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他们,仇倒是报了,你自己的性命也赔上了,与那样几个烂人同归于尽,为那样几个烂人赔上自己的性命,你不觉得自己很亏吗?奶奶且别生气也别着急,咱们总能想到法子的!”
君璃只是一时激愤,白说说气话罢了,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买毒药药死了君老头儿与杨氏姐妹,且不说她来自法治社会,一时半会儿间还真做不出私自取人性命的事,就像晴雪与容湛说的,为那样几个烂人赔上自己的性命,让仇者笑亲者痛,她才不会那么傻,她还没活够呢,凭什么要跟几个烂人一起去死?她不但不能死,她还要活得好好儿的,亲眼看着君老头儿和杨氏姐妹去死!
深吸一口气,稍稍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激愤后,君璃缓声说道:“你们说得有理,为那几个烂人赔上我自己的性命,的确太不值当。只大爷方才说得也有理,此番我与珏弟说穿了根本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便是我们真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去击鼓鸣冤,便是衙门真如我们所愿受理了案件,我与珏弟作为苦主却既没死也没残的,衙门也不会将他们判得太重,此举至多也就只能让他们身败名裂而已,性命却是无虞的,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让衙门判他们死刑,一定要让他们死!”
一席话,说得容湛与晴雪对视一眼,都觉得君璃是气糊涂了,连她自己都知道作为苦主的她和君珏既没死也没残,衙门不会将君伯恭等人判得太重,她还要怎么让衙门判他们死刑?难道她还想贿赂衙门的人不成?
容湛因委婉说道:“要让衙门判他们死刑怕是不太容易,不过身败名裂就够他们喝一壶了,事情一旦曝光于人前,你家老爷丢官是必须的,杨氏姐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到时候没了权势与富贵,他们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衙门判不判他们死刑,又有什么分别?”
晴雪则要说得直接得多:“俗话说‘官府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可见衙门是个无底洞,小姐可得三思才好。”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说得君璃笑了起来:“你们莫不是以为我打算去贿赂衙门的人 ?'…'我怎么可能那么傻!”
顿了顿,正色道:“我是想着,端午当夜的混乱不是造成了五人死亡,其中有三个女人,两个小孩儿,还有好些人受了伤吗?这些人之所以事后没有闹腾,必定是以为当日之事是天灾,不知道其实是**,想着闹腾了也是白闹腾,所以就算再伤心再难过,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强自忍下吗?若是让他们知道当日之事其实是**,知道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再让他们以苦主的身份去衙门击鼓鸣冤,衙门见众怒难犯,便是想不严惩幕后凶手也不行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儿呢,”说得容湛眼前一亮,拊掌道:“奶奶和舅兄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好作为苦主去告状,那些遇难者的家属们却是实打实的苦主,这么多的苦主一起去告状,事情势必要闹大,指不定还会惊动三司乃至圣驾,谅顺天府的也不敢轻判!奶奶可真是聪明!”
