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一路呼啸冲到外面就没声音了,几个胆小的还溜回屋里,又好奇的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望着天上那个“怪物”。
天上的“怪物”好像没有形状,整个融入黑乎乎的天空,两只巨眼投射出两束明晃晃的光束,在梁寨范围内四处扫描。还卷起了飓风,扫得那些被冻住的“叶子冰雕”之类的哗啦啦落了一地。
被“眼光”扫到的孩子尖叫着逃开,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灼伤烧到头发什么的,慢慢胆子就大了起来,竟玩起了追逐光束的游戏。
惊醒的人们扶着腿脚不便的老人们出得门来,也被天上的奇景震住了,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老人们都慎重地沉默着。
过来很久,终于有一个人开口了。那就是当过几年兵见过大世面的梁田堂哥。他仰着头目不转睛看着天空,喃喃说道:“直升飞机……”
话音刚落,耳尖的孩子们就还是欢呼了:
“飞机!飞机!飞机……”
这时候飞机已经停止了扫描,悬在大樟树侧面,一边门打了开来,迅速放下一个人。
那人高挑俊美,在光束里缓缓降落地面。在下面围观的人们眼中,无异于远古神话中天神降临的场面。
微长的发梢被风卷起,翻动,略显凌乱,给“天神”加了点凡人的真实。又因为黑夜的关系,眼睛里冰火交融的“天神”无端生出一种恶魔的气质来。
那人脚一沾地就刷的解开身上的绳口往后一甩,穿过围观人群非常自觉的让出的通道,疾速冲向某个地方。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那人的脚步略显凌乱,一只脚还有点瘸的样子。
人们,甚至连天生胆大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都没有一个敢尾随的,愣愣看那人消失在转角的树丛后,又回头看那直升飞机稳稳降落在小广场上,呼啦啦涌出一群黑衣人白衣人,也往那人消失的地方急赶过去。
。。。。。。。
空中的异响传来的时候,梁田正用火钳在灶膛里拨拉最后一个烤红薯,搅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拿在手里的时候还被焦皮烫了一下,差点没把辛辛苦苦才找到的烤红薯给扔了出去。
迅速剥皮,冒着“鲁凹冲”的危险大咬一口,才急急的也到门口看热闹去。
一跨出门槛就看到双胞胎兄弟的动作很整齐划一——手上半个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仰头看天,嘴巴半张,一脸震惊。
梁右咋吧一下嘴巴,感叹道:“政府的援助行动怎么这么迅速……不过,时间也太不会选了吧……”
梁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那个光源兼声源,一下子也愣住了。心底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该不会是……
心里的猜测还未完成,一道高大的人影就冲到了面前,整个身体被力道巨大的两条手臂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然后突然又被放开,换成一只手掌在身上四处摸索。
“你有没有怎样?!”
男人喘着粗气问梁田,眼里的焦急和关切让梁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内心震动非常。
“说话啊!你哪里受伤了?”
见梁田不回答,司源更急了,晃晃它的身体,要把他从半呆愣状态中晃醒过来。
“啊?”梁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僵硬的摇摇头。立即男人的紧绷的脸就放松了下来,复又一脸万分庆幸,感谢上苍的表情,把他重新紧紧收进怀里。
“没事就好。”危机解除,司源松了口气,语速夜慢了下来,低低沉沉的如在耳边呓语:
“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要命……”
男人半是责备半是抱怨的话语激荡在耳边,梁田心一荡,手一抖,手中的烤红薯就脱手而落。被一直在脚边晃悠的黑仔一个犬跃,精准咬住,一溜烟不知跑哪里去了。
梁田双手贴在司源背上,抚了抚,用力回抱。似在表达心中的想念和相见的欢喜。
突然司源的身体一软,整个人像抽去筋骨一样全部重量都压向梁田。虽然同为男性,相比之下,梁田明显属于娇小型的,顿时犹如泰山压顶,险些支持不住。
四下张望想找东西支撑,这才发现两个弟弟都在旁边看着,眼神比刚才更呆愣更震惊。
一时情急,梁田大惊之下猛的一推司源,司源就晃晃悠悠要往后倒去,吓得梁田又一把把他抱住。
当下不知如何是好。梁田不敢看向弟弟们,也不敢再推开情况异常的男人。
“疼……”司源虚虚靠在梁田身上,在他耳边呼痛。
“什么?哪里痛!”梁田可没忘了司源大病刚愈不久,休养期都没过。立刻着急起来,心底种种不好的念头突起。
“脚,疼。”
脚!骨折是那只?男人到底怎么搞的,又把脚弄伤了,还大半夜跑来这里来!
