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樊城绝双手被制,一张嘴却不闲着,又亲又啃毫不含糊。
樊城蛾听了笑意不减反增,“我想怎样?好个我想怎样!现下我只想着你放手,离我远些。”
他心中生了恼起身推了樊城绝身子,作势要起。一句‘你想怎样’就能糊弄他便不叫樊城蛾!
他本就最恨有人欺瞒,如今这木头不仅欺了,还瞒了!四个字便想糊弄他么?!一句话便能否认他于他相骗么?!
他樊城蛾就是这般好相于的?!就是这般好糊弄的?!
樊城蛾气急,气急攻心,面色不善,眼中死气沉沉。他笑的开怀,似花非花,怪诞温馨,生生出了几分,诡异。
樊城绝不为所动,拉了他的手按了他的肩,压下樊城蛾挣扎要起的手脚困了胸前,低头于他亲吻。
又急又重,如是用尽力气。
“你知我,并无此意。”樊城绝于他耳边道,声线极轻,垂着耳廓瘙痒难忍。
樊城蛾别了头,沉默不语,虽是不动气却未消。
“堡中不安生,若是现下回去定不如你,所愿。”樊城绝闭眼不动声色,又道,面无表情。
樊城蛾听了话,眯眼沉默。
清绝堡绝绝非简单的地方,有多少欢喜钱财,便有多少人想着嫁入清绝堡。即便是妾又如何,势力尚存。
那当家主母不是个省油灯,若非樊城绝常年在堡中压阵,恐怕早已人去楼空,尚不知为何。
他亲娘虽说今日性子淡了,生了寂寞。可那潍诔庄就是势单力薄了么?瞧人家虎视眈眈,巴望着将自个儿女儿嫁入豪门,为的难道还会是那单纯钱财么?
二娘为了那武林世家之女,倘若说一点都没那雄心豹子胆,却也是说不过去的。这般那般下来,这清绝堡,倒是一块香醇的肉。
只是不知,何人按耐不住?
可,道是任人宰割,或是黄雀在后,又有何人能猜了准头?
樊城蛾懒了身子,靠着身后那人胸口,轻轻一声叹息,满足之至。
下了车,住了客栈。
客栈名为有凤,俗得很。里头美人,美酒,菜□香味俱全,的确富丽。然,俗,俗到骨子里。
入了店,去了上房梳洗。食饭时下了楼,大堂喧嚣不断。
樊城蛾挑了个角落坐,无人问津自得其乐。
他点了酒菜,却不吃。动了筷翻捣了盘子头菜色,随意的很。
邻桌做了两个江湖人,腰间悬挂三尺长剑,剑柄花纹极为好看。他见了欢喜,未起身却张口道,“我要你的剑。”
邻桌之人闻声抬头,这才露了脸,一人长相斯文,一双眼却是浑浊非常。另外一人倒是符了性子,贼眉鼠眼,好生相厌。
那斯文人闻声面上泛煞,欲要拔剑想象不想被身旁贼人拦了。贴耳说了几句,静了心。
就加那贼人上来,拱手作揖礼不可废,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樊城蛾闻言抿唇一笑,他甩了袖,道,“在下复姓樊城,单名一个,蛾字。”
那两恶人听闻姓氏面上一僵,约莫想了怎的事儿,遂又缓了脸色。
常人道,江湖人见义勇为,尔虞我诈,为的不过是个名头。名门正派怕说的再好听,无无非是那些贪图虚荣之辈。
如今报上身家便让他人畏惧三分,不知是樊城绝做的太好,亦或是现下已无江湖能人。不然怎的叫那呆木头,逞了威风?
