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她一声长叹之后,莫逸风缓缓抬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好。”
若影难以置信地抬眸越过宽厚的背脊朝他看去,他面色沉静如初。
她张了张嘴正想问为什么,他却率先开了口:“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毓璃跟以前不一样了,越发不像以前的她。”
“以前……她是什么样的?”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平静地问着关于柳毓璃的事,心没有起一丝波澜。
莫逸风缓缓紧了指尖,将她的手裹于掌心。
“其实我常年征战在外,十多年来相处的日子也极少,算起来都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多。”说到此处,他笑着再次紧了紧指尖。
若影闻言心头一悸,可又有一种欣喜缓缓蔓延:“真的?”
莫逸风点了点头:“可是我对她儿时的模样很是深刻,眉眼之间竟是调皮的模样,却又十分乖巧懂事,你与她倒是……”十分相似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心头却仍止不住地一紧,转眸看了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作声,他竟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真有这么好?”若影的思绪一直停留在莫逸风前面夸赞柳毓璃的话上,听着极其不适,却又无可奈何。
莫逸风淡淡一笑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回忆着过往:“有时候我当真以为那夜只是一个梦,就连现在也是如此,可是事实却不得不让我相信那是真的。”
“那夜?梦?”若影一怔,垂眸细想,试探着问他,“你说的是那荷塘中的小女孩?”
“嗯。”莫逸风点头应声。
“可是……为何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以后的呢?”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莫逸风对柳毓璃的记忆只在那夜,难道是因为他所说的常年征战在外?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也会有回来的时候不是吗?
莫逸风却是苦涩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何,记忆最深的始终是那一夜,而后的她虽然也极其乖巧懂事且讨人喜欢,可是……始终无法替代那夜的她。”
“情窦初开。”她的唇角冉起一抹苦笑。
“什么?”莫逸风敛回思绪转眸低问。
若影轻叹:“情窦初开的瞬间总是令人最难忘的,而后即使有再多的经历,也替代不了那瞬间的感觉。”
“是吗?”莫逸风喃喃自语,却也找不到答案。
“若是哪天发现你梦中的人并非是柳毓璃,而是另有其人,你会喜欢那个人,还是会继续喜欢柳毓璃?”不知为何,她突然开口问了他这么一句,而问出口后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却也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曾记得她又试探着问过,可是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莫逸风闻言身子一僵,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不知是犹豫还是不安。
见他难以抉择,她低笑开口:“你还是会喜欢柳毓璃吧?因为你们毕竟已经有了十年的感情不是吗?若只是因为那个小女孩曾经陪了你一夜,曾经鼓励你坚持活下去,那不就是因为感恩才喜欢?可是感恩和喜欢并不能混为一谈,为了感恩才去爱,那么就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而是报恩。”
“报恩?”莫逸风凝眸沉思,须臾,他转眸问她,“若那个小女孩是你,你会如何?”“我?”她极其认真地想了想,而后却摇头道,“我宁愿不是我,若是我的话,你不就是因为报恩才对我好?我宁愿你是真心爱上我才对我好,而不是怜悯和报恩。”
莫逸风再次沉默。
若影见他不语,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敛回思绪歪着脑袋看向他又问道:“莫逸风,为什么永王妃当初会嫁给莫逸萧呢?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被迫赐婚?”
“喜欢?”莫逸风轻笑,“他二人从未见过面,又谈何喜欢?”
“那就是被迫的?可为何偏偏是莫逸萧?”若影低低一语,倒是替萧贝月惋惜。
在她看来,萧贝月是何其温柔如水的女子,嫁给一个像莫逸萧这样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实在是可惜了。思及此,她不由地抬眸看向莫逸风,心底忍不住一阵酸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王府门口,莫逸风下马之后将若有所思的她也抱了下来,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无奈摇头:“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居然管起了别人的家事。永王妃虽然是来和亲,可毕竟是一国公主,父皇自然是要将她赐给最疼爱的儿子,至于是否是被迫,那就不得而知,不过她嫁给四弟这么多年都未有子嗣,四弟也没有责难于她,想来两人也算和睦。”
“不争不吵不代表和睦,也可能是心死,又或者永王妃本就是这么一个娴静之人,哪怕被你那四弟责难也藏在心底,苦水自吞。”若影一边跟着他进了三王府一边说道。
莫逸风看着她低低一笑:“莫非你也开始怜香惜玉了?”
