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个就又迫不及待挑衅起小姐来,早知如此,小姐昨儿下手就该再狠一些!”
说得晴雪与坠儿也是恨得不行,坠儿因冷笑道:“有本事大爷一辈子别回来才好呢,否则,不必小姐出手,我先就要让他好看!”
相较于三个丫头愤怒,君璃却是一脸淡定,摆手向三人道:“你们都别气了,本来做媳妇服侍婆婆便是天经地义事,大爷又是出于一片孝心,这事儿说破了大天去,他也没什么错。不过,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吃亏,那就打错了主意,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你们只管等着瞧罢,管保不出三日,我那位好姨母自己就要先提出不让我立规矩了!”
三个丫头见君璃说得胸有成竹,虽不知道她明日到底要如何应对,心里好歹没方才那般气愤与担心了。
是夜,容湛果然没有回迎晖院来歇息,而是歇了外书房,君璃也不去管他,一个人躺大床上睡了个好觉,反正渣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是会回迎晖院来,且等她先将大杨氏摆平了,再收拾他不迟。
次日卯时初刻,君璃便起身了,梳洗妆扮妥当后,吃了一大碗牛肉面,然后去了大杨氏上房。
彼时大杨氏还没起来,君璃也不着急,只管侯门外,直至半个时辰过去后,平妈妈才满脸歉意接了出来,屈膝行礼后向君璃道:“夫人昨儿个夜里有些个走困,早起送毕侯爷后,便头疼得再也睡不着,还是老奴一直给夫人揉着太阳,夫人才稍稍好受了一些,打了个盹儿,其他人也不敢惊动,让大奶奶久等了,还请大奶奶勿怪。”
君璃闻言,忙一脸关切问道:“那母亲这会子可好些了吗?早知如此,我方才就该进去,妈妈是自己人,我也不瞒妈妈,当初汪家时,因我那前任婆婆老是生病,好巧不巧也是时常走困头疼,我做媳妇须得日夜服侍左右,是以手上功夫还不错。早知道方才我就该进去服侍母亲,妈妈别小瞧这头疼,以为是小毛病,殊不知好些人都是因着这样那样小毛病丢了性命,万一母亲也这样……呸呸呸,瞧我这张嘴,说什么话,母亲吉人天相,自然不会像我那前任婆婆一样,早早便去了!”
说得平妈妈心里一阵膈应,暗道一大早就遇上这么个乌鸦嘴,真是晦气,面上却仍满满都是笑,道:“多谢大奶奶关心,夫人已经好多了,这会子已经起来了,请大奶奶进去呢,大奶奶请随我来。”
君璃点点头,由平妈妈引着进了大杨氏内室,就见大杨氏身着一袭莲青色隐芙蓉纹对襟长袄,正坐靠窗镜台前,闭着眼睛由丫头服侍着通头发,那丫头不是别个,正是素绢。
素绢瞧得君璃进来,便屈膝行了个礼,然后笑嘻嘻将梳子双手递与君璃,无声说道:“大奶奶不如给夫人一个惊喜?”
惊喜是假,想让她服侍大杨氏梳头才是真罢……君璃心中冷笑,手上已接过素绢递上梳子,学着方才素绢样子,给大杨氏通起头发来。
也不知道大杨氏是睡着了,还是真没感觉到给她通头发人中途换了人,反正君璃一直给她通了几百下,直至手都软了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睁开眼睛道:“不是说大奶奶来了吗,请进来了吗?”
侍立一旁瞧着君璃给她通头发素绢闻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大奶奶都进来好一会儿,给夫人通了这半日头了,夫人竟没感觉出来不成?”
大杨氏闻言,这才偏头一看,见方才给自己通头发人果然是君璃,不由自失一笑,道:“瞧我,竟迟钝到这个地步。”又骂素绢,“小蹄子,竟敢使唤起你大奶奶来,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还不给你大奶奶赔不是呢?”
素绢听说,笑道:“难道大奶奶一心想对夫人孝,奴婢还拦着不成?”说着,果真上前屈膝欲给君璃赔不是,“还请大奶奶原谅则个……”
早被君璃一把搀了起来,笑道:“姐姐给我向母亲孝机会,我谢姐姐还来不及呢,如何能让姐姐与我赔不是?”
平妈妈一旁笑道:“夫人不是说素绢来来去去都只会梳那几个头型罢,正好今儿个大奶奶,早听姨夫人说大奶奶心灵手巧,不若让大奶奶给夫人梳个发型,也好让素绢小蹄子跟着学学?”
