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他怎麽就变成了先生的贵客,有客人做著做著就做到了主人家的床上的麽?他明明是先生的夫婿嘛!
这话当然不能对丫鬟说,张阿牛跟著踏雪,便进入了他有生以来见到最好最华丽的房间。
房间很大,由一个小厅和一间卧室组成,小厅里的几案,桌椅,通通是有钱难买的花梨木所造,窗台上种著些颜色不一的菊花,随风入屋,屋里透著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而那卧室,花梨木的深色大床一看就是名家打造的,跟他在村里自己砍些木头小打小闹著给儿子做的床,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床上铺著绣了精美图案的锦被,连枕头都是软枕,张阿牛举目望去,这屋里竟是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这身份用得上的,而这,仅仅是萧家的一间给客人住的房间罢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现在在村子里,睡的是薄薄的木板床,枕的是稻草扎程度枕头,吃的是粗茶淡饭,连穿的,甚至都比不过那床上的一张被,让他忍受著那样的生活,跟著自己如此长的时间是得有多不容易。自己竟然还曾经想过留他在农村一辈子跟著自己,真是太过自私了。
“爹,这床看上去好软”
“小公子,想不想沐浴,姐姐带你沐浴去可好?洗完了澡,香喷喷的,再来大床上睡觉。”踏雪哄著一脸脏脏的张大宝去洗澡,张大宝倒也乖巧,点了点头,就跟著踏雪去了。而张阿牛,用手摸了摸著床上的锦被,甚至连坐下去都没敢,呆呆地就这麽站了半天。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在萧凌远的房里,萧凌影正拉著自己这个许久没见的孪生哥哥热乎地聊著天。奶娘抱来了他那刚满了半岁的宝宝,萧凌远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把软乎乎的小东西抱在怀里,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淡淡笑道:“长得真好,同安淮很像。”
“三哥你说气不气人,分明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他竟然没个地方像我的。”萧凌影显然对萧凌远的评价十分不满意。他捏了捏小娃娃奶嫩的脸道:“跟他父亲长得一样,将来也是个穿著羊皮的狼,吃人都不吐骨头。”
“别捏别捏,你就是下手没个轻重,瞧把我小侄儿的脸都捏红了。”
要说那孩子,倒是真真淡定,被他爹爹捏红了脸,不哭不闹的,反而眨巴著慧黠的大眼睛,忽的便笑了出来。
小孩子天真可爱,抱在怀里跟个软乎乎的小抱枕似的,脸蛋红扑扑的,又白白嫩嫩,萧凌远看著弟弟的孩子,心里欢喜得很,用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地逗他,把孩子逗得咯咯直乐,自己也开心地笑了出来。
“三哥什麽时候你那麽喜欢孩子了?”萧凌影斜睨了一下他,他这孪生哥哥的性格,同自己那简直是天差地别。为人冷清不说,离京前,从来没见他对谁家的孩子那麽上心,那满满的柔情都快让他怀疑三个在村子里发生了什麽被改造得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的孩子,我能不喜欢麽?”察觉到自己太过情绪外放了,萧凌远把孩子还给了奶娘,喝著家里的茶,坐在凳子上同弟弟聊起了天。
确实,说起从前的自己,根本没想过,看到一个奶娃娃会让他心情好成那样,满腔的柔情蜜意像是要从心底泄出来一样,只想著搂著奶娃娃逗他笑,逗他开心。这和孩子是弟弟的当然有关,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那个自己全身心依赖的男人吧。
有了爱人,便想给他生一个孩子。萧凌远幻想过他们两人的孩子会是怎麽样的,最好跟他长得像些,不要像自己柔美有余,俊朗不足,男孩子还是像他父亲那般英气勃勃得要好。天天想著怎麽给男人生孩子,让萧凌远看到别的小孩不羡慕,不喜欢都是不可能的。
“哎别说孩子,你跟我说说那个张阿牛!我听安淮说了,那混蛋支支吾吾的让我别八卦。你可是我亲哥,我还不能八卦了!太讨厌了,总有一天把他休了!”
“休了他,孩子跟谁?”
“当然是跟我啦,有本事他自己去生一个就跟他好了。”
“怎麽一年不见,还是这般任性,时常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挂在嘴边,给大哥听到又要骂你了。”
萧凌影吐了吐舌头,反应过来被萧凌远转移了话题,锲而不舍道:“张阿牛张阿牛!那个叫张阿牛的,你怎麽都把人带回来了?真好上了?”
