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千年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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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千年老妖-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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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下有些失控而已。

渐渐在盈满墨香的怀抱中安静下来,姜怜心禁不住有些沉迷。

她埋首于如雪的衣衫间,和着留恋与不舍道:“我想起那夜,你带着我从屋脊上飞下去,那感觉真好。”

白衣妖孽未曾答话,却携了她自屋檐上飞身而下。

迎风而翔的时刻,两人的袖袍交缠,微凉的风拂过面颊,月光也格外澄澈。

姜怜心看了看天际的一轮明月,以不经意的语调道:“你看,月亮都要升到天中央了。”

话音刚落,她明显觉到白衣妖孽的身子一滞,便又仰起头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时候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来到书房门口时,白衣妖孽的脸色已十分苍白。

姜怜心只看着他进到屋内,便道:“今日尚且未能尽兴,我回房拿个枕头,再来与你秉烛夜谈。”

说完她只自顾自的转身往寝屋里去,也不管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待姜怜心拿了铜钵与红绳出来,书房的门果然已紧闭。

她于是慌忙将红绳抽出,绕着那间书房缠了整整七圈。

完成之际,正好是月至中天。

她又抱着铜钵,蹑手蹑脚的凑到书房门前,试探的敲了两下。

“白管家,我进来了。”

屋内隐约传来一声浅叹,继而响起那白衣妖孽的声音:“我已歇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却明显有些虚浮。

姜怜心忽然鼓起勇气,佯装无赖道:“休得骗我,你是妖,哪里需要歇息,莫不是连白管家都嫌弃我。”

说到最后,她故意换作委屈的语调,又附耳到门上仔细探听,屋子里却再没有声音传来。

见时机已至,姜怜心把铜钵藏到身后,推了门进去。

房门再次关闭之际,那些缠绕在屋外的红绳便似有了生命,兀自越捆越紧。

上面穿着的铜钱亦颤动着发出金属之声,而后飞速的在红绳上穿梭。

入到书房内的姜怜心踩着月光谨慎的朝床榻边靠近。

铺满床榻的白裳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也显得格外耀眼,那白衣妖孽倒是真的歇下,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待行至近前,姜怜心便又是一惊,但见那散乱的乌发间,一张俊美而又惨白的脸正因痛苦而逐渐扭曲。

他紧闭着双目蜷缩起身子,仿佛在炼狱中煎炸。

“白管家……小白……你怎么了?”

姜怜心明知故问,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了触他的肩头,但觉掌心冰凉一片,而他也在不住的颤抖。

是怎样的痛苦会让谪仙般不可亵渎的他,露出这般狰狞的情状。

姜怜心被骇得后退了数步,却又强自稳住心神。

此刻,矶元道长定然已在府中催动阵法。

从月至中天到第一抹朝霞浮现天际,她所剩的时间已不多。

姜怜心慌忙挪至机案边掏出铜钵,边往里面倒着朱砂与雄黄,边不住的往一旁的床榻上看去。

待准备妥当,她又急着点火,奈何一双手竟抖成了筛子,那火点了几遭才终于点着。

当火舌在铜钵中跳动时,白衣妖孽似失去意识,竟如陷入沉睡般安祥,唯有紧皱的眉宇昭示着那不曾散去的痛苦。

姜怜心自书柜顶层取下那幅画,展开来摩挲过略为泛黄的纸张,终是一狠心扔进了铜钵里。

那火苗一触上纸面,便似受了召唤,疯狂的撕扯吞噬。

很快,那幅画下方的边角已扭曲焦黑。

就在姜怜心认真的看着铜钵时,自床榻上传来的一声微弱呻吟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白衣妖孽好似被从梦中惊醒,却又陷入更深的痛苦,他不断的翻来覆去,一头墨发便在床榻上拂起层层波澜。

看到这一幕,姜怜心的胸口莫名的抽痛。

她拼了命的自铜钵里抢出那剩下的半幅画,将上面的火焰扑灭。

好似若不这样做,她就会因心尖上的剧痛而死去。

也不管那铜钵里还燃着的火苗,她慌忙扑倒床榻前,握住白衣妖孽仿若求救而胡乱挥舞的手,一时间已是泪眼朦胧。

“你怎么了……”