这样的聪明她一点都不想要好伐?君璃苦笑一声,继续道:“所以眼下我们最应该做的,便是悄悄去打探清楚当夜死了人的都是些什么人家,受了伤的又是些什么人家,看能不能将他们都联合起来,择日子一起去顺天府击鼓鸣冤。”
话音刚落,容湛已拍胸道:“奶奶放心,此事就交由我来办,我一定办得妥妥的,我虽脑子没奶奶好使,听从奶奶的指挥,跑跑腿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君璃道:“你不自动请缨我也会派你的差,只你千万记住一点,此事得悄悄儿去办,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传到姓君的和杨氏姐妹耳朵里,使得他们釜底抽薪将金公子画像上的人给灭了口,咱们便是将受害者的家属都联合了起来,没有最关键的人证指证他们,一样白搭。所以除了这件事以外,找人的事也得加快进度才是,你以前不是有一群狐朋狗友吗,他们常年混迹于赌场妓院这类三教九流都汇集齐了的场所,你不如找找他们,也许他们能帮上咱们的忙呢?只要能找出那个人,咱们眼下面临的困境便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自端午夜事发以来,大杨氏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连容浅菡那边都没露出什么破绽来,可见母女两个必定是笃定了她就算知道他们是幕后主使也奈何不得他们,只能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甚至还有可能,他们至今都觉得她不知道那晚之事是**而非天灾,所以才会那般沉得住气。
他们都能沉得住气了,她自然得更沉得住气才是,不然真让他们将画像上的人灭了口,她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听君璃提及自己以前那群狐朋狗友,还说他们常年混迹于赌场妓院,容湛不由一脸的尴尬,说来以前他也是这些“娱乐场所”的常客,也不知道媳妇儿说这话时,心里有没有芥蒂?因忙赔笑道:“我都好些时日没与那些人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们还买不买我的账,不过既是奶奶让我找他们帮忙的,我少不得只能再联系他们了,只一点,奶奶事后可不能说我不学无术,可不能因此不理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顾虑这些?君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放心罢,我不会因此而不理你的,你只管放心去做就是。”
容湛这才道:“那我明儿一早便找他们去,希望能尽快有消息传来。”
君璃点点头,只心里仍没轻松多少,虽说已经有了大略的方针,只要进行得顺利,应当能将君老头儿与杨氏姐妹绳之以法,但毕竟还不知道能不能将那些苦主都联合起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画像上的那人,一切都还是未知,她又如何能轻松得起来?
☆、第一百七三回
自次日起,容湛便开始早出晚归,按照君璃的吩咐联系自己以前的狐朋狗友们去了,他向来便出手大方,当然也可以说他向来就是个冤大头,他那些狐朋狗友们不宰白不宰,前阵子还在遗憾他怎么说变就变了,让他们少了一个付钱会钞的主儿,谁知道他忽然又“重出江湖”了?都是喜之不迭,赶着他一口一个“容大哥”、“湛哥”的叫得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一时间端的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至于会面的地方,想也知道不是赌场便是勾栏院,容湛日日都是喝得大醉而归,身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脂粉气,以致不几日,宁平侯府上下便都知道容湛又固态重萌,过回以前醉生梦死的日子了。
下人们还好,至多也就是无人时私下议论两句也就罢了,容湛毕竟是主子,岂是他们做下人的能随意议论的?主子们可就没这个顾忌了,说得好听点的便是‘果然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大奶奶可真是所嫁非人’,说得难听一些的譬如二夫人,则是‘果然狗始终是改不了吃屎本性的’之类,还不止一次在人前人后表示她对君璃的幸灾乐祸‘看她素日轻狂成那样,不就仗着拿捏住了自己男人吗,如今男人喜新厌旧不待见她,又去外面鬼混了,看她以后还要这么狂!’
一时间宁平侯府上下都在等着看君璃会有什么动作,是由着容湛如此下去呢,还是软硬兼施的再次将他拢回自己身边?大多数人都认为君璃会选择后者,毕竟只看上次发作府里那些得脸的下人们,便知道这位大奶奶不是省油的灯,不然自家大爷也不会老实了这么几个月了,就看这次大奶奶出手后,他又能老实多久了。
阖府上下等来等去,没等到君璃有所动作,当事人容湛却已先是苦不堪言了。
这日晚间,容湛又是大醉而归,甫一被小厮扶着走进迎晖院的院门,便忍不住“哇哇”的吐了起来,别说连晚间吃的那点本就不多的东西被吐了出来,吐到最后,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脸色也开始翻紫,直唬得小厮哇哇大叫:“快来人哪,快来人哪,大爷吐得厉害……”
屋里君璃正与晴雪几个做针线聊以打发时间,顺便等容湛回来,看今日可有无进展,不妨就听得小厮的惨叫,忙起身领着晴雪几个接了出去。
果然就见容湛正面无人色的靠在小厮身上,早已是人事不省,也不知道今晚上到底喝了多少,最关键的是,还不知道有没有酒精中毒?
