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激动处,他忍不住扯开了前襟,傲然而立,好似满身的热血都随之沸腾起来。
看着熊猫儿摩拳擦掌、斗志熊熊,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是啊,那云梦仙子他们虽然厉害,难道我们就是好欺负的么?偷眼去瞧王怜花。却见他面上竟不露一丝不悦的神色,仿佛说的人和他全无关系一般,反而同样斗志激昂。
干爹赞许的看了一眼熊猫儿,继续转述。
却说花蕊仙被云梦仙子几经挑动之下,仿佛被说动了心,答应了考虑和云梦仙子合作,但前提是云梦仙子先把老八送回我身边。
不料云梦仙子却笑道:“这位小弟弟生的如此聪慧可爱,莫说花婆你,连我见了也十分的欢喜呢!既然你如此疼爱这位小弟弟,为了他你甚至情愿一辈子带着面具做下人,那何不趁此机会将他永远留在身边?倘若你怕他醒来后问起,我可令他忘却前世所有的尘缘,今后只认得你一个亲人,如何?”
听的这话,众人不禁又惊又怒,纷纷向我边上的老八看来,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我阴沉着脸,牙关紧咬,只觉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怒。
这个云梦仙子不仅狡诈无比,竟还如此阴毒,非但一眼看透了花婆虚与委蛇的念头,竟是半个字也不肯松口。她算准了老八不但是我们朱家的命根子,更是多年来早已和老八形影不离的花婆的命根子,因此才想出此一石二鸟之机,以老八来半诱惑半要挟她,让她进也不得,腿也不得,横竖都只能跟她走。
而且即便将来阴谋泄露,她手中还有老八这张王牌。
难怪我始终觉得以云梦仙子的身份应该不会突然来劫持老八,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一层秘密?想来她得到了高氏古墓里的藏宝尝到了甜头,贪心不足,以为十三天魔必定还知道其他的藏宝之地,因此才想拉拢花婆,利用它来找到那些宝藏,好收集更多的财富,为她的野心铺路。
所以如果不是干爹突然到来,只怕老八已经中了她的迷魂大法,从此连我和爹娘都不认识,说不定还会变成一个痴傻的呆子——想到那样的后果,我的心中不由泛起一丝丝的寒意,忙紧紧的捉住老八的手,纵然老八此刻已安全的呆在我身边,我依然后怕不已。
王云梦!王怜花!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的儿子此刻就堂而皇之的混坐在一旁,我不由的更是愤怒,眼光几乎控制不住的要瞪过去,好在老八感觉到了我的紧张,及时的低唤了声七姐,拉回我残留的理智。
我深吸了口气,理智、理智,王怜花是何等狡猾之人,这个时候我只需看他一眼,他立刻便能察觉出我的怀疑,我不能打草惊蛇,非但不能打草惊蛇,从今后,我还要找机会多和王怜花接近。
“七七,你没事吧?”干爹轻轻的覆上我抓着老八的手。
我抬起头,面前的一笑,道:“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狠毒的女人,还好干爹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老八了!”
“七姐!”也许是我的语气中的担忧触动了老八,老八终于忍不住红着眼扑到我怀里,哽咽道,“可是,花婆——她——她为了我才被那坏女人杀死的!呜呜——七姐,我不要花婆死——不要花婆死——呜呜——”
我身子一颤,鼻尖突感酸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含着泪,一遍又一遍的抚着老八的头,不住的咬唇,断断续续的安慰他:“乖,老八乖——不哭——”
说是不哭,可想起这么多年来和花婆的点滴相处,想起她初来我家时,半夜被梦魇围住那无助的神情,想起她第一次主动的握住我的手,敞开了她的心扉,想起她教我轻功,却被我趁机设计灌了半碗她最怕的酸梅汤——我的泪却终究忍不住也掉了下来。
花婆,我当时救您的原因并不纯粹是天真的善良,还有很多自私的原因在里面,可是,这许多年来,你对我家,对我,对老八,却是那样的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而今又因为老八而去,怎能不让我歉疚在心?
