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咳咳豆豆儿不见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唐尧打电话给穆梁丘,今天闲的人就只有穆梁丘,这会儿能找着的人也只有穆梁丘,他应该去找豆豆儿的。可是这会儿的他不是五年前的他,五年前他还有劲儿去奔跑去这里寻问那里查找,可是这会儿他浑身一点儿劲都没了,被人抽了筋骨一步都挪不动,他只能找人。
电话里的穆梁丘停顿一下方说,“不要急,我找人去看监控录像。”
豆豆儿没丢,她在顶楼,监控录像清清楚楚的显示着一个单薄的小姑娘站在顶楼即将要被风吹下去的样子。
唐尧挪动步子看见窦荛的时候,心神俱裂。京里的风大,顶楼的风吹的酒店的招牌乱晃,豆豆儿就站在最边儿上,长发被大风吹的狂乱,几乎下一秒就要被风带走的样子。
“窦荛!你他妈给老子回来!”唐尧站在远处吼。
他很想冲上去抱起人就扛回家开揍,可是他不敢过去,他怕他的脚步一重给震到楼底下去,而且,他腿软的厉害。
回头过来的小闺女儿竟然脸蛋上带着笑,看在唐尧眼里梦梦幻幻像是临跳下去的那一个笑,瞬间气都没了,唐尧头发根根倒立。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恐是挤走了骨子里最后一点力气,大步过去,跑了两步看见女孩儿也转身扑过来“拔拔”
接住扑上来的孩子,唐尧发觉自己舌头干的像是砂纸,支撑着身体勉强抱起人,唐尧发觉自己年龄大了,再经不住这样的事儿第二次。
☆、66章
“拔拔。”夹在腋下的女孩儿小小声的叫了一声;没得到回答不安的抓着人家胳膊,长发撒了满脸,被夹在腋下是极不舒服的,可是这会儿夹着她的人不吭身;于是女孩儿也不吭身。
站在楼梯边儿上的人不多,毕竟今天是孔泽瞿的大喜之日,唐尧还有理智在,没有惊动很多人;往下走的时候看见穆梁丘一家,唐尧也只是点点头,浑身脱力的厉害;他仅剩的力气就用来夹着豆豆儿下去了。
先前真真实实触到女孩子身体的时候,他腿一软险些倒下去;踉跄了半步之后把人夹在腋下就走,这样很不舒服他知道,可是这样省力。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觉,你不知道当一个能抡起二三百斤沙袋的人腿软到无法动弹是什么感觉,唐尧不相信自己会有如此软面条儿一样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就是那种状态。
豆豆儿不认识很多人,这会儿被夹在半空中一步步的往地面挨近也只是咬着嘴唇忍着这人要把自己腰腹勒断的感觉。中途时候瞄见了今天刚刚认识的她的小朋友,她那个机灵的小朋友冲她皱着小眉头,板着小脸一脸不认同,豆豆儿有些伤心,她的小朋友怎么不和她要好了呢?
穆赪盘的高度恰好能和豆豆儿的视线相平齐,这会儿唐尧夹着豆豆儿往下走,穆赪盘小朋友亦步亦趋的跟着也往下走,皱着小眉头半天才说“小叔,小婶儿今儿不对,你待会儿揍人的时候不要太厉害了,要不然小婶儿挨不住,她娇气得很,皮肤嫩着呢。”
周围的大人都愕然,看看小男娃,再看看男娃他爹,悄悄住了嘴。
按理说一个小孩子这么小大人一样的说话是成年人都忍俊不禁,可是唐尧没吭声,只是埋头走路,于是穆赪盘小朋友住嘴了。
豆豆儿显然也听见了小男娃的话,也没吭声,终于到酒店外面的时候,临上车了,看见小男娃板着小脸蛋向她做了个自求多福的口型。
唐尧直接带豆豆儿回去,没有在酒店再留哪怕一秒钟,直接开车回家,一路上下颌绷得紧紧的,豆豆儿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瞄了旁边的人一眼,然后把自己缩在座位上一点点儿大小,没敢吭声。她不熟悉这样的唐尧,可是直觉得,小孩子有避开危险的本能。
一路风驰电掣回了家,索性现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子不多,因而时间不长两个人已经在胡同口儿了。