“只是感觉同病相怜罢了。”若影闷闷道。
莫逸风脚步一顿,随后又紧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能不能有子嗣也不是女子一人之事,说不定是那男人无能,你看那莫逸萧妻妾成群的,却一个都没能怀上,说不定是你那四弟有什么隐疾,又或者……”若影咬了咬唇,终是记起了那两个字,转眸看向莫逸风冲口而出,“不举。”
第136章 那夜的真相
莫逸风黑眸一睁,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视线扫过周围,见无人跟随,这才将手松开,可那俊颜却染上了一层红晕。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抬手轻叩了她的脑袋,语气低沉,“是谁教你的这些话?”
若影吃痛地捂着被他轻叩的地方扯了扯唇道:“难不成这种也需要教?不过是常识而已。”
莫逸风一噎,抿唇微眯了双眸:“马上去书房看《女戒》《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
若影瞪大了眼眸,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他的样子让她看的应该是女子谨言慎行之书了,说不定还有教女子三从四德旒。
“我不去,那是你的书房。”她转身便要走,谁知莫逸风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以后也是你的,从今日起每日温书两个时辰,再将所看内容背给我听,若是背不出不许出门。”
“你……我不看!”若影气得咬牙切齿,欲挣脱他的束缚,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没让你看我,去书房看书。”他凉凉一语,也不等她反应过来,拉着她便朝书房走去哦。
“莫逸风,你放手,书房里没有那些书。”站在书房门口,若影急急言道。
莫逸风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浅浅勾唇道:“早已经买来放在书房了。”
“什么?”若影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而他却已经拉着她走进了书房,并随手关上了书房门。
他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转身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内训》放在她面前:“好好看。”
“我不看。”若影置气地靠在椅子上伸手将书退至一旁。
莫逸风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朝门口走去,伸手拉开书房门之时轻睨了她一眼道:“两个时辰后我来验收成效。”
说完,他踏出了书房并关上了书房门,若影正要起身离开,却听他对外吩咐道:“若是侧王妃离开了书房门一步,你们自己去领五十杖。”
门外的两个侍卫吓得急忙应声:“王爷请放心。”
若影气得一脚踹在案几上,转身气呼呼地又坐了回去。他根本就是吃准了她不会让那两个侍卫为了她白受五十杖,她从来都是一个不愿意连累别人的人。
气恼地将《内训》置在面前翻开了一页,可是刚看了几句她便恨不得将书给毁了。书中内容果然如她所料,就是教女子如何循规蹈矩谨言慎行,如何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都是些将女子的尊严践踏在脚下的书罢了。
莫逸风走到门口时仍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对周福交代道:“好好看着侧王妃别让任何人接近,等本王回来,若是有人执意闯入,押入地牢。”
“那……如果是柳小姐呢?”周福试探地问他,毕竟柳毓璃会来也是常理之事。
莫逸风蹙了蹙眉:“若是你不知道如何处理,本王觉得你这个管家也当到头了。”
周福闻言吓得躬身垂下了头:“是,奴才明白了。”
眼前人影消失,周福整个人都差点瘫软,他不知道莫逸风今日为何会如此,只知道方才他的神色骇人得好似要将人吞噬。
秦铭跟着莫逸风快马加鞭朝宫中而去,一路上莫逸风都没有开口说话,秦铭自是不敢多言。
这段时间他每到夜里都偷偷潜入柳府,可是来了几次都未曾发现莫逸风所怀疑的东西。而今日他同莫逸风来到柳府,明则拜见柳蔚,实则为了能在白天去可疑之处查看,可终究一无所获。
直到先前莫逸风借机去了柳毓璃房间,在她的首饰盒下的一个暗格内找到了放在盒中的玉镯,虽然不知道是否如莫逸风先前所猜测的那般,可是终究要去查个究竟。
到了宫中的太医院门口,莫逸风突然脚步一顿,抬手抚了抚放在胸口的玉镯,神色有些凝重。
“爷。”秦铭走上前低唤了他一声,若是在此处逗留太久,难免会被人传到玄帝处。
莫逸风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抬眸看了看太医院的匾额,终是走了进去。
“三爷?”太医院中的太医一看见莫逸风,便立刻上前相迎。
莫逸风转眸看向刘太医,开口道:“本王身子略有不适,所以想让刘太医替本王把把脉,不知刘太医现在可方便?”