她不知这滑落的泪珠是害怕还是痛苦,只是眼睁睁看着床榻上的白衣男子苦苦挣扎而不得解脱,她的心就愈加的疼痛。

于此同时,白衣妖孽的身上却起了更加骇人的变化。

但见那雪白衣袖在月光中闪烁星子般的光芒,而后愈演愈烈,至盛极之际,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俨然有化作光斑散去的势头。

不仅是衣袖,连他的指尖也是一样。

姜怜心不可思议的看着捧在她掌中的那只手,就好像那一次他握住那块玉佩时一样。

那只手在渐渐变得透明,直叫她恐惧的不敢握起手掌,只怕下一刻它就会碎裂开来。

“不……”

姜怜心不由自主的发出痛呼,她欲转身去叫矶元道长停下阵法,却又隐隐觉得若是此刻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他。

她只得两面为难的跪坐在床榻前,满面泪流的低喃:“怎么办?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到你……”

事情原不该是如此,她以为看到他消失不见,她会喜闻乐见,却为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竟在最后那一刻崩塌。

姜怜心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惊慌失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万般痛苦间,她脑中却忽然闪过矶元道长的一句话。

“除非有人在此时自愿渡与他生气,否则必死无疑。”

至此,她想也不曾想,只俯下/身子,朝着那两瓣正在痛苦中张阖的薄唇便贴了上去。

仿佛受到生气的感召,白衣妖孽顺势将她拉入榻中,手臂紧紧的将她禁锢。

片刻后,他似恢复了些许力气,猛的一翻身便将两人位置倒置,把她压在了身下。

姜怜心已不得动弹,唯觉源源不绝的墨香自他的唇齿间弥漫进她的呼吸。

微凉的唇舌似不知餍足那般侵蚀着她口中每一寸芬芳。

也不知是因为被他夺去了生气,还是这唇舌交缠过于激烈,姜怜心已是全身脱力,唯一的那一丝清明也似飘上云端,浮浮沉沉间,竟让人想起被他拥着飞翔于天际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欲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那样深入的拥抱,是她活了十六年也未曾体会过的。

这一夜太过可怕,颠覆了她这十六年来建立的太多东西。

这一夜太过漫长,直叫她以为自己就要丧生于他的怀抱。

第六章 :妖之契约(四)

当霞光浮满天际,白衣妖孽终于自痛苦中清醒,然而当他支撑着受尽反噬折磨的身体自床榻上坐起身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情景。

姜怜心抱着双膝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她披散着发丝,身上的衣衫亦有些凌乱。

那些发丝于是铺撒下来,覆盖住她娇小的身躯,仿佛一道屏障将她与现实隔绝开来。

即便如此,却也掩不住她微微颤抖的双肩。

她正埋头于双膝间哭得伤心,又好似拼命隐忍着,怕被人发现。

床榻的另一边传来窸窣的声响,雪色衣衫缓缓挪至她近前,伴着淡淡墨香飘入呼吸之间。

那略显苍白的手,携了半寸长的指甲,却敛尽煞气,温柔抬起,欲抚上她的发丝。

似安慰又似询问。

只是未及触碰,却已被她退缩着避开。

他亦不再执拗,讪讪将那半抬的手滞在空中,眸光却默然在她身上凝固。

“昨夜……我是不是……和你……结了契约……”

姜怜心略抬起头,露出糊了满面的泪痕,因啜泣而颤抖的声音格外令人揪心。

白衣妖孽没有回答,只是于敛目间点了点头。

泪眼朦胧间,她却已抓住这一瞬的表情,下一刻却重新埋头哭得愈加伤心。

或许是已被人看穿,故而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姜怜心这一遭哭得格外撕心裂肺。

也不忌讳被那罪魁祸首瞧去甚至嘲笑。

事实上面对这般梨花带雨的情形,白衣妖孽也是无心嘲笑的。

他举目向屋子里环视了一遭,当灼烧得焦黑的铜钵和那半张残破的画卷落进眼眸里,一切已然明了。

目光最终又回到姜怜心的身上,他顿了许久,终于生涩的开口:“其实你又何必这样伤心,我一次不过取须臾生气,至耗尽少说也有十年光景,况且就算是耗尽生气,我不曾损你魂魄,也不过是重投一次胎就罢了。”

“什么叫重头一次胎罢了,你说得倒轻巧!”

