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吴应宁走进教室的身影,小声问她:“化秀,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和抽空和应宁聊聊,安慰安慰他,没其他意思!”化秀拽了我一把,嘴里狠狠的骂着:“那些喜新厌旧的缺德烂货,我最看不惯!”
回到教室我刚坐下,物理老师已经走上讲台,课已经开始了。我忙拿出书和笔记本,开始认真听课。放学的下课铃声响过以后,我忙着收拾课本,张广生笑着小声问我:“你考虑好没有?要我帮你买什么东西?”
“我还没想好,回去我再问问家里,下周一定告诉你!”我笑着说。
收拾好书本,我和化秀跑回寝室,拿起手提袋出了门。和化秀在学校大门口分手后,我便快步向朝家里走去,还没有下公路,远远看见一个小男孩身影向这边走来,很象小树。我加快步伐,走近了果然是小树。
“小树,你咋来了?不要跑!”我喊了声,掏出手帕给小树擦了擦汗。
“姐,我想你了呗!”小树靠在我怀里,玩皮的逗着我开心:“爸妈要我找你,让你明天带我到区医院去复查一下身体,我想了想,到姐的学校寝室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去车站坐车,省得姐明天还要多走这段路!”
“嗯,这主意好,我们的小树变得越来越聪明了!你先歇会,我俩这就回学校!”我笑着夸奖着小树:“去区医院,你还背着个口袋干啥?”
“我担心明天我俩去了区医院,你没饭票了又没空回家,就从家里带点米,留你换饭票!”小树笑眯眯的说:“姐,咱家承包了碾米机,别的好处我没感觉到,可每天三顿饭有保证,全家人都能吃饱饭我看到了!”
“是啊,小树看问题还真准确,咱可爸是有能耐和有远见的人,只是以前条件限制,让爸无从发挥,咱家才那么穷,咱们才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接过小树肩上的口袋,拉着小树朝学校走去:“所以,你要好好的念书,将来你也要做个有能耐有出息的儿子,孝敬爸妈,让爸妈享福!”
“那是自然!”小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天爸听说我得病了,他拄着拐跑了几家去借钱,没借到钱回到家,我看见爸急得都掉眼泪了,他把我揽到怀里对我说,他没啥本事,才让我吃了那么多苦!”
“你说爸没有借到钱,还流泪了?”我放慢了脚步,小声的问小树。
“是,我亲眼看见的,爸边抹着泪边埋怨自己!”小树瞥了我一眼说。
我和小树回到了寝室,我打开袋子,找出剩的零食,拿给小树,他也不客气,接过去就大口的吃起来:“姐,你也吃一块,别光我一个人吃!”
“姐不饿,不想吃,你慢慢吃,别噎着,我去打瓶开水!”我笑了笑,拎着水瓶拿着碗去了食堂。因为是周末,食堂吃饭的人很少,我打了饭买了个炒肉丝,然后快步回到寝室,大声说:“小树,过来乘热快点吃!”
“姐,这肉丝好吃!”小树大口大口的吃着,我看着小树吃东西可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不管什么食物,小树都吃得那么香,看了觉得舒服。
吃好饭,我刷好碗,又去食堂打了盆热水回来,笑着对小树说:“你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很累了,明天还要坐车去区里,洗好就睡!”
小树坐在板凳上,边洗着脚边说:“姐,和你商量个事,明天不要坐车了,我俩起早,步行去咋样?现在我身体好了,再也不要你背我了!”
我楞了下,微微皱起眉,正在深思,小树又接着说:“步行去,省点钱,够咱俩吃早饭了,再说,姐不是有点晕车吗?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
“睡吧,明早再说,我现在还要看书!”我笑着铺开被,安顿好小树。
我打开书和练习题,一直做到停电熄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照明的蜡烛,只好上了化秀的床睡觉。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小树小声的喊我:“姐,现在几点了?天已经快亮了,我俩起来走吧,好不好?”
“我不知道几点,外面的亮是集上的电灯光,再睡会!”黑暗中我迷迷糊糊的说,还没睡一会,又听见小树喊,我才懒散说:“好,我们起床!”
