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来时门虚掩着，他就不在！一大早他会哪？”晓妹嘀咕着说。
我和晓妹下了阁楼，洗漱好，刚回到屋里，就见青涛奶和青涛爹二个人外面晨练回来，和他们打过招呼，二位老人就硬盘劝我回楼上看书。
回到楼好，整理好被褥，又看了会书，就见晓妹上楼喊我吃饭。我收起书，拉着晓妹在床沿上坐下，笑着问她：“你常来这帮他们家忙吗？”
“是啊，我是个心胸开阔，乐于助人的热情人，喜欢广交朋友，我又没工作，天天没事，有空时我就来这，帮他们忙忙！”晓妹笑嘻嘻的说。
“噢，不是说你工作找好了吗？”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问。
“找工作？哪有那么简单！现在，毕业的、回城的下放学生，退伍的军人多得成堆。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晓妹笑着说：“好在青涛舅是卫生局长，有权有势有人，他前天告诉我说，他已经和县医院说好了，让我下月初到住院部去上班，到骨科去做个临时护士，我总算有事做了，工资虽然不多，又是临时工，活也很脏，但总比呆在家里好！”
“那是，所以你要珍惜，好好干，以后转为正式的！”我笑着鼓励她。
“晓妹姐，喊人吃饭，你喊哪去了？快下来！”青涛站在楼梯上说。
“看看，我的话就是多！走，我们下楼吃饭！”晓妹说着站起身。
早饭是油条和稀饭，我歉意的笑着对青涛奶说：“这么麻烦你们！”
“我们没麻烦，倒是麻烦晓妹了！油条是她从街上买的，稀饭也是一早她来煮的，这丫头就是勤快！”青涛奶吃着饭说：“别客气，多吃点！”
“奶奶，有什么麻烦的，这是我们小字辈人该做的！”晓妹忙抢过话头，看了眼青涛笑着说：“再说，青涛的好同学，不也就是我的好同学么！”
“瞧瞧，这丫头多会说话，就是中听！”青涛奶笑着，转脸对埋头吃饭的青涛说：“青涛，你跟奶奶说的事，我琢磨了好久，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那话我不能给你妈说，你的家只有你妈能当，你妈工作我可做不了！”
“奶奶，这话你怎么能现在说！”青涛刹时满脸燥红，冲着大声的说。
“奶奶，什么话你不愿意帮青涛说？”晓妹放下筷子大声的问。
“你别说得那么深奥，我可听不懂！”青涛把我的手提袋放在桌子上，小声的笑着说：“你说的也有可能，这城里到处都是灯光，把月亮反衬得无光了吧！”
【81】和城里人的差别
“噢，我没说啥事！全是我们家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青涛奶支去吾吾地咕噜着说。
吃好了饭，青涛放下碗筷，笑着说：“奶奶，等会我和村姑要到大舅家去，你中午多买点菜，饭最好烧早点，我俩回来吃午饭！下午还回去！”
“我知道了！”青涛奶笑着小声回答：“你想吃什么菜，我去买！”
“买点鱼吧，红烧、清炖都行，村姑喜欢吃鱼！”青涛看着我笑着说。
“奶奶，不要费心，你们做什么我吃什么，我都行的！”我笑着说。
“那怎么能行？你是我们家的客人，怎能慢待？”奶奶也笑着说。
“青涛，你还真是多事，干吗要给奶奶说这个？”我抱怨地口气说。
青涛嘻笑着看了我一眼，温和的口气小声说：“知道了，下回不说了！”
我心满意足的笑着点点头，顺眼看了下晓妹，我发现她正瞪着双惊愕的大眼睛望着我，我一楞，心里暗暗后悔，刚才那话让晓妹有醋意了。
“青涛你俩先去大舅家，我刷好锅也过去！”晓妹看着青涛，笑着说。
“奶奶，那我俩就去了！”青涛站起身，看了我一眼，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大声说：“奶奶，你和爹都不喜欢吃鸡，我把鸡全带给大舅家！”
“全拎去吧！”青涛奶楞了一下，声音里隐隐的有点不乐意的口气。
“青涛，不能全拎走，这样不合礼数！”我跟在青涛后面，小声的制止他说：“到大舅家，鸡我们只能带二只去，如果你要是嫌少了，我们在从街上买点其他东西带过去，爸和妈来之前有交待，我家也是有钱的！”
