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林对这个发展真可谓无奈至极。他毫不放水的挣扎起来,在怪异的姿势之下,牙齿和牙齿互相磕碰着,然后骆林便觉得上嘴唇火辣辣的一阵痛。
铁锈的味道。
骆林深吸一口气,将头坚决的侧过去,然后道:
“下去,里弗斯,我不喜欢这样。拜托了,请你去睡觉。”
“……我不要。”
里弗斯如是的回答着,竟然还加上了手上的动作——他将骆林的手臂压在腿下,然后动手去解骆林衬衫:
“……你看,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些事情……我是个男人,我不是……我不是个孩子了……”
里弗斯的声音几乎哽住,脸上是悲伤而委屈的神情。然而他的动作却是熟练的——指尖在逐渐显露出的皮肤上打转,间或大力的揉捏一下骆林胸口——骆林猛地想坐起,里弗斯却干脆抬起腰,用坚硬的膝盖处抵住了骆林的胸口。
骆林被那闷痛弄得喘气都困难,却还没有体会疼痛的余裕,就被迫感受到腿间奇怪的触感。
里弗斯侧过身去,正用右手隔着长裤来回勾勒骆林下/身的轮廓。从囊袋开始轻柔的揉搓,一直到在较上部份来回摩擦,妄图让骆林能够有些特别的反应。
骆林咬紧了牙,额前的血管竟然微微的突了起来。他看着带着惶恐表情的里弗斯,最后说了一遍:“……下去。”
里弗斯咽了一口口水,眼泪都要掉下来,却没有回话。
骆林的上半身被制得紧紧地,却让他的下半身有了自由动作的余地。他猛的曲起了膝盖,然后击向了里弗斯的背。
……这一下,骆林是留了力的。但是他怎么说都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这一下足以让里弗斯不稳倒向一边。骆林看准时机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坐起,将自己从压制中解放出来。
里弗斯没再动作。他茫然的看了看骆林,然后慢慢将手伸到背上那个隐隐泛痛的部分去,低下头,浑身颤抖起来。
“……好疼。”
他这么说。
骆林喘了一喘,接着抬手一颗颗系好自己衬衫的扣子。低头一看才发现,长裤的拉链原来也已经被拉开。
“我以为你不会打我的……”
里弗斯这么说着,一只手紧紧的攥紧了骆林的床单。两滴眼泪落下来,是微微深色的痕迹。
骆林向前坐直了些——然后发现,胸口果真很痛。
他对里弗斯说:“……我想请你尊重我。”
“我尊重你的,我尊重……”里弗斯这么说着,声音中慌乱和委屈的情绪乱作一团,“骆林,我真的很爱你……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恋爱的对象呢?”
骆林移到床边,慢慢的站起来,试着扯平身上衣服的褶皱。他没什么表情,只垂着眼睛,音调带些不稳的回答道:
“……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大概是因为我害怕。”
里弗斯没有将头抬起,身体却猛地震动了一下。骆林将头侧过去,继续轻声道。
“……或许因为你很年轻,所以能把爱或者喜欢很轻松的放在嘴边。我没办法那样做。我没法那么轻易就开始一段恋情。虽然你会很难过也说不定,但是对我来说,你这样的感情,或许就是随便的。”
“对我来说,感情是很沉重也很认真的关系。”
“并不是不把你当成恋爱的对象,只是你那样的关系,对我来说像游戏一样,我却玩不起。”
“如果说爱上一个人只要花几天的话,那么忘记也是很快的吧。如果说我好不容易认真起来,你却把我放弃了,那么我就要花几个月,几年的时间来忘记你。那样太可怕了,也对我不公平。”
“我就是这么一个悲观的人。所以我宁肯不去和人在一起,也不想受伤了。”
“你要是想叫我胆小鬼的话,随便你。”
骆林又笑起来。很温和的微笑,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透出苦涩,却令人难过得要命。
里弗斯一边胡乱地擦着眼泪一边的抬起头来,固执的说着:
“可是,你没法相信的话,我就一直陪着你,一直对你好……你怎么对我我都不管,我只是想对你好,你骂我赶我走……我也……”
“真的没那个必要。”骆林吸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笑容稍稍减淡了一些:“到最后你会什么也得不到,也许还会变成像我这样的人。”
里弗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明白过来似的,吸了吸鼻子问道:
“骆林,那个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你……喜欢了多久?”