我很不情愿地摸黑起了床,到井台上打了盆凉水,让小树先洗脸漱口,小树勉强笑了笑说:“我来之前,爸说,人在复检前,早晨不要洗脸刷牙!”
“好吧,我洗漱好咱俩就走,就步行去区医院了!”我笑着问小树。
“行,姐,省点车钱,咱俩吃早饭!”小树爽快答应,我俩出了校门。
我抿嘴笑了笑,很夸张的语调说:“走不动,你也要自己走,姐可背不动你了噢!”
“放心,我病已好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不要姐背!”小树点头说。
东方才微亮,周围被层薄雾笼罩着。天气虽有点寒冷,但空气格外的清新,我精神不禁振奋起来,小树也精神抖擞,走得飞快,提也不提要我背的事,不用医生检查我也能看得出,小树的病好得已经差不多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本来我以为,我和小树起得早,但公路上时不时已有行人你来我往。联想到自己,总感觉自己学习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成绩并不如愿,总看到别人的成绩提高得很快,而看不到别人的艰辛努力。
我和小树到区医院时,医院科室的门紧锁,医生还没有上班。小树把我拽出了医院,又来到那家小刀面铺的门口,硬拉着我走了进去,在一个桌旁坐下,冲我笑了笑说:“姐,你先吃碗面,我等检查好身体再吃!”
说着,小树就象个大人一样,叫服务员给我送来一碗面,我看了眼小树,端起碗在小树注视下,甜甜蜜蜜吃了起来,一点不觉得有啥尴尬。
我刚吃完,小树就关切的问:“姐,够了吗?没吃饱,咱们再来一碗!”
我幸福的笑笑,意味深长的瞧了小树一眼,摇摇头笑着说:“我已经吃得很饱了!今天我真的很满足,很享受,特别的舒服,不知有多幸福!”
小树没完全理解我话的意思,楞楞的说:“姐,一碗面条有啥幸福?”
“这面条比山珍海味都好吃,当然幸福!”我慢慢站起身,随意的跟在小树的后面,看着他走到服务员面前付清了钱,出了面条饭馆的门。
我拉着小树手正朝医院走,小树轻轻摇了摇我手:“姐,有人喊你!”
“你听错了,在这区上,我半个熟人都没有,谁会认得我?”我笑着说。
“姐,是真的,你看那边有个大哥哥边喊还边向你招手呢!”小树拉住我的手停下来,我也有点诧异,侧耳细听,隐隐约约听见是有人在不停的喊我的名字。我停住脚步,回过头,抬眼顺着小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张广生正站在远处我刚吃过饭的面馆门口,微笑着大声的在喊我。
“张广生,你咋出现在这啊?”我盯着张广生,惊讶的大声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家住在这,当然应该在这!”张广生反问。
“噢,我带我弟小树到区医院复查一下病!”我拉了下小树,笑着和张广生解释,示意了小树一下:“这位张大哥是姐的同学,快打声招呼!”
“张大哥,你好!”小树瞪着双圆眼直视着张广生,羞涩的咕哝说。
“小子,模样挺英俊、挺机灵,你这样子比我还神气,是不是弄错了?他哪象有病?”张广生不自觉的侧目看了眼小树,笑嘻嘻的说:“去医院复查是吧,我们一道去吃饭,那家面条好吃,吃好后,我领你俩去!”
“二个月前,我领我弟来区医院确诊过,是有病,这月把来一直在注射针水!”我笑着说:“不用,我已经吃过了,我领他去医院就行了!”
张广生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树,亲热的抚摸了下小树的头,笑呵呵的说:“那好,早饭我也不吃了,现在咱们就到医院去,你把病历给我,去内科还是去外科?小弟检查好了以后,我再吃早饭!”
“不吃早饭,那咋行?小树复查好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谦意的说:“小树的病现在已经好了,早点迟点没啥大不了,你吃早饭要紧!”
“瞧老同学说的是啥话?吃早饭哪有治病重要!”张广生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说:“早饭一顿不吃啥问题也没有,我经常不吃早饭的!”
