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他是个好人，是理想的结婚对象。但是，在临分手前，他让我认识到，并且让我在心里敢于承认，我爱的，另有其人。”说道“另有其人”，我含着泪水抬眼看了一眼张扬。那泪水是痛苦的。我曾经设计过十几种向张扬表白的方式，可都不曾想过，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可必须像一个哑巴一样不能表白，有的只将是永恒的沉默。而抬眼看张扬，是我太想记住这个瞬间的他是什么样儿，也就算给我留个念想吧。
在泪水中，我看到了心痛的张扬正也在震惊地看着我。心中终于有点安慰：幸亏没有让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他，所以他现在还能以一个朋友的立场来为我伤心。
“没事，这样分手，我有点难过，但并不伤心。”我反过来安慰着张扬。
张扬突然很安静。将近一分钟后，我竟听见张扬轻轻地笑着说：“你看，我说的吧，大年初三别人扫墓，你们相亲，是不吉利的。”
我的泪叭叭叭叭地掉下来：张扬啊张扬，亏你还在笑！你可知道，那都是因为你啊！
看见我流泪了，张扬停止了笑。一张茶语清香的纸巾递到我的面前：“不幸福而分手，是应该值得庆幸啊！你、终于想要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了吗？”
我流着泪苦笑道：“我我没有办法向那个人告白。”
“为什么？”
“因为，当我终于敢于面对自己的心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为什么晚了？他、结婚了？”
我抬起眼，又爱又恨、又渴望又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却很快又点点头。我只是怕，怕和张扬有丁点相似的细节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张扬托着下巴，一直盯着我看，很久没有说话。两三分钟后，他突然笑叹着：“走吧，下午带你出去玩玩。想去哪儿玩，我都陪你。”
我勉强笑着：“去哪儿都行啊。”真的，去哪儿都行，只要有你相随，就会是我永远美丽的回忆。
“你说去哪。今天下午，我专程陪你。”张扬像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歪着头仰视我。
“圆明园吧。我看地图，离你家很近吧？”
张扬倒吸了一口气，感叹道：“你和前任男朋友约会，就是选这种地方吗？一堆废墟！”
☆、第十六章：圆明园之行
我们选择了乘坐一辆“疯狂”的小中巴，没几站就到了圆明园的门口。
买票进门后，门口像所有旅游景点一样，停着一辆旅游观光车。
“上车吧。”张扬示意我乘坐观光车，一只手已经扶到了游览车的扶手上。
“很贵吧，要多少钱？”
张扬做了一个栽倒状：“不是吧，小姐！你是已经挣钱的人吗？你还真是很以前一样，与众不同呢。我请你坐车，还不行吗？”
“不坐不坐。走路多好啊！你怕热还是作了白领之后就走不动了？”说句实在话，我是不想坐，我想和他一起慢慢地走走，自欺欺人地感受一下和张扬在一起的甜蜜。我不知道圆明园到底有大，所以我害怕，如果我们很快游览完圆明园，张扬就会离去，去接他的女朋友。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张扬犹豫了一下，“你今天穿了这么高的高跟鞋，我怕你的脚会受不了。所以，能坐车就不让你多走路。”
我的心狂跳了几下。我感到很幸福。一阵风过，我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在读书的那年，他为我关上窗户时，就是今天这种温柔的幸福感——原来，早在读书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男人了，而我那时并不知道；也怪不得，当我听见他说“我是太阳，华婵就是月亮，没有我，她没有半点光辉”这句话时，我会那么生气、伤心、难过，那是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的刺痛啊！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单身，那是因为对张扬的这种感觉从来不曾远去，我用了九年，也根本无法忘记他为我关窗时我所感受到的温暖感和甜蜜感。
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高跟鞋，那是今天我专门向华黛借的，我平时最多穿双中跟鞋，像这双高跟鞋，穿上不仅脚疼，我感觉脚已经快破了，而且我的膝盖都不舒服——当时我觉得这双鞋很漂亮，不能算是时尚，但是很秀气，应该和我的气质相符。好在我和姐姐的脚差不多大小，所以我也不管鞋穿上舒不舒服，想也没想地就穿了出来——那双高达11厘米的高跟鞋啊，这辈子都不想再穿第二回了！