刘太医闻言急忙道:“方便、方便,三爷请进内室。”
自从上一次未能确诊若影所患何疾,刘太医心中一直有愧,回来查遍了医书也未能找到像若影那般相似的病症,更是让他觉得医术未精。本以为莫逸风不会再信任于他,没想到今日还会亲自请他来探脉,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到了内室,刘太医亲自端上了茶水,躬身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三爷是哪里不舒服?”
莫逸风没有饮茶,抬眸看向他道:“刘太医请坐。”
刘太医身子微微一僵,而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伸手将脉枕放在茶几上。
莫逸风在开口前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秦铭,见他点了点头后站在门外替他们掩上了门,他这才开口道:“刘太医,今日本王前来是想问你一事。”
“三爷请讲。”刘太医道。
“你可辨别得出这镯子上是何药?”莫逸风将镯子从衣襟中取出后递到他跟前问他。
刘太医双手接过玉镯,看了看莫逸风后放在鼻下轻轻一嗅,而后又试探地看向莫逸风,不知道他这次前来是和目的。
莫逸风抿唇沉声言道:“天下疑难杂症数之不尽,刘太医不必为上次之事介怀,既然本王的侧王妃已无碍,此事便是过去了。这一次本王只是想要请刘太医帮忙辨认一下镯子上的味道究竟是普通的香料还是被上了药?”
刘太医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回三爷,这镯子上的气味并非是普通香料,而是紫星草的味道。”
“紫星草?那是什么?”莫逸风眉心一蹙。
刘太医回道:“紫星草是一味能迷失人心智的药,若是习武之人便会有晕眩之感,从而无力抗敌,若是不懂武功的人闻到了,轻则短暂神志不清,重则受人摆布。”
莫逸风大惊,转眸看向刘太医:“你又从何确定?”刘太医将玉镯递上后示意道:“三爷请看,这个玉镯的珍珠虽然依旧表面光泽,可是浸泡过紫星草之后还是会染上一层浅浅的黄色,虽然不明显,可是细看之下还是能瞧得出。”
莫逸风接过玉镯之后细细瞧去,果真如刘太医所言,若非这般近距离及有目的地去看,根本无法看出玉镯的异常。
指尖一紧,他眸光一寒:“既然不懂武功的人闻到了会神志不清或受人摆布,为何你会没事?”
刘太医心头一缩,忙回话道:“那是因为这个玉镯曾被人清洗过,紫星草的药已经干涩,药味也散得差不多了,所以下官才没有方才所说的迹象。”
莫逸风渐渐抿紧了薄唇,垂眸再次细看了手中的玉镯,眸色越发寒凉。
刘太医见他久久没有开口,他也不敢说任何话,只是静待莫逸风的吩咐。
良久,莫逸风轻启薄唇看向他:“何处能得紫星草?”
“这……下官只记得这种紫星草是三年前的进贡之品,只有一株。因为三年冒土,三年成长,再过三年才能用,而且产量极少,所以极为珍贵。皇上听说紫星草还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所以皇上便将它赐给了当时经常失眠的四爷。”刘太医回忆道。
三年前?莫逸风细细一想,那个时候他在外征战,也难怪不知此事,只是既然赐给了当时失眠的莫逸萧,为何莫逸萧没用却给了柳毓璃?而且不是用在助眠,而是用于害人。
可是而后一想,莫逸萧对柳毓璃用情至深,别说是一株紫星草,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去得到。
将玉镯藏于衣襟内,他蓦地站起了身,走到门口,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转眸看向刘太医,刘太医在装上他的视线的那一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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