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那不是女人的软弱,那叫女人的多情,说明你重视感情、重视家庭,是你把感情视为生活的重要部分!这没有什么不好!”化秀也挺会安慰人。
“我可没有想那么多,我只觉得爸妈和弟弟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照顾好他们!只要他们个个健康,过得好好的,我就是多受点苦、多受点罪,也无怨无悔!”我看着化秀深情的说。
“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只可惜这个世界好像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是弃儿,没有一点能力!如果我们再不拚一下,恐怕只能象你妈她们一样!”化秀冲着我笑着说。
“所以我俩才要在求学的独木桥上挣扎,不被人挤下去,找条生路,积聚点能力!好了,我们看书吧!”化秀羞涩的微微笑了下,回座位了。
吃好晚饭,照例我和化秀到校外散一会步,松懈下一天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溜达到了公社大院的门口,我乘化秀不注意,偷偷瞅了二下罗书记家的院门,远远看见门上挂着铁锁,估计是家里没有人。我俩准备慢步返回学校,一辆小汽车在我们不远处身后停下,刘阿姨从车上下来,嘻笑着和车里人打过招呼,车从我俩身旁驰过,朝县城的方向开去。
“二位漂亮女士,到家门口了,不进来喝杯水?”刘阿姨大声的喊。
“刘阿姨,你是喊我俩吗?”我看了看前后左右,空荡荡的马路上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我捅了下化秀,低语说:“刘阿姨说你是漂亮女士!”
化秀也是乐不可支,洋洋自得的笑着低声说:“我俩就是漂亮女士!”
“李媛,化秀,过来!我当然是喊你俩!”刘阿姨大声说,我和化秀快步走到她跟前,笑呵呵的说:“不是喊你俩,这马路上有第三个女人吗?”
“刘阿姨,这马路上就是有三个女人啊!”我笑着望着她小声说。
“呵呵呵,是啊,我把自己给忘了!”刘阿姨自我解嘲的笑着,把手上的那只漂亮的手提包挎到了肩上:“我今天啊,碰到的尽是些让人高兴的事,地区农委来的二个同志,那个许主任,我们在车上一聊,原来我们是校友,刚下车又遇见你俩,这高兴事要有人分享才更让人高兴!”
进了屋,刘阿姨神采飞扬,热情的招呼我俩坐,笑眯眯的问我俩吃过饭没有,又盈步走到院里开了后门,对着公社的大院高声的大喊:“老张,食堂的老张,抓紧时间,给我送二瓶开水过来,我要泡茶!”
看着她喜形于色,笑溢眉梢的神情,我笑着说:“刘阿姨今天遇见的高兴事,不只是在车上遇到校友这一件,一定还有比这更大的高兴事!”
刘阿姨喜眉笑眼的正要说话,老张拎着二瓶水进来了,刘阿姨马上收起笑容,显得很很随意的样子说:“老张,等半小时后,给我再弄点饭来!”
“今天还有件高兴的事是,青涛的拜把哥们被公安部门收监了,我家涛涛与这事毫无关系!”老张刚出门,刘阿姨又显喜颜悦色的样子,给我和化秀一人泡了杯水,又从桌上抓了把糖放在我们面前,笑呵呵的继续说:“说起来,别人被抓起来我不应该高兴,可情况你们不知道,我和罗书记的话,我家涛涛听不进,可涛涛那些哥们的话,叫涛涛朝东,涛涛不会向西,涛涛是言听计从啊,我家涛涛就是被他那些哥们带坏的!”
“涛涛是今天上午,接到他那个大哥的妹妹发来的电报得知消息的,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涛涛只说对方被挑断了脚筋,终身残废。涛涛的那几个哥们都参与了,全被抓起来了,如果涛涛参与了,这次他也劫数难逃,涛涛算是逃过了一劫,这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喜事!公社的车去县里送材料,涛涛跟我说,要去城里去看看,我一口就爽快答应!”刘阿姨喝了一口水,啧啧嘴,喜不自胜的感概的说:“我要感谢王老师,他给我出的把涛涛弄回雁留上学的这招真是高了去了!现在涛涛的考试成绩稳步提升,也想学习了,心也安定了,对我来说,还不是大喜事一件!”