他要剑,那俩恶人便将剑双手奉上,神色献媚作呕,叫人瞧了,心里极不舒服。樊城蛾蹙眉,拿了剑也不理会后头人物。
他上了楼坐于窗子边,将剑拔了去了鞘,徒留那光秃秃剑柄。闻声那身子后头门开收了手头剑柄,他转了身,于那无情冷血之人,似笑非笑。
他不会不晓得清绝堡能人万千,光是堡中幽明就可明了,若说那方才二人于眼前之人毫无干系,他便一千一万个不信。
樊城绝将他抱了倒了茶喝,茶香四溢倒是显了几分清雅。喝了茶樊城绝道,“三日。”
他听了,忽的笑出声来,大的很。他作答,“于我说怎的,爹爹只需念着自己便好,又何须顾着蛾儿。”
他属龙,龙有九子,九子睚眦凶恶刚猛,有仇必报。
语罢樊城蛾起身,推了门走。樊城绝亦不拦着,任由他出了门,出了客栈,不带一人一仆。
他上了街,逛的随意。
途中偶遇那两恶人去了花楼,美人美酒,无一不全。
尔后相送,樊城蛾面上泛笑,长袖遮手十指连动,袖刀出,见血封侯。
他瞧着地上那人目露不信,手脚抽搐不停,竟是露了笑,温馨满满,却又怪诞至极。
甩了手,樊城蛾旋身而至,抬眼眯眸,盯着那一身雪白长裙瞧,似是上头,有花。
那女子面上挂纱,仅是眉眼已显倾城,只见她缓缓张口,声线柔软甜美,道,“时机将至,你应我之事,不可忘。”
“我何时,于你相骗?”樊城蛾噙笑作答,说完便走,不留情。
倘若无人推波助澜,那还有何乐趣可言?想他这般小人所信奉的,不过是那可在其中罢了。与他人,毫不相干。
贰 柒
……》
他在路上瞎逛,于那些零碎瞧上眼,却是不拿。见那些小摊小贩皱了眉头,面露不悦这才笑笑走了。
日子正当入夏,热的燥人。拐角恰好建了茶座,他进去点了茶喝,茶非上品,粗的仅能吃了苦。樊城蛾不在意,只是转了头对着那路上瞧,青石砖,土墙房,一派祥和美满。
没座上多久,有人上来寻他。他低头喝茶,并不相看。
樊城绝蹙眉,几步上来抓了他的手,拖着便走。茶座人多嘴杂,可那樊城绝凶神恶煞,似是那阎王殿老爷,叫人瞧了心里害怕,这般下来即便心觉不妥亦是无人敢拦。
他被樊城绝拉了走,一路踉跄。蹙眉垂首,心生不愉,扭了手较劲。同是身为男子,这份力气便叫他不喜。
樊城绝走的极快,他跟在后头却是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又想,并非作奸犯科,亦非抓奸在床,如此下来,又有何畏惧?
樊城蛾嘴角冷笑,不吭一声。回了客栈被那无情冷血之人拉进了房,关上门却是不发一言,于那桌子边坐。
他见了收了笑,躺了床里头闭眼就睡。迷迷糊糊察觉那人翻身上来,搂了他身子。
翌日,天未亮他便被人拉了起来。
坐于马车内,挑了帘子瞧那窗子外头风景,樊城蛾笑的惬意。
三次杀手,六次劫匪,剩下一次偷袭应有尽有。他在车内坐了,不动手不出声。光光瞧着幽明下手,身为清绝堡暗卫,身为樊城绝亲信实力自然,不言而喻。一贯的干净利落,叫人看了只觉无趣。
不顾樊城绝阻拦,他下了车。从边上摘了狗尾巴草放嘴里咬着,低头见那些劫匪抿唇灿笑。
长袖遮手,十指翻滚。就见那地上劫匪泪流满面,哭爹喊娘不为所动。上去,一招致命?不,樊城蛾欢喜的从来便是那虐杀过程,哭喊越高,声响越大他便越开怀,越兴奋。
他心跳的很快,见了那血溅出来红了手,眼里死气沉沉面上却是笑意荡漾。对于那些没用的,或是失了兴趣的,樊城蛾从不姑息。
若是不得尽兴,便想了法子叫人生不如死。
而现下,见那劫匪除了叫喊没了其他动作,他心中厌烦,收了袖刀瞥眼看幽明。
幽明为他师,身手自是了得。幽明为了清绝堡暗卫,心狠手辣亦然。他眼里泛冷,见幽明分了那劫匪四肢,丢了。
他瞧了发笑,三分诡异惊悚,七分怪诞美满。古怪的很。
一路太平。
清绝堡一如往昔,门庭宏伟,妖红惨绿。
进了门,入了正殿,殿上跪了一地人。清绝堡当家主母,身在其中。
主母复姓东宫,是那先王在世时赐的婚,生下樊城傲便无所出。一张脸孔温婉贤淑,性子稳重乖戾。
政治婚姻无论何时都是管用的,清绝堡富可敌国,现下当家更是武林好手,无人可敌。若是如此试想,那东宫氏倒是有些可怜。
樊城蛾立于门前,瞧着地上扣跪一地之人,面色如常。
樊城绝不做声,上了位坐。
樊城蛾瞧见了也也不动,立于门前,依着那门柱子似笑非笑。
东宫氏看他这般模样心中气急,却不得发,脸色极为难看。倒是身旁那樊城傲喜怒形于色,怒气冲天,持着长子身份口出狂言,道,“四弟,见了爹爹为何不跪?!忒没礼数!”