萧凌远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反正早晚都要告诉家人张阿牛的身份的,他也不矫情了,点了点头道:“张家村不安全了,所以把他带回来。安淮跟你说的也没错,我是跟他好了”
“他一看就是个粗人,不会把你弄疼吗?”
“”萧凌远被弟弟肆无忌惮的直白问话弄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什麽什麽疼不疼的”
“装什麽?你一看就已经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好麽?刚才我瞧他看著你的样子,那眼睛盯著你眨都不带眨的,合著你们郎情妾意,在一个村子呆了大半年,你还能守著自己的身子?我才不信!”
萧凌远没想过和弟弟聊那麽直白的问题,一瞬间话都说不出来了,又无法反驳弟弟的话,只恨自己生得一张薄脸皮,比不过这个口无遮拦的弟弟。
“我猜对了吧?脸红什麽嘛,三哥你有喜欢的人是好事,那人看著也很喜欢你。不过也不一定,你懂的,男人都很见异思迁”
“他才不会。”
“不行不行,你这个呆子,从小就会读书,看人哪回看准过,我要帮你试探试探去。”
“你别乱来。”不知道古灵精怪的弟弟要搞出什麽大阵仗,萧凌远慌忙地喝止道。
“哎你别管了,这事就交给我了!”萧凌影拍著胸脯保证,眼珠一转,又问:“
快告诉我,你们是怎麽认识的,怎麽好上的,我太感兴趣了!”
男人还那麽八卦,萧凌远真是对这个弟弟没了办法,红著脸跟他说了从去了张家村到认识张阿牛,跟他相知相爱相许的过程,萧凌影听得一本满足,说:“看来离开京城还能有这样的收获,你再也不用嫉妒我有安淮而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啦。”
“去,我才没有嫉妒,你们好,我有什麽好嫉妒的。”
“好好,你不嫉妒,你有你的阿牛哥。”萧凌影调笑了他几句,又告诉了萧凌远在他不在的期间家里发生的大事小事,等两人谈尽兴了,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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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厢,张大宝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穿著也不知谁给准备的,适合他这身材大小的华丽衣服跑来找张阿牛,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爹你不知道!那池子有多大!跟我们张家村那条小溪似的!还有这衣裳,好看不好看?不行不行,那麽好看的衣裳我要脱下来,不能给穿坏了。”
“张公子,水为您备好了,您是否也要现在便沐浴?”踏雪拉过张大宝又在他脸上涂了点小孩子涂的香粉,抬头问张阿牛。
“踏雪姑娘,别叫公子我受不住,就叫阿牛得了。沐浴我我”他有点不敢去了,怕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人笑话,踏雪却了解地娇笑了一下,道:“阿牛不愿意我伺候你,回头让少爷给您安排吧,一会儿要开饭了,确实现在沐浴耽误吃饭呢。”
“是是,是该吃饭了。”呆了一下午,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那阿牛和大宝请随我来。”
萧家大家长和三少爷回来,难得平时冷冷清清的家里多了些热闹,厨娘从早上便开始忙活,做了一大桌子菜,虽说不上是山珍海味,鱼翅鲍鱼,但个个精致可口,更多的是张大宝见都没见过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阿牛哥,大宝,坐这儿来。”萧凌远已经在餐桌边等著了,见他们到了,笑了一下,引他们坐在自己的身边。
坐在主位的是萧凌孤,他身边的位子上,坐著个比一般女子高大些,长相清秀中带些英气的女子,想来是萧凌远的大嫂;再边上,依次是萧凌影,袁安淮,剩下的便是萧凌远和张阿牛父子。
“大家都到了,开席吧。”萧凌孤一声令下,丫鬟递来了热热的巾帕。
张阿牛不知道吃饭前突然拿条巾帕做什麽,只听萧凌远在他耳朵边轻声道:“跟著我做便是了。”展开巾帕,拭了拭手,又还给了丫鬟。张阿牛和张大宝依样画葫芦,只是张大宝觉得这帕子香香的,擦完手後,又使劲闻了闻才还给了小丫鬟。
开席的第一道程序是饮汤,老鸭汤由丫鬟分好,一个个盛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但即便如此,萧家的人用汤勺,竟然是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这张阿牛一观察,怕丢萧凌远的脸,更不敢随便下筷子了。
