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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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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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吃。
  
  黄佩华的汗一直在流淌著,热汗,加上冷汗。




6。

  车震 (6)
  
  黄佩华好说歹说,才打消了齐鸣要立刻帮他搬家的念头。
  
  齐鸣觉得那些理由纯属扯谈。什麽跟同事合租的,他要搬走的话,别人会有意见的说。就算这样,这个月租金就算了,给室友一个再找同居者的缓冲时间,很厚道了。这样子,不是明明留个後路吗?打算齐翔宇不听话,他就不干了?又或者,那个室友,跟黄佩华有暧昧?怕麽,那个室友,是个妹子吧?
  
  老人在,齐鸣不好追问,想著时间多的是,再慢慢磨吧。又恨恨地瞪了齐翔宇一眼,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儿子,他也不愿意为难黄佩华。本身还是个小孩子呢……呃,已经是成熟的青年了,但是在自己眼里,这人,还是个小孩子吧?
  
  这个时候齐翔宇倒不闹了,不晓得是因为终於折腾累了,还是那两滴白酒起了作用,眼皮直打架,人很困倦的样子。
  
  林丽丽把孙子带到屋子里睡觉,齐宏利收拾餐桌,黄达和赵晓青要帮忙,被齐鸣婉拒了,说让他们休息休息,下午再接茬打麻将吧。见黄佩华脸上红扑扑的,人也有些晃荡,便让黄佩华也去睡睡。喝了些酒,虽然不多,不过量浅的,就是一两钱也能灌倒。
  
  黄佩华也没有客气,回自己屋里睡去了。
  
  齐鸣帮著父亲把桌子和厨房收拾干净,打发老爷子也去午休,自己在屋里转了两圈,也有些困,却没有地方睡。老娘带著儿子睡了儿子那屋,老爷子睡老两口那屋,客厅的沙发是木头的,硌人得很,见对面屋门还敞著,便腆著脸走过去,赵晓青还在打毛线呢,黄家父子一人一间屋子睡了。齐鸣悄声地说自己没地方蹲,能不能跟黄佩华挤一床上靠著?赵晓青摆摆手也轻声地说你去靠好了,把门带上,要睡到什麽时候就睡到什麽时候吧。被子都是新的,超大。如果不习惯,到衣橱里再弄一被子。
  
  齐鸣嘻嘻地笑,说就中午打一盹,随便猫一下就行,遂轻手轻脚地进了黄佩华的房间,把门给带上。
  
  黄佩华老老实实地仰卧著,脸上仍然带著红晕,胸膛微微地起伏,已经睡熟了的样子。
  
  齐鸣轻轻一笑,把衣服脱了,悄悄地上了床,撩开被子,见黄佩华穿了件背心,两只手平放在胸口。齐鸣啧了一声。这孩子睡觉还这个习惯。之前小时候也喜欢这样仰卧著手放在胸口,然後做噩梦,纠结得很。怎麽十来年过去,还是老习惯呢?
  
  齐鸣钻进被子。暖烘烘的被子,很舒服,黄佩华微微的呼吸声,听上去也挺舒服。得有十来年没有跟黄佩华一个被窝睡了。那时候他还在读高中,俩人是常常一个床上一个被窝睡觉的。後来他毕业了,先在厂里找了个事儿做,没半年就去学开车,搞女朋友,乱七八糟的私生活多了起来,便觉得带著这孩子不怎麽方便了。
  
  黄佩华轻声地嗯了一声。齐鸣转头,见他微蹙著眉头,似乎有点不安定。齐鸣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侧身轻轻地推了推黄佩华的肩头,另一只手下摸,摸到腰肢处,稍微用力往上抬了抬。黄佩华再次嗯了一声,动了动,温顺地侧过了身子,变成了侧卧。
  
  齐鸣呲牙笑了。那个时候也这样。有时候他等黄佩华睡著了,会偷偷摸出去夜游,晚上两三点锺回来,黄佩华往往睡到了床的中间,或者也是这样,因为手放在胸口而做噩梦。齐鸣就是这样调摆黄佩华的,那孩子,也是这样子嗯嗯著,顺从地挪到里面,变成侧卧的姿势。
  
  这麽多年过去了呢,这孩子,还是副乖巧的模样。但是奇怪哦,自己那个儿子,怎麽管教都皮得要死,倒偏偏听黄佩华的。真要是遂了心愿黄佩华肯花些时间帮自己管教儿子的话,说不定,儿子也能成器,成个少年大学生什麽的……
  
  齐鸣的睡功一向很好,无论时间地点,倒下去就能睡著的,一喊就能立马醒来,不带一点迷糊劲。这会儿,还没有琢磨一分锺呢,就呼呼地睡著了。
  
  直到外头齐翔宇的吵闹声把他给弄醒。齐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眼,正看到黄佩华,仍然是那副睡颜,仍然是带著红晕的脸,不免笑了一下,这酒的後劲也未免太大了。转身悄悄地起了床,穿上衣服,出门,又转身把门给带上,对正在沙发上撒野的儿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问仍然坐在那儿打毛衣的赵晓青:“阿姨没有去睡一会儿?”
  