东宫氏看樊城傲说话亦不阻拦,低眉顺眼,一派温婉。
清绝堡无非就是如此地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黄墙之内的那位,还有何人可比?而这势利小人,并非是他一人。
他似是没听着,不为所动,慵慵懒懒依着那门柱翻袖口。
樊城傲见了心中恼怒,面色涨得通红眼里充血。想他身为长子,又有皇室背景,何时受过如此待遇?哪个不是见了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又有哪个不给予他三分脸面?
不想此次那久违四弟竟是不要脸面,于他无动于衷。
樊城傲发狠,拔了剑上去便要砍。
樊城蛾嘴角噙笑,抬眼看那坐上人,直勾勾,似是要人命。
樊城绝坐于上位,冷眼旁观。
真小人,伪君子,何为可畏?常人选后者,奇人选前者。
樊城蛾长袖一甩,身随意动。抬手,长袖掩手挡了樊城傲攻势。只见他笑的讽刺至极,松手转身,袖口又是一甩,樊城傲应声倒地。
他垂眼睨了那丧家之犬,道,“不自量力。”
众人见状不可谓不惊,不可谓不怕。只道于清绝堡之人,又有哪个是省油灯?
他抬头,扫视,无一例外。
“四弟的眼,好了?”樊城炼目露惊诧,那眼睁的老大,像是不信。
他笑笑不语,盲了如何?不盲又如何?半响,道,“多谢二哥关心,蛾儿眼已能视物,并无大碍。”抬眼,看了那上座之人。
他上去,约九丈。路不长,亦很长。立于樊城绝身侧,见那人面上无色樊城蛾眼神一暗。
众目睽睽,他坐于樊城绝双膝,靠着身后人胸口,餍足享受。
樊城炼会来寻他,他心中作数。想那野心勃勃之人,怎甘居于下位?血肉至亲如何?手足相连又如何?
这人啊,从未有表面见着的那般心性纯善。
重回故地,自然松懈了些,他睡的极好,极甜,极香。
樊城炼赶早去了他房前,立于门口候着,见他出来面上泛喜。
樊城蛾邀他去屋里坐,倒了茶于他喝。清绝堡并非亏待了人,这茶,自是好茶。
樊城炼端了杯,抿了口,忽的发笑,颇有古怪。他道,“四弟,从未眼盲。”
樊城蛾扯嘴露笑,作答于他,“二哥何意?”
樊城炼放了杯,盯着那杯上花色,又道,“四弟,这人啊,若是装的久了,便极其容易忽略一瞬间的事儿。见的多了,要看出端锐,绝非艰难。”
闻言樊城蛾挑眉,神色寻常。他抿唇,考量半刻,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樊城炼轻笑,双眼一抬,盯着樊城蛾眼瞧,脸色阴郁,“是,合作,不是,仍是合作。”
樊城蛾起身,到了窗子边看那满园花色,缤纷绚烂,极为好看。他低头,沉声道,“怎的合作?”
樊城炼听言一笑,眉宇间阴郁更甚。
晚膳时,尚珏易穿了身翠色衣裳,长发挽髻却无一珠一钗,耳上戴了一副翡翠坠。她到了桌子边,麽麽于她盛饭。
尚珏易是个极美的女子,柳眉朱唇,弱柳春风,若不是嫁进清绝堡,约莫会是个好女人。
近年来尚珏易极其寂寞,寂寞及落寞。没了爱慕的女子,便是那枯萎的花,终要衰败。她胃口似是不好,动了几筷便撤了桌。
看那萧条身影,他心中不忍。毕竟这女子,是生他之母。并非无情,只是,时机未到。
用完膳,他起身正要回屋不料被人在外叫了。
方旭走在前头,他在后头。若是从前方旭并不会走的这般快,现下这速度上去了,面上却是没了表情。
呆木头,呆木头,就连身子边的人都一个个像跟木头。着实无趣。
到了门前,方旭立于门口不进去。樊城蛾瞥了眼,推门而入。
樊城绝于书桌前奋笔徒飞,见进来放了笔架上架。
樊城蛾起了兴致绕于桌前,低头便见一片大好河山。题字空白,似是有意为之。挑眉,睨眼看那身侧之人,终是提了架上笔,研磨题字。
两茫二字龙飞凤舞,萧然洒脱,字体圆润有余却硬生生多了一份犀利之感。
樊城绝见了眉眼略动,随后一片死寂。
樊城蛾抿唇灿笑,恬静内敛好不舒心。他见无事出去,方旭仍在门边候着,看他出来眼里无喜无悲,真是无情冷血。
他侧身,道,“爹爹乏了,早些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