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清愣了一秒钟,就急忙心慌地下来追。然而他开了门,下了车,再关了门,穿着西装皮鞋抬腿开始跑时,余曼晴已经跑出去有20多米了。
就这样,在余曼晴跑到路边时,上天助她,一辆出租车前排正好下了人,余曼晴想都没想地,坐在后排,急忙对司机说,“快开车,有流氓在追我!”
司机师傅一看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跑得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地,可不是在躲避流氓吗?于是好心的司机师傅一个油门,车子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沈卓清就晚了那么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出租车载着余曼晴绝尘而去!他回头再看自己的车,追估计来不及了,想原地打车,但几十米之内都看不到一辆空车。
他气得用脚猛踢了路边的一个隔离墩,心里又是愤怒又是焦急!
庄庆派的那个女生,本来下来得就晚,她还跑到了一楼的大厅里找啊,问啊的,最终当然是无功而返了。回去之后庄庆也正在凝眉抽烟。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把她的东西先保存起来再说了。他如果知道余曼晴会一个人跑掉,肯定无论如何都会再去找她的。
沈卓清返身回到车上,烦躁地拿出烟开始抽了起来。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时,理智回笼,巨大的恐惧慢慢向他袭来。
初秋的晚上,天气已经很冷了,她还穿着背心,浑身是汗!
她没有外套,没有钱包,没有手机,身上可能什么都没带
她情绪激动,下车没钱给出租车司机,会不会被欺负
她没有带手机,如果她不主动联系他,他可能会找不到她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沈卓清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一向冷静沉稳地他,竟感觉一片混乱,头脑也无法正常判断了!
他深吸了几口烟,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尽快想对策。家里?家里她应该不会回去了,她躲自己还躲不及呢。不过他还是平稳了一下气息,给张妈打了个电话,说如果少奶奶回来,就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然后他不等张妈问什么,就很不礼貌地挂了电话。
接着,他就开始想她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想来想去,除了沈家大宅,他竟然不知道她还会去哪里。
这时,沈卓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万分懊恼和担忧。如果她身上带有钱或者卡,他也能稍微放心一些,毕竟可以找个酒店先住下来。但是现在
她那么漂亮,万一有坏人欺负她怎么办?万一她冷得生病了怎么办?万一
再多的担心也挽救不回来现在的局面了!沈卓清烦躁地耙了耙头发,用手按着太阳穴,开始想联系警方、黑社会眼线和出租车公司的事情了。
他吐了口烟,想了想,还要找人专门盯着这个舞蹈俱乐部和庄庆,这里毕竟是她喜欢的地方,她或许还会回来。虽然他万分不想看到她与庄庆联系而不回家的局面。
沈卓清也不敢跟妈妈打电话去询问,如果让妈妈知道了他干得这混世,肯定少不了一顿骂。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妈妈是真心喜欢余曼晴,让她知道了,肯定会担心得不得了。他只能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侧面问了问少奶奶有没有回去,当然,得到的答案他想都能想到。
他这才回想起,今晚他本来是要道歉的,还订了A市最好的意大利餐厅,准备接她去吃饭。结果现在却被他搞成这样,沈卓清恨不得有人能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余曼晴坐上出租车后,不断地用胳膊擦着眼泪。她的愤怒一直没有消掉,而且愤怒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出租车司机看她挺可怜的,一直以为她在害怕流氓,还好心地劝告:“姑娘,没事儿啊,这不逃走了吗?以后晚上少出来,或者不要一个人出来。你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太危险了。现在的社会啊吧啦吧啦”司机大叔又开始了对社会的抱怨。
余曼晴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她渐渐止住抽泣之后,想的是,舞蹈怎么办?比赛怎么办?还有一周就要比赛了,她现在估计是很难回去再参加了。
而且,她觉得,也没脸回去了。
但是大家辛辛苦苦排练这么久的舞蹈,就这样放弃了吗?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禁不住淌下来。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参加比赛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或者到俱乐部随便跳一跳就好了,明知道自己身份不自由,还蠢蠢欲动地参加了比赛,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出了这样丢人的事,她于公于私都无法面对庄庆了。不说别的,就这个舞蹈,花费了他多少心思和精力,她是很清楚的,而现在而她的倔强也决定了,她没法在这个时候再回头去俱乐部找庄庆。
她还怕沈卓清会对俱乐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尽管庄庆也是大家世子,但是她觉得自己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能再害别人了!
