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莫逸风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的话受着锥心之痛,踉跄着脚步回到自己房中再次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莫逸谨紧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去将柳毓璃和阚静柔一剑毙命,只可惜若是他这么做了,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影儿,你再等等,再给我们半年时间,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莫逸谨抓着她的手保证道。
若影苦涩一笑:“你们?给我报仇?”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求别的,你让他放了安谦然。”
莫逸谨指尖一僵,缓缓放开了她的手为难道:“你是知道的,三弟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得了。”
“那我自己去救。”若影蓦地站起了身。
莫逸谨见状急忙起身将她拉住,并且又让她坐了下来:“我知道三弟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有错,他不应该一时冲动休了你,可是如今想起来,这件事的确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难道二哥是觉得我害了他?”若影腥红着眼眶看着他道。
“二哥怎么可能这么认为。”莫逸谨摇了摇头,虽然莫逸风不想让他说,就怕她会觉得他在推卸责任,而且莫逸风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一时冲动,可是莫逸谨不想让他们两人最终成为陌路。
这几年莫逸风对若影的心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当初对莫逸风的怨恨也淡却了,如今看见若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往昔的恩怨他也不去揪着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他们和好如初,等他们一旦大权在握,半年之内他一定会让所有害过她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莫逸谨紧抿着薄唇沉思了顷刻,终是开口将一切告知她:“影儿,当初三弟之所以会那么冲动地写那休书,是因为他在之前收到了你给他的信笺。”
若影闻言顿时如刀剑刺入心口,鲜血淋漓:“他收到了我的信笺?我给了他十九封信笺,他没有一封回给我,他竟然还敢承认收到了我的信笺?”
莫逸谨微微一怔:“三弟是收到了你的信笺,可是那些信笺你让他如何回信?每一封都写着你寻到了真心相爱之人,让他成全你,你让他该怎么回你?”
“二哥你胡说什么?”她何时写过那样的信笺了?
莫逸谨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而后又继续道:“三弟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因为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上战场多番失神,差点就命丧于刀剑之下,若不是有一次我偷偷地在他营帐中寻找你的信笺,这才发现未燃尽的只言片语,的确是写着那些话,也难怪三弟每一次收到你的信笺都性情大变,到最后才写了那封休书。我当时有劝过他让他回去后再问个清楚,可是你是知道的,三弟什么事情都能隐忍,什么人都能淡然处之,唯一碰到你的事情便会乱了方寸。”
“我没有……”若影脸色一变。
莫逸谨道:“我相信那些书信都不是你写的,可是那些字迹是处于你之手,想来是有人冒充的。”
“就算是,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心心念念柳毓璃,隔段时日就给柳毓璃家书,将我视如无物。”若影紧紧地攒着拳心,不想落泪,却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莫逸谨急忙道:“三弟从未给柳毓璃家书,那个时候三弟一到战场便想着给你书信,可是并没有收到你的任何回信,尽管如此,三弟还是会隔段时间给你回信,谁知收到的却是那样的结果,直到后来,三弟才知道那些书信都是柳毓璃所书写的,是她模仿了你的笔迹,她对字迹一向过目不忘,能模仿你的笔迹也确实不足为奇,三弟小时候见到过柳毓璃模仿字迹,可是儿时之事三弟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发生了你这件事情,他才想了起来。”
见若影不说话,莫逸谨试探地问道:“你当初给三弟的书信里到底写着什么?”
“我只是问他是否安好,还问他……柳毓璃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可是他一直不回我,我就一直写一直等,直到寄出第十九封书信,才收到了他的回信,那个时候我好开心,谁知道……竟然是休书。”
每每思及此,若影都感觉快要窒息,原来有些感觉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可以淡忘的。“影儿,当初你给三弟的信笺其实是被柳毓璃调包了,而三弟给你的家书也是被柳毓璃扣下的,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能不能原谅三弟?”在莫逸谨看来,事情的真相已经大白,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这么怄气下去,只是他却不知道一个更残忍的真相。
若影几度张嘴,却总是哽咽在喉中,莫逸谨看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忍逼她,耐心地等到她平复了情绪。
“二哥,我做不到……”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噙在眼眶中。
“为什么?”莫逸谨始终想不明白。
若影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汇成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他让皇上赐给我一瓶玉琼露?你又知不知道,因为那瓶玉琼露,我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
“什么?”莫逸谨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简直难以置信,“你说那瓶玉琼露……会不能让人生育?你说是三弟……”
“二哥,你让我怎么原谅他?柳毓璃有了他的孩子,他就让我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和她的孩子争宠?他的心到底是有多狠?二哥还要让我和他重归于好?那下一次赔上的是不是我这条命了?”若影早已泣不成声。
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地去将这件事情说出口,可是面对一直疼惜她的莫逸谨,她终是忍不住哭得像个孩子,好仿若在自己亲人的面前表现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莫逸谨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原以为让她知道了真相,她就会原谅莫逸风,两人就会重修旧好,可是没有想到,他所知道的残忍在若影所诉说的真相面前不及千分之一。
“可是……柳毓璃的孩子……不是三弟的。”莫逸谨也是慌了神,急于解释,却发现有些事情越说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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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2)
“可是……柳毓璃的孩子……不是三弟的。悫鹉琻晓”莫逸谨也是慌了神,急于解释,却发现有些事情越说越乱。
若影睁着泪眼看着莫逸谨:“不是他的?”下一刻,她竟是又哭又笑起来,“竟然不是他的,那么就是莫逸萧的,柳毓璃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要?他竟然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舍不得她?”