君璃当机立断,一叠声的吩咐晴雪几个:“快把大爷扶进屋里去,再让人立刻备醒酒汤去。另外再使人去看二门落锁没有,带了我的对牌去,若是没落锁自然最好,若是落了锁,便凭我的对牌让值夜的婆子开门,即刻请大夫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吃过醒酒汤和解酒药,躺到床上的容湛总算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君璃高高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一半回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软得几乎要支持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霎时如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软软瘫在了椅子上。
晴雪忙沏了一盏热茶递与她,压低了的声音里不无担忧:“奶奶,大爷不会有事罢?这些日子大爷几乎日日都大醉而归,再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君璃也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却没什么底气:“才大夫不是说了,大爷身体底子好,吃的又不是市面上那等专供粗汉子吃的烧刀子之类的烈酒,想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罢?”你妹的老天,不是说古代的酒就跟现代的啤酒一样,酒精含量非常低吗?不然她也不敢让容湛天天这样喝,谁知道低度酒也能喝成这样,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容湛继续喝了。
虽说大夫开的药容湛已吃了,大夫也保证过他不会有大碍,主仆两个还是忍不住担心,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一直守在容湛床前,就怕容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好在天快亮时,容湛到底醒了过来,看见君璃头一点一点的,正亲自守着一个小砂锅在煲什么东西,眼底泛着青色,神色也憔悴了许多,本来还满身不舒服的,霎时也因君璃洗手为他做羹汤之举而觉得好受了许多,因虚弱的招呼君璃道:“奶奶,你困了就到床上来睡,这些事交给丫头们做即可。”
君璃霎时惊醒,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容湛床头坐了,一边探手摸他的额头,一边柔声问道:“你这会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
难得见君璃这般温柔,容湛自然要好生享受享受,越发虚弱的道:“倒是不怎么恶心了,只肚子空荡荡的难受,你煮的什么,盛点来给我尝尝可好?”
“好,我这就去。”君璃悬着的另一半心至此也放了回去,开心的道:“想吃便是好事,说明身体并无大碍。”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去盛自己熬了一晚上的白粥,又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吹凉,温柔的喂进容湛嘴里,差点儿美得容湛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趁吃粥的空档,向君璃感叹道:“奶奶若是能日日都这般温柔的待我,我便是即刻醉死了也开心……”
只可惜话没说完,已被君璃没好气的打断:“说什么死啊活的,嘴上也不留个把门儿的!你今儿个到底喝了多少,喝成这样?事情可有无进展?罢了,不管事情有无进展,此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再另想法子,不然再这样下去,线索没找到,你指不定已连命都搭上了,那才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悔青了肠子也晚了。”
一想到之前容湛人事不省的样子,君璃便后怕不已,若找到线索,将君老头儿和杨氏姐妹绳之以法是以容湛的健康乃至生命为代价的,那她宁愿一辈子找不到线索,至多再想别的法子回敬君老头儿和杨氏姐妹也就是了。
容湛也是心有戚戚焉,他自幼身体都很不错,除了挨宁平侯的打以外,鲜少有躺在床上手脚无力,满身难受的时候,自己本身也有点吓到,早想打退堂鼓了;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适应了这几个月以来“清心寡欲”的生活,亦或是他将君璃放在了心上,去了勾栏院之类的地方后,就算没叫妓姐儿作陪,他依然会觉得心虚,觉得对不起君璃,其结果便是,他虽表面上与那群狐朋狗友称兄道弟,吃喝玩乐的喝得高兴,心里却是各种不得劲,心里不得劲了,自然也就更容易醉倒,不然以他往日的酒量,照理不该醉成这样的。
闻得君璃的话,因说道:“我也正想跟奶奶说,这都快十来日了,依然没什么进展,只怕这条路也不见得能行通了,而且再喝下去,指不定我就真要喝死过去了。也不知道我以前怎么想的,竟会觉得这样醉生梦死的日子快活似神仙,那酒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我喝一碗滋补的汤呢,还有勾栏院里那些脂粉的味道,不知道有多难闻,今儿个便是奶奶不说让我以后别去了,我自己也要开口了,至多咱们再另想别的法子便是。”
想起这几日自己昔日那群狐朋狗友的醉生梦死和各种混帐,容湛便额角冒汗,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反思自己,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