“你看，我的脚像不能走路吗？还是我穿高跟鞋走路的姿势很难看？”我更加想和张扬一起走在曾经美丽的皇家花园里，不想让时间流逝，不想让他离去。
“那倒是没有，”张扬没有一直盯着我的高跟鞋看个不停，也许做白领做久了，一个女人穿双这样高的鞋，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担心你那我们就走吧。”
我轻轻回头偷瞟了一眼张扬，心里酸酸地想：这么细心的一个男人，他的女朋友该多幸福啊！
“走这条路吧，树荫会多一些，路也会平坦一些。”岔路口，张扬指着左手边的路。
我倒觉得这条路不是很好走，像是经常经过超载的车辆把路压坏了似的，到处是坑。不过，这条路上的树荫还真是茂密，正值下午两点多，然而刺眼的阳光在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后，投下斑驳的影子，风来时，倒也清凉。道路两边的湖里，早已干枯没水，只有小片的残荷证明着这里曾经也有水波荡漾的辉煌。
“这里应该有水吧？”我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上回来好像也有，而且，路也没有这么糟糕。”
正说着，一辆大卡车从身边驶过，尘土飞扬。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而张扬却看着飞驰而过的卡车说：“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施工，路这么烂，还有卡车过！”
“别说话，捂上嘴，多脏啊！”我什么也没有想，上去捂住了张扬的嘴巴。
张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轻轻往后撤了一步，很是惊讶地看着我。
我也很震惊自己竟然毫不思索地做出的举动，愣了一下，急忙收回手。觉得很尴尬，于是，我干干地笑了一声，而后我就后悔了：这笑的，超级无敌至尊的傻。
“嗯，谢谢。”也许张扬看出了我的尴尬，也许他并不想让我觉得有压力和负担，他的语调竟然显得轻松客气。
我低着头，接着往前走，张扬就在身边跟着。
“呃，你觉得北京这个城市怎么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张扬找了一个并不太能在我们之间展开的话题。
“很吵，很乱。汽车的喇叭声吵得我头晕。”
“我还以为你喜欢北京呢。”张扬突然看着我，笑着。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个地方？”我面部表情呆滞，“人太多。不如咱们那个中等城市，大小也是个中部省会城市，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是生活还算安逸。”
“可是，我印象中的你，是个很有追求的人。那么安逸的生活，你会喜欢吗？”
“谁说我是个有追求的人？”我今天心情不好，此时说我有追求，是想讽刺我吗？
“你的文章啊！以前你写出的文章，都是高调的、积极向上的；都说，文如其人，我觉得应该就是你的写照吧。”
我叹了口气：“那又怎样？”
“北京是很多有梦想的年轻人寻梦的地方。不想来试试吗？”
“不想。”我回答地很干脆。这对别人来说是个寻梦的地方，对我却是个充满伤心回忆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幸福，而我只会微笑着祝福他们，只能在转身之后泪流满面。
“那个，”张扬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怎么穿了一双这么高的鞋子，不累吗？”
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在你面前显得更窈窕？嘴上却淡淡地说：“不累。谢谢。”
张扬笑叹了一下，忽然指着前方一个卖东西的私人小商店说：“那你一定渴了吧？我去买瓶水。想喝什么？”
“纯净水。”
“你坐那里歇歇脚。我不相信你不累。”张扬指着小商店对面的石椅。
我淡淡笑着，张扬，真的是那么细心。说真的，我真的累了，脚酸痛，小腿肚子肌肉紧张。
我轻轻揉着小腿肚子，却看见张扬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我赶紧停止了揉腿。
“没事，你接着揉吧，放松一下小腿，要不然明天要腿疼了。我就是问问你，”张扬靠近我，用很小声的语气问我，“能喝凉的吗？”
我一愣，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脸烧起来。答道：“喝常温的吧。”
“哦，好。”张扬再次转身走向小商店。