在车上这么些时间,唐尧稍稍缓过来一点,下了车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儿还不下来,冷声说“下来。”那副样子可恨极了,冷冰冰的,像个欺负弱势群体的坏人,没有一点同情心,不知道问问孩子眼睛怎么那么红肿,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坏孩子。
豆豆儿遂乖乖下车,小手儿被扯住往前走,男人步子迈的极大,走了两三步小人就有些跟不上,偏生手儿被人家攥在手心里,于是踉踉跄跄的跟着小跑,走到胡同中央的时候前面扯着自己走的人猛地站住,转身等将将刹住车的孩子停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就那么站着,不说话,像是忍无可忍就要爆发的样子盯着不及自己胸口的孩子瞪眼睛。
豆豆儿肩膀瑟缩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已经扔在路上了,方才走路的时候跟着小跑就索性把鞋子扔掉了,很少穿高跟鞋,即便高度也就是七八厘米,可是她还是走不利索。于是这会儿两只脚丫脏兮兮的贴在地上,小裙子也有些皱巴巴,小腿儿也沾了些许灰尘,看人家瞪自己,咬着嘴唇垂了眼睛。攥在男人大手里的手儿悄悄动了动,待看见男人又重新往前走的时候嘴儿扁了。
看小女孩儿这样子可怜兮兮,唐尧竟然没有半点表示,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又转身,看不见女孩儿的脚丫还贴在青石板路上。
才一进门,刚进了住屋,小人就被压在了墙上,唐尧那么高,豆豆儿站着就一点点儿高度,压着小姑娘到墙上,这人一只手臂撑在墙上,躬着身子凑近了豆豆儿,终于说话了,这是种极有胁迫性的姿势。
“让你乖乖在休息室,谁让你乱跑的?”两张脸挨得很紧,这人说话的时候恶狠狠的口气和那么嫌弃的表情零距离的传输到另张小脸蛋上,像是在审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瞬间吓到豆豆儿了。
“拔拔”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脸,小人还红肿的眼睛慢慢又有了湿意,更多的是不安。
“别叫我拔拔!谁让你乱跑的,跑你给我跑远了,站楼顶上好玩儿么?”
豆豆儿眼睫毛颤抖了一下,嘴唇蠕动“没有乱跑”说话间已经有眼泪珠子掉下去,小手儿伸出去想要抱着人家,结果伸出去的手却被捏在手心里,这人不让小人抱他,小家伙瞬间眼泪成串。
唐尧就那么站了半天,很想厉害一顿,很想怎么收拾一顿,先前确实是想要怎么揍一顿的,可是穆家小朋友的话提醒了他,他家孩子那么嫩,怎么能受得住他的那一下。
然像是万丈高楼在自己眼前轰然倒地一样,以为豆豆儿又凭空消失的心里巨大冲击像是地震的余震一样不断地冲刷着他,唐尧敏感的意识到他已经有轻微的心理疾病,在有关于窦荛的事儿上太过于患得患失。
他能恨得下心怎样收拾豆豆儿一顿,起码很长一段时间豆豆儿决计是听话的,这会儿他能承受住小人怎样的哭泣和疼痛或者不舒服。可是过后他绝对承受不了,过后他会后悔死,他会心疼死,他舍不得他家孩子受一点点伤害,是来自于其他人也好,来自于他也好,他承受不住。
豆豆儿的脚丫在地上走了才不过十几米,方才还那么狠心的人这会儿已经在担忧在心疼了,唐尧知道自己舍不得凶她,舍不得打她,连骂一顿都舍不得,看着她掉眼泪,看着她眼睛红肿,他心疼。
唐尧对豆豆儿的心里称呼一直是孩子,他家孩子,他家孩子,潜意识里,唐尧没有把豆豆儿当大人看,一直是孩子孩子的叫。唐尧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心理,于是这会儿看着已经哭得泪眼汪汪的孩子,他叹了口气,还是个孩子,还不懂事儿呢,还不知道他的心理呢,还不知道一个大人是怎么想问题的,是从哪个角度说事儿的。
“拔拔”不安的叫了一声,小姑娘眼睫毛因了泪水的缘故分了叉,一缕一缕的冒湿气,沾了水汽的眼睫毛分外的黑,唐尧一时间都要陷进那几缕黑中,恍惚间听到他家孩子问“你不要豆豆了么?”
