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我紧紧握着你的手。没事的没事的。
事先通知了殷阿姨，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殷阿姨和顾熠杰在门口接车，和我一起焦急的将病床上几乎快晕厥的你推入手术室。
怎么回事！你进去之后，殷阿姨哭红了眼，粗暴的拉扯着我的衣领。阳阳怎么会受伤？
是李＋老师……对不起。
顾熠城，你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和阳阳在一起了吧，因为你们的相处就是一场灾难！殷阿姨决绝的说。
对不起。我垂下头，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顾熠杰走过来，安抚性的拍拍殷阿姨的肩膀。在你发脾气离开不久后，爸爸醒了。他告诉我那天我去买面包的时候，看到李＋老师跟踪你，怀里虚掩着什么东西，他认为他会加害于你，所以他跟了过去，没想到李＋老师看见爸爸，大惊失色，痛下杀手。
殷阿姨掩面哭泣。所以阳阳听到你才是目标，于是跟你打电话，可是你手机关机，他只好心急火燎去找你……没想到……今天却恰巧碰到了！
呵……我自嘲的笑起来，眼底有湿润的东西，转啊转啊。老天总是这么讽刺，原来两个人都是因为我而受伤，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动手术的时候，我去了爸爸的病房，隔着门上的透明窗户，我看到爸爸恢复血色，一个人孤单单的东张西望。
我好想进去问他，你不是讨厌我吗？如果讨厌我，为什么要帮我挡刀？
可我没有勇气。
你的手机响起，是来自北京的陌生电话。
我接起来。
殷向阳。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是，我是顾熠城。
哦。我是陈爷爷啊。那头大