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思洛。”我脑子里乱成一片,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谢啥,下回把你这个男朋友带回来呗,大几岁挺好的,知道疼人。”思洛打开了话匣子,我却无心听下去,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转身看到子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走到我身边,有丝担心之色:“怎么了?脸这么白。”
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怎么办,老家的同学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那又怎么样呢?”子越扶着我的肩,沉声问着。
“我怕早晚传到我爸妈耳朵里。那我,我该怎么办?”我越想越怕,爸妈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有些无助的抓着子越的胳膊,身子微微发抖。
子越抚着我的背,定神看我:“等孩子生下来,就把他们接到北京,以后也不用回去了。”
子越的话让我略微安定了些,爸妈早晚会原谅我的吧,只要不在老家,不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他们没那么难受?我思绪混乱的回到餐桌上,看着晓攸好奇的表情,勉强挤出个微笑,却再也没有心思说话,只呆呆的吃着饭,食不甘味。只觉得盛夏里,竟从头凉到脚,脑子轰轰作响。
从饭店出来,门口有家哈根达斯店,晓攸忽然转身对子越说:“爸爸,我想吃冰激凌。”冲我眨眨眼,“阿姨,你等着我啊。”说完拉着子越走进了店里。
从外面看店里排队的人不少,李秘书出去把车开出停车位。等着心慌,我又拿出手机,给妈妈拨了个电话,试探问着:“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爱,“你怎么想起打电话了?”自从有了孩子,我给家里的电话更少了,实在无法面对她们的关切却满口谎言。
“今天有空。铺子里的生意忙吗?”听妈妈平和的声音,看来还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舒口气。
“忙,今年的生意不错。你爸说能多赚点把借的钱早点儿还了。”妈妈应着。晓攸从店里出来,举着两盒冰激凌,向我走过来:“阿姨。”我忙和妈妈道了再见把电话挂了。
晓攸已经走到我身边,把一盒冰激凌递给我,笑的清甜:“阿姨,吃个冰激凌,别发愁了。”像大人似的关切语气让我心中暖暖一动,抬眸看向子越,他唇际轻挑,笑的舒展。
我忙伸手去接,手机链却忽然掉了出来。上次和子越在小摊上穿的那个手机链,新手机没有挂链的地方,我买了个很可爱的大大的卡通软塑胶套,在音量控制键旁的手机套上系着,平日也不愿旁人看到,却又想给手机链个容身之所,就在套和手机之间的缝隙塞着,刚才急着接过晓攸的冰激凌,手中一用力,链垂了下来。
晓攸看了一眼,松开手里的冰激凌一把拽过我的手机链,我没接住,冰激凌掉到了地上。“越爱薇”三个小珠串成的链在晓攸眼前晃着。
晓攸转头看着子越的衣兜,我的心跟着一抖,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早就看到了子越衣兜里的手机链。子越的目光也沉了。
晓攸的脸刷的一下,几乎没有血色,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满脸的惊讶,而我脸上慌乱抱歉的表情,早已告诉了她答案。
瞬间,晓攸满脸的寒冰,恶狠狠冲我吐出两个字:“婊子。”我愣住了,纯洁可爱的晓攸,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和她是那么不相称。那两个字,把我的心割的好疼。刚才还在让我别发愁的晓攸,忽然就恨我入骨。可我怎么能怪她,我只有满腔的内疚,是我伤了她啊。
子越一把扯过晓攸的肩,声色俱厉道:“谁教你的脏话?”