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得一阵唏嘘,纵然花蕊仙昔年如何作恶,此刻死的却已是一只迷途知返的羔羊了。
待我们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干爹这才继续叙述下去,将后来事情的发展和花蕊仙的死因一一道来。
却说花婆听了云梦仙子的话,似乎甚是动心。云梦仙子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又用极其煽动性的语言蛊惑了一番,还主动答应帮她除去所有的死敌,她本就冰雪聪明,又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几乎句句都打到花婆的心里去,就连隐藏在暗中的干爹也以为花婆已被说动。
花婆迟疑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可在递将过去的同时却又似舍不得一般的再三犹豫。
都说姜总是老的辣,她毕竟已经在江湖上混了四五十年,这一番做作,就连云梦仙子这样自谓聪明绝顶的人也看不出真假,抑或是云梦仙子自觉如今的花婆早已不是她的对手,竟然放开一直搭在老八肩上的手,笑着往前迎了一步,去接那块布帛。
没想到花婆趁云梦仙子手指将要触及布帛的那一刹那,猛然从云梦仙子的腋下钻了过去,一把夹住老八就往干爹的方向蹿了过去,她昔年本有上天入地的称号,就算功力已丧失大半,但轻功却仍是一绝,云梦仙子这一不防备,竟让她得了个空。
那云梦仙子何等机敏,马上便反应过来方才花蕊仙是在演戏,顿时发出一声羞恼的叱喝,纤手一扬就一掌拍向花婆。
花婆本已受伤,此刻怀中又多了个人,哪里还躲避得及,挡下就被云梦仙子一掌击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如飞般的离空,又断线般的坠落。如果不是云梦仙子还想着那些虚无的藏宝地图,这一掌就已经能要了她的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干爹如闪电般纵了出去,接住坠落下来的花婆和老八,手指点处,已护住了花婆的心脉。
他的突然出现自然令两人都大吃一惊,连云梦仙子也怔了怔,就这一刹那,双方已将对方瞧了个真切。却见那云梦仙子突然如花枝般的颤动,轻纱飘扬娇笑道:“逍遥步?原来竟是楚狂人李大侠驾到啊,妾身真是有失远迎,还请李大侠恕罪则个呀!”
她的眼里竟是如此厉害,只一眼就看出了干爹的来历,说话间,同时身影已宛若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般的附了上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云梦前身
干爹傲然一笑,口中潇洒自如的应酬,身体却反迎了上去。任凭云梦仙子如何鬼魅,终是牢牢的将她拦住,不让她伤害到花婆和老八,只可惜干爹已多年未与人真正交手,其志向又向来山河诗酒,所学难免生疏了些,一时之间却也只能阻挡住她,却不能占据上风。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快速的对了几招。只见云梦仙子娇笑了一声,突然一声长啸飘然后退了一步,先行住手。干爹顿时色变,知道她定是在召集人手,挡下便想带花婆和老八走,可他才一动,云梦仙子就又缠上来,逼得干爹不得不放弃此举,可干爹一拼,她却又反而停手了,只是一味的言语相劝,希望干爹能高抬贵手,不要淌这浑水。
一旁的花婆趁机解开老八的穴道,忍痛低声嘱咐了老八几句话,便恳请干爹先带老八走,否则等会云梦仙子的爪牙来到,再想走就更难了。干爹此刻已知花婆忠心难肯轻易将她舍弃。当下祭出已十数年未出鞘的清风剑,主动的飞扑向云梦仙子,可云梦仙子哪里肯再和他动手,一边闪避一边不住的言语挑逗干爹,不仅除去面纱,还有意无意的露出一部分雪肤相诱惑。
她当年本就是武林中第一美人,如今虽然时光荏苒,可在她身上却未露半丝岁月的痕迹,反而更加的成熟动人,多年来,不知已有多少武林高手被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可惜她这次碰到的是干爹,任它怎么诱惑、鼓动人心。干爹的剑依然稳稳的直指她的各处要害。
但干爹的手稳,并不代表他心中不急,云梦仙子一人已然可以缠住他,那她的援手一到,已受重伤的花婆和只是一个孩子的老八,断然不是对方的敌手,到时候纠缠起来,更加不利,可一时却也并无它法。
两人功力相当,一时间谁也讨不了好,僵持了半柱香的光景,四方突然各出现了一条身影,干爹迅速退回到花婆和老八的身边。情况依然十万火急,正在这时,只听两声划空的异响,西方一角的人影突然倒下。一道身影欺进包围圈中,与此同时两声轰然,地面突然涌起大量的浓烟,瞬间模糊了四周。
迷雾中,只听一个声音急声低语:“往南走!”一把抓住花蕊仙首先蹿了过去,干爹毫不犹豫的抱起老八跟了过去。趁大家注意力都被西方倒下的身影吸引,以为他们必定往西突破之时,顺利的冲向南方。
说到这里,干爹突然轻叹了一声,道:“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幸好这位王公子从天而降,我们方能脱身,只可惜——”
“只可惜在下还是未能护住花夫人的性命,让她中了云梦仙子的毒针。”王怜花也低叹了一声,黯然垂首道。
干爹道:“这原本也怪不得你,实在是那云梦仙子的武功太深不可测,心赛玲珑,竟然马上分辨出我们所选的方向,发出那天女散花针,你能勉强护了自己,依然万幸了!”
