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床,穿上鞋子,把外衣穿好,整理好,这才缓步去了门口。
整个敲门的过程中,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敲门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跟他最为贴心的一个厂卒,心里意识到事情非同猩。——若非如此,此人是不会如此莽撞的。
于是,带着厂卒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吧,究竟什么事?”
“二爷,事情有些不妙。”
“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竺风坦。难道抓到他了吗?又或者,他死掉了?
“是关于京师那边的消息。”
“京师?”虽然他现在还隶属于总部在京师的“东厂”,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除了在竺风坦的行踪上会跟东厂联络之外,其他事务一概没有沟通的。
“是的,京师。目前有密保传来,京师失守了”
“失守?京师真的被满人给攻打下来了吗?”他激动得一把拉住厂卒的胳膊。
“是的二爷。一个叫吴三桂的叛贼,把满人放进了山海关”厂卒脸上带着悲戚,那是一种失去了国家的痛。
“那么,很快也会打到这里了,是吗?”他倒是没有这种悲痛,反而觉得释然。
“这个很难说。因为,皇上已经吊死在景山了”
“吊死?这算是什么皇上啊?怎么如此没有出息”语气是愤慨的。
“二爷,大明已经灭亡了,现在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的问题是,大明亡了,东厂也就解散了,我们自然也就不用再执行厂督下达的命令”厂卒有点犹豫,生怕这个现实会刺激到竺雨沐。
“你们的意思是,回京师?”“是的。二爷,我们都商量过了,所有人的家眷都在京师,以前因为还是东厂的人,就必须要听从厂督的安排,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如今既然可以自由决定,索性回家去跟家人团聚,总好过一直漂泊在外吧!”厂卒的态度十分中肯。
竺雨沐想了想,“也好,你们收拾收拾就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能硬让他们留下帮他追杀竺风坦吗?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要不要再追杀竺风坦,又怎么可能要求别人做一件看起来很荒唐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所有厂卒(不,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厂卒,而只是可怜的曾经是太监的去势之人)都挎着包袱骑着马离开了。
临别之际,那个跟竺雨沐相处得还不错的厂卒跟他耳语了几句。
所有人走了之后,竺雨沐坐在院子里发呆,好久才进了冬儿的房间。
奶娘不在。孩子还在睡觉,小小的眉头紧蹙着,仿佛还在回味昨日被母亲蒙头的事情。他的心里便升起了一份同情。
就在他想离开的时候,孩子忽然醒了,竟然冲他“咯咯”笑了起来,那样子可爱极了。
他便弯下腰,将孩子抱在怀中,仔细打量着孩子的五官。
看了一会之后,发现孩子的相貌跟竺风坦真的很相似,甚至跟他也有相像的地方,就彻底相信了竺风坦是孩子亲生父亲这个事实。
可认定了这个事实之后,他的痛苦便到了极点!
把孩子放回到婴儿床上去,踉跄着到奶娘的床上去拿了一个最柔软的枕头。
孩子还在冲他笑着,他却举起了枕头,往孩子的鼻口处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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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艰苦卓绝的暗恋者
转眼间,大清朝建立已经近五年。
虽然反清复明的动明着暗着总是不断,但清朝的统治还算是牢固,百姓也都渐渐接受换了朝代的日子。
这几年里,江南崛起了两个极有声望的商号,一个曰之“旦月隆”,一个曰之“冬兴”。
两个商号虽然在江南齐名,然而所经营的种类却是各不相同。
唯一令人诧异的,是两家商号的经营方式,——至今无人见过两家商号的掌柜的,甚至连两家商号掌柜的姓甚名谁都无人知晓惚。
然而,这并不妨碍两家商号如火如荼地发展。
“旦月隆”商号总部,楼上最僻静的一个房间。
朗战坐在桌前,翻看着一年来的账目温。
每到年初的时候,他都会耗费大量时间来研究前一年的买卖走向,好在新一年里扬长避短,令生意更加蒸蒸日上。
中午的光景,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竟然是竺风坦。
“休息一下吧,不要太累了”竺风坦说道。
他依然保持着五年前逃亡到江南之后的虬髯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却难掩男儿英气,总能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场。
“还好,不累。你要知道,我这两条腿已然废了,若是连看账本的事情都做不了,那我还有什么用处呢?”朗战放下账本,抻了一下腰肢。
一个原本功夫了得的男人变成了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士,心态还可以如此平和,真是难能可贵。
“生意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赚多有赚多的活法,赚少有赚少的活法,不必太过费神。”竺风坦总是这样说。
在他的心目中,找到那个人,才是世上最紧要的事情。只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寻找到她的希望就越来越渺茫了。
好在五年前明朝已经灭亡,随之消逝的还有他的“东厂通缉犯”这个身份。
如此,他才可以和朗战一起经营起商号。
倒不是他放弃了寻找,而是觉得经营商号接触的人比较多,这样的话,找她也就方便一些,谁知却一点成效都没有。
朗战将特制的移动椅子自行挪到窗前,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风坦,春天快来了,是吧?”