“脱过一劫,确实是件大好事!”化秀也由衷的赞叹着说。
“还有一件喜事,公社在雁留小队搞的联产承包责任制试点,全面完成,地委领导百分之百的满意!今天地区农委的领导对六十一户社员逐户了解,竟然没有一户社员提出一点不同声音。地委领导开始怀疑我们做了小动作,又找了一户这次田分在下水头的社员,问他有没有意见,那个社员说没意见。地委领导问,你家的田分到下水头,也没意见?那个社员说,不是田的位置不好,是我的命不好,我当然没意见!地委领导纳闷了,又问,田是大队干部分的,与命有啥关系。社员解释说,分田时,好田孬田掺混在一块,这块田是我自己抓阄抓来的,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怨不到别人。地委领导这才心服口服,齐声称赞这我们试点成功!”刘阿姨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口水,笑着说。
【40】爱情真美好
“其实‘抓阄’这方法,当初是媛媛妈提出来的,当时我们大家都觉得不妥,我也有想法不是十分赞同。媛媛妈说,你们不要过高的估计了贫下中农有多高的思想觉悟,在涉及到切身利益时候,他们不是斤斤计较,而是一两一钱都跟你计较。张家的鸡跑到王家叫着回来了,公鸡他会怀疑是王家打回来的,母鸡他会怀疑是鸡在王家下了蛋撵回来的。要让社员没意见,先把田块划分好,张榜公布后,用抓阄办法到户。现在看,确实是一种好方法!”刘阿姨赞不绝口的说。
“地委的同志满意,就说明我们的工作方法对头,罗书记工作有成绩!地委马书记来电话说,省里会一结束,就来雁留来看看!”刘阿姨喝着水,开心的笑着:“以后我们的经验要在全区推广,全县推广,全地区甚至全省推广,罗书记还不成了知名人物,对今后的提拔任用都大有好处好!我能不高兴?”
听着刘阿姨称赞我妈,我心里也是挺高兴。我正想说点什么,见食堂的老张端着饭菜秦奋拿着脸盘进了屋子,我和化秀起身告辞回了门。
“我们大人们工作都取得了成效,你们也要抓紧学习,争取再上一层楼,取得好成绩,考上县一中!”刘阿姨把我俩送到大门口,谆谆教诲着我俩,我俩齐声称是。
“没想到刘阿姨也是这么的喜形于色!”回学校的路上,化秀说。
“人本性还不都是一样的,遇到高兴事,难免想说出来,让别人也为她分享!”我羡慕的口气说。
回到教室,我回到座位上,我掏出作业本正要作习题,江巍溜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低声说:“听说没有,罗青涛这回又闯下大祸了?”
“青涛,他闯下啥大祸了?严不严重?”我惊异的小声匆忙问。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江巍诡秘的笑笑,小声的说:“二班的李小朋你知道,他妈是邮局的电报收报员,昨晚她妈收到县城发来一封落款小妹的发给罗青涛的电报,说哥们全被局子抓了,让他抓紧回城,商量事该咋办!同学们都议论说,一定是罗青涛和他的江湖哥们以前犯的案子破了,他哥们被抓,罗青涛相好的发电报来,催促他商量一块逃跑的事!这不,罗青涛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见影,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还有这事,我倒是没听说!我要做作业了!”我不耐烦的说了声。
“既然你们是好朋友,咋不就过问关心一下呢?人总是要有点同情心吗!你这样,真有点让人不可理解?”江巍嘴里嘀咕着,悻悻的回到座位上。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我一个女生喜欢追捧英俊出众、风趣幽默、呼风唤雨的英雄式男人,但大多数男人都是平平凡凡、平平淡淡的,但象江巍这样热衷打听别人的事,然后津津乐道的嚼舌头,毫无心胸可言的小家子气男生,恐怕也是这个世界上的稀有动物,并不多见!‘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做法不足取,但象江巍这样的作派一样让人生厌。
晚自习的头遍铃声刚响过,我正埋头做作业,旁边的座位上又有人坐下了,我也顾不上看是谁,只到物理科习题做完,准备做换化学科习题时,我才发现旁边坐着的是罗青涛,我惊喜过望:“你啥时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大会,看你那么认真,没敢打扰!”他笑着低声说。
“你没啥事吧?你咋回来得这么快?”我有点语无伦次。
“我能有什么事?没能见到他们,只是到县公安局找了几个熟人,简单问了一下情况,他们做得太过了,可能要判刑,你做作业吧!”青涛低声说。
下了课,我收拾好课本,见青涛还在认真做习题,也没打扰他。只到见他开始收拾课本了,我才轻声问:“下午散步时,碰到刘阿姨,他把你大哥他们打架斗殴的情况说了,他们有多严重,要判多久?我真怕你受不了!”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挺严重,至少要判了三、五年吧,他们只要打起架来,就什么都忘了,非要把人置于死地才高兴。不过,这次的事我能躲过,还多亏了你,我要好好的谢谢你!”青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谢我什么?如果那天你去了,在现场你能阻止他们吗?你能阻止他们,那就说明我不该拦你,如果你不能阻止他们,那就说明我拦得对!”