晓攸咬牙冲着子越吼着:“她是个婊子,骗子,她抢了我的爸爸,还跑过来假惺惺的骗我。”
“晓攸。”子越喝止道:“大人的事,你不要插嘴。”
晓攸转看向我,眸子里掩藏不住闪烁的恨意:“你这个贱女人,是你让我爸爸不回家的,你该去死。”
子越一把扯过晓攸,挥手就是一巴掌:“闭嘴。”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在晓攸脸上,却狠狠抽在了我心上,我抖得厉害,眼前一片金星。
“爸爸?”晓攸被打愣了,声音带着哭腔,“爸爸,你以前没打过我的。”看看我又看看子越,晓攸哭着喊道:“我要回家。”说着跑了出去。
我本能的就想追出去,却是头晕眼花,刚迈了步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当我悠悠的回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子越的怀里,映入眼帘的是子越焦急的眸子。“晓攸呢。”我问着,声音有些喘息。
一丝担忧划过子越的眼眸,他轻轻拍着我:“先去医院。她那么大了,找得到路。”
我想再说什么,可是身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迷迷糊糊的半晕半醒,只感到李秘书的车开的风驰电掣。
到了医院做了检查,有些贫血。医生看结果的时候,子越恰巧有个电话,他出去接。医生和我建议住院观察保胎。可我知道,只要我在医院,子越就没法脱身。而且上次见红也是回家吃药养着,都没什么问题。我忙向医生说着:“给我开点儿药,我不习惯住院,回家也一样。”
医生想了想道:“也行。不过万一不舒服就赶紧来医院。”便挥笔开了药。子越回来了,我忙看向他道:“吃药就行。让李秘书送我回去吧,你去找晓攸。”
子越也有些心不在焉,点点头,再三嘱咐李秘书把车开稳,匆匆出了医院。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我的心才像回转过来似的开始阵阵抽疼。尽管千万般的自欺欺人,还是到了这一天,看到了晓攸的伤心痛苦,自己也在承受良心的鞭挞。还有父母,他们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一场暴风骤雨?
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一般,软软的没了力气,脑子完全空白。车行到家,我爬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裹住。不要再看,也不要再听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再进入我的脑子了,我承受不来。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已经快五点了,和子越分开也快2个小时了,我抓起手机打着,一接通就迫不及待的问着:“晓攸找到了吗?”
电话那头是子越疲惫的声音:“没有。你好好休息,找到了告诉你。”说完不待我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抱着电话,我的心揪起来,眼泪不觉涌出,在担心和自责中徘徊:晓攸在北京能去哪儿?老天,求求你千万保佑她别出什么事,否则我这辈子又怎么心安?我做的孽,如果要报应,就报应在我头上吧。再也无法安睡,就那么呆呆的抱膝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发呆。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奈缘尽恸殇别
天渐渐的黑了,有风从窗户森森吹过,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我的目光锁到门口。
子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看了看我,艰涩说着:“晓攸自己回家了。”
“天津的家?”我问着。
子越点点头,却不再看我,转身去了书房。我起身追过去,倚在门边,看他失神的坐在椅子上,狠狠的抽着烟,表情阴晦,除了疲惫,我看不出其他的神色,可他的内心,应该是后悔的吧。
他对晓攸的疼爱,眉梢眼底,都能看的出来,可今天,为了我,他第一次打了她。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自己生气跑回天津。想想都后怕,她是怎么回家的啊?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这辈子,谁还能安心活着?我忽然好怕,怕子越会责怪我。
转身回了卧室,头仍然很晕,我无力的躺着,心跳的慌乱。直到后半夜,子越走进卧室,躺在我身边,一夜满腹心事。
早晨8点多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起身站到窗口接着。那边的声音很低,我没有听到,只看到他眉头紧皱。挂了电话,他看向我道:“晓攸昨晚一直发烧,我回去看看。”
“快回去吧。”我催促着。他扶扶我的肩,深看着我道:“照顾好自己。”转身离去。我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天,是七月二十一号。
那天早晨,天便是阴沉沉的密不透风。我只觉得气憋。吃了几口东西也都吐得精光,似乎有种从头到脚的不安。
晓攸一定是被那巴掌打的又气又怕,才生病了吧。子越回去,又如何面对他心爱的女儿,昨天至今,我也心里百般纠结着,越发觉得全身无力。
快到中午,噼里啪啦的疾风暴雨,砸地有声,仿佛天地都被大雨笼罩了起来,我站到窗口,南瓜现在已经叶子很大了,想来能抵得过这暴雨。我便稍稍安心些,大雨砸的心烦,走到楼下打开了电视。无聊看着肥皂剧。
到了下午四点多,我换着频道,好多个台已经开始播着北京的灾情了,房山那边很多被淹的,还有些地下通道,立交桥下,都有积水,还有车被困住。不觉有些好奇,北京还能被水淹没?最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心里越发的跳突,眼皮也跳。便关了电视在沙发上寐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暴雨更是天翻地覆。我吩咐着:“张姐,别去买菜了,雨太大,随便吃点就行。”
张姐应着,去厨房张罗。我看看时间,快七点了,打开电视,却是惊呆了,从没想过,北京的水能淹死人,看着一个个的通报,我开始抖起来,子越从早晨出去,没有给我一个电话,尽管此刻我觉得他应该在家,可看着电视上的水漫片片,还是慌乱了,忍不住摸出手机,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安全到家了吗?”
