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塞指挥官已经抱定了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他在大批民壮的协助下,在城中各处修起简陋的胸墙,以一些较为高大的建筑物为支撑点,负隅顽抗。
求胜心切的巴萨卡轻兵冒进,形成孤军深入的态势,结果被守军引诱到一个丁字路口,伏兵自左右两翼夹击,再由精心挑选出来的神射手躲在房顶上狙杀军官,来摧毁对方的指挥系统。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巴萨卡的部下被斩首过千,鲜血和尸体塞满整条街道,关键时刻如果不是巴萨卡凭借强横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被包围的五千余人很可能无一生还。
恼羞成怒的巴萨卡待后续部队赶到之后,立即派兵将街道两侧的民房全部拆除,对那些木质的房屋干脆一把火烧掉,此举随即激起居民的反抗,杀死了负责防火的数十名士兵。
已经杀红了眼的巴萨卡和他的部下当即展开疯狂的报复,用烈火和屠刀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内的居民全部从家中驱赶出来,然后迫使他们向守军拒守的街道前进,兽性大发的塔斯曼士兵乘机四处抢劫财物、奸淫妇女,把城市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面对手无寸铁、在屠刀的威逼下蹒跚而来的同胞,奥斯曼军队立刻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部分士兵在军官的率领下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在近乎疯狂的咒骂和呐喊声中向敌军发起攻击,但是很快被密集的箭矢攒射成一个个巨大的刺猬,其余的士兵不是自杀身亡,就是做了俘虏。
等到凌子风策马入城的时候,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刺鼻的焦臭弥漫在城市的上空,无尽的废墟上满是伤痕累累的尸体;提着血淋淋武器的士兵们快意地屠戮俘虏和平民,然后再受害者的尸体旁奸淫他们的妻女;志得意满的军官们马鞍上挂满了士兵缴上来的财物,马后拴着一长串略有姿色的妇人!
眼前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你不自作聪明地制造出那些“炮弹”来,要塞怎么可能被攻破?这些人居民也不会惨遭蹂躏!
越来越响亮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凌子风清楚地看到另外一个“我”在声色俱厉地指责自己,下意识地攥紧缰绳。
“大人!”奥西里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场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这是为什么!?”
凌子风惨然一笑,沉声说道:“除了证明他们是畜牲之外,没有任何原因!”
“救命啊!”突然,一座只剩下四面墙壁的民居里跌跌撞撞跑出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喊着向凌子风的马前跑来,在她的身后,三名赤裸上身、眼睛血红的塔斯曼士兵叫骂着追了过来。
凌子风轻提马缰,将三名士兵挡住,然后用居高临下的目光逼视着他们。
“狂风,你想干什么?”凌子风的威名尽人皆知,士兵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们是巴萨卡大人的部下,识相的话,就不要多管闲事,把这个小妞还给我们!”
“滚!”凌子风缓缓拔出长剑,低吼道:“要是你们不想死的话!”
“哈哈哈!”刺耳的狂笑声中,巴萨卡策马跑了过来,然后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狂风,原来你也喜欢这个调调!”
接着他转身冲着自己的部下说道:“既然狂风大人喜欢这个女人,你们就让给他吧!”
凌子风反手将女子拉上马背,然后冲着奥西里斯说道:“传令:我军团将士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撤出要塞,在军营集合,迟到者军法从事,作奸犯科者,杀无赦!”
说完之后,凌子风看也不看巴萨卡的反应,径自向城门走去。
第九章 示警
出城之后,凌子风命令奥西里斯步行回营,自己则牵着另外一匹战马的缰绳,向草原深处疾驰而去,直到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变成地平在线的一根黑线才停下来。
“姑娘,现在已经安全了!”凌子风翻身跳下坐骑,把缰绳递到女子的手中,微笑着说道:“从这里一直向北走,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族人!”
“你是要放了我吗?”女子难以置信地问道,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凌子风庄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刚才之所以说你是我的,是为了救你,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女子诧异地看了看凌子风,“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能否知道您的姓名!”