“不是的影儿,你听我说,三弟留下柳毓璃母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弟对柳毓璃早就没了感情,这些你以前都是知道的不是吗?之所以留下他们母子,三弟虽然没有言明,但是一定对将来有用处,三弟不会走没把握的棋。至于玉琼露的事情我会找三弟讨个说法,若真是他所为,二哥也不会原谅他。”
“二哥。”若影无力的抬手擦了擦眼角道,“我累了,有些事情早已回不去了。”
雅歆睃轩
莫逸风因为昨夜泡在水缸里而发起了高烧,在外人面前总像个没事人一样,直到独自在房中才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再加上隔着一道门听了若影的话,他整个人就好似被抽尽了所有的气力。
床榻上,他轻阖双眸气息微弱,整张脸都惨白如纸,秦铭不在,也没有人敢随意进入雅歆轩,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如今病得不省人事。
突然,房门被人从未用力推开,惊现出莫逸谨气愤的面容鹉。
“三弟!”莫逸谨大喝一声走了进去,当他看见莫逸风躺在床上时,他还是不由楞了一下,走到床榻边,他伸手去推了推莫逸风,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他试探地用手背覆上他的额头,果然烧得厉害,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质问他什么,只得立即命人去找大夫。
大夫给莫逸风诊脉过后确定是风寒所制,周福才想了起来:“昨夜抓盗匪时三爷一身都是水,就好像被暴雨淋过一般,想必是那个时候着凉了。”
“一身是水?”莫逸谨闻言拧了拧眉,“怎么会一身是水?难不成你们家三爷洗澡不脱衣服的吗?”
周福挠了挠头无辜地扯了扯唇:“这个……奴才也是第一次见三爷这样。”
莫逸谨转眸瞪向莫逸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女人都要被抢走了,难道还有心思玩水不成。
显然这个想法有些可笑,然而当莫逸谨起身之时,突然脑海中一闪,转眸问周福:“昨夜是不是影……本王是说安护卫和你们三爷在一起?”
周福大惊:“二爷怎么知道?”
莫逸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昨夜莫逸风会那般一反常态。
只是既然他那么爱若影,又为何会害得她终生无法怀孕?事到如今,就连莫逸谨也开始猜不透莫逸风,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而后一想,这么多年,莫逸风又何曾让人看透过?
莫逸风病了一夜,大夫说不仅仅是因为风寒导致了昏迷,还因为他心头的抑郁之气,原以为莫逸风会昏睡几天几夜,可是到第二天,他竟然神奇得好像没病的人一般,只是他也没有讳疾忌医,反倒是将周福送上去的药全喝了,仿若是希望喝了这一碗药,他的病就能立即见效一般。
他还是照样上朝,在朝堂之上仍旧器宇轩昂意气风发,除了偶尔的轻咳,看不出一丝病态。
玄帝见莫逸风身子抱恙,便嘱咐他回去休养几日,并且命太医给他包裹了好几包药材,让他带回去服用。莫逸谨正要叫住莫逸风想要问他若影对他所说的事情,可是刚跨出两步就被玄帝给叫住并且留了下来,看着莫逸风离开金銮殿,莫逸谨简直心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
莫逸风回到府中后便问了周福若影的去向,周福说是在雅歆轩等他,虽然周福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可是莫逸风一向纵容“安无影”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周福也不敢说什么。
莫逸风顺着抄手游廊朝雅歆轩走去,可是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开始沉几分,因为他知道若影已经做了决定,为了另一个男人把她自己献给他。
明明他很快就能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他却一定都不快乐,甚至痛苦万分,心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如今正在淌血。
他知道三年前她受尽了一切的苦难,所以他想要用以后的日子弥补,可是他又如何能面对她为别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事实?
走到雅歆轩门口,他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充斥着她的香气,还有他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床榻上,若影坐在床沿等着他回来,只希望他再次得到她身子之后能快些放了安谦然,至少让她知道安谦然是否安好。她欠安谦然的实在太多,更不想让他为了她赔上了自己的后半生,甚至赔上了一条命。若是用她的身子换安谦然的命,值得。
莫逸风一步步靠近若影,直到在她跟前站定,眸中情绪万千。
若影咬了咬牙站起身压抑着心头所有情绪对上他的视线,却一瞬间仿若撞进他的世界。她紧了紧指尖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后开口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放了他?”
莫逸风眸色一沉,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攒紧,脸色微僵。
房间中的气氛犹如深夜般寂静得可怕,而若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殊不知她的内心早已急心火燎,就怕他会一时反悔。
“我想你贵为靖王,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若影凝眸道。
莫逸风轻抿薄唇深凝着她,静默顷刻之后道:“我何时对你出尔反尔过?”
若影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缓缓抬手摘下发冠,如瀑布般的黑发一泄而下披洒在肩头,指尖一松,发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顿了顿,她僵硬着手指来到腰带处,正当她决定解开腰带之时,莫逸风突然转过身去。
“现在没兴趣。”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她耳际,而他的人已经出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房间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若影望着那扇停止颤动的房门微微失神,方才他的一句“没兴趣”竟是让她的心再次钝痛起来。走出房间,她已经恢复了安无影的装束,眸光在四周扫了一圈,却不见莫逸风的踪影。
“周叔。”见周福从这里经过,若影立即唤住了他,“看见三爷了吗?”
周福打量了一下她,神色中透着浓浓的不悦:“身为近身护卫,连主子去了哪里都还要问别人,你还真是好意思。”
若影被周福训得没了话,周福见她态度还算端正,冷哼一声道:“不要忘了我上次提醒过你,不要给三爷招来话柄,三爷是因为你长得像侧王妃才对你一再纵容,但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若影抿了抿唇点头道:“无影记住了。”
看着若影无可奈何的模样,周福低叹一声沉着脸走开了。
地牢门口,若影一动不动地站了有半个时辰,双眸紧紧凝视着前方的地牢门,眼神却是空洞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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