几分钟像几个世纪,十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音。我实在焦虑难耐,打了个电话,却是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我的头轰的就大了,一遍遍发疯似的打,一遍遍的告诉我无法接通。电视里不停的播报着因为暴雨触电,淹没死亡的人员,我的小腹开始阵阵抽紧,心几乎要跳出来。
张姐告诉我饭好了,我摆摆手,头晕的厉害,缓缓的走上楼梯,忽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抖着手接起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叫冯子越听电话。”
我顿住步子:“他没在。”心几乎要跳出来,这个声音,我猜出来是谁了,“他回家去看晓攸了。”
那边一顿,继而声音微微发急:“几点走的?”
“早晨,不到九点。还没到吗?”我全身剧烈的抖了起来。
“没。”那边也急起来,“你能打通他电话吗?”
“打不通啊。”我捂着嘴,极力压抑着哭腔。
“你是要把我们全家都害死才罢休。”那边的女声冷冷的,猛地挂了电话。
我颤抖着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你是要把我们全家都害死才罢休”一遍遍在我脑子里回响,子越是出事了吗?难道真的要报应?不要报在他身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我的头猛地眩晕,伸出右脚想迈上去,却根本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重心一个不稳向后仰倒栽了下去。没几个台阶,我滚落了几下掉到楼底,肚子开始绞痛,我无力的呻吟着:“张姐,张姐。”
唤了几声,张姐跑了过来,扶起我,肚子痛的厉害,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张姐怀里。
那一觉睡了好长。记得以前,我曾抱怨过为什么不晕倒的时间长一些,如果长一些,很多事情可以不用看,不用想。如今,我真的很长的晕了一次。梦里漆黑一片,我找不到前路,只有满身的冰冷,漫天的大雨。浇的我一个接一个的激灵。
终于再次悠悠的醒来,我看到了白色墙,白色的床单,我又进医院了,真是没用。身边坐着的人,让我一个愣怔。是子越,谢天谢地,他没事。我一把抓起他的手,心里一阵狂喜。只要他没事,我便安好。
只是他怎么这么憔悴?头发竟然白了那么多,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我爸爸的年纪了。我一个激灵:“晓攸还好吧?”
“好。”他声音嘶哑,眸子里痛苦的似乎已经麻木。抚了抚我耳边的乱发,“还有哪儿不舒服?”
我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胳膊上扎着点滴,没什么力气,小腹有些酸痛,好像有些不对劲。我急着摸上去:“孩子没事吧?”
子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反手抓上我,身子微微抖着。“孩子没了?”我轻声问着。
“还会再有的。”他几乎是挤出了五个字。
“哦。”我应了一声,再次晕了过去。这次晕的时间很短,还没等到医生来,我已经悠悠的回转过气来。医生简单检查了下,只叮嘱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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