最初的慌乱过去,梁田恢复了些理智,马上想到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反而会加重伤情。于是撑住男人的身体转身:
“我先扶你进屋躺……”
梁田突然噤声,因为门口站着一个人,肩上披着一件军色棉大衣,脸在黑夜里看不清表情,眼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却是清清楚楚。
“阿,阿爸……”
身形一晃,连带着把身体全靠在他身上的男人也脚下踉跄一下,又赶紧揽紧男人的腰,支撑住高大的身体,一只手抓着男人的胸襟,拽的死紧。
梁田只是回头那一眼看了梁父,然后再也不敢将视线离开自己的鞋尖,头低得不能再低。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地自容……
司源收紧手臂把稍露逃离意图的梁田搂得更紧,更贴胸怀,大掌迅速抱住拽着自己一襟的手,握紧。
手掌里的手猛的震动一下,然后是死命的挣扎。司源用越来越大的力道宣告绝不放手的决心。
司源看着门槛上的梁父,披着棉大衣的高达身躯有些佝偻。只占了大门的三分之一,却是真正的权威,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时有点头疼。
面对司老太爷,他司源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以做交易,可以以命相逼,可是面对梁田的父亲……
司源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此时也只能低低唤了一声:“伯父……”
梁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静。双胞胎兄弟都有点怀疑下一刻他们阿爸会不会操起门后的锄头照那个抱着他们哥哥的人脑门上那么一下。
时间似乎停顿了,明明寨子里四处都是嘈杂声,却仿佛被那只怪手按下了静音键,每个人都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没有人动作,如一台定格的默剧。
突然,司源再度受伤的那只脚支持不住一软,引得梁田一声惊呼。这一突生的情况总算把尴尬且危险的静默打破。
梁父紧绷的脸夜终于有了点动容,终究是淳朴善良了一辈子的山民,心软了:“先进屋再说!”声音说不出的干涩和冷漠。
梁田听了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阿爸果然厌恶自己这个伤风败俗的不要脸的儿子了……
脚下更是一动不敢动,就差点双膝一软跪下去,磕几个响头忏悔了。
“谢谢伯父。”司源向梁父点头示意,眼神意味深长。
半抱着梁田从梁父身边走过,司源熟门熟路的直奔梁田的卧室。
在梁田的床上躺下,司源舒活筋骨的时候,也没松开梁田的手。
()
“放,放手……”梁田悔恨交加的脸看向门口,却发现门竟不知道被谁关上了。
“不放!死都不放!永远不放!你刚才……竟敢推开本少爷?”
现在是翻旧账的时候吗?梁田使劲抽自己的手,却反被男人借力使力拉到在床,跌进男人的怀里。然后不仅是手,整个身体都被禁锢。
又是一番挣扎,自是无果。梁田索性不动了,任由野兽般的男人在耳后劲边嗅来闻去,还发出满足又赞叹的叹息声。
脑子里面乱轰轰的,不断闪现刚刚阿爸陌生冷峻的目光。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梁田转身扳扳那个趁机拱向自己胸膛的男性头颅。
“你怎么突然来了,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你还敢问我出了什么事?”司源的语调里带着责备埋怨和后怕,音调不由加高。
“手机突然就打不通了,怎么都打不通!路又堵上了,还有那些该死的新闻报道,看的我恨不得!”
捧起那张小脸,突然在微张的红唇上一个咬吻,确实梁田的存在般。
“幸好你没事,谢天谢地!”
