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着沈雷的脸,像画中的一样俊美,然而他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破坏了完美的画面。他不说话,又抛了一块儿肉给小哈。
“我没有做过生意,但我觉得吧,就算那个人不诚 信,只要你守信,老天一定会惩罚他,回报你的。”
沈雷不以为然地笑叹道:“老天不会惩罚他,除非他自己谋划不好。”
我没有听明白沈雷的意思。不管我怎么开导他,他都只是逗小哈,不理我。
直到张扬的短信进来。我们都不用看,都知道这个时间点,一定是张扬。
“张扬犯了错,老天惩罚他了吗?”沈雷阴冷地向我发问。
我能说,但是遇见张扬的问题,我就会犹豫。“我想,其实,张扬已经受到惩罚了。”
沈雷看着我,等着我下面的话。
“我不理他这么久,也够意思了。再不理他,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
“我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会和他分手,没想到你竟然愿意原谅他。弄到最后,我真成了一个大恶人,拆撒你们两个的大恶人。对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看到沈雷生气了,赶紧解释说,“你是我的朋友,我一直视你为知己。我明白,你每天带我出来散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我打抱不平,都是为我好。就是我自己那天你问我,是不是谁不管用哪种方式伤害了我,我都能够原谅吗?我知道你的潜台词是说,张扬这样对我,甚至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怎么能够原谅他。其实,我能够原谅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想失去他,因为我爱他。”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我神秘地笑笑:“8月29日是他的生日,到那天,我要带着生日礼物去看他,让他的这个生日终身难忘,对我还感恩戴德!”
“8月29日?那不是下周吗?”
“对呀,车票我都买好了呢!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沈雷歪过头,勾嘴笑着看着我,眼神刹那之间变得深不可测:“他一定会,终身难忘。”
第二天,沈雷再次来接我,一同去看小哈。然而,到了那片草地,小哈没有在等我,我跑到狗笼子处去看,小哈不在,窝里只有昨天给它的吃完的妙鲜包的空袋子。莫非小哈出去玩,还没有回来?我和沈雷站在草地上等了一会儿,还没有来。天色渐渐晚去,我越来越不安,我决定在附近找找。
我和沈雷顺着小区的围墙转了好久,终于在靠近金水河的一个街心花园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哈。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小哈躺在地上,身子抽搐着,口吐着白沫,看见我来,发出了可怜巴巴的哼哼声。
“小哈”我轻声呼唤着小哈。
“它这是怎么了?”沈雷也有点着急,问周围休息的老人。
“自己的狗不看好,谁知道它是怎么了!”不明真 相的老人冷漠地回答。
我摸了摸小哈,它又像一个孩子一样哼哼起来,小狗是不会流泪的,我想它此时的哼哼就是人类的哭吧,它一定是想告诉我,它痛苦极了。
我抱起小哈对沈雷说:“我们要赶紧去医院。你拿着我的包,我抱着小哈。”
沈雷拿着我的包,飞快地跑着去开车,我一边抱着小哈跑,一边安慰着小哈:“小哈,别害怕,姐姐现在送你去医院,医生会救你的。”
小哈在我怀里哼哼的声音更大的,我想,它一定是在说:“姐姐,我难受,我难受啊!”
我安抚着小哈:“别怕,小哈最坚强了,再坚持一下!”
沈雷很快开过来车:“快,上车!”
我钻进车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大的宠物医院,你这么走”
沈雷把车开得飞快,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我们冲进医院,沈雷叫道:“医生医生,快点,急诊!”
两个女大夫赶紧跑出来,把小哈放在诊断台上。小哈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陌生人了,任由大夫摆布,只是还看着我,流露出求助的眼神。
“小哈,我们已经到医院了,你很快就会好了。”沈雷也敢摸小哈了。当他摸它时,小哈再次发出我抱它时它发出的声调。
“沈雷,小哈发出这种声音,说明它愿意向你求助,它也喜欢你了。”
沈雷有些惊喜,他再次摸摸小哈的头,却说:“你也觉得,我是好人吧?快点好吧,病好了就和我回家吧。”
“恐怕不行了,”一旁的女医生说,“它得的是狗瘟,快不行了。请你们做主人的节哀吧。”
很多年了,我依旧忘不了女医生的这句话以及当时我的状态。我强忍住泪水,在争取着医生:“您、您、您能不能尽力救治一下,它还活着呢!”
