之苦。
“没有。”也许是心灵相通,他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仰起了头。只是,她看的是他,而他看的是月。
遥望着那轮明月,无限感慨落进心里。
若不是为了他和她的仇,他会带着她隐居山林吧,过着恬静的生活,与世无争,那将是怎样的安静和幸福。
然而,等到所有的仇都已报,那个时候的他还能像从前那样拥着她么,呵,他似有似无的扯动了下嘴角,自嘲的想,或许到了那时,连现在这样疏远的距离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
在时间的无涯荒野里,他什么都无法奢望。只求,她不要离他太远才好。
他的未来,她的未来,他们倆共有的未来,在哪里?
“师父。”见他半晌都没有出生,以为刚才自己的举动真的惹他生气了,心酸一下子涌至全身。
他侧过头,刚刚好让她看到他优美侧面,“不要多想了。”
往前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又止住了步子。
他记得她是非常怕黑的,每次到了晚上总是跟只小猫似的溺到他怀里,小时候更是夸张,总说晚上有怪物,会趁她不注意就跑出来吓她,他总是笑她胆小。“一起回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嗯。”一句话,就抚慰了小小的心灵,她扬起笑脸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穿过围绕温泉的林子,走过后院的碎石小径,月光有些清冷的洒在一高一矮的两人身上,影子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线条,压抑的无言笼罩四周。
“你和无影相处的也有三年多了。”他收紧袖袍里的手,“如果让你跟着他,你可愿意?”
“什么叫跟着无影大哥?”她低首微侧着头,视线滑过小径边锦蹙的花团,心里隐隐不安。
“就是让你跟着他。”他本想用更明了的方式让她轻易明白,然,纵使冷眼下过千万命令的他,还是无法对她狠下心。他不愿看到盈满泪水的眼瞳,何况,只滴滴水珠,就足以让整颗心停止律动。
也许是内心深处在抵制,不愿认清现实,亦或是她根本就还没聪明到读懂他话里的含意,她又一次仰起脸,不安的注视着拥有完美轮廓的柔和侧脸,“像我跟着师父这样吗?”
第二卷:零落几回断肠处
第五十一章
像跟他那样?
他垂首,回应她询问的视线,眸中淡淡得柔和下飘忽着吹不尽的愁绪。
还不待他问到想要的答案,双眸不经意间瞥到偏右侧的方向,而后不悦得凌起,“先回去。”
她已经理不清那些萦绕在内心深处的,是失望,是痛楚,是心酸,还是悲凉,她只知道,那些充斥在周身,压抑得她快要崩溃的种种强烈情绪正在无边无际地侵蚀着她的身,她的心,仿佛要将那颗早已残缺的心烙上绝望的印记。
经过泪水冲刷的清丽双眸,泛上透彻得近乎没有情绪的色彩,“知道了。”
他在原地看着她狼狈得跑开,待那娇小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后,迈步朝同一个方向——沁园走去。
刚在她到温泉边的时候,他就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她,刚以为走了,没料到却还在。
他背过身,薄唇勾起一缕冰冷到近乎残酷的笑,若无其事的欣赏着夜间独有的孤冷,双手背到身后,交叠起来,悠闲迈着步子。而后,像是活动筋骨般的转了转手腕,在活动中握着扇柄的手微微使力,扇头似是不经意的朝向刚刚他注意的方向,一根银针忽得从扇稍射出。
树丛中,在忽明忽暗的树影之下,一个面蒙黑巾的人痛苦的捂住左肩闷哼了一声,小心的扶住树慢慢滑下,死撑着不发出任何能够引起怀疑的声音。
“舞儿?!”无影看到从面前呼啸而过的红风,脑袋空白瞬间后叫出了最有可能的人名。这家伙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啊!
“喂!”无影一个空中翻身,用比舞儿更快得速度落地到她面前,很自然得一手搭到她的左肩制止住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