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子越收起脸上的笑意,详细叙述了那天与安以若见面的整个经过,细到差点连谈话内容也交代得一清二楚,惹得安以若连连皱眉。心中暗想这个男人太可怕了,竟然连她去过两次洗手间都记得特别清楚,打了个冷颤,她起身。
牧岩抬头,深眸中闪过清淡冷意,“安你有什么补充?”
狠狠剜了他一眼,安以若冲口说道:“我要去洗手间。”有本事你说不同意,她在心里偷笑,昂首阔步地向门边而去。
他蹙眉,低下头继续做笔录,在安以若推门的瞬间,听他沉声提醒:“出门,右手边。”
闻言,安以若立步不稳,差点打了个趔趄,长长舒出一口气,挺直了背装作啥都没听见,愤愤而去。
米鱼憋不住笑,腾地站起身,边追边说道:“报告队长,我也要去。”这地方真不能久留,闷得人心里发慌直想揍人,目标当然是面前两个可恶的男人,她已经在心里将两人当沙包打了不知多少次了。
“到底怎么回事,每次问你就打岔,顾左右而言他。”米鱼半眯着眼晴,双手握住安以若的手臂,一副你不坦白交代,就要生吞活削了某人的模样,“胆子不小啊,敢背着席某人偷腥,我要打小报告。”
安以若呸了一口,在她长腿上踢了一脚,“少在那无中生有,安小姐虽然迷糊点,原则还是有的,别以为个个像你是个色鬼。”
米鱼切了一声,毫不放松,刨根问底道:“别给我打马虎眼,要是不说明白和队长同志和有什么过节,别想活着走出缉毒大队。”
“什么时候变居委会大妈了?”安以若无奈,挫败地垮下肩膀,“都说了是误会,我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就当啥也没发生。”顿了顿,她挑眉,“没事没事。”
米鱼见她明显又想蒙混过关,想到自己追问了几次无果,怒气冲冲地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安以若眼急手快,劈手抢了过来,咬牙切齿:“你敢在硕良面前乱嚼舌根,胡说八道,小心我杀了你。”米鱼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死丫头做事没轻没重最会惹事生非,谁都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安以若可不想把事情复杂化。
米鱼不依不饶,作势欲抢回手机,威胁道:“说不说?”
“你怎么就不天打雷劈呢你!”安以若发誓要扎个小人诅咒她。
“谁敢劈我,我先劈死它。”米鱼双手抱在胸前,又开始嘻皮笑脸,“别磨叽了,招了吧。”
有些头痛地看着米鱼,翻了个白眼,安以若终于妥胁,“还记得我下飞机那天你迟到的事吧,就是那天在机场遇上的。”
就知道她怕把事情闹大,米鱼计谋得逞,心情大好,贼兮兮地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问道:“发展迅速啊,这才多久,关系非比寻常嘛。说真的,警察同志英俊潇洒,比席某人强多了。”
“你再胡说试试?”安以若脸都绿了,瞪着她一字一字地说:“你以为我像你?”
“我怎么了?”米鱼扬起下巴,洋洋得意,“我向来在外面都是人模狗样儿的,至于人后嘛”
“披着人皮的狼。”安以若接口,随即又自我反驳道:“不对,明明就是混在人群中的女流氓。”
米鱼丢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板着脸训斥道:“详细叙述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要一字不漏,现在、马上。”
闻言,安以若的气势顿消,用十分可怜的眼神看她,好一会儿才将与牧岩那次意外的相遇娓娓道来。
米鱼听完,张着嘴愣是合不上,完全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样儿。
“下巴掉了?”安以若赏她一记白眼,抬手戳她脑门,“傻了呀,真有那么夸张?回魂啦。”
米鱼骤然跳脚,伸手打掉被她拿在掌心的手机,恶声恶气地问:“你的意思是说,那浑蛋强吻了你?”妈的,亏她刚才还夸他来着,原来是个色胚。
避之不及
“你干什么?”牧岩反应迅速,抬手截住米鱼挥来的巴掌,冷着脸质问。这女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笑如春风,转个身的功夫就变脸了,门也不敲横冲直撞回到他办公室,伸手就往他脸上打过来。除了某个女人,还没被谁打过,再好的自制力,也控制不住骤然间窜起的火气,简直莫名其妙!
