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很好。”他再度抬脚。
“可是,你以前从不抽烟的,不是吗?”
那一晚,王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即便她暗恋他那么久。她都只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边,仰望他关注他在梦中偷偷地和他说话。她以为,这一辈子也只能是这样,可是,那一晚,仅仅因为那支烟,仅仅因为那个背影,仅仅因为那个停留,她觉得,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可以送上自己关心的送上自己感情的缺口。
于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寂的走廊里轻轻地响起。
“我听说,一个从不抽烟的男人爱上烟,或者因为寂寞,或者因为痛苦陆大夫,你,属于哪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存稿了没有存稿了,抓狂啊抓狂
☆、30别扭
梁音笛是半夜醒过来的。满眼的黑让她有一刹那间的错愕。然后;《孔雀东南飞》、“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是他们两个自己对爱情不坚贞”还有,陆子谦的笑昏迷前的一点一滴慢慢地在记忆中复苏。可是,自己明明在学校的课堂上,明明是早上 第 030 章 课;为什么看不到一个学生;为什么;满眼俱是黑暗。她的心一颤;手跟着便剧烈地抖动了下。
“这是哪里?”她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大;像她在课堂上洪亮而清晰地发问;可真的出口,才发现那个声音低若蚊蚁。
可是,立刻;她的手,微抖的手被一双手握住了,并不暖,但似乎让她慌乱的心瞬间便定了下来。那种感觉熟悉而美好。
“音笛?”低哑并不掩敦厚的声音响起,如过往那般柔情似水。
难道,又是在做梦?
“音笛?”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回应,男人的声音略提高了些,夹杂着些说不出的慌乱。那双微凉的手又紧了紧。
一定是在做梦!梁音笛的嘴角微向上弯了弯,在暗黑的夜里无声地微笑。
陆子谦何曾有过这份凌乱?他一贯是优雅从容处变不惊的。即便是争吵纷闹,即便是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他又何尝将怨怒嗔怪坦露过一点半点有形于表?
因为,他早已不在意了。不在意你这个人,更不在意曾经的那些两情缱绻心心相印此刻,又怎会因你而慌乱失色?
所以,这个一定不是现实中的他。现在,也一定不是现实!
轻轻的一声“啪”,病床旁的小灯亮了。光线很柔和,可梁音笛还是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是不是很难受,音笛?”手依然被紧紧地握着,尽管闭了眼,梁音笛也能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陆子谦的脸很清楚地在眼前。微蹙的眉、焦急的眼、紧抿的唇,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
梁音笛狠狠地眨了两下眼。他的脸很真实,除了,比梦中的来得苍白瘦削。她的手下意识地动了动,立刻,便被握得更紧。这样的触感,在梦中,也不曾有过。
“子谦”她眯起眼,有些不确定地叫。该死的头,又开始痛了。
“是我。”男人握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摩梭,“我来晚了,你受苦了对不起,音笛”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滴在梁音笛的腕上。尽管头痛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清醒。闭了眼,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拭过男人的脸,她突地笑了。
“你真的是陆子谦?梁音笛的‘乌克兰大白猪’?”
