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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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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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摇着一根糖葫芦钻了进来:“如歌姐姐,雪哥哥呢?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又是雪!

  他们眼里莫非只有雪,却看不到她辛辛苦苦打出来的烧饼吗?

  如歌瞪着谢小风:“你又从断雷庄溜出来了!当心回去以后你爹打你屁股!”

  谢小风舔着糖葫芦,眨巴眼睛:

  “爹一打我,我就喊爷爷救命,爹最怕爷爷了。”

  如歌已经知道,谢小风是断雷庄庄主谢厚友的宝贝孙子。谢厚友只有一女,后将爱徒曹人丘招赘,其子小风过继给断雷庄。谢厚友素日对小风珍若性命,轻易不让曹人丘责骂他。

  “是,你真厉害。”

  她敷衍一句,拿起只烧饼来端详。

  是她做的烧饼不好吃吗?

  谢小风拽着她:“如歌姐姐,跟我玩嘛,做什么老盯着烧饼看?!”

  如歌突然一笑:“小风,帮姐姐个忙好不好?”

  “好啊。”

  “那,你尝尝这个烧饼。”人家都说小孩子不会说假话。

  啊,又要尝?

  谢小风苦着脸,他已经尝过很多,多到一看见烧饼就要反胃。

  如歌将烧饼塞进他嘴里,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怎样?”

  谢小风腮帮子鼓溜溜,声音“呜呜”不清。

  如歌两眼放光:“有没有感觉到咸甜适中?”

  谢小风努力吞咽。

  如歌一脸期待:“有没有感觉到烧饼的劲道是刚中带柔,柔中有刚?”

  谢小风用力一咽,啊,终于吃完了。

  如歌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感觉吗?”

  感觉就是——

  他快噎死了!

  谢小风喘口气,眨巴眨巴眼睛:“如歌姐姐,要讲真话吗?”

  “当然。”

  谢小风咧着嘴巴笑:“很好吃啊。”

  “真的?!你没有骗我?!”如歌欢呼跳跃。

  “同满大街的烧饼一样好吃。”

  “啊……?!”

  如歌僵住,动作定在半空中。

  谢小风不解地看着她:“不就是烧饼嘛,如歌姐姐你干吗那么紧张,天下所有的烧饼味道都差不多啊。”

  如歌跌坐在凳子上,发呆。“小风说得好。”

  带着清凉的花香,白衣耀眼,如同仙人一般的雪轻笑着踏入铺子。

  谢小风看得眼睛直了。

  “雪哥哥,你好漂亮啊。”

  雪眉开眼笑:“小风嘴巴真甜,”说着,他绕到发呆的如歌身边,凑近她,“喂,丫头,失望了?”

  如歌有气无力。

  谢小风挠挠头道:“我说错话了吗?”

  “你没有说错话。只是有人曾经雄心勃勃,想靠一双拳头做出名扬天下绝世无双好烧饼。”

  如歌“扑通”一声趴在木桌上。

  啊,她好失望啊……

  谢小风敬佩地望着她,想不到如歌姐姐有这么大的志向。

  雪搂住她的肩膀:“丫头,不是你的烧饼不好吃……”

  谢小风拼命点头:“如歌姐姐的烧饼很好吃!”

  如歌瞪他们两眼。

  她不需要安——慰——!

  雪从怀中拿出一个印章模样的东西,神秘道:“……只是缺乏一点逗人的地方。没有特色的烧饼,就像空气一样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天下所有事情都需要装扮一下才会精彩,烧饼也不例外。”

  谢小风听得一头雾水。

  如歌也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在说什么?”

  雪拿过一个烧饼来,对印章呵口气,然后,轻盈地印上去!

  金黄的烧饼。

  淡红的雾中美人。

  美人如月,美人如雪,姿态妩媚,神情却端庄。

  映着金黄的底色,简洁优美,使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如歌震撼地望着雪:“烧饼也可以这样吗?”

  谢小风捧着烧饼流口水:“哇,这只烧饼可以送给我吗?”

  雪笑得很得意:

  “这红色是可以食用的色料,只管放心去用。雪记烧饼铺出来的东西,怎可不令人叹为观止?!”

  平安镇近段日子来,街头巷尾净是这样的对话——

  “吃过雪记烧饼铺的烧饼吗?”