  赵晓青微微笑了一下:“睡了,眯了个把小时,你瞧,这都快五点了,你儿子在外头敲了半天的门呢。”
  
  林丽丽也坐在一旁,哈欠连天的:“这一直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睡一睡,倒睡不醒了。鸣鸣,以後可别让你儿子喝酒,才七岁,别弄得跟你们父子一样,成个酒鬼……差不多要做晚饭了吧,虽然也不怎麽饿。”
  
  齐鸣摸了摸肚子,真的不怎麽饿,午饭吃到了两点多锺呢,便摇头说:“干脆你们自己弄一点吃吧。等华华醒来,如果没事,我先带他去驾校练车去,晚饭时候场地没什麽人,过了那个点,人家有加班补课的,不好弄了。”
  
  赵晓青也觉得这样挺好,就要起身去喊黄佩华,却见房门打开,黄佩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忙笑著说:“你饿不?你鸣哥说带你去练车……怎麽搞的脸还那麽红啊,是不是头还晕著?”
  
  黄佩华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慌乱地说:“不晕了,就是有点热,我去洗个脸。”
  
  等黄佩华洗了脸出来,果然脸色正常了很多,也没有什麽要准备的,齐鸣就带著黄佩华出来,坐公车到了驾校。
  
  齐鸣上了自己的那台车,先把车开到位,便换了座,让黄佩华来试。跟上次一样,抬离合总是抬不到点子上,越让他别著急,他还越出岔子。齐鸣干脆挂了空挡,让黄佩华注意自己的脚,说不用听声音,什麽都别管,反正抬这麽高就是,左脚抬,右脚松刹车,就成了。
  
  黄佩华深深吸了口气,又在脑子里把过程想了一下,左脚抬,右脚松,做了几次,似乎有了些把握,这才把挂到一档,再试了一次,车子果然启动了,往前慢慢地溜过去。
  
  齐鸣笑出声来,一拍黄佩华的肩膀:“喂喂,握住方向盘,对了,行,踩离合器,踩刹车,换挡,倒档,然後再抬离合器,刹车不要全部松了,倒车没有档位的,全松的话,速度会很快,对对,看後视镜,瞧後面的线,估摸著快到低的时候,踩离合器,刹车,一起,快点,停了,换挡!”
  
  齐鸣嘴巴不停地说著,眼瞅著黄佩华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这才放松,往椅背上一靠,说:“就这麽练吧,前进,停车,後退,要走直线啊,看看需不需要调整方向,一点点就可以了,左右,还是分得清楚吧?”
  
  斜眼一看,黄佩华的脸又红了,只是现在不是羞涩,倒是带了一点兴奋,心里觉得好笑。这样儿,还真跟十来年前差不多的小孩子样儿呢,不晓得工作的时候,会是什麽神情。
  
  也不过半个小时,黄佩华的起步停车就相当熟练,前进後退也像模像样。齐鸣决定趁热打铁,叫他打方向盘拐弯,倒车进车位。说起来其实蛮简单,停车位四个角都是有杆儿的,车子到什麽位置打方向盘出去,倒车时什麽位置打方向盘进车位,那些杆儿都是参照物,跟黄佩华说清楚了,示范了两遍,再让他练,进步就相当明显。
  
  等到天黑,来参加晚练车的人陆陆续续地都进来了,齐鸣就喊收工。见黄佩华意犹未尽的样子,笑嘻嘻地一把搂住他的肩,道:“教你多好啊,理解能力强,又能够抓得住重点,教起来,还真是有成就感。”
  
  黄佩华身子僵了一下,立刻放松了,笑著回答说:“是鸣哥有耐心……刚开始的时候太紧张了,结果总是出错,说实在的,我还有些怕呢。”
  
  “怕什麽啊?教练车,副驾驶座上有刹车的,什麽事儿都不会有。你再练习几次,这一关就肯定过……唉,我儿子要是有你这麽聪明这麽听话就好了。我头发都愁白了,就是拿那个臭小子没辙。”
  