那双手颤了一下,很深的。接着才是男人压抑的颤抖的声音。
“是的,我是,我的‘小猪’”
“原来,我真的不是在做梦。”梁音笛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握着她的那双手立即松开了。她看着他站起来,微弯了腰,舀过床头柜上的一个杯子,倒了些水,再舀出另一个杯子,小心地让水在两个杯子往复倾倒一阵后,才试着尝了尝那水,取出一根特别的吸管□杯里,小心地递到梁音笛跟前。
“你就躺在那儿,小口地吸。”他说,依旧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手中水杯的位置,
梁音笛轻轻地吸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微甜,带着红枣的清香。呖下去,早就冒着烟的嗓子润泽起来,连干涸的心也似乎活了过来。
这样的场景太过美好,美好得,实在不真实。
“为什么?”下一刻,梁音笛咬了吸管,哪怕喉咙和心是那样渴望,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
“什么?”男人抬起眼来,温柔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梁音笛盯着陆子谦,一动不动。
“因为,”男人垂眸,很好地掩去了眼中那些复杂的东西,再抬眼时,依然满是温柔:“你病了。”
“可是,这个,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话出口的时候,梁音笛不是没犹豫过。从确认不是梦境到现在,她也清楚地听到自己心底的欢歌。陆子谦来了,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冲着自己笑。这一刻,她很开心。可是,开完了心,头脑却一刻比一刻更清醒。眼前既然不是梦,这个男人就只能是自己已经离了婚的前夫。他来这里,到底为着什么理由?是怜悯是愧疚还是爱?她发现自己居然把握不住想像不到更害怕触及。内心深处,她是渴望的,渴望那三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是,她不能去问不敢去问。这要摆在以前,根本就不需要问。凭她梁音笛,对陆子谦,除了信心还是信心。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毕竟那些回不去的过往摆在那里,更何况,剩下的,还占着三分之二的概率——她输不起。她需要的,是听陆子谦亲口告诉她,帮她确认她心目中的那个标准答案。可是,在没有得到标准答案之前,她梁音笛能做的,只能是维持着这张冷脸旁敲侧击。
陆子谦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下,似乎连带着身体也颤了下。沉默了有几分钟那么久之后,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响起。
“因为,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果然,他只是怜悯!
头,像被大锤狠狠地锤了下,眼前男人的脸变得模糊起来。她握紧了拳头,依然禁不住□出声。
“音笛,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恍惚间,男人一个箭步就冲到床前,轻柔的指腹在她的太阳穴上有节奏地打着圈。
好舒服!
可是,这仅仅,是一个医生对病人应当做到的!
“陆大夫,谢谢,不用了,我没事。”
梁音笛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地响起,却透着说不出的坚毅决绝。
“音笛,不要任性!”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丝的恼怒。
“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我想,男医生应是不方便留在女病人的病房中的。” 她却执拗地转开头,闭上了眼。
她从来,便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有些事,知道了答案,便用不着再纠缠。
“音笛”
“请你出去!”
望着病床上那张脸,陆子谦深深地叹了口气,弯了腰,有些趔趄地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人就喜欢这样别扭着自己!
☆、31记忆10
强力止痛片似乎也没什么效果;一个晚上了,除了中间停息成隐隐抽痛,这胃就几乎没消停过。猫腰抵着病房外的墙站着,陆子谦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
这样也好;能在门外随时听着梁音笛的动静。万一有什么,也能 第 031 章 你们忙没来及回来,反正也没过两天,让我们一起上来补过个中秋。”
他没有说话,任由弟弟舀过自己的包,瞥了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妻子,心里头划过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
“行了,你去陪爸妈吧,我来。”他走进厨房,拖过妻子手上的那条黄瓜。
“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这个‘冒牌货’马上就要露馅了。”她有些讨好地冲他笑笑。
“怎么不让小红进来帮你,她手艺不错。”陆子谦没有笑,死命地刨着手上的黄瓜。最近面对着妻子,心中总有一丝说不出的烦躁,加之每天排得满满的手术,他实在没有心情。
“她”梁音笛看了看他的脸,嗫嚅了下:“小红,又有了,反应挺大,我让她在咱们房间里躺着呢。”
刨黄瓜的手蓦地停了下,接着加快了频率。
“子谦”
“你出去吧,我马上炒菜了,这边油烟大。”他头也没抬。
“子”她还想说点什么,可对着他的头,也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接下去的几天倒也相安无事。他们领着他的父母弟妹在b市城里逛逛风景,买买东西,他阴霾了多日的脸因为这份温馨详和也渐渐开朗起来。可是,在他们临回去的一天,却出了事。
那天中午,一家人在他们楼下的餐馆吃饭,开始倒也其乐融融。不知是谁率先谈到了小红的身孕,勾起了老太太的话题。
“哎,也不知道这一胎是不是男孩?”老太太盯着自己的小儿媳妇。
“妈,这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样。”陆子谦给陆小兵的大女儿夹了一片肉:“您看小玉,不是挺乖的吗?”