  “当然吃过!”

  “什么?你居然没有吃过雪记烧饼?!”

  “雪记美人儿烧饼吃了吗?”

  “世上竟然会有那么棒的烧饼!”

  “雪记烧饼……很好吃吗?”

  “没有吃过雪记烧饼?你到底是不是平安镇的人?”

  “雪记烧饼铺在哪里啊……”

  “看见没有,人最多的地方就是!”

  “啊!我今天终于买到了雪记烧饼!”

  “什么?!卖完了?!我又来晚了——!”

  如歌笑呵呵将“烧饼已售完”的漆木牌子挂在铺子外面,用手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把一个个空空的箩筐搬进来,喜不自禁地对雪说:

  “哎呀,生意简直一天比一天好!”

  雪悠闲地喝着茶:“是你烧饼做得好吃。”

  如歌殷勤地为雪倒上茶,一脸甜笑:“哪里哪里,是雪公子绝妙无双的好点子,让烧饼卖得又快又多。”

  “如今不嫌我跟着你了吧。”

  “是啊是啊,雪公子是我的福星,又聪明又漂亮。”

  雪满意了,支住下巴问她:“丫头,我们赚了很多钱了,出去庆祝一下好不好?”

  如歌有些迟疑:“怎样庆祝啊。”

  “嗯,”雪笑眯眯,“总是吃烧饼,吃得腻死了,我们去镇上最好的洞宾楼点些好菜,如何?”

  “洞宾楼?那里的菜据说好贵的!”

  “走啦!”雪一把抓起她,“我是老板都不在乎了,你紧张什么。”

  “可是……”

  如歌尤自挣扎。

  雪将她拖到了铺子外面。

  如歌低声叫:“可是,会不会遇到天下无刀城的人啊。”

  雪停下,笑:

  “你选择平安镇,不就是想见识一下他们吗?”

  是,不过——

  如歌也有点说不清楚。

  傍晚的阳光洒在雪的白衣上,有令人屏息的美。

  他对如歌道:“很多事情,只靠传言是做不得准的,需要自己体会一下。”

  她不说话。

  雪微笑:“何况,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谁。”

  天下无刀城。

  不是一座城,而是武林世家。

  它世代居住在平安镇的东面,随着江湖地位和势力的扩大,俨然有了“城”的感觉。

  天下无刀城,所有的弟子使用的武器都是刀,各式各样的刀。

  第七代庄主刀宵嗥一把鱼鳞刀,罕逢敌手。

  第八代庄主刀绝霸一把紫背金环大砍刀,曾经在武林大会获得天下第一人的称号,风头可谓一时无二。

  天下无刀城的人骄傲。

  天下无刀城的人狂妄。

  盛年的刀绝霸在群豪面前立刀狂笑,将霸刀城改名为天下无刀城,取意天下除刀家外无人再配用刀!

  可惜。

  两年后。

  烈明镜同他的兄弟战飞天在华山之巅挑战刀绝霸。

  刀绝霸败。

  又半年后,新崛起的十九岁少年暗河宫宫主暗夜罗,仅以三招就折碎了刀绝霸的紫背金环大砍刀。

  暗夜罗一战成名。

  刀绝霸一蹶不振。

  天下无刀城成为武林嘲笑的焦点。

  天下无刀,果然无刀。

  后来,在烈火山庄与暗河的斗争中。

  天下无刀城站在了烈火山庄一边,随着烈火山庄的神奇胜出,它又一次确立了在江湖中的地位。

  现在的天下无刀城,主事的是刀绝霸的长孙刀无暇,人品风流俊雅,做事谨慎小心。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天下无刀城隐然坐稳了天下第二世家的位置。

  当然,天下无人可用刀这句话,刀无暇是绝不会再提了。

  因为烈火山庄的战枫,用的就是一把叫做“天命”的刀。

  一把无情的刀。

  “对不起,两位客倌,”洞宾楼的店小二赔着笑脸,“二楼雅座被天下无刀城的人包下了,你们不可以上去。”

  雪好奇地问:“是谁在上面?”