平妈妈话音刚落,大杨氏还未发话,君璃已先笑道:“心灵手巧不敢当,不过我倒是极愿意服侍母亲梳妆,就只怕手艺不精,白惹母亲生气。”
大杨氏闻言,笑道:“你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我又怎么会生你气……”
话没说完,冷不防已被君璃打断:“哎呀,母亲这支簪子好生精巧,我竟从未见过,母亲赏给我可好?”
不待大杨氏等人有所反应,又叫道:“母亲这对镯子也好漂亮,是由整块羊脂玉雕琢而成罢?我也没见过,母亲不如也赏给我罢?”
☆、第一百零五回 立规矩(中)
章节名:第一百零五回 立规矩
“……哎呀,母亲这支簪子好生精巧,我竟从未见过,母亲赏给我可好?……母亲这对镯子也好漂亮,是由整块羊脂玉雕琢而成罢?我也没见过,母亲不如也赏给我罢?”
君璃此言一出,满屋子人霎时愣住了,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世上怎么竟会有这般脸皮厚人,她们一定是听错了,于是一时间都只怔怔看着君璃满眼放光扒拉大杨氏首饰匣子,把匣子里簪子啊镯子啊不停往自己头上手上戴,也不嫌累赘。
半晌,还是平妈妈先回过神来,咬牙强笑着便要去夺回那些已被君璃戴身上首饰,“大奶奶,这些首饰不是侯爷素日里送给夫人,就是太夫人赏给夫人,首饰本身价值还是次要,关键是意义不一样,还请夫人是万万不能将这些首饰赏大奶奶了,还请大奶奶……”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君璃已一蹦一跳跑去了外间,拉着侍立外面丫头婆子们便显摆:“这些都是母亲给我,好看吧好看吧?……我也觉得很好看,比我自己那些首饰都好看,母亲竟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赏给了我,别说婆母了,便是亲生母亲想来也不过如此了,我可真有福气,竟能遇上这样一位好婆婆。”
这些丫头婆子中,其中就有她自己陪嫁丫头锁儿和坠儿,二人闻言,自是忙不迭点头附和她:“是啊,夫人可真疼大奶奶,大奶奶可真真是好福气……”
以致跟后面试图将首饰再夺回来平妈妈听耳里,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就要就地晕过去,偏当着满屋子丫头婆子尤其其中还有君璃陪嫁丫头情况下,却还不能说大杨氏并没有将那些首饰给她,而是她自己没脸没皮自大杨氏首饰盒子里扒拉出来。
可若不说,又委实憋屈心疼得慌,要知道那些首饰可都是大杨氏众多首饰里比较值钱几样,大杨氏自己素日都舍不得戴,今儿个还是为了震一震君璃,才摆了出来,怎么舍得就这样被君璃近乎明抢了去?
平妈妈心中天人交战了一回,到底对那些首饰心疼占了上风,因强挤出一抹笑意,上前对君璃道:“大奶奶,这几样首饰夫人真个不能赏给您,要不让老奴服饰你卸下来后,您再去夫人匣子里,另外再挑几样……”就不信你还有脸再挑别首饰!
君璃闻言,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苦哈哈说:“原来母亲并没有将这些首饰给我啊,我还以为……”一边依依不舍卸簪子褪镯子,一边用满屋子人都能听得见声音嘟哝,“我才还跟大家感叹母亲待我可真好,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了,原来……原来都是我会错意了。”
夫人本来就没打算给你好罢!
平妈妈差点儿就没忍住叫起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怒气,正要再说,大杨氏出来了,一出来便斥责平妈妈道:“什么时候我东西轮得到你做主了?我既说了将那些东西赏你大奶奶,那些东西自然都是你大奶奶了,你这里多嘴多舌做什么!”
又向笑君璃道:“虽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祖母素日赏我,意义与别首饰不一样,不过我如今上了年纪,也确不是很适合再戴这些鲜亮首饰了,赏给你倒是正好,你戴出去也是咱们宁平侯府脸面,便是你祖母见了,也只有喜欢。”
大杨氏说这一席话时,面上虽一直带着笑,但宽大衣袖下指甲却深深嵌进了肉里,心里是几乎不曾立时怄死过去,她活了四十载,经过事见过人也不算少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没脸没皮人,怎么说也是侍郎府千金,大家闺秀,重要是有大笔陪嫁人,怎么眼皮竟能浅成这样,看见好东西便想据为己有,哪里还称得上大家闺秀,根本就是活土匪!
