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本来想等孩子出生立刻离婚,没想到生产那一天都让你看到,还误会了我。」徐砚笙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突然感觉小东西竟然就这麽大大睁著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了下来,烫到他的指尖,像著火似的疼到心里。
「宝贝别哭,别哭。」他的心揪起来一样地疼,五味杂陈又火烧火燎。捧著杨絮的脸,一口一口地亲在流下的眼泪上,湿湿咸咸的眼泪像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又苦又涩,倾诉著他们是有多愚蠢才不遗余力地伤害彼此,还阴差阳错地差点失去彼此。
(15鲜币)12。重新开始有那麽容易麽
他很快地收住了眼泪,心里一团乱麻,看著男人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著自己,颤了下唇想说什麽,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麽。
「杨絮,一切都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说开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徐砚笙低沈的声音像一把小小的锤子,锤打进他的耳膜,又锤到他的心上。
他有些动摇,本能地又有些抗拒。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他没有办法在此刻用理智做出什麽决定,因为任何决定都可能下一个让他後悔的决定。
杨絮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他把椅子往後退了些离徐砚笙远点,这样他的气息压迫感就没有这麽强烈到对他有从头到尾的影响力。
「我想冷静下,你可不可以现在让我一个人呆著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自我镇定的方法了。
「我……」徐砚笙似乎是被他的反应打击到了一下,张嘴欲言,却是满嘴苦涩说不出话来。他点了下头道:「我回酒店,你想好了,给我电话好不好?」
杨絮烦躁地应了一声,看他开了门走了出去,直到听到Amy问他怎麽走了的声音,然後彻底松了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
心脏还因为受了冲击跳得不规律,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承受意外的能力如此薄弱。
杨絮觉得这整出事件就像是一出拙劣的狗血剧,甚至还带有点悬疑的色彩,推翻了他远本以为的一切事实。自己为了一个女人策划的戏痛苦纠结了那麽久,到头来,非但没有恨对人,自己的生活也被这个真相打击的七荤八素。
短短的几句话,误会似乎是解开了,他的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怨怼的人和他一样也成了受害者;他毫无准备的,成为了一个还不满一岁婴孩的爸爸,如果不是徐砚笙还没有放弃他,可能他一辈子都会被瞒在鼓里,自己怀揣著被伤害的透底的悲情,行尸走肉一般地活著。
可是,本来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他想不出任何这种伤害非存在不可的理由,只因为徐砚笙有什麽事情都藏在心里不告诉他,无论是怀疑他与人出轨,还是他的孩子即将出世,在徐砚笙的眼里,他杨絮就是一个什麽都不需要知道,就算和他最息息相关的事情也不需要知道,徐砚笙会安排处理好一切,他只要按照他的计划他的指令去做去思考,这就应该是他生活的全部,是他所希望他过的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全部。
屋里的暖气有点不足,杨絮心里发涩,还发冷,拿起一件外衣披上倒在沙发上接著整理思路。
他也是一个男人,并且已经是一个经济独立,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殷切地希望一段平等健康的关系,在这种关系里,两个人除了相爱,还能和所有寻常夫妻一样有商有量,共同解决家庭所遇到的问题。或许他的阅历尚浅,为人处事也说不上什麽成熟,但总有一天,他也会成长成一个独当一面,可以保护自己的家庭和爱人,让他们不受到外界无心或者处心积虑的伤害的男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至少现在的徐砚笙完全没有可能给他这种生活。就算他离婚了,一颗心一直在他身上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甚至一个人做著单亲爸爸含辛茹苦的抚养著他素未谋面的孩子,他仍然是一个大男子主义,沟通障碍,惯性把不想说的事情全藏在内心的人。更要命的是,即使是身为他的伴侣,也无法观察和揣测到他是否有什麽地方不正常,因为他的常态就是面无表情的。