司机师傅说了半天,突然发现忘了个重要的问题,于是赶紧回头问:“姑娘,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余曼晴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钱,在A市根本没有她的栖身之处。
那个地方,那个所谓的家,并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家,虽然她也喜欢那里。她也不能去沈家大宅,更不能回自己的娘家。如果回去,肯定会被妈**评,自己不仅没有当好一个妻子,还把“金主”惹生气了。
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那个沈卓清,根本是在发疯。
“别哭了,姑娘,到底要去哪里啊?”司机师傅再次询问。
“你把我放到市中心的和平广场吧。”余曼晴也没想好,所以只好随便一说。
但是突然,她就想起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到时候要怎么付车费?这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能有100块钱!不,50也行!但是,她所有的东西都在包里,而包放在俱乐部的柜子里。
余曼晴看来看去,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手上的结婚戒指了!
看到戒指,她的眼泪又模糊了眼睛。她清楚地记得,他们结婚时的情景。从天而降的定制钻戒,让她在那一刻也难免心动。而且那时,他还说过,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哼,她自嘲地冷笑一声,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来。望着车窗外的霓虹,她不得不作出决定。不是她不尊重这场婚姻,而是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利用一下这个价值白万的结婚戒指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不断上下搓动着胳膊,余曼晴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但是她隐藏的倔脾气却不顾一切地冒了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乖乖打车回家,不仅车费不用担心,而且会有热腾腾的洗澡水和饭菜等着她,也会有温暖干净的床铺等着她。
但是这次,她气极了,就是想任性一次,放纵一次。她宁可累死饿死也不会去找那个可恶的、霸道的男人!
她心里有个低低的声音在提醒着她,不能太过分了,不然自己的父母哥哥甚至余氏可能也会受牵连,但是她压抑太久,只想不顾一切地逃脱几天。
就几天好了,过几天,她就乖乖回去,该道歉道歉,该当一个听话的布娃娃就当,没什么了不起的!
下车时,余曼晴擦干眼泪,对司机师傅说自己身上没有带钱,准备把结婚戒指先压给他,希望能留一个司机师傅的电话,等她有钱了,就把车费还给他,再把戒指赎回来。
司机觉得这个戒指应该挺珍贵,但是实际上他也不懂。如果他知道这个戒指的价值,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不过,既然人家姑娘家都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必要非做活雷锋,故意不收车费。于是,他再三保证,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余曼晴,并说一定会帮她保存好戒指的。
余曼晴把戒指摘下来的时候,指头上留了一个浅浅的戒痕。她看了几秒钟,果断把戒指递给了司机,然后拿了司机的名片准备下车。
突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恳求司机说道:“师傅,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打两个电话,到时候钱我会一起还给你的!”司机师傅爽快地答应了。
余曼晴打了查号台的电话,请他们帮忙查了孤儿院院长办公室电话,还好,孤儿院因为希望多得到社会的捐助,是在114登记的有院长室的电话的。
余曼晴其实也是碰运气,想打听一下尚小芳的电话,如果打听不到,就去孤儿院先呆两天。孤儿院看在她为孩子们做过不少好事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把她拒之门外吧。
很庆幸的,电话有人接了。孤儿院的李院长正好还在,她也知道余曼晴和尚小芳的关系不错,于是就把尚小芳的电话给了她。
余曼晴把手机还给司机师傅的时候,心情竟然有些雀跃!这种在沙漠里突然发现绿洲似的感觉,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让她感慨,老天还算不太残忍,她还没有倒霉到家。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这么兴奋,好戏要开演了?你们兴奋不?