“怎么都行，无所谓的，就拿二只吧！”青涛笑着，到厨房拎了二只鸡出来，出了院门，青涛嘲笑的口吻说：“你说拎二只鸡咋就不合礼数？”
“我只是觉得这不仅是二只鸡问题，如果全拎走了，会显得我这个人不懂礼貌，对奶奶和家人不够尊重！”其实说这话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你说得有道理，考虑得比我细！”没想到青涛也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到了街上，我马上感到自己的双眼不够用了，街上的行人个个都象是有急事似的，来去匆忙，如花似玉，水灵秀气的姑娘随处可见，英俊挺拔，机灵帅气的小伙到处都是。我跟在青涛的后面，我注意到了周围过往的人们都用怪异的目光在看着我，我仿佛是稀有动物一样。我明白招来他们目光是我的穿着打扮，和他们不太一样，和他们相比，最明显的差异是我穿的这件外衣，说黑不黑，说蓝不蓝，特别是我脚上穿着的这双妈为做的布鞋，鞋边还沾着厚厚的黄泥巴。我也觉得目前最要紧的是快点到百货商店，买点什么能送人的礼物，及早到青涛大舅家，把小树的药拿回来，以便早点结束这尴尬，免得在县城丢人现眼。我快步追上青涛说：“我俩最好先买点什么大舅喜欢吃的东西，抓紧把事办了啊！”
“不用买了，他家应该什么也不缺，我也确实不知道大舅和舅母他们喜欢吃什么？”青涛侧眼看看我，看着我抿嘴笑笑：“我们走快些！”
“怎么？你也觉得我有碍市容啊，不愿意陪我！”我有点恼怒的说。
“怎么这样说，你误会了，我的确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再说我们到百货商店，要去十字街，还要走很远的一段路！我一大早已经去了车站买车票，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现在我实在不想再走路，只想坐在哪安心的坐一会，你就放过我吧！”青涛一幅满不在乎的很随意的样子：“再说，城关我熟人朋友同学很多，见了面总要打个招呼说句话，很烦！”
“不就是多走段路买个东西，能累到哪儿？”我变了口气，催促他。
“你看，前面那个东西巷子下去，我舅家就到了！以后你又不是不来了，有的是机会，中考来城里时再补上就是！”青涛指着前面的巷子笑着说：“说真的，我舅那人挺好挺宽厚的，不象我舅母喜欢贪图小便宜！”
说话间，我跟着青涛拐个弯进了长巷子，又拐个弯，走到一个四合院门口，青涛敲了门：“我舅家的条件，在这小县城里可是一对一的！”
“是谁啊？”随着一声清脆的女人声音，院门打开了，一个端庄秀气、衣着时髦的女人，一幅惊讶的口气：“青涛，你好啊，啥时回来的？”
“舅妈，你好！这是我同学李村姑，我俩来找大舅！”青涛恭敬的说。
“舅妈，你好，麻烦你了！”我也学着青涛的口气，热情和她打招呼。
进了院门，正如青涛青涛说的，条件绝对好，从某种程度上说，比青涛公社的条件还要好，所不同的是，青涛家在农村，青涛舅家在县城。
“大舅在家？”青涛边朝屋里走边说：“找大舅买了点药，我来取！”
“在家，在屋里练习书法呢！”青涛舅妈喊了声：“宏伟，青涛来了！”
“青涛，到这屋来坐！”宽厚的声音从西屋里传出，青涛在前我跟在后面向西屋走去，到了门口，青涛把鸡随手放在门口，回头看我笑笑。
“大舅，这是我同学，就是她弟需要药！”我俩进了屋，青涛笑着说。
“你好，快过来坐！”青涛舅放下手中的毛笔，轻声细气地笑着说。
“大舅，你好，我们打扰你了！”看他和颜悦色的笑脸，我笑着说。
“有啥打扰的？人吃五谷杂粮，谁不生病！”青涛舅笑着，小声温和的问我：“有病的是你弟，他很幸运啊！药品跟得上，再增加点营养调剂护理，很快就能康复。如果是十年前得了这种病，那可真就麻烦了！”
我和青涛在椅子上坐下，青涛不解问：“十年前和现在还不是一样！”
“十年前医疗条件没有现在好，特别是药品买不到！文革中在我县支左，后来担任县委书记的万团长，他得的也是这种结核病，为了给他买这种药，省城、北京不知跑了多少趟，我们医院有时还派专人，坐飞机去北京，坐轮船到上海去买药。在咱县谁有他那个条件？能达到他那个级别，享受他那个待遇？”青涛舅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人感到亲切。