“那你们做主人的怎么不早点送来呢?”
“它是一只流浪狗,我们只是想救它,然后收养它。”
女医生听完,语气瞬间软和下来,感叹道:“好人哪,这才是爱狗的人哪!”
“大夫,昨天我们见到它时,它状态还挺好的,今天再来看它时,突然就这样了。如果是狗瘟,不会这么快吧?”沈雷质疑道。
“化验结果在这里放着呢,怎么不是狗瘟?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们也很遗憾,但是小狗的忍受力是非常强的,不到难受的受不了,它们往往不会表现出来。所以,你看到小狗没事,不一定说明它真的好,而你看到它不舒服了,它一定是真的难受。就像小婴儿,不会说话,只会哭。你看这个流浪狗,现在只会哼哼了。”
“可它现在还活着,不管花多少钱,你们救救它。”我眼中噙满了泪水。
“小姐,爱狗能爱到您这份儿上,作为宠物事业工作者,我们都很尊敬您。但是它现在已经快不行了,救,只是浪费钱,还让它更痛苦。”
“那依照您的意思,怎么办?”我拼命想忍住泪水,可它就是往外涌。
“建议给它安乐。”
“安乐?”我和沈雷异口同声。
医生劝着我们,大致意思还是为了小哈不要再痛苦下去。我一边抱着小哈哭啊哭,一边不断地摇头,小哈在我怀里继续哀鸣着,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神彩。我本来是想救小哈,现在却让我做决定,对它进行安乐,这种反差性的抉择,一时间让我怎么能够决定!
“安乐吧。”沈雷的声音灌入耳中,让我从头凉到脚,冷透心里。他霸道地从我怀里抢走小哈,递到医生的怀里。
我拼命地想抢回小哈,却被沈雷紧紧抱住:“华婵,你冷静点,这样只会加剧小哈的痛苦!”
沈雷突然抱住我的一瞬间,我竟有些恍然,愣愣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微微蹙起的眉,深邃的眸子里竟比往日多了一分纯净。沈雷在和我对视的那一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由自主,他亦有些恍然地看着我,指关节微松了一下,仅仅一下,立即又坚定地攥住我细小的胳膊。
“可是小哈还活着,我不能让它死在我的手上!”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对沈雷撒娇还是哀求。
沈雷一边用力地把我向他的怀里塞了塞,一边对着大夫大喊:“你们快点,别让小狗再痛苦了!”
安乐针推进小哈的身体,小哈盯着哭得泪人一样的我,依旧和刚才一样哼哼着。很快,小哈的哼哼声突然高了几分贝,节奏也更加快了一点,身体猛的抖动了几下之后,痛苦的哼唧骤然停止。只有那双眼睛,还在盯着我看。
“好了,已经死亡。它不再痛苦了,也请你们节哀你们真是爱狗的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我一直觉得这个大夫说话的语气很冷漠,也许是她们见惯了往生的小生命,已经习以为常了吧。但是我做不到,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杀害小哈的凶手,尤其害怕看到小哈那没有闭上的双眼。
沈雷没有松开我的意思,他反手捏着我的小肩膀,脸缓缓地靠近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轻地急喘着。发现宠物医生一直在看着我们之间的暧昧,沈雷这才松开抱着小哈伤心欲绝的我。他走到收费的地方结账,然后又多拿出一百元钱说:“这是小狗的丧葬费,你们给它找个地方安葬。”
我不信任地看了大夫一眼。大夫一看有钱挣,立马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我们是守信的专业的宠物机构,一定会好好安葬这个小可怜的!”