杨絮突然觉得很累,这半年来苦苦支撑著自己的争一口气,过的比他要好的信念在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想的不一样的时候,土崩瓦解了。
男人还爱著他,甚至要求他和他复合。可是人的心如果真的像用积木堆砌出来的房子,推倒了可以重新盖起来那麽简单就好了。他觉得他的心就像是海边的沙滩,之前堆砌出的所有让自己好过一点,充实一点的东西,即便那是是怨恨,在被海水冲刷後的顷刻间荡然无存,此刻空落落的一无所有。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让生活回到过去。这和他们还爱不爱彼此没有关系,徐砚笙还是那个徐砚笙,可他已经不是那个还上著大学,只求著男人的爱,其他什麽追求都没有的杨絮了。他成长了,对伴侣,对感情有了更多的要求,即使无法被满足全部,他也不想再在未来的什麽时候经历一场这样剜心一般的误会。
男人走的时候没比他好多少,失魂落魄地连笔记本都忘记拿了。杨絮坐起随手打开了正处於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犹豫了一下,键入自己的生日做密码,成功登陆。
徐砚笙的笔记本跟他人一样,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桌面是经典的win7,除了我的电脑和回收站,就是一些常用软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突然就手贱开了男人的电脑,可能只是因为今天晚上情绪波动太大,脑细胞损失太多,就想坐在沙发上玩一盘纸牌或者扫雷。
盯著电脑发呆了五分锺後,电脑的屏保自动开启,这次却不是windows的默认屏保,而是一个正睡的香甜的奶娃。
图片的质量和角度都不怎麽样,看著像是用手机随意拍摄的一样,孩子穿著粉红色的婴儿衣服,肥嘟嘟的脸蛋也粉红粉红的,睫毛又长又密,好像是梦见了正在吃什麽好吃的,笑的很甜,还把同样肥嘟嘟的麽指伸进嘴里嘬著。
杨絮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今天刚知道的,自己的孩子。
这几乎和从天而降差不多的儿子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视线,心被小爪子重重地捏了一下,酥了。
闭著眼睛的孩子当然看不清眼睛是什麽样的,可是小下巴却是真的和自己很像,脸肥,下巴却很细致,形成了一个被脸颊边上的粉肉包围著的美人下巴。如果拿这个照片给母亲看,可能她也会一眼认出来这孩子和自己的关系吧。
杨絮现在已经完全认同了徐砚笙所分析和解释的一切。他从没有想过哪一天自己会有一个儿子就这麽出现在他的面前,之前是有幻想过领养,那毕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现在看著自己的儿子,本能地心就软了下来,有点陌生,却又应该是很亲近的样子,不知道那麽粉嫩柔软的孩子抱在手里是什麽感觉,他那麽小,会不会自己一个不小心力道就压坏了?孩子应该还不会说话吧,第一声叫自己爸爸又会是什麽样的感觉?
刚才纠结地一塌糊涂的心情因为看到这张屏保而好上了许多,似乎所有的烦恼在看到小宝宝恬静的睡眼後,都能烟消云散似的。杨絮怎麽也看不够,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真人是什麽样子的。
此时此刻,连徐砚笙也不那麽令人烦躁了,他帮把自己的孩子养得这麽健康漂亮,没有功劳至少也有苦劳,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点,再给他一次机会?
很多时候,理智这东西就是浮云一般的存在,任何微不足道的借口存在的目的就是切入理智内部,从里面让它崩溃瓦解,迅速占领大脑皮层,然後捣撺著人做出心里最想做的那个决定,无论这决定和之前花了几个小时用理性分析出来的结论有多麽的相去甚远
杨絮抓起一边的手机,手指都有些抖得按错了好几次键盘,那个熟记在脑中的电话终於成功地拨了出去。
「是我。」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乏,但还是强打著精神。心脏像不是自己的七上八下,四处乱窜,天知道徐砚笙觉得自己就像是等待被宣判死刑还是无罪释放的犯人,命运没有一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我想好了,徐砚笙。」杨絮的声音却意外地显得轻快,让人都能感受到他抿起嘴角露出好看的酒窝一般,「我现在没有办法接受像以前一样做你的恋人,不过,你可以在我身边,我不赶你走,不故意找别人气你,也不和别人在一起。」
手机传递著两人的呼吸声,似乎静谧的夜晚也只有两人的呼吸在相互分享著。
「前提是,你得把儿子还给我。」这回,他是真的想和徐砚笙成为和谐的那种关系,然後等著他拿出诚意,改变自己,直到能给他平等和尊重的那天,到时候,就重新成为他的伴侣,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作家的话:虐的地方快结束啦,接下来就是靠儿子卖萌追老婆的甜蜜生活!