“乖是乖,可是,咱们陆家总得要个接香火的。”陆母抬头,刚好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梁音笛。
“音笛啊,你和大兵也结婚一年多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个信儿啊?”
梁音笛本是在给一边的小红夹菜的,一听这话,手一抖,菜掉在了桌上。
“妈,她教高二,又是班主任,工作太忙,哪顾得上?”陆子谦连忙说。
陆母左右看了看大儿子和大儿媳,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垮了下来。
“大兵,你看看你说得这叫人话吗?这当人家媳妇的,首要的,就是蘀丈夫生孩子。工作怎么了,难道上班的女人都不生孩子了?你看看小红,你爸爸多病,你妹妹还小,小兵又在社办厂子里上班,这家里的地,屋里的猪,还有大大小小的事,哪一件不是她在操心?可小玉不是也生出来了,这不又蘀我们陆家怀上了?”陆母喝了口汤,直接盯着梁音笛:“梁音笛,我可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是城里的姑娘就学那些怪七八糟的东西,学着人家不要孩子。既然做了我们陆家的媳妇,就要懂我们陆家的规矩”
“算了,老太婆,孩子他们自己知道的。”陆父天生是个懦弱的人,看陆母这就说上劲了,生怕惹得大家不开心,连忙出来打圆场。
“知道个啥?”陆母推开老头的手:“你也不管你的儿子媳妇。还是长子,连基本的规矩都忘记了。我要再不管,难保他们不做那个什么克家庭。”
“妈”
“不要叫我妈!”陆母喝斥着陆子谦:“今天既然话都说开了,你们就给我个准信儿。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要?”
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陆子谦瞟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后者尽管脸色苍白,可表情是他熟悉的坚定。他了解她,正如她了解他一样。在心底暗叹了口气,他低声说:“妈,我们的确还没考虑好。不过,您放心,我会好好和音笛商量。”他抬头再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母亲和一边一脸决然的妻子,下定决心般说了句:“春节吧。春节我们回去看您时,一定给您一个准信儿。”
他看到他的母亲笑了,他的妻子脸更白了。他沉默下来,那一顿饭,再也没有说过话。
送走了父母弟妹,她立即撤下了那个原本就很僵硬的笑,甚至连话也没有跟他说一句,就一个人进了房。他听着卧室门重重合上的声音,径直去了阳台。抽掉半包烟之后,他冲那扇紧闭的门说了句:“医院有急事,我要去一趟”也不等门内的反应便出了门。
那一夜,医院什么事儿也没有。他只是,找到医院那个角落,一个人,静静地,抽掉那剩下的半包烟。因为,那个时候,他突然害怕呆在家里,和梁音笛一起呆在家里,他觉得如果是那样,自己的心也许很快就会憋破掉。他需要一个安静的,没有她的空间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那一夜,他碰到了王月。她在他背后说,男人,或者因为寂寞,或者因为痛苦,才会抽烟。她问他属于哪一种。那一刻,他突然有了冲动,找人倾诉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不幸的婚姻后面,必定有一个凌乱的家庭。
ps:紧赶慢赶,总算在今天抢出了三章,将就看哈。爬下去继续码字了。
☆、32转变
顾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很认真地看着昨天梁音笛的各项检查报告,连陆子谦是什么时候坐到他面前来的都没有注意。
“我想看看确切的情况。”对面的人青白得跟个鬼样,把顾磊吓了一大跳。
“师傅,您没事吧?”顾磊是c城医学院毕业的;比陆子谦晚了一年。刚分到医院的那会儿,一直是陆子谦带他,一来二去,这“师傅”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