张大宝显然是对席间的那个红烧蹄膀十分感兴趣,咬著筷子流著口水,看向张阿牛。
张阿牛自己都尴尬得不知道怎麽下筷子,只能悄声对儿子说:“一会儿没人注意,爹给你夹。”
突然,张大宝的碗里多了一块红烧蹄膀,张阿牛一抬头,原来先生跨过了他,心有灵犀地给儿子夹了,张阿牛心里一暖,才发现萧凌远席间一直注意著自己和儿子,不时便给他们夹菜,光顾著他们,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食不言寝不语是萧家的规矩,虽然大家只吃饭不说话,张阿牛却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吃了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顿,抹抹嘴,自己那熊儿子已经吃得满嘴满手油腻腻的,不亦乐乎。
“迎梅,带大宝去擦一擦脸。”萧凌孤突然抬头吩咐道,只见他放下筷子,用帕子拭了下唇,又看向张阿牛:“阿牛在这儿,有什麽不习惯的跟小远说就是了,把我们家当自己的家,不用拘束。”
“是,大大哥”他也不想拘束,但是什麽都不懂,真的压力很大啊。
“是啊,把这儿当自己家,我和安淮不住在这儿,大哥有应酬,有时候也不在家里用膳,你们两个在屋里你喂我我喂你就可以了,没有那麽多规矩啦。”
“小影,闭嘴!”大腿被袁安淮捏了一下,萧凌影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放肆了。
“你说话就是没个正经,我是安淮就拿针把你嘴缝上。”萧凌远红著脸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
“好了,小远安淮随我去书房,大家各自歇息去吧。”
萧凌远知道他大哥是有要事吩咐他和安淮,私底下轻轻握了下张阿牛的手说:“你先回去,我一会一会儿来找你。”
“哦,那我等你。”别人家兄弟要议事,自己纵然舍不得先生,也只能乖乖地等他。
“爹,我们去池塘看鱼吧!好多好多鲤鱼呢!”张大宝吃饱喝足,兴奋极了,这大庭大院对他而言,就像是个新世界一样任由他去发现探索。
“大宝别顽皮,别人家里要守些规矩!”
“不如我带大宝去院子里转转熟悉下环境,免得孩子认不得路,让迎梅伺候你沐浴可好?”踏雪牵著大宝的手,笑著问道。
“那麻烦,麻烦你们了。”
从前,张阿牛只在村里的小溪里沐过浴,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在後院备些凉水,往身上一倒,便是沐浴了。所以当他看到萧家竟然有一间专用的沐浴房,房里挖了个几丈长宽的沐浴池,池水呼呼地冒著热气,干净清澈的水上飘散著许多花瓣,还是很没出息地直了眼。
“阿牛,换洗的衣裳挂在这儿,我来帮你脱衣裳。”迎梅刚靠近他,张阿牛忙往後退,直摇头摆手道:“别别,不用伺候,我自己来,自己来。”
“那好,阿牛便自己来吧,我就在外边,你需要伺候了叫我就行了。”
张阿牛涨红著脸点点头,让个娇俏的丫头看自己的身体,帮自己脱衣服伺候沐浴什麽的,实在实在是消受不起,也习惯不了。
脱光了衣裳往浴池里走去,浴池是向下挖的,大半个人的深度,站直了,水正好没过张阿牛的胸膛。
真是舒畅,跟泡温泉似的,热热的水在皮肤周围流淌,把这些日子的疲劳全消去了。张阿牛长呼吸了一口气,突然间想到,他的先生从小到大习惯了在那麽舒畅的池子里泡澡,还有丫鬟随时随地的伺候,可不是身子早被人看光光了?
他有些不高兴地吃味了,以後可不许他找别人伺候,如果他要沐浴,那自己就帮他擦背擦身子好了,自己娘子的身子,别说别的男人了,就是女人也不能看,那就是属於他一个人的。
温热的水把张阿牛熏得头晕晕的,眼皮子一沈,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肩膀上搭上了一直柔嫩的手,就听来人道:“阿牛哥,我来帮你揉肩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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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牛以为是先生,心里一喜,还不等他扭头,那人的手就开始揉起了他粗壮的肩部肌肉。没什麽手劲,但是手娇娇嫩嫩的,舒畅得很。那人一边揉,一边手法略嫌暧昧地在他後背上摸来摸去,道:“阿牛哥,我伺候得好不好?弄得你舒服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