可大杨氏还不能将心里气愤和恼怒表露出半点来,不但不能表露出来,还得斥责一心为她平妈妈,当众给平妈妈没脸,只因君璃都已说了那些首饰是她赏她,且已将那些首饰都戴到了身上,小辈身上东西,且都已说了是她赏,她再当着一堆人面说她没有赏她,再将其要回来,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说不得只能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并心里打定主意,明儿再不能让君璃服侍她梳妆了,不然以小贱人厚脸皮,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不要脸事来?就算知道小贱人这么做多只是为了恶心她,她也只能让她如愿了,没办法,谁叫小贱人不要脸她却还得要脸呢,那句俗话“人不要脸,鬼都害怕”果然再正确不过了。
不过,小贱人若是以为这样便能让她开口不让她来立规矩了,那可就打错了主意,她不能梳妆这件事上磨搓她,却还有服侍吃饭服侍睡觉等一大堆事呢,小贱人且走着瞧,看她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这般一想,大杨氏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因又笑对君璃道:“我瞧你今儿个打扮得很是素净,你如今可还婚期呢,别说婚期了,便是平日里,你年轻媳妇子也该打扮得鲜亮些,不然外人瞧了不像不说,你祖母她老人家上了年纪人,如今又正值病中,也忌讳。正好这几支簪子还算鲜亮,就让我来为你戴上罢。”
说完,果真从君璃手中接过方才被她取下几支簪子,仔细与她插了发间,又细细品了一回,方点头道:“如今瞧来,整个人可不就鲜亮多了?”
君璃忙做出一脸感激样子向大杨氏道谢:“媳妇谢母亲赏,母亲待我这般好,便是亲生也不过如此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母亲才好。”实则心里已笑翻了,只因大杨氏衣袖虽宽大,却也不能将手全部遮住,好巧不巧便让她瞧见了大杨氏攥得发白指关节,情知她这会儿心里正气得要死,却还不得不笑着看她将她首饰据为己有,这种感觉实太爽了!
大杨氏闻言,忙嗔道:“诶,自家娘儿们,说这些话岂非太过生分了?”吩咐素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时辰也不早了,让人摆饭罢,说话间管事妈妈们就该来回事了。”
素英忙屈膝应了,很领着婆子抬了几个食盒进来,将各色粥点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君璃忙自发站到大杨氏身后,给她布起菜来,却专拣那难消化油腻肉食夹到她面前小碟子里,吃了一块还有一块,一块还没吃完另一块又来了,直吃得大杨氏嘴里胃里都难受至极,偏又做不出将食物剩碟子里举动,且也有与君璃较劲意思,暗想你个小贱人不就是想借此让我主动提出不让你再给我布菜服侍我用饭吗,我偏不,我不让你站到两腿发颤就不算完!
大杨氏倒是想坚持到后,只因她深知这场拉锯战里,谁能坚持到后,谁便是那赢家,可连日来因着容湛与君璃婚事,宁平侯府都是大摆筵席,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吃得本就油腻,大杨氏胃本已有些受不了了,方才又因首饰之事被君璃气了一回,满心憋闷,如何还再受得住油腻吃食?不过又只吃了几块,便再也受不住,只得捂住嘴巴,强忍下喉间恶心之感,忍气放下了筷子,向君璃道:“我吃饱了,你也歇一会儿罢。”
君璃一脸诧异:“可母亲还没吃多少啊,怎么这么便饱了,难道是儿媳服侍得不好,惹母亲生气了?”说着诧异渐渐变成了惊慌,手也开始抖了起来,以致手上还夹着一块鹅脯“啪”地一声掉进了一碗笋子汤里,汤汁四溅,溅得大杨氏前襟上到处都是,霎时一片狼藉。
这个小贱人,竟还没完没了了!大杨氏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也再笑不出来,正要顺势说君璃几句,不想她已一脸委屈红了眼圈,含着泪期期艾艾小声说道:“我不知道母亲喜欢吃什么,看母亲连着吃了好几块鹅脯,还当母亲喜欢吃那个了,没想到原来不是……”
哪家媳妇立规矩第一日,便被弄哭,定然受了气,而且不是一般气,不然媳妇又岂会明知一进门便哭是极不吉利事,却仍要哭?可见做婆婆实做得过分了,就算做媳妇服侍做婆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做婆婆也不能真就不将做媳妇不当人看不是,难道就只你自己女儿是宝,人家女儿便是草不成?
大杨氏没想到君璃眼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