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安歌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她那么温柔、矜贵。
休息室里一片狼籍。
灯、桌椅、花瓶、摆饰被砸了一地,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
权墨坐在一张沙发上,身上穿的西装有些凌乱,头微低垂着,一张脸上被阴霾布满,黑眸阴冷地盯着地上,有深入骨里的怒意透出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掌心里是被他自己手指甲按进去的伤痕,丝丝血迹明显
“咳咳。”
权墨咳了两声。
“权墨。”
安歌一惊,顾不上满地狼籍,踩着一地的碎片就过去,冲到权墨身边,伸手抚向他的额头,试探额温,“好像有点烧。”
又是感冒发烧。
权墨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了。
“”
权墨坐在那里,没有动,身子僵硬,脸色很沉。
“我去问佣人拿退烧药。”安歌站起来要走,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离去,安歌低下头,愕然地看向权墨。
“不用了,退烧药会让人想睡。”
权墨声音清冷,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安歌低头看向他修长的手指,他握得太紧,紧得她手腕被勒疼,她没表现出来。
第792章 心疼权墨的人(4)
安歌低头看向他修长的手指,他握得太紧,紧得她手腕被勒疼,她没表现出来。
他不能睡,是因为外公的丧礼还没过去。
安歌想要劝他,席薇坐在窗口,转头伤感地望了一眼权墨,声音温柔地说道,“你对任何人都还算有心,却偏偏对你的亲生父母一再逼迫。”
“啪”
权墨冷着脸一把将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砸到地上,另一只手仍紧紧握住安歌。
“”
席薇沉默了,没再说话。
几个佣人走进来,见到一地的狼籍,再看看休息室里脸色都不好看的三个人,道,“我们来收拾房间。”
“你们把权夫人推到旁边的房间里,看着她。”
安歌开口。
“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我的去留?”席薇是看不惯安歌的,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安歌,权墨不会这么对待他们。
“”
佣人们看看席薇,又看看安歌,显然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权墨抬眸,冷冷地看向佣人,眼神冷得彻骨,“是不是我和我太太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说话的份量了?”
“不、不是。我们马上去。”
听到这一声,佣人们自然知道听谁的了,连忙踩着一地的狼籍走到席薇身边,推着她离开。
席薇脸上流露出一抹黯然,被推走的瞬间,她转头看向安歌,眼中的怨恨露-骨,那种恨是被囚禁了两年而沉淀出来的。
安歌迎向她的眼神,身上莫名地有些发麻。
待席薇被推走后,安歌打电话给小优,让她拿退烧药上来。
打完电话,安歌在权墨身边坐下,担心地看着他,“外公的后事有学长,还有这么多人,少你一个没事的,你吃了退烧药就睡一会。”
“安歌。”权墨低沉地道。
“嗯,我在。”
“我很累。”权墨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声音有些哑,一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睁着,眼中有着太多的复杂。
“权墨”
“死不悔改,呵。”权墨冷笑一声,“他们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
“可我能拿他们怎么样?我身上流的还是他们的血!”权墨道。
小优抱着小安夏走进来,身后跟着女佣,女佣拿着药和水杯进来,小优恭敬地低头,“权总,药拿来了。”
“谢谢。”安歌伸手接过。
“那我先下去了。”感觉到权墨的脸色很难看,小优不敢多呆,抱着小安夏便和女佣走了,小安夏还望着权墨,小手朝他抓了抓,来不及叫一声就被抱走
安歌为权墨测量体温后,将退烧药倒出来,拿起水杯给他,“把药吃了。”
权墨偏过头,“我不用吃,没事。”
“你现在免疫力弱,不吃药不会好的。”安歌柔声劝他,“丧礼还不止今天,你要是病得严重,就连外公出丧都不能参加了。”