凌子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要塞是被我的军团攻破的,死在我手下的奥斯曼人也不下百余人,我的手上沾满了你的族人的鲜血,你更应该恨我!”
“将军,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偏偏放过我呢?”女子用疑惑的眼神打量凌子风,轻声问道。
“战场上兵戎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乃是迫不得已之举,对于你这样手无寸铁的平民,如何下得了手!”
凌子风见这个刚刚逃离虎口的女子不但很快恢复平静,而且说话条理清楚,不禁感到有些好奇,这才仔细打量起对方:散乱的灰褐色长发覆盖在闪闪发亮的前额,细长的眉毛下面是灵动的眼睛,满脸的尘烟掩饰不住年轻和美丽。
难怪刚才的那几个士兵不愿意放手!
这个卑鄙的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凌子风就暗骂自己混蛋——这个女孩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自己应该给予同情和安慰,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女孩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凌子风,仿佛像把他的形象印入自己的脑子里,然后在马背上微微欠身,说道:“将军的恩情小女子记下了,他日必将有报!”
目送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之后,凌子风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翻身上马,返回军营。
……
“狂风,你终于回来了!”凌子风还没走到自己的帐篷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快步迎了上来。
“巴尔,你怎么来了!?”凌子风惊喜地叫了起来。
巴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嘻嘻地说道:“狂风,听说你为了和巴萨卡的部下争夺一个小妞,差点动武,是不是真的?那个小妞在哪里?漂亮吗?”
“这种无稽之谈你也相信!?”凌子风没好气地回答道:“巴萨卡纵容自己的部下在城内奸淫劫掠、屠戮平民,我一时看不过眼,从他们的刀口下救出一个奥斯曼女孩,居然被说成了抢女人,简直岂有此理!”
“狂风,说老实话,这件事你办的可不漂亮!”巴尔压低声音说道:“诺曼三世刚刚颁下口谕:凡是参与攻城的部队可以在城内自由行动三天!这比起巴萨卡的纵容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为什么要这样做?”想起城里数以万计的平民,凌子风感到背后发麻,激愤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恐吓奥斯曼人,好让他们早日投降。”巴尔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另外,远征军进入奥斯曼帝国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囚犯般的军营生活和无数次的生死搏杀,士兵们的心里压抑着无穷的杀戮欲望,如果不让他们发泄一下,很难保证士气。再者,屠城也意味着财物和女人,这两样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既然有那么多好处,那你为什么不去屠城?”凌子风怒气冲冲地质问起来。
巴尔咧嘴一笑,回答道:“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又是奴隶出身,知道生命的可贵,怎么可能跟那些毛头小子一样!”
巴尔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不过,咱们后军的老爷们倒是很想进城去捞一把的,可惜的是,只能等到三天后,巴萨卡彻底搜刮一遍才可以。因为这件事,他们已经把你们前军统领大人的所有女性祖先都问候了一遍!”
凌子风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对法勒、萨默塞特等人的无耻行径感到深恶痛绝,“巴尔,不管他们怎么做,我们绝对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
巴尔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向四周扫视一遍,确认没有可疑人物之后,立即把凌子风拉进帐篷,沉声问道:“狂风,阿特麦拉是不是被你干掉的?”
凌子风不置可否地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小子,有你的!”巴尔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连巴萨卡的表哥都敢动,难怪他要对付你!”
“对付我?”
“是的!”巴萨卡缓缓点头,用凝重的语气说道:“刚才巴萨卡跑到诺曼三世那里去了,把你烧制泥块等不同寻常的表现逐一列举出来,然后说他怀疑你不是普通的兽人,很有可能来自传说中的精灵大陆,掌握纳尼西亚人所不知道的先进知识,请求诺曼三世调查你的底细!”
凌子风浑身一震,沉声问道:“诺曼答应了吗?”
“已经派人回国调查了!”巴尔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扳住凌子风的肩膀,诚恳地说道:“狂风,不管你从哪里来,我巴尔始终把你当作自己的兄弟!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你!”