  店小二苦笑:“刀小姐大驾光临。”

  天下无刀城的刀小姐,脾气古怪得很,稍不顺心便会大发雷霆,实在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面前的这两位客倌,气质不凡,衣着鲜亮,特别是那个白衣男子简直就像仙人下凡一般,若是平日自是待为上宾。可惜,刀小姐已经占下地盘,说要“清净”,他们也只好照她的话去做了。

  “刀冽香?”

  雪眼睛一亮,拉住如歌的手:“走,去见见老朋友。”

  如歌没有意见。雪跟刀冽香好像是旧识啊,在品花楼,刀冽香还曾经想重金买下他。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很好奇。

  店小二伸手拦住:“公子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您要是上去了,我的脑袋就没有了。”

  如歌睁大眼睛:“刀姑娘这么可怕?”

  店小二压低声音:“何止是可怕,简直是恐怖!刀小姐曾经用她的刀,一片一片,足足片了一百八十一刀,将一个看了她一眼的男人片成骷髅!”

  如歌左右望望:“喂,小声点,若是被刀姑娘听见,当心片你一百八十二刀。”

  雪笑弯了腰。店小二急忙捂住嘴,浑身寒战。

  雪瞟一眼楼上:“丫头,你想上去吗?”

  如歌笑道:“算了,放小二哥条活路吧,若是想见刀姑娘,想必等一会儿她就会下来的。”

  店小二千恩万谢地领雪和如歌来到一个极为僻静的桌子上。

  如歌点了几个好菜,嘱咐道:“小二哥,让大师傅做得快些。”

  “放心好了,一定让你们满意!”

  店小二脚步轻快地离去,唉,上天保佑后面的客人也都像这两位客倌一样好说话吧……

  洞宾楼二楼。

  一把娥眉弯刀。

  几只酒坛。

  刀冽香一身劲装打扮,眉头深锁,面容有些憔悴。

  筷子摆在桌上,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几个小菜同端上来时一模一样。

  她伸手抓过只酒坛,咕咚咕咚仰脖一饮而尽。

  酒喝得越多,她的眼睛越忧伤。

  窗外有白影一闪而过。

  她僵直了定睛去看!

  不是。

  那人怎会有他绝世的风华。

  她苦笑着,一掌拍开另一坛酒,扑鼻的酒香可以让她不再那样清醒。

  从来没有想过天下无刀城的刀冽香会迷恋上一个在青楼挂牌的男子。

  第一次见他是在品花楼。

  她女扮男装同江湖上的朋友们相聚。

  朋友们说起天下第一美人。

  她好奇心起,随他们前往见识。

  白衣耀眼得仿佛天地间最明亮的光芒。

  雪。

  轻轻望了她一眼。

  瞅得万种风情。

  笑得妩媚风流。

  他的琴声,就像高山中乍开的彩虹,夺去她的魂魄。

  于是。

  她再也忘不了他。

  不应该会迷恋雪。

  他慵懒美丽得好像模糊了男女。

  她知道有无数的人为他着迷,她知道她为他一掷千金他也不会动容,她知道她四处追随着他的脚步只会让他瞧不起。

  不,他不会瞧不起。

  他的眼中从来没有她。

  她用足足两年的时间跟随他,让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她也似乎对他了解得多了些。

  雪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调皮和开心。

  他有心事。

  他仿佛在等一个人。

  深夜时分。

  黎明时分。

  他不眠不休地抚琴。

  夜露染湿他的白衣。

  朝露缀满他柔亮的长发。

  琴声哀伤。

  他面容苍白。

  站在遥远暗处的她,觉得好像有种绝望的悲伤笼罩着他。

  他想挣扎。

  却始终无用。

  这样的雪,让她的心痛成一片。

  他的绝望不是因为她。

  于是。

  他的绝望变成了她的绝望。

  品花楼那一夜。

  雪的手指点中了一个红色衣裳的小丫头。

  他笑着说——

  “我要她做我的主人。”

  那个小丫头仿佛不知所措。

  仿佛不知道雪从来没有笑得那样快乐过。

  绝望的她恨不能一刀将那小丫头劈成两半!

  她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杀人冲动!

  后来。

  雪就自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她回到天下无刀城。

  变成失去了魂魄的刀冽香。

  这坛酒又饮尽。

  刀冽香伏在桌上。

  好像已然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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