“这多不好意思!”还没容我话说完,张广生已经拽着小树走进了医院。
【105】没准备就不要开始
见张广生领着小树进了医院,我也慌忙跟了进去。刚才还冷冷清清的医院,这会熙熙攘攘,人头窜动,到处挤满了人。挂号的队伍都排到了院外。真是不来不知道,进了医院的大门,才知道不健康生病的人还挺多。见他拉着小树朝后院走去,我跟在后面大声喊:“张广生,我站这排队挂号!”
“不用挂号,我领小弟去见院长,他是我远房的表叔,我先找他帮忙看一下,需要做什么检查,让他决定!”张广生回味过头来,笑着说。
听他这样说,我不好再说话,只好跟在他后面来到后院,进了一间办公室。刚跨进门,见位五十岁左右的细瘦男子站起身,笑着和张广生打招呼,还忙着搬条长凳过来,亲热的说:“广生,你咋有空过来?哪不舒服?”
“表叔,我哪儿都舒服!”张广生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在板凳上坐下,掏出病历放在桌上,把小树拉到了男人面前:“李树,他是我同学的弟弟,二个月前检查出了肺部感染,现在想复查一下,看看康复的情况!”
“是,院长,麻烦给检查一下,看下步怎么用药!”我站在旁小声说。
那个我称他做院长的男人,看我一眼,对我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侧过脸又和张广生攀谈起来:“你找我可没找对人,我不是内科医生,更不是儿科医生!”
“到了医院,我不找院长,你让我找谁去?”张广生呵呵笑着说。
“你应该去找陈矮子,他可是儿科权威!”院长苦笑了下:“也难怪你不愿意去找他,他那人自恃有点能耐,脾气挺怪,你和他也不太熟!”
“所以,我才要先找表叔,动动你老人家的大驾!”张广生仍旧笑着说。
“这样说,也有点道理!”院长眼睛转了一圈,目光落到小树的圆圆的脸上:“小家伙长得伶俐机敏,看你这精神,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你先到院里溜溜转转,不要跑远了,我喝口水,吃完这点心就领你去!”
听他这样说,我忙站起身,看了眼张广生,笑着说:“那就麻烦院长了,耽误了你的事!我领小树到外面看看,张广生,你在这坐一会,我出去了!”
“姐,城镇的工作人员是不是都这样子?他不知道我俩家不住这,还有几十里路要走吗?”小树拽着我的手,边走嘴里不停的边跟我抱怨着说。
“小树,不懂事别乱说话!”我小声厉声的训斥小树:“我俩已经占用了院长的工作时间,打扰了人家正常的生活秩序,没见他没吃早饭吗?”
“可我们家不在这,还有几十里路要走,耽误了时间,晚了回不去咋办?”小树抬头看看我,歉意的笑着说:“我也是心里着急吗?想早点回家!”
“这世界上有许多事,不是我们想怎么就能怎么样的!小树,你还小,好多事你还不懂!”我和小树边走边聊,走到了梧桐树旁的长凳,我拉着小树在长凳上坐下:“小树,还记得我俩第一次来这吗?那次,我都快吓死了,也担心死了!担心你的病治不好,担心你治病的药买不到,担心家里没有钱!”
“姐,这一辈子我都要感激你!没你,真不知我会变成咋样!”小树扑闪着眼睛说。
“不要这样说!只有你好,我们家才能好!”我看他了一眼,拉着小树坐在长凳上:“小树,饿不饿?检查好了我们就去吃饭,姐今天请你下饭店吃大餐,吃好饭咱就回家!”
“不怎么饿!”小树笑着说,顺从的坐在凳子上,从我俩面前走过几个衣着比较讲究的医生、护士,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挤眉弄眼的边走边议论。人走远了,还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我觉察到了他们疑惑怪异的目光,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弄得我不知所措,有点哭笑不得。倒是小树精明,他犹豫着说:“姐,他们是在说你,你身上穿的衣服,这是啥颜色?”
“让我这衣服是蓝色啊!怎么,不对?”说着,我低头也看了一下我身上的蓝色衣服,确实有点衣衫褴褛的感觉。这件褂子是妈买布为我缝制的,也不知穿多少年了。袖口毛边了不说,肘口处爬桌子长期写字的地方还磨出了洞,妈又是用块花布补的,再加上家里长年用灶灰浸水洗衣服,我这件上衣蓝不蓝,乌不乌的,确实有点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