“干什么?揍你。”米鱼朝他瞪眼,音量不自觉提高,“自己干了什么你不清楚?亏你还是人民警察,原来是色狼。”手腕被他牢牢握住,使劲挣了两下没挣脱,她咬牙:“放手!”
“米鱼!”安以若小跑着跟进来,见牧岩握住她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忙走过去掰他手,“赶紧松开,看弄疼了她。”又偏头安慰米鱼,“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还说个P。”米鱼骂道:“被亲傻了啊你,他”
“米鱼!”安以若的脸黑下来,厉声制止她再说下去。口无遮拦的死女人,还嫌她不够丢人吗?是不是要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被牧岩亲了才甘心?
闻言,牧岩瞬间明白了什么,沉着脸松了手,声音清冷:“有什么话等做完笔录再说,这里是办公室。”
“做你个鬼笔录,大小姐我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在这浪费。”狠狠横他一眼,米鱼威胁道:“我警告你给我放规矩点,不该碰的东西别碰。”说完转身就走。
“米鱼?”安以若欲拉住她,侧身的瞬间手臂被人拉住,她回头,“嗯?”
听到门被米鱼“噼”地一声合上,牧岩蹙了蹙眉,手劲松了松,说道:“你,等会儿再走。”公事没办完,她还不能走。
安以若担心米鱼冲动之下开车不安全,有些为难,却听他说:“上次的事是我失礼了,一直没机会当面道歉,要不是情势所迫,我也不会”
“行了,我知道。”安以若打断他,抽出了手,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谭子越,“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等会再和你解释。”
谭子越挑了挑眉,眼眸里闪过丝戏谑,半晌后开口却是:“我知道你不是米鱼。”
“你知道?”安以若讶然,“你怎么会知道?”偏头瞪着牧岩,像是他泄了底。
谭子越笑笑,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目光看向牧岩,略显不耐烦的说:“完事没有,牧队?我能不能走了,还忙着呢。”
“你有什么忙的?”牧岩不满地瞄他一眼,将笔录推到他面前,“仔细看看有没有漏下的。”
谭子越敛神,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漏下什么才签了字。
“如果又想起什么,随时告诉我。”牧岩挥笔签下自己的大名,安以若偏头,见他的签名很是潇洒,抿了抿唇多瞅了两眼,好奇地说:“找人设计的?”
“什么?”牧岩怔忡,见她盯着他的签名看,淡淡笑了,“又不是名人,设计什么!”言下之意,自己的创意,神情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合上手中的资料,看着频频看表的安以若,他问:“我手机号存没存?”
安以若摇了摇头,眼看着他掏出手机按下快捷健,紧接着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存一下。”像是不愿废话一样,牧岩惜字如金。
安以若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存了他的号码,输入他名字的时候眼珠一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有些恶作剧般笑了起来。
牧岩将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收进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起身时对谭子越说道:“你不是有事吗,还不走?”
“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无情的家伙。”谭子越也没有错过安以若的小动作,又抬眼看向牧岩,痞痞笑了:“晚上有没有时间?”
“干嘛?”牧岩将手里的资料整理好递给敲门进来的大励,又站在门边交代了几句,这才又问:“有事?”
“纠集了一票兄弟,晚上聚聚?”谭子越刚从外地回来,就被“抓”来做笔录,路上就和哥几个约好晚上一起喝酒,当然不能落下牧岩。
“现在正严打,悠着点。”牧岩面无表情,示意安以若可以走了,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在她身侧。
“爱来不来。”谭子越瞪他,走出几步又停下来,看着安以若,“那张卡还没用?”