沈雷拉着我的手,强行和我十指相扣,拽着我出门,把我推上车。
“沈雷,你信任她们吗?她们在救助小狗的时候那么冷漠!”松开手时,我满脑子里还是只想着小哈。
“不是她们冷漠,是你太伤心了,”沈雷一边开车一边说,“不是你说的嘛,做生意的人不守信,老天会惩罚他的。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看见你这么难过。”
沈雷打开车窗,风吹了进来。风吹在我的脸上,让我清醒了很多。
刚才我们在干什么,十指相扣吗?我突然冷静下来。我怎么能和沈雷十指相扣?回忆起沈雷刚刚抱我的样子,我心中冉冉升起一种对张扬的愧疚感。猛然间我意识到,都快晚上九点了,还没有听到手机短信的铃声。
然而我翻遍了整个包,也没有找到手机。
☆、第二十四章 :你爱他,我怎么办?
“沈雷,你见我手机了吗?”
“没有。”
“我记得我的手机是装在包里了,现在怎么没有了?”我又把包翻了一遍,还是没有。“莫不是刚才着急救小哈,手机弄丢了?”
“有可能。刚才我发现包的拉链没有拉。”
“啊?”我大吃一惊,“那个时候你见我的手机了吗?”
“没有。”
“完了完了,手机丢了!”
“大不了再买一个呗!”沈雷风轻云淡地说。
“手机丢了不要紧,电话号码丢了我可以再录入,但是张扬就联系不上我了!”我把脑袋塞进包里,继续翻找着。
沈雷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不易察觉地微颤了一下,低沉着声音说:“他的电话你也不接,短信你又不回,这和联系不上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不知道我的手机丢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他真的和我联系不上借你的手机用用,我要赶紧给他说一声。”我还沉浸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主意到沈雷面部的变化。
沈雷猛的一踩刹车,他冰冷的目光仿若刀尖,一刀一刀想把我碎尸万段似的落在我的脸上:“不给!”
我一愣,眨眨眼,仍不明世事地嘟囔着:“就打个电话,别那么小气!”
一拳头,锤在我的座椅上。“不给!”沈雷的怒火瞬间像突然被点燃的爆竹,一下子炸开!
我一哆嗦,盯着沈雷那张愤怒的脸,吓住了,仍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原谅我吧,都说女人是敏感的,但是在沈雷身上我似乎一直有点例外,也许是心里装的始终是张扬,所以一直都把沈雷当成知己,再是什么都能够聊,也多少带着点客气,更是从来不曾见他发过火。
我做了个吞咽状,怯怯地说:“不借就不借吧,用不着这么生气吧?我回家打就是了。”
“你敢!”沈雷瞪大眼睛冲我吼道。
我又一哆嗦,连大气也不敢出,呆了地望着沈雷。
沈雷靠近我,恨恨地盯着我,温热的吐息拂过我的脸颊。“他张扬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还能原谅他?你真善良啊,善良的愚钝!”声音凄厉。
我凄然一笑,叹了口气:“沈雷,我知道你为我好,为我觉得不值得。但是我真的爱他,我可以包容他的所有。”
“你爱他,那我呢?”沈雷如雄狮狂吼一般。
话语一出,我们两个人都僵在那里。我想起了刚才,沈雷把我塞进他怀里的样子,想起了他与我十指相扣,现在又听到他怒吼,完全明白了所有,不由得脸有些微微发烫,心乱跳了几拍。
沈雷紧握的拳头在我耳边的车座上捻了又捻,眼睛喷着火,仿若想把我对他的那颗冰冷的心溶化。
“你看你,你说什么呢!”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怕承认吗?还是只是不想承认?
“我说,在你身边守护你的人,不是他张扬,而是我,沈雷!你选择了张扬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沈雷满脸的恨意,咬着后槽牙。车内的空气瞬间凝重。
“我们、我们不一直是好朋友吗?”我强挤出一丝笑,想缓和气氛,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睑下垂,不敢直视沈雷,其实心里早已慌乱一团。
“哪个好朋友天天下班陪你?哪个好朋友把你哄开心了、送回家了,才又回去公司加班?华婵,你在玩我吗?”沈雷那烈火一般的眼神烧得我脸疼。
我吓了一跳,急忙摇摇头:“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