“”
权墨看着她手上的药仍是没有动。
安歌拿他没办法,想了想,她直接吻上他的唇,紧紧地贴了上去,权墨的眸光一冽,身体飞快地往后靠了靠,戒备地看着她,“做什么。”
第793章 心疼权墨的人(5)
安歌拿他没办法,想了想,她直接吻上他的唇,紧紧地贴了上去,权墨的眸光一冽,身体飞快地往后靠了靠,戒备地看着她,“做什么。 ”
“一起感冒。”
“”
安歌说着又要去吻他,整个人倾压在他身上,强制吻向他的唇。
权墨抬起手按住她的脸,眼中露出一抹妥协,“好,吃药。”
她固执起来他只能投降。
“嗯。”安歌这才作罢,拿起杯子和药递给他,“给你。”
权墨将药放进嘴里,黑眸盯着她咽了下去。
“我陪你去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去看看你母亲。”安歌说道。
权墨搁下杯子,闻言眸子越发深邃,冷声问道,“不准见她。”
见席薇,她的心情绝不会好,十多年前的事,她父母的死
“好了,我陪你去客房睡。”安歌没理会他的命令,想要站起来却再次被权墨拉下,她跌坐在沙发上。
权墨很快缩起修长的双腿躺下来,头枕着她的腿,不让她离开。
“你就在这陪我,什么地方都不准去。”
权墨强势出声。
“”安歌无奈地看着他,“好吧,我陪着你。”
安歌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往沙发背上靠着,权墨动了动,在她怀里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躺着,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
“要不要我给你数羊睡?”安歌轻声说道,试图转移走他心底的那抹愤恨
“好。”
权墨黑眸定定地看着她道。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十只羊、十一只羊”
安歌数着,声音软软的,像清风拂过权墨的心口,权墨枕在她的腿上,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手还抓着安歌,眼睛缓缓合上,长长的睫毛颤动。
“二十八只羊、二十九只羊”
“安歌。”
“”安歌停下数羊。
“我一生最美好的事是遇上你,而你一生最糟的事是遇上我。”权墨枕着她的腿,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声线低沉。
安歌听得心里一颤,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也知道他的眼里有多压抑,有多灰暗。
“是你说的,我们之间是宿命。”安歌轻声道,“是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掉的宿命。”
“”
“我爱你,权墨。”安歌说。
躺在她腿上的男人身体一震,手握得她更紧了。
半晌。
安歌低头看到他眼睫上的湿意,不知道是不是眼泪,她的心口隐隐泛痛,她伸手将权墨拥紧
“三十只羊、三十一只羊、三十二只羊”
安歌又开始轻声数起来。
在她的声音里,他渐渐睡去,安歌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薄汗,开始出汗了。
安歌伸手将他的手拿开。
权墨的手握得很紧,牢牢地锢住她,安歌咬着牙费了好长一会功夫将松开。
因为药的缘故,权墨不像平时那样容易惊醒,仍然睡着,安歌轻手轻脚离开沙发,让他躺平在沙发上。
安歌走到客房,拿起一床被子回来,把被子盖到权墨身上。
第794章 我求你放过权墨(6)
安歌走到客房,拿起一床被子回来,把被子盖到权墨身上。
接着,安歌蹲下来,将地上的狼籍一一收拾开,万一权墨睡得滚下来,也不会被滚在什么碎片上
把这里整理好后,安歌才在权墨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站起来离开。
★★★★
楼下灵堂,众人混乱而忙碌。
楼上,却是一片安静。
安歌走向一个房间,站在房间门口,牙齿咬着唇,踌躇许久,才伸手推开门。
这是一间客房,装璜是欧式风格,大床铺得一尘不染,一点皱褶都没有,席薇坐在轮椅上,在大床旁边。
几个佣人站在一旁。
安歌走进去,淡淡地道,“你们先下去。”
“是,权少奶奶。”佣人们离开退下。
门被带上。
安静明亮的客房里只剩下两个人,阳光从大窗口投射进来,暖暖地照在房间里。
“权少奶奶?”席薇转动过轮椅,温柔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你配得起这四个字么?”