这家伙，竟然不仅还懂女人的私事，而且知道体谅我一个女孩子会不好意思，所以故意小声问我，看来，他在他女朋友身上不知道学会多少呢。他对我这样一个朋友都能关心至此，对他的女朋友又不知好成什么样儿呢！我心中的酸劲儿搅拌着悲凉感，又开始往上翻了。
我坐在树荫下的石椅上喝水，张扬却站在路标旁看指示。这时，又一辆大卡车从远处驶来，在张扬所站的路口要拐弯。张扬似乎觉得自己站的是安全位置，所以竟然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大卡车，只是估计着往前走了一步。眼看着大卡车的车身离张扬越来越近，我发疯似的大叫：“张扬小心！”也顾不得飞起身时高跟鞋崴了一下脚，三步并作两步跑，冲到张扬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子，硬是把他往路边拖了两步。
我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不知道车来了吗？！亏你还是开车的，你不知道大卡车的视野范围是有盲区的吗？”
张扬瞪大眼睛看着我：“华婵，你怎么这么生气？”
我忽然再次意识到，今天已经第三次“不由自主”了。我看看左右，就连那卖纪念品的老太太，也在回头看着我。那时的我一定很可笑吧，刚才还温柔得像一棵小蔫菜，瞬间变成了一只母老虎。我看见张扬面部表情的变化，由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平静，再慢慢变成忍住笑容。
“有什么可笑的？”我嘟嘟囔囔，“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我想问问你，还有别的事吗？”张扬还在忍。
“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别的事，能不能，请你松手，先把我的领子放开？”
我一看，妈妈咪呀，我真的竟然还在揪着张扬的衣领子，怪不得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们——怪不得张扬笑呢，就连我也觉得这个场面既现眼又可笑。
我赶紧松手，道：“走吧走吧，我可不想再在这里现眼了。”
“你的脚，还好吧？刚才好像看见你崴了一下。”
经他一提醒，这才发现，脚还挺疼的，越发觉得高跟鞋沉重。
张扬坚持让我再休息一下，直到我的脚不疼了为止，他才指着一条路说：“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吧？往万花阵也是这个方向。”
我们一起接着走。这回，张扬的话开始越来越多。
“你刚才怎么那么生气啊？真是歇斯底里啊！”
我又开始像最初一样，闷闷地答道：“没有啊太危险了。叫你叫的嗓子都哑了，你也听不见所以我刚才有点着急，不是生气。”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你叫我？”张扬看看我。
我不作声。张扬，如果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就会明白，在危险来临时，我为什么奋不顾身，甚至那么着急、生气地大吵你。
“下午两三点，地面温度应该是最高的。”张扬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迷茫地看了他一眼，接道：“是的，好像记得地理老师是这么讲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个碴儿了？”
“我的意思是，”张扬看了一眼我的鞋子，“你可以把鞋脱了，直接在地上走，不会着凉的，也不会影响到”张扬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措辞，接着说：“就像喝常温的水一样，是不会加重呃，疼痛感的。”
我没有回答，甚至可以说根本不理会张扬，还是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往前走，像是没有听见张扬说话。不是我没有听见，也不是我害羞，我仅仅是觉得，被张扬心疼的感觉，真好。
可是，在张扬的幸福和我的暗恋之间，我始终没有勇气选择张扬；或者应该说，我很有勇气，心疼着，却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幸福。
☆、第十七章：寂静喜欢
如果那天不是有张扬在，我还真不觉得圆明园有什么意思。
“几点了，是不是要去接女朋友了？”我看见张扬看了一下表。与其说今天我对这个动作很敏感，其实还不如说，我心中一直悬着这个事儿，总是怕这个时间到来，可是也知道，怕，但总要面对。
“嗯”张扬看看我，再看看表；又看看我，再看看表，嘿嘿地笑着。
我知道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