姜怜心忽的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圆睁的双眼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而变得通红。

这一刻,她似乎忘却了两人间的力量悬殊,仿佛再也忍无可忍一般,肆意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和不甘。

她握着拳,冲愕然而视的他愤恨的怒吼:“在你眼里如此轻巧的投胎,对我来说却是死!你法力高强,有千年修行,在你眼里我这般凡人不过只是蝼蚁。可你活了千年,又怎么会知道这短短百年,对我这个凡人来说有多珍贵!”

姜怜心越说越激动,那只手紧攥了胸口的衣襟,仿佛承受着揪心之痛:“或许在你看来,我死后灵魂尤存,喝了那碗孟婆汤,一样可以再活一次。可是,那就不再是我了啊!不再是姜怜心,不再记得经历过的人和事,那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啊……”

说到最后,姜怜心的话语已化作啜泣,她费尽心力的说与他听,却明知他不会理解身为凡人,对死亡的恐惧。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姜怜心又埋下了头,似脱力般轻声低喃。

也不知是否为她方才的那番话所感,白衣妖孽竟没有再反驳,只是变换作白管家的模样,缓步退出了书房。

如此也不知哭了多久,仿佛是将这十六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倾出来,姜怜心仍由那泪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过脸颊,直到流尽心底不快,才终于自床榻上下来。

她就着书房里常备的寝具,简单的梳理一番,抹尽面上泪痕,便推了门出去。

那白衣妖孽竟一直守在门前。

见她出来,欲挪至近前相问,却又似怕引她不快而欲言又止。

她便提了裙摆,低眉敛目的迎了过去,至他身侧才停住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间,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雪色的衣摆上。

白衣妖孽显然不曾想到她突然问了这样一句,正诧异的望着她不语。

“我是想,我既与你结成契约,却还不知你的名字。”姜怜心的声音因哭了一夜,还十分沙哑。

气氛总算缓和些,白衣妖孽见她不再纠缠于悲痛,倒也欣然,开口之际,却又陷入难题:“我……忘了。”

“忘了?”

姜怜心诧异的抬头,然则入目之处的瞳眸却也真诚,倒不像是编造谎话的模样。

她于是默然一叹,心道这做妖活得太久也未必是好事,竟连自己的名字都给忘了。

继而又对他道:“罢了,身为姜家管家,好歹也要有个名字,不如就叫……”

说话间她又想起初见他时的那幅画,不过看了几次,却已潜移默化将上面的两句诗印刻在心里,便下意思的念了出来:“‘画入青丝来,香消浅山末。’就叫画末吧。”

白衣妖孽略沉吟了片刻,却也点着头接受了。

“如此便好。”

姜怜心留下这句话,正打算往府上正厅行去,却又忽然想起那屋子里的昨夜留下的残局,便回过身来,绞着衣摆启齿:“你怎的……不问我昨夜之事?”

画末仍立在原地,眼眸隐在逐渐炫目的晨光中,看不清表情。

他动了动衣袖,却不曾移动脚步,以惯有的清冷语调道:“我既与你结成契约,就不会疑你,更何况你而今丢了玉佩,若没有我的庇护,莫说十年,便是十日也难挨过,身为一家家主,这般简单的衡量,应当懂得。”

“白管家所言甚是。”姜怜心忽然失笑,似自嘲又似落寞,却终于不再相问,转身朝院落外行去。

忙完了生意上的诸多事宜,又去新开的铺子里巡视了一遭,姜怜心也不急着回府,而是绕到了珈业寺前,往那卜算铺子里去。

矶元道长一见她出现,慌忙放下手上的事情,急匆匆把她拉至后堂相问:“如何?那妖物可除了,昨夜本想去问你,可才进你的院子却见屋内已熄了烛火,我当你屠妖辛苦,歇得早,就只收了缚妖索,不曾去扰你。”

纵使矶元道长啰啰嗦嗦的说了许多,姜怜心却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看得矶元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一个劲儿的呼着“不可能”。

“怎么会,师父曾用这个方法杀过一只道行极深的妖,而且祖师爷传下来的书上也是这么写的啊!”

他一面嘟囔着,一面不知从哪儿翻出本灰皮的旧书急切的翻着。

“你不必找了!是我……是我救了他……还跟他结了契约。”

姜怜心终于吞吞吐吐的说出真相,而矶元道长则已惊骇得连手上的书都扔了出去。

“什么!你救了那妖孽!还跟他……”矶元道长仿佛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嘴里所说的话,歇斯底里的冲到姜怜心面前责备道:“你疯了吗?那可是妖孽啊!会危害人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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