  黄佩华抿了抿嘴唇,道:“鸣哥带翔宇,没有这麽有耐心……”
  
  齐鸣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摆了摆手:“你没有养小孩,不懂。我教人学车吧,学员们都很客气,你说什麽就是什麽,最多是有人呆滞了点,不过也就是那些个要点,不会用,还不会记吗?真要记不住也没有关系,学员们自己也会相互提醒的,实在不行,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通过率到了的话,工资一样到手,总不至於我手下,个个都是宝崽吧?教儿子就不一样了,你说东他说西,你让他做作业他要出去玩。让他把字写到格子里,两年了,说了两年了,他愣是要出去。打呢,爷爷奶奶还要骂我,陪著他呢,烦,天天这麽陪著,真的是烦。”
  
  黄佩华还没有回答呢,齐鸣的手机就响了。接通电话,原来是一个老朋友打来的,说几个玩得好的要去洗脚唱歌,问齐鸣去不去。齐鸣偷瞄了黄佩华一眼,想著让那家夥给自己儿子做家教的事儿虽然是没有被回绝,但也算不上板上钉钉的,不如多!著他点,让他没有办法拒绝,便说去,不过还要带个朋友。那边嬉皮笑脸地说是中年妇女还是小姑娘,齐鸣哈哈一笑,说是自己儿子,今儿带儿子出去开荤。
  
  放下电话便跟黄佩华说一起出去玩。黄佩华躲闪了一下,说不认识,还是不去了吧。齐鸣爽快地笑了,一伸手拦了辆的士:“当年你跟我一起出去玩,还不是也不认识我那帮朋友?反正也没什麽事,出去消遣一下,有人请客买单,晚上我们回家,也好做个伴。”
  
  黄佩华还想要推辞,已经被齐鸣拖上了的士,说过河,打电话给家里报备,又侧耳在黄佩华耳边说:“好久没有带你出去玩了呢,今儿玩的这花样,跟你小时候玩的花样可不一样哦。”
  
  说完这话,齐鸣哈哈地大笑起来。邀他去玩的那人,球哥,是他开货车时认识的一同事。那家夥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运,货车开了两年,跟一物流的大老板套熟了,货车也不开了,跟人大老板开私家车,不仅跟老板在公司里称兄道弟,在外头消遣娱乐,也没有一点上下级的样子。外人都纳闷得很,齐鸣却知道底细。这球哥会来事,不仅仅是脸皮厚,简直就是不要脸,自己的老婆送上门给老板玩不说,还把姨妹子给顺带捎上给老板做了二奶。那个邱老板呢,阔气,大方,同样的不要脸。这邱老板、球哥俩混在一起,那是能够怎麽乐就怎麽乐去。
  
  齐鸣跟他们一起玩过很多次。反正是邱老板请客,不玩白不玩,再说了,他们也都是一丘之鸟,齐鸣压根就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反而心中无限豔羡。球哥经常喊他去,不仅仅因为人熟好说话知道底细,也因为齐鸣多少算是个玩家,什麽都敢玩,而且大约是在驾校当教练的缘故,脾性大了,不是一味的溜须拍马,倒多了份不卑不亢,这样凑一起,才有得玩的呢。
  
  到了洗脚城,齐鸣把仍然不情不愿的黄佩华拖下了车,一边拉著他的胳膊往店里走,一边给球哥打电话。说了几句後,齐鸣笑著跟黄佩华说:“他们已经开始了,我们就不洗脚了,等他们完事,一起去唱歌……喂,可别跟我绷著脸,多少给哥哥留点面子。”
  
  黄佩华揉了揉脸,挤出一丝笑,齐鸣高兴地点点头:“就这样,别的都不用你管,让你吃就吃,让你玩就玩,喝酒喝不得,我帮你挡,瞧见满意的,给我吱一声。这一次是邱老板请客,请的都是些有生意来往的人,多少有点身价吧。不过你放心,我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黄佩华只点头,跟著就到了里间。
  
  这店儿,在长沙虽不是最高档的,也还算不错,几位技师,除了一男的外,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齐鸣跟邱老板和球哥打了招呼,又介绍了黄佩华,说是自己家的邻居。球哥笑骂说不是要带儿子吗?齐鸣嘿嘿地笑,说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十五岁就考上了大学的高材生呢,这次,是特意带他出来长长见识的。
  
  球哥带著齐鸣见过了其他几位,都是老板──当然现在卖菜的,人都会喊一声老板的──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一看就是暴发户的,一看就是伪劣暴发户的,倒有一个看上去人模狗样,有那麽一点被称作是气质的东西。齐鸣心里琢磨了一下,待会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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