安以若愣了愣,忽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了笑说:“我也用不着,给米鱼了,她偶尔会去健身。”
谭子越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可那是送给你的。”见他神情严肃,安以若有些尴尬,微笑着解释:“我不太喜欢室内健身,浪费了多不好。”
谭子越不以为意地摊摊手,转身走了,搞得安以若一头雾水,“这是干嘛?生气了。”
看着谭子越消失在楼梯口,牧岩眉心轻聚,“没有,他就那样。”
安以若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心想这两个男人真是可恶,明明就熟得要死,还异口同声否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到他前面准备离去,又被他叫住:“安以若!”
“牧队长还有何吩咐?”转身看着他,安以若扬着下巴问。
牧岩挠了挠头,脸上莫名微红,“那个,上次实在不好意思,执行任务你别往心里去。”不知道怎么的,话一出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听到他提起上次的事,安以若讪讪回道:“我早忘了。”
“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算是道歉。”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安以若张嘴顶了回去,见他神色诚恳,思索后漫不经心地说,“等案子破了你再请,莫名其妙被卷进来吓了个半死,算是压惊。”见他要接话,抢先说道:“之前的事别再提了啊,那一耳光就算是道歉了,难不成我还得为那一巴掌再回请你?”
牧岩见她脸颊微红,下意识摸了下脸,他说:“看着个子不高,手劲倒不小。”
安以若切了一声,“这回可以走了吧?”
“用不用我送你?”他问。
“咱俩儿很熟吗?”言下之意,嫌人家多事。
牧岩倒也不生气,盯着她的眼晴,微笑着道:“你说呢?”
安以若翻了下眼晴,正想挤兑他两句,手机响了。听出铃声不同,她眉开眼笑,“多谢牧队长好意,不劳您大驾,走了。”边往楼下走边接通了电话:“硕良~”
牧岩没再说话,跟在她身后下楼,在办公大厅又忙了很久,下班后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见安以若还站在楼下。
按了声喇叭,他摇下车窗,“上来,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米鱼真走了,果然没等她,席硕良又说晚上有事不能来接她,安以若等了半天还没打到车,还死倔着嘴硬。
“这里本来就难打车,尤其是这个时间。”牧岩好脾气地解释,见她不动,命令道:“上车!”
安以若歪着脑袋往路边张望,依然没有看见出租车的影子,恰好有辆车从停车场出来,因为牧岩的车子挡在前面人家过不去,等了小片刻也不见他动,按了声喇叭催促。
“你赶紧走,别挡路。”安以若铁了心并不打算上去,挥挥手赶他。不是对他有偏见,只是感觉尴尬罢了。
牧岩微抿着唇,像和她较劲就是不动,惹得后面的车子又响了两声喇叭,安以若和他大眼瞪小眼比了半天眼晴大小,在喇叭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不得不上了车。这人,怎么比她还倔。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容易堵车。”安以若趁系安全带的空档,没好气儿地提醒,一下午的时间凭空浪费了不说,又打不到车回家,心情自然不好。
“难道把你扔这儿。”牧岩颇为义气地回了一句,戴上耳机接电话,声音低沉,语气恭敬:“你好,陈秘书,我是牧岩。我爸找我?现在又去开会了?好,我知道了,半个小时以后我再给他打过去,没事,我没受伤,谢谢关心。好,嗯,我会注意,再见。”挂了电话,他看了时间,才偏头问安以若,“你的伤怎么样了?”
安以若穿着长袖衬衫,抬了抬手臂,“没什么大碍。”忽然想到什么,她抚额,“你在前面停下车,我换地铁去医院。”
“换药?”他简洁问道,见她点头,方向盘一打,调转了车头。
“是不是你们警察说话都这样?”安以若意识到自己的倔劲不如他,也没再开口推词,任由他载着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哪儿样?”
安以若笑了,“就像你现在这样,每次开口简单得好像懒得和人说话似的。”
牧岩皱眉,“我还以为你嫌我话多呢。”
安以若瞪他:“你这样要是都算话多,那我不成话痨了。”
吾之所爱
牧岩把安以若送到医院换好了药,执意送她回家。
“我好像和你不熟吧?”她旧话重题,不是不领情,只是一路上他的手机响了几次,看样子是催他去哪里,安以若实在不想麻烦他,可显然牧岩并不这么想。
“这个问题刚才讨论过了。”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