竺风坦信步走到窗前,“是啊,春天就快来了。”
“别放弃。”朗战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们二人之间已经达到了某种默契,有些话未必需要点明。
竺风坦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他们撒出去专门打探消息的伙计小宋,他是朗战从京师“金岛”调过来的一个精明伙计,对以前的好多事情都比较了解,打听起消息来也会方便许多。
小宋一进门,就满脸的喜色,“二位爷,今天有大好的消息要报上来。”
两人并不觉得会是多好的消息,都只是转身看着他,并未离开窗前。
“说吧,什么好消息。”朗战应了一句。
最开始说有什么消息的时候,都是竺风坦急不可耐地吼叫着“快点说”。数次失望之后,索性根本就不着急得知消息的内容了。
显然,小宋的积极性有点受了打击,但情绪还是很高涨。
“二位爷,我打探到‘冬兴’商号的掌柜是谁了”有点卖关子的意思。
竺风坦和朗战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小宋,“是谁?”
这个消息确是令他们二人觉得有些意外,需知这“冬兴”虽然与“旦月隆”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但他们对“冬兴”还是多少有一点了解的。他们知道“冬兴”的掌柜的跟他们一样,不喜欢抛头露面,一般的事情都差人去做。除非遇到特别的事情会亲自出头,而约见的也都只是合作商号的头脑,绝对不会多一个闲杂人等。
“‘冬兴’的掌柜的,二位爷也认识,是一位故人”小宋继续不知死活地抻着说。
然而,竺风坦和朗战却并未追问,不是他们不感兴趣,而是在他们的心里几乎同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像。
两人再度对视之后,等待小宋公布答案。
“他就是大爷的堂弟、战爷的好朋友,竺雨沐竺二爷!”小宋说出来之后,得意地看着两位掌柜的。
谁知那两个人却一点都不意外,又对视一眼之后,眼睛里这才纷纷放出熠熠的光芒。
“二位爷,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还有什么消息吗?”很显然,小宋觉得重磅炸弹还在后头。
“还有什么消息?赶快一并说出来吧!”朗战终于合了小宋的心意,尽可能地表现出一点好奇感。
果然,小宋的情绪再度高涨起来。
“我还查到,竺二爷是有家室的人。他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竺风坦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儿子?你确定是个六岁的儿子吗?”