“那种场合,除非上公安局的人到场,谁也拦不住,我去了,只会多打坏一个人而已!我那天去了,我爸妈现在要担心死了,所以,我才要好好谢谢你!”青涛满含感激地目光望着我,笑着了下说:“走吧,我自行车在外面,我送小树回去,再迟,天就有点凉了,小树不能冻着!”
“我妈傍晚过来,已经把小树接回家了!你也跑了一整天,一定很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有事明早我们再说!”我俩出了教室,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这会,我想和他多呆会,就送送他。
“不累,一点也觉不到累,只是想和你多说几句话!”他看了我一眼。
“我也是,总觉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可一时全想不起来。噢,公社医院王医生那,是你告诉他,我们二家是亲戚的?”我终于想起一件事。
“是,王医生那人,你不了解他,他要是看谁不顺眼,犯了他的牛脾气,天王老子他都不认!我怕他对小树不好,提前跟他说了声,还向他借了药,过二天我进趟城,把青链霉素拿回来,全都还他!”青涛笑了笑说。
“你说借药是啥意思,我是交了钱从药房那取得啊!”我诧异的问。
“你啊,村姑,只是对课本上的东西领会得深,对这个社会认识太肤浅!”尽管青涛是揶揄的口气在笑我,可我一点也不反感,只是用心的听他说:“主治医生的医疗处方开药权,是他与外界交往的资本,他到食品站买猪肉买猪大肠,到供销社买碱粉买肥皂,买自行车买手表,靠的就是那点本钱!而且王医生那个人,文化大革命中受到冲击,下放到南桥大队当农民,起早摸黑的干农活,恢复工作还不到二年,对人有股莫名其妙的怨气!”
“原来你去打过招呼,怪不得他对小树那么热心!”我感激的看着他。
“其实他人不错,也许是磨难多的缘故,他性格有点扭曲古怪,我爸的话他不一定听,但我的话他肯定听!那年他申请平反,要求恢复工作,没钱住旅社,他就住车站候车室。那时我爸刚到公社任书记,事情多,顾不上他的事。有天晚上天很冷,他被赶出了候车室,跑到我家门口蜷缩在门角里,刚好我回家看见了,就把叫进屋,让他在我屋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我还领着他去找我大舅,我舅当时干卫生局长。后来他问题解决了,他没谢我爸,直接来城里谢我,请我吃饭。后来饭店的吃饭钱我也没要他给,临走他拿二百块给我让我零花,我也没要他的。为小树的事,我去找他,他二话没说,就一口答应了!但我也不能断了他的生路,我答应他,过二天我从城里药买回来后,再还他!他也说,不要还了!”
“你答应了还要还他,我为小树的药都愁死了呢,我妈下午来接小树时,也一再提醒我小树的药,千万不能中断了!王老师也答应我帮我问一下!”我俩边说着话,出了校门,走在了空荡荡的乡村公路上。
“小树的药,我走之前,不是已经清楚的告诉你,我都已经全部安排妥了吗?你还发什么愁的啊!难道我当时只忙着上车回城,没把话说明白?”青涛停下了脚步,惊讶的望着我:“其实我这次回城,还有一个事,就是为小树落实药的事,我已经和大舅说好了,过二天我就去城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