骆林弯腰自床下将鞋子拿出来,没有抬头:“……很久。”
“……等一下……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拜托了,不用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骆林自衣柜里拿出一件厚些的开襟毛衣,披在自己的肩上。
待他走到门边时,里弗斯对他说:
“刚才的事情,原谅我好吗……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把我,当个平等的男人看待……我真的……很混乱……”
骆林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柜子:“第二个抽屉里,有你可以用的药。”
然后骆林想了想,垂下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其实也有过一次。我想过,和你试试看会是怎样的。想着怎样在训练营之后再和你联系,也计算过和你一起工作碰面的机会……但是那太不现实了。我是真的老了,没有任性的资本了。我输不起了。”
“谢谢你能喜欢我,我觉得,很感动。”
“……晚安。”最后骆林这么说。
……
这屋子里大多数人都睡了。骆林想了想,准备顺着楼梯,向着顶楼的天台去了。他的步伐很轻,偶尔路过那少数一两个还亮着灯的卧室,也不会被人察觉。
楼梯旁边紧挨着的是一间狭小的单人卧室,门开了不宽一条缝。那应该是科林的房间——如他所愿,第三周起,他终于住进了一个安全的,晚上见不到同性恋的好地方。
但是今晚,房间里有两个人谈话的声音。
骆林只听见了寥寥数句。
先是科林问:“为什么你今天那么做?”
然后是一个带着轻松笑意的声音:“……因为我想看你窘迫的脸,很好笑。”
——那是埃德蒙福克斯。
科林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吻上来,就像那群家伙期待的一样?我以为……”
埃德蒙说:“……因为你不喜欢。我不会背叛你……”
最后一句是埃德蒙调侃似地结句:“……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骆林踩着门缝下泻出的橙色的光芒,继续行走着。
……
天台上并不如骆林所想,只有他一个人。
单亲爸爸肖恩坐在天台的栏杆边上,身上裹着一个看起来很是暖和的厚实大毯子,脖颈微缩着,正惬意的呷着脾酒……他的脚边是不少的一堆空罐。
听到轻声的脚步声,肖恩侧过头去看向骆林,笑了:
“来一罐吗?味道好极了。”
骆林蓦然想起上次令人不快的醉酒事件,摇了摇头。
肖恩耸了耸肩:“那就算了,真可惜……啊,你坐到我身边来吧。毯子分你一半,很舒服的。”
骆林迟疑了一下,然后真的坐了过去。
……果真很暖和。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墨蓝色的天空之上,是清晰可见的明星。骆林看着这副景象,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不说话,肖恩也不开腔,只听见后者吞咽酒液的声音。这样的静寂持续了很久。然后他们听见楼下的雪地上,蓦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叫喊:
“去死吧,别把我当成你女朋友的替身!”
这是萨沙的声音……骆林尴尬的转过头去,却看见肖恩正津津有味的注视的当下故事的发生——萨沙一路的从屋子里跑出来,边跑边大声的诅咒着什么人……大概是吧,因为除了刚刚一句是英语,接下来的那些语言骆林和肖恩都听不懂。
接下来他们看见,在萨沙身后,只穿了一件单衣单裤的西斯塔科维奇追了出来。
他在喊:“算我错了萨沙,但是不要边回头边跑步,你会摔倒的!”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你是这么想的吗?你错了!我警告你西斯塔科维奇,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栽在你手上了!下地狱去吧你这个死直男!!我真是……呜啊!”