王怜花苦笑了一声,不再言语,但眉宇之间却露出惭愧之色,众人听得他如此机智勇敢,却是又敬又佩,均出言劝慰他无需自责。熊猫儿更是走到他身边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直道好兄弟好样的。
我搂紧了还在低泣的老八,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花婆,你从前忏悔当年的恶行时,曾预言自己将来必不得善终,如今这话果然应验了么?可就算你去时已无遗憾,我也决不能就此放过害你之人。
今夜事情的经过看似已十分明朗,王怜花也有很好的理由解释它为何会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荒郊野外,并在关键时刻及时的赶到。
可我怎么会就如此轻易的相信他?莫忘了,他是云梦仙子的儿子,他是和白飞飞一样背负着仇恨长大的单亲子女,莫忘了,他更有勃勃的野心。
所以,与其和众人一样相信,他只是为了要酿制牡丹花露,才特地赶早去城外那片山林中采集鲜花和露水,还不如猜测此事时他早已和云梦仙子串通在前,只因干爹的出现事情有变,真要拼起来也不见得讨到好去,因此才改变了计划。
真也好假也罢,王怜花越得众人的信任,我就越要保持更高的警惕性,俗语说“日久见人心”,如果这一世的王怜花真的与前世不同,与阴险的其母不同,那么我总有一天会相信他的。
……
天已大亮,天空阴郁,宛若预示着风雨欲来。
“干爹,那云梦仙子武功真的很高吗?”
轻轻的为苦累了刚刚睡着的老八捻了捻薄被,我同干爹一起走到外间,翻涌的情绪已渐平息,我又恢复到冷静的状态,竟然决定要对付云梦仙子,就必须得更多的了解她。
干爹爱怜的看着我,点头道:“我们随都未尽全力,但她的武功只怕不在干爹之下,七七,你虽然身兼数家之长,更得静月师太的真传,武学上已有一定的造诣,但论起江湖经验你还嫩的很,可不能鲁莽行事!”
我正色的点头,面上无悲无喜:“嗯,七七知道分寸。”
“那就好!”许是看出我的情绪不好,干爹放下茶盅,笑道,“这个王怜花看起来倒是对你挺上心的,今日他虽未明说是为了你才半夜出门去采集新鲜的花露,但他始终暗地里注视着你,凡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他的心意——”
“干爹——”我无奈的笑了一下,“你就别拿七七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他。”
干爹眨了眨眼,凑近了些,奇道:“干爹正是想不通这一点,按说这位王公子样貌出众,才情卓绝,不仅文武双全,品行也极不错,家世更是清白,与你五哥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算得上是世间难得的奇男子,为何你却一直逃避他呢?不仅逃避,而且似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成见?”
“这——这是女人的直觉。我——我觉的他虽然表现上似乎喜欢我,可暗地里却有其他的目的,再说,你不觉得七七现在还小,没必要想那么多嘛!”
我当然不会说我早已先入为主,认为他是个坏人,更何况我确实也觉得王怜花的处处忍让是有目的的,尤其经过昨晚,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与其说他对我有好感,不如说他对我身后的财富更有兴趣。他们母子想要做大事,自然需要无数的财力做后盾,而我,正符合了这个条件。
当然这样想,似乎太贬低自己的魅力了,可我宁可贬低自己,也不能胡乱的自我陶醉,想我自十三岁起,身边就不缺乏各类的王孙公子、富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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