小宋很肯定地点头,“绝对没错。已经有一位私塾先生被请到他家里,预备常年教授那个孩子的课业了。”
“那,他的妻子”朗战不知道该怎么问。
小宋有点遗憾地摇摇头,“他的妻子究竟是谁,这个还无从知晓,因为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出过他们家的门。我从一个在医馆谋差的朋友那里打听到,他们医馆最著名的那个大夫每个月都会到二爷家去出一次诊,据说就是给二爷的妻子看病。问他是什么病,具体也说不清楚。”
“那个医馆在哪里?”竺风坦几步跨到小宋的面前。
“大爷,去医馆没有用,那个老大夫崇尚医德,对于病患的任何事情从来都不肯吐露半点,我已经试过了,不管是用钱还是用威胁的,都不行”
“风坦,先别着急,现在事情有了大概的眉目,必须慢慢来”朗战劝慰道。
“我也知道此事急不了,都已经等了五六年了,根本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可我就是按捺不住内心的这种冲动”竺风坦在原地兜着圈子,极少见他如此失态。
“这样吧,大爷,我那个朋友说近日大夫就该去二爷那里为那个女人诊病了,我可以偷偷跟踪去,这样不就知道二爷住在哪里了么?”小宋想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办法。
竺风坦和朗战商量了一下,也就只有这么办了。决定之后,小宋赶忙告辞离开,找医馆的朋友沟通去了。
竺风坦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徘徊着,脑子里预想着各种可能。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辣儿呢?
如果她是辣儿,却被逼着嫁给了竺雨沐,并且两个人已经是有名有实的夫妻甚至是已经有了感情了呢?
如果她是辣儿,却并未嫁给竺雨沐,只是被逼着留在他身边呢?
想来想去,前两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唯第三种,不太可能出现。
以竺雨沐对女人的手法,但凡是他看上的,怎么可能逃脱得了!
更何况还有孩子在他手里,她再倔强也不能不顾孩子的安危啊!
朗战看出了他的纠结,遂出言相劝,“风坦,不管怎么样,如果是她,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不为晚;如果不是她,也可以追问雨沐,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说出辣辣究竟身在何方。”
竺风坦自知只能如此,便点点头。又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之后,离开了。
朗战把椅子转向面对窗外,寂然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虽然他历经了那么艰苦卓绝的训练,到底还是不能独立行走,最多也就是偶尔独立站一下。
如果他能跑能跳,哪怕武功尽失,也会跟竺风坦一争高下,向舒辣辣说出隐藏在他内心深处这么多年的那份情愫。
哪怕她并不在意他这么久这么艰苦卓绝的暗恋,哪怕她爱的依然是竺风坦甚或是已经爱上了竺雨沐,他都不会觉得悲哀!因为他能够亲口向她坦白情感,于他而言,这便足矣!
他已经不能带给她幸福,心里便盼着竺风坦能够让她开心快乐!
只是,她究竟是否还在人世啊
陷入癫狂的抽畜状态
入夜之后,竺风坦便按捺不住狂野跳动的心脏,急匆匆出了商号的大门。
若不是朗战极力阻拦,白天得到竺雨沐确切住址的时候他就行动了。
“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就贸贸然去开战,定会吃亏!”朗战了解竺雨沐的为人,所以才这般劝道。
他这才勉强自己忍到了天黑。
“记住,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辣辣,你都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理智也是一种武器!”朗战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惚。
很快,他就来至小宋说的那家府第。
绕到后门之后,三两下就窜上了围墙,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落下。
这几年里,他这身功夫不仅没有荒废,反而还有所精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寻找那母子俩的时候派上用场温。
双脚着地之后,他开始摸索着前行。
小宋只说那个大夫从后院进的门,并未说大夫进院之后又进了哪个房间。
后院的房间也不少,但点着灯的不过三间,他就只有先在这三间里找线索。
走到第一间亮着灯的窗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孩童的笑声,间或还有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用手指头沾了一点口水将窗户纸润开一个小洞,向里面望去。果然,是个老妇人在跟一个小男童玩翻绳儿的游戏,孩子每成功翻好一次,便会爆发出愉快的笑声。
因为孩子是背对着窗口的,所以看不清楚样貌。
看一眼老妇人的穿戴打扮,估计应该是孩子的奶娘。
他没有多逗留,继续向第二个亮灯的房间走去。走到窗前,照例弄破窗户纸往里面看,结果并未看见屋子里有人。
于是,满怀希望地走向第三间亮着灯光的居所。
靠近窗户之后,就听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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