安歌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淡淡地道,“怎么,你不知道我和权墨的女儿姓安么?”
闻言,席薇眼中露出一丝惊诧,紧接着是痛恨厌恶,拿起床头柜上的天鹅工艺品摆饰就朝安歌砸去。
安歌侧身闪开。
工艺品落在地上。
“你究竟在权墨耳边吹了多少枕边风?”席薇深恶痛绝地看着她,“他鬼迷了心窍,囚禁我们,还要炸死我们,现在连姓氏都不想传承了!”
“为什么认为是我的问题?”安歌反问。
“”
席薇恨恨地看她。
安歌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门,看着轮椅上的席薇,平静地说道,“我问你,权墨最爱吃的菜是什么?”
“”
“权墨不爱吃什么?”
“”
“权墨小的时候最喜欢读哪本书?最敬重哪个人?权墨的理想是什么?他小时候几点睡,几点醒?”安歌一连串地问出来。
“”
席薇的眼睛闪了闪,视线偏到一旁,没有说话。
“您怎么不答了呢?”安歌问道,“这不是应该母亲对儿子最基本的了解吗?怎么,您都说不上来?”
“你想说什么?”席薇冷冷地看着她。
“不如我告诉你。”安歌站直了身体,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儿子,是一个傀儡,一个听话的傀儡。”
“你胡说。”
“我胡说了么?”安歌冷冷地道,“好,你回答我上面的问题,答出来一个我就算你是真的爱你儿子!”
“”席薇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上有着恼羞成怒,“你就是这样给权墨吹风说话的?难怪他现在对我们这么冷血无情。”
毫无亲情可言。
“你看,你还是不了解权墨。权墨就是权墨,他不是任何人说两句话就会改变的。”安歌讽刺地道。
席薇坐在轮椅上,脸色更难堪了。
这丫头如今变得越来越伶牙利齿,跟着权墨真是历练不少。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出去吧。”席薇说道。
第795章 我求你放过权墨(7)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出去吧。 ”席薇说道。
“可我想和你说。”
“说什么?说我们被囚禁是因为你。”席薇指着自己脸上的烫伤,憎恨地看向她,“看我我现在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是因为你!”
说到脸上的伤,席薇显得格外的激动。
在席薇的眼中,安歌就是一个祸水,彻头彻尾的祸水。
将她家弄成一盘散沙的祸水。
安歌对上她憎恨的眼神,转眸睨了一眼地的天鹅工艺品,安歌捡起来,将工艺品往墙上狠狠一砸。
天鹅颈断,断裂面形成一个锋利的切割面。
安歌拿着工艺品走到席薇面前,一张不施粉黛的脸上神情淡淡的。
“你想干什么?!”
席薇呆了呆,转动轮椅往后退去,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工艺品上,眼中掠过一抹怕意。
安歌疯狂起来的样子席薇是见识过的。
就在上一次见面。
她放火烧宅子,要同归于尽。
“十几年前的事,我放下了。”安歌淡淡地道。
“”
席薇愕然地看着她。
“不是我不记恨,是因为权墨,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放下了。”安歌干净白皙的手指握住手中的天鹅工艺品,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我不是拿来打你的,更不是杀你的。”
“你”
“你脸上的伤是我弄的,这样,我把伤还你。”安歌一把将天鹅工艺品放进她的手里。
“你打什么主意?”
席薇皱眉看着她。
“朝我这里划下去。”安歌在她面前弯下腰,眼神是义无反顾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你解恨以后,我求你放过权墨。”
“”
席薇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席薇,算我求你,以后不要再在权墨口口声声说那些你为了他之类的话,那些假话我听上去恶心,可权墨听了寒心。”安歌说道。
“”
席薇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你以后在权墨面前不要再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安歌说道,“这样,说不定他还能从你身上看到一点母亲的影子。”
看到一点母亲的影子
“我用得着你来教训我?”
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