☆、冰火两重天
等余曼晴在广场旁边的一家肯德基干坐了半个小时后,终于看见了推门而入的尚小芳。她觉得这半个小时真是无比难熬。虽然肯德基里多得是这样蹭座的人,但是对于余曼晴这样的人来说,坐在一家店里,什么都不点,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她痛苦地想象着,肯定服务员和其他客人都在鄙视她。
尚小芳进门口张望了几秒,看到余曼晴就快步走了过来。她穿着长T恤和牛仔裤,一头利落的短发。嘴边带着点揶揄的笑容,梨涡浅显,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一过来就说道:“余大小姐,你还需要我接济啊!我自己还是难民呢!”
“哎,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现在就准备赖着你了,谁让你是我在A市唯一的朋友呢?”余曼晴自嘲着,同时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不过她刚说完,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哎呀,不行了,肯定要感冒了!”
“你穿的怎么这么少,早知道我给你带一件外套了!”尚小芳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她竟然只穿了一个宽肩的背心!
“没事,我顶得住,你赶紧带我走吧。郁闷死了,到你家我好好跟你说!”余曼晴这时觉得尚小芳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还能联系到她!这是困难时能帮助自己的朋友,无形中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心与心的距离。
“余曼晴,我得跟你先说好了,你赖着我可以,不过我住的地方可是寒酸得很,你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啊!”尚小芳打趣地说道。
“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不露宿街头就不错了,还会嫌弃吗?”余曼晴这时候真的感觉奇异般地放松下来了,这种难得的自由竟让她如此轻松。
“那就好!”说着尚小芳便上前挽着余曼晴的胳膊,亲密地走出了肯德基。
她们俩是坐夜班公交车回去的。坐公交的经历对余曼晴来说是很新奇的,因为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坐过公交车。
晚上9点多,车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她和小芳坐在窗边,打开车窗,慢悠悠地看着外面的行人和商店,竟别有一番悠闲惬意的滋味。
只是尚小芳看到余曼晴的鼻涕都已经流出来了,才果断的关上了窗户,并唠叨说:“也亏得是这个时间,不然坐公交哪有像你这么惬意的?上下班高峰期你试试?保管你再也不想坐了!”
尚小芳的家离市中心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因为市中心的房子租金太高,她选择了在靠近市郊的地方租房。
下了公交车,两人又走了一段,才到尚小芳租房的地方。这里是一个A市老厂矿的家属院,是那种很老旧的小区,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房子没有电梯,楼道狭窄且昏暗。
楼道的每个拐角处都堆满了杂物和蜂窝煤。枣色的木头楼梯扶手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因为没有物业,也没有人会来打扫公共区域,每家每户都“只扫门前雪”,更有很多房子很久都不住人了。
尚小芳拉着余曼晴的手,每走一个楼道拐弯,都要用力跺脚,好让那昏黄的感应灯能亮起片刻。每跺一脚,地上还会扬起来一些灰尘。
“你干嘛住这里啊?每天这样走多害怕啊?而且鞋子都会弄脏,上班也很麻烦吧”余曼晴不解地问。
“大小姐,我也想和你一样,从小住豪宅啊。不过,像我这样的,能上大学,能自食其力已经很不错了,这里房租便宜而且相对安全。家属院里虽然老人多,但是人员还不算杂。比那种城中村强多了”尚小芳毫不介意地说着,一边还提醒着余曼晴注意脚下。
余曼晴突然不好意思再问了。她突然对这样一个女孩子产生了一种敬畏,或者说她对那种没有任何支持,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生存的人产生了敬畏。
余曼晴也独立生活过,在纽约上学的时候,当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