心里一恸,唐尧看着眼前的小脸蛋,看的专注极了,看到那大眼睛深处,然后一直提着的气莫名的就松了,气一放,身子也没力了,往前把自己的头埋进小姑娘的肩膀上,“你要吓死我么?”闷闷的男人声音,带着些劫后余生和委屈,一瞬间这人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男人的声音传出,于是豆豆儿哭的更甚,这一回不是为了自己哭,而是为了男人哭,你要吓死我么?我怎么舍得吓你 ,我也舍不得吓你,豆豆儿想,可是没能说,只是哭,她有了那样不堪的经历,他知道了还会要她么。不要就不要吧,她一直是一个人的。
强力挣开自己的手儿,摸索着揽上男人结实的后背,“没有要吓你,没有要吓你”带着哭声的女孩儿的嗓音沙哑,沙哑但还是娇嫩,这种娇嫩不是娇气的娇嫩,而是没经过多少世事的那种干净,于是唐尧难受。
你还这样小,我已经老的连惊吓都受不住,你还咿呀学舌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小小少年了,你的世界干净的连黑色都没有,我每天睁眼却宁可眼睛瞎掉,看的都是这个世上最最肮脏的东西。
但是你我相差再远,我也舍不得放开你,我活了这么些年头,没有对谁一眼就上心,没有在哪个女人面前脸红的像是纯情少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红了脸,我佯装我无所不能,我佯装我经历过无数情感波折,我佯装我有过女人,我装的快要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可是你一走,我就所有的都装不下去。所以放不开,因了你,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男男女女真的总有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别个人谁都不行。
这些话唐尧酸的说不出来,这些是大酸话,也是大实话,唐尧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那么想想,从来都是对命理学嗤之以鼻的,唯独男女□上,唐尧就相信了。
“不要再站那么高了,哪里有边边角角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很危险。”依旧把自己压在女孩儿的身上,像是乏透了,唐尧这么说。
“嗯,再不去了。”女孩儿这么说。
“去哪里也跟我说说,要是我不在也给我留个字条。”
“嗯。”
“嗯。”
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抱着一个高壮的大男人,就那么抱了半天,等放开的时候男人几乎就要睡着。
唐尧喝了很多酒,之前是吓得酒意一点都没了,但到底生理的酒不会因为心理活动就没有了,于是这会儿真的是困了。
两个人都累了,唐尧亲了亲豆豆儿,出去拧了个湿毛巾进来,给豆豆儿擦了脸蛋和脚丫,然后脱光衣服,给豆豆儿也脱光衣服,累极了,都累了,就那么赤条条的钻进被窝,揽着女孩儿,不大会儿唐尧就鼻息规律。豆豆儿本要说说今天的事儿的,本要说说以前的事儿的,可是这人很快睡着了,于是就没能说。过了不大会儿,也跟着睡过去。
唐尧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怀里的人蜷在自己怀里,脑袋瓜贴着他左胸膛,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洒在光裸的皮肤上,很舒服。唐尧微动了一下,循着感觉低头看自己怀里的人。看不很清楚,但是依稀可以看见小家伙的贴自己很紧,呼吸恰恰好的喷洒在自己乳、头上,唐尧动了动身体,黑暗里坏笑了一下,挺着自己的胸肌想要把那点儿小豆豆塞进女孩儿的嘴里。
男人孩子气的动作了半天,等真的把自己乳、头塞进那唇瓣儿里的时候,唐尧发觉不对了,本来他喝完酒睡醒口干的要命,自己感觉自己有点发烧,可是豆豆儿比他还烧。
伸手摸了一下豆豆儿额头,察觉手底下像是烤了一团火,低咒了一声,翻身下床。
随便套了衣裤,开灯下去张罗,待看见体温计上水银柱快要到四十的时候唐尧差点摔了体温计,勉强想起后面还要用,于是这才没摔。
久病成良医,唐尧就是这样儿,先前那么多年他受过各种各样的伤,对于发烧,自然处理起来驾轻就熟,家里也备着常用的各种药。
端着水杯,手心里放着几颗退烧药,唤豆豆儿,“豆儿,醒醒,醒醒吃完药再睡,乖豆儿,醒了啊”拍着烧的脸蛋通红的小姑娘,唐尧趴床边儿上捋了捋豆儿被汗打湿的头发,边动作边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发烧的姑娘才睁开眼睛,脸蛋通红,嘴唇也是殷红,两只大眼睛因为发烧的缘故蒙着一层水雾,唐尧心疼极了,哄着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的姑娘吃了药,待豆儿咽下药喝了半杯水安顿睡下,他一口气喝了剩下的半杯水就赶着去厨房了。已经大半天了,退烧药伤胃,小人晚饭都还没吃呢。
“再吃一点,啊”手里拿着调羹,唐尧语气温软哄着豆豆儿再吃点。梨花大木床还是古式的样子,没有床头的靠背,于是唐尧坐床边儿上,连被子带人抱起裹自己怀里,让豆儿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