(11鲜币)13。接儿子回家
徐砚笙就像被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一瞬间心情轻松了,但又不是彻底轻松的,因为监狱的教头说,你这还有漫长的考察期要观察要度过,以後要好好做人,别再作奸犯科了。这种大起又落回去的感觉磨的他心里辣辣的,一时不知道该怎麽接话。
「怎麽,我给你机会重新追我你还不愿意了?」这口气简直是在傲娇了,徐砚笙忙答道:「当然,我很愿意。」
两人又沈默了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有用这麽宁静的心态对话了,这看似宁静的气氛中还微妙地飘扬著一些如释重负後的甜蜜,却也不仅仅是甜蜜,还有些说不清的味道。
「你困没?」气氛实在是有点好,杨絮不得不没话找话。
「不困,一点都不困。」男人的口气很柔和,柔和到他忍不住想听他多说一些。
「讲讲我儿子吧,你这半年是怎麽养他的?会叫爸爸了没?没妈是不是很可怜?」
「有奶妈和保姆带著,不怎麽乖,老哭闹,还不会说话,不过很聪明。」徐砚笙老实地回答道,「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像你。」
「再多说点,我迫不及待等天亮去看他了。」
两个人大半夜的,也不睡觉,徐砚笙难得说了那麽多话,像献宝一样,把小少爷的种种或可爱,或恶劣的行径如数家珍。无论是小宝宝第一次在他身上撒尿了,还是看到他会主动地扭著肥嘟嘟的小身子上前讨抱抱,都是那麽的生动可爱,让他不仅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更多的还是,拥有了心爱的人的骨血,却是他的儿子,和他那麽的亲密无间。
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手机被打到电池烫手。杨絮却听的满足之极,思维跟著徐砚笙的形容,很轻易就想象出儿子哭闹或者微笑的表情,心都快萌化了。
「我们今天就去接他,然後让他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徐砚笙太珍惜这种像是回到了过去,却比过去更来之不易的平和,他知道杨絮一心就念著小宝贝,不惜以孩子当借口拢络他。孩子是两口子最好的黏合剂,有了这个法宝,重新追求的难度直线下降。
「那你先睡会,我回家跟我妈说一声,等你睡醒给我打电话。」杨絮也哈欠不断了。
「好。」
「对了,我儿子叫什麽名字。」杨絮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徐欣杨。欣欣向荣的欣,杨絮的杨。」男人答道。
杨絮默默地念叨这个名字,心微微发烫,甚至鼻根都有些酸楚。
谁都没有先挂电话,最後还是杨絮毛躁了,说有钱也不带这麽造福中国移动的,这才结束了六个多小时的通话,手机也都堪堪剩下小半格电池而已。
徐砚笙想到一会还要开车,疲劳驾驶不行,上床躺了一会。而两天没回家的杨絮则想到家里还有个娘得好好的打个招呼,不然从天而降一个孙子,估计又要晕过去。最近给母上大人的惊喜和惊吓都实在太多了,这儿子做的真不孝顺。
沈青霞果然被吓到了,她瞪大眼睛望著儿子,不能言语。沈青霞觉得自己的一生虽说不顺遂,但是也算平淡,但是在她人到中年後,她的儿子不遗余力地改变她的世界观,让她的人生站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去承受世界的风云变幻。
半年前,儿子带来个男人,说这辈子就跟著这男人过了,她无从反对,稀里糊涂地也只能接受看著情比金坚的两口子。就在她几乎要接受儿子同性恋了也没啥不好,日子怎麽样都是过,过的开心最重要的时候,儿子又告诉他自己被骗了,那个人根本就是个有老婆孩子的人渣,让她把之前的事情全从记忆里抹擦。然後就是现在,她已经以为儿子走出来了,可能不远的将来还能改邪归正,和女孩子组成家庭,生个孩子的时候,儿子跑来和她说,他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