“真要谢谢你，大舅！”我对他亲切随和，没有架子的举止很有好感。
“那要是平头百姓得了这病，不就是死路一条！”青涛嘀咕了一句。
“所以吗，不管你有钱没钱，身体健康可比啥都重要！当然，你们还年轻，身体健康，没病没灾，没有我现在的感受！”青涛舅哈哈大笑着说：“你俩也算是个文化人，过来看看我的字写得如何，提点批评意见！”
我和青涛站起身，围到了桌旁，他的作品是行楷草书毛主席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那首著名的诗，确实有神融笔畅似的适意，再加之章法严谨、笔画劲瘦、骨力劲道的特点，可见也是他数年来勤学磨练而得来的成就，笔法娴熟，给人一种清新疏朗的感觉，我向他瞥去一缕钦佩目光，心里着实赞叹不已，想不到他贵为一局之长，还有这高尚的雅致。
青涛看了后大声的说：“大舅，你书法又有长进了，用笔更熟了！”
“小子，你净会拍马屁，啥叫用笔更熟了，我都听不明白，不懂就不要乱说！”青涛舅讥讽的口吻笑着说：“小姑娘，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大舅，我和青涛一样，对书法是外行！”我腼典的笑笑，不好评点。
“姑娘，你尽管说！”青涛舅笑着鼓励我说：“从你刚才看我字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懂书法，不敢说你有多懂，但肯定比青涛懂得多一些！”
“运笔上，随形流走，笔酣意足；运墨上，浓淡相宜，粗细错落别致，字转折之处，泯规矩于方圆，整篇作品通达豪放，神奇浑朴。但美中不足的是！”也许是受到他鼓励，也许是被他慈祥真挚目光感染，我也不知怎的，忍不住说了几句：“大舅，不知我说得对不对，仅作你参考，作品雍容大雅，但气势不足，疏密掌握得不够好，需要补白的地方有四处，显得多了些，还有从女性的审美看，灵动爽朗的美感表现不足！”
话说到这，我后悔了，不管生人熟人，也不管是别人真心相求还是客套语，我都要掏心窝讲实话的性格就是改不了。我惶恐的看着青涛舅，见他面色凝重，双眉紧蹙，我又不敢再说下去，但说出口的话就象泼到地上的水，收也收不回。看看青涛，他也是二眼楞楞的看着我不说话。
“嗯，嗯，有道理！”青涛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苦笑着说：“你很懂吗，更难能可贵的是，你人很诚实！昨天上午，我把这幅字带到局里，让局里几位自称为书法爱好者的同志评点，他们净挑好听的说，把我的字夸奖成一朵花似的，俨然我是当代中国第一书法家。其实，我这幅字自己对也不满意，可就是找不出差在哪！这大概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你说得确实有道理，我知道我的差距了！”
【82】只缘身在庐山中
“青涛，去喊你舅妈，让她去买菜，你俩在我这吃中饭！”青涛舅说。
“局长大人，有啥指示你尽管吩咐下达，青涛他可不是你的私人秘书！”青涛舅妈拎着水瓶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开着玩笑对青涛舅说。
“大舅，舅妈，不用了，午饭我奶已经准备。我俩还要坐下午二点的客车回去，现在可正是中考的关键时期，再也不能耽搁时间了！”青涛笑着说：“大舅，你帮她买的药，拿给我们，我们也就可以回去了！”
“怎么？现在你也知道用功了，真为罗大哥和嫂子高兴！”青涛舅妈看着青涛笑着说：“很好啊，‘知耻而后勇’，罗大哥和嫂子看到希望了！”
“舅妈，我也为你高兴啊！听我奶说，你已经到县卫校上班了，虽然是副校长，但没有校长，事实上是学校的一把手！”青涛也笑着说。
“唉，不值得高兴！原以为到卫校上班很轻松，没想到卫校的问题轧堆，缺钱、缺教师、缺设备啥都缺，每天一到办公室头就疼！”青涛舅妈哭丧着脸说：“明年秋天还要扩大招生，我是乞讨校长，要钱、要人！”
“舅妈智慧过人，总会能想到办法度过难关！”青涛油嘴滑舌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