“谢谢!”凌子风用力点头,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是从什么精灵大陆来的,他们调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这样最好!”巴尔说道:“他妈的,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们这些奴隶出身的人,打仗的时候就当炮灰用,论功行赏的时候却要找出千般借口来搪塞,实在可恶!”
凌子风苦笑着说道:“如果再打几场硬仗,咱们两个军团肯定要被他们全部害死!”
“哪里有这么严重!”巴尔不以为然地说道:“奥斯曼的主力已经被歼灭,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也拿下了,只剩下君士坦丁堡一座坚城,想打恶仗也没有啊!”
“未必!”凌子风缓缓摇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奥斯曼人没有认输,而是在准备最后的决战!所以,咱们还是要小心些!”
巴尔笑了笑,“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安全吧!就算奥斯曼人布下陷阱,也是大家一起完蛋,比你自己被人暗算掉还是好的多!”
凌子风沉声说道:“想暗算我,也没那么容易!”
第十章 清野
五天后,塔斯曼远征军志得意满地离开已经被变成废墟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兵锋直指奥斯曼帝国的国都,君士坦丁堡。
广袤无垠的草原逐渐从视野中消失,道路两旁慢慢呈现出北方平原的景色:阡陌纵横的农田向地平线的尽头伸展开去,大大小小的村落散布其中,高大的风车在秋风的劲吹缓缓转动,已经接近成熟的燕麦展示着诱人的金黄,树木的枝叶上开始变得枯黄起来。
部队走在一条乡间土道上,寂静得令人昏昏欲睡,连耳朵里都吱吱直响。马拉长骑兵手里的缰绳,把脑袋伸向低垂的麦穗,不时吃上一口,略微有些热度的阳光照在凌子风眼皮,他不经意地抬起脑袋,看到在远处田地的斜坡下,出现了一个矮小简陋的村舍,村庄后面的树林的尖梢,像把把绿色的尖刀一样刺进蔚蓝的晴空。
几名斥候脱离大队,向远处的村庄疾驰而去,马身后带起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烟尘,沿着土路的脊背飘散。
“啊…!”斥候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房舍之间,凄厉的惨叫声就骤然响起,还没等凌子风反应过来,几匹战马已经带着空空的马鞍走了出来!
“第一骑兵大队从左右两翼向村庄迂回,切断袭击者的退路;第二骑兵大队沿着土路快速推进;步兵在村外结成防御阵型!”一连串的命令从凌子风嘴里发出,接着他举起巨大的斩马刀,向前虚劈一下,高声喊道:“骑…兵,前…进!”
两千余名骑兵刚刚展开队形,村子的另外一端就冲出十几名平民打扮的骑士,没命地向远处的树林跑去,由于距离较远,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稀疏的灌木丛中。
虽然袭击者已经逃走了,但是凌子风还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走进空无一人的街道,奥西里斯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的身旁,心惊胆战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骑兵们走过每个都可能遭到暗算的窗户,每一扇敞着的院门,在阳光无法达到的地方,似乎隐藏着凶猛的野兽,正准备择人而噬,只要向那里多看一眼,就会引起一种孤独的感觉,脊背上立刻就会爬过一阵不舒服的颤抖,惊恐的目光下意识地向木栅栏和水沟投去。
转过街角,血泊中的尸体立刻映入眼帘:两名斥候背后中箭,脸朝下趴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下暗红色的泥沼还在不断向四周扩展;一名斥候背靠墙壁萎顿在地,头盔的顶部被砸得凹了进去,损坏处沾满了星星点点红白相间的脑浆,显然是被人用重物从上往下猛击致死。
“马上给我挨家挨户仔细搜查,绝对不能有任何遗漏!”凌子风眉头紧皱,把目光投向村庄的外面,在他的面前是热力烘烤下的平原,右面是高高低低的树林的边缘,有几条道路伸进树林,左面有一道小河冲刷出来的黄土陡岸和一湾平静如镜、透着凉意的河水。
凌子风看了半天,眼睛搜索着死气沉沉、杳无人迹的原野,心中感到异常的困惑——收获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怎么连一个农夫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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