萨沙还没说完就一个倒栽葱扑倒在了雪地上。一身白色连头发都是银色的萨沙,瞬时就像被雪吞没了一样。
天台上,骆林听见肖恩毫不掩饰的“扑哧”笑出声来。
而雪地上,是围着长长的红围巾的西斯塔科维奇连忙的赶到——“起来,萨沙,别这样趴着……”
萨沙没有动。
西斯塔科维奇只好弯下腰来去扶他。肖恩饶有趣味的哼了一声,眯着眼似乎想更看清楚下面的情景——骆林的眼神却是很好的。他似乎看到萨沙在哭。
——萨沙跪在雪地里,他在哭。
西斯塔科维奇似乎是说了句“起来吧”,然后萨沙忽然带着哭腔大叫起来:
“西斯塔科维奇,你下!地!狱!去!吧!你能不能不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你能不能不叫我瓦尼娅啊!!……”
然后萨沙的声音渐渐地小下去,他一边抽泣,一边头也低下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那模样真是委屈可怜得要命,根本和萨沙平日里的面貌不同。骆林有种窥见别人**的尴尬感,想了想这一晚上自己所见所感的这一切,连感慨都要不够用。
西斯塔科维奇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
“那我就不那么做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要把自己的红围巾摘给萨沙戴——结果被摔回到了脸上。
西斯塔科维奇为难的挠了挠头,接着道:“真的得回去了。我的脚已经感觉不到东西了。回去吧,拜托……是我错了。你看,我也惩罚自己了。”
骆林和肖恩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却远远地看见西斯塔科维奇自雪地里把脚抬了起来。
肖恩颇有趣味的哼了一声:“他在秀他穿了一双粉红色的鞋?”
骆林轻声回答道:“……那是他光着的脚。”
天台下面的萨沙也是呆住的样子,似乎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连鞋也不穿就追出来。结果竟然是他自己乖乖的从雪地里爬起来,擦干眼泪,拍了拍衣服,跟在西斯塔科维奇身后走了回去——那长长的红围巾也被裹在了他的颈间,显得很好看。
肖恩心满意足的喝掉手上的那罐东西,愉快到:
“真是一个圆满的爱情故事啊。”
骆林没有办法,看着他自得其乐的脸,也跟着笑起来。
……那天晚上骆林几乎没睡觉。在这个动荡的圣诞节夜晚,骆林从疲乏至极的状态硬生生的被掰回到了清醒的状态。
他和肖恩一直在天台上坐到了天亮。黎明时肖恩有些犯困,絮絮叨叨的,竟然给骆林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肖恩是单身爸爸,这一点骆林也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在西方国家并不少见,但是究竟是怎样的起因和经过,骆林却没有设想过。
“很多年以前,我爱上了我女儿的妈妈——结果她死了。上帝啊。我哭了好几场,然后历尽艰辛的爱上了她的兄弟。”
“然后四年之后,他也死了。”
“我一直想这是不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诅咒,后来才发现那是该死的家族遗传病。”
“现在他们跟我说,我的女儿活不过十二岁。”
“……不过,我不相信就是了。他们都是胡扯。我保护不了前两个,第三个总是可以的。”
“该死的……天文局的人都是些白痴吗?我等了一晚上能许愿的流星,结果什么也没等到……”
肖恩一边揉眼睛,一边打着哈欠那么说着。在他的脸上,骆林看不出什么悲戚的神色——这就是所谓,天生乐观的人吗?
……不过也是不能妄下定论的吧。
骆林帮昏昏欲睡的肖恩掖好了毯子,然后一直等着,直到看见了一次很不错的日出。
那很美。
……
清晨的阳光落在眼皮上。阿尔弗雷德睁开眼睛,缓缓地转动了一下头部。
他轻轻将被子掀开来,踏在地上。没有开窗帘,换衣服时也没发出特别的声响。
只是那洗脸时的水声,还是吵醒了那床上还躺着的人。
“阿尔……已经起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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