梁田本就有点酸的鼻头,现在是发涩了。
男人担心自己,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连夜赶了来,千里迢迢的。
不由就着烛光仔细看男人的脸。眼圈青青的,眼里满是红红的血丝。他都没有睡觉还是怎样?从来都注重仪态形象的司大少爷难得胡子拉杂的。难怪颈上的皮肤有刺痛感,原来是被胡渣扎的。
转念又想到男人就这么突然出现了,一惊人的宛如天临的从天而降,害自己忘情的跟他当着阿爸阿弟们的面紧紧相拥!
……现在怎么办,自己好友什么脸面走出这扇门,自己该一怎样的表情面对至亲的人……
司源见梁田痴痴望着自己,眼神似喜犹怨的,正想来个缠绵激吻以解相思之苦,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少爷,您的脚伤需要及时治疗,不然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梁田听出门外喊话的是司家的家庭医!生,不由“哎呀”一声跳了起来,看着司源再度受伤的那只脚。
“脚!你的脚受伤了!”
司源来不及拉回跑去开门的梁田,就把冰冷的目光投向扰了司大少爷好事的家庭医~生身上。使得家庭医~生给他的脚踝上药缠纱布的时候的时候,如芒在背,大冷天里额头上竟冒出两滴汗来。
匆匆包扎妥当,家庭医~生问了半句“您头上的伤”就不敌司大少爷催促兼威胁的眼刀,拎起医药箱率领几个助手迅速撤退。
“你的头怎么了?”梁田情不自禁探上司源的头,四下查看,在额角摸到一个肿包。
“啊……没什么,坐车的时候撞了一下,也没流血什么的。”
明明肿包一碰就痛,司源还说得云淡风轻的。
抓下梁田的手捏了又捏,感动于小家伙对自己的关切和情不自禁,司源乐活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车?撞!而且是头部!
梁田越想越恐怖,男人会不会……再度失忆?再度……忘了自己……
如果他再次忘记了自己……
不行!梁田猛的站起来,拔脚就要走。
()
“你要去哪里?!”司源立刻坐起来,拉住梁田。
“我……我去那点东西,敷头上的肿包。”
“不要!不准离开我身边!”司源几乎是喊出声来,双手拉住梁田要把他拉回怀里。
“不!你的头受伤了,万一,万一又……”梁田顽强抵御怪力男的手臂,好不容易才挣出一只手来拉来被子盖在男人身上。
“我只是去拿点东西,一会就回来。你先好好躺一下,好不好?”
从没在男人面前表现过的柔声细语,温柔体贴在关键时刻起作用了。
先前还冥顽不灵的司大少爷竟乖乖听话放了手,任梁田把它的手放进被窝里,两只眼睛露出被子外面,亮晶晶的,目送梁田出门的身影。
然后被梁田有点慌乱有点笨拙的动作盖住的嘴巴,情不自禁的咧了开来,是一个大大的傻笑。
霸道总裁与乡巴佬_三点水_第98章 左右_小说_连城读书
NO。98左右
堂屋里黑洞洞的,梁父和双胞胎兄弟都坐在厨房里。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们表情各异却同样凝重的脸上,幻化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森严。
梁田走到门口就站住了了,再不能往里迈进一步。微长的发梢垂下来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里面的人发现了门口的梁田,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一时陷入沉重的沉默。
梁父不停抽着烟斗,抽完一斗就在凳脚使劲磕,发出的沉闷声响让梁田浑身抖了又抖。磕干净又迅速塞满旱烟,继续猛吸。厨房里早就弥漫了浓厚的烟雾。
梁左一脸悲愤,看着在门外低头站立的阿哥,眼里是原来如此的了然和不愿相信。
梁右瞧瞧梁田,又睽睽面色不善的父亲和表情奇怪的同胞哥哥。起身跑到梁田面前,拉拉他的衣袖。
“阿哥,你和他是不是……”
“阿右!你不要说话!”梁左突然对从小就相处和睦宠爱有加的胞弟爆出一句怒斥。
梁田身体一僵,把袖子从弟弟手里抽出。
梁右转身面对突然变的奇怪的胞哥,忿忿然。瞪了好一会瞪不过人,就跑到梁父旁边,摇摇梁父的膝头,撒着只有老么才撒的来的娇,说的却是老一辈人难以立即接受的话。
“阿爸,男人和男人,也一样天经地义,没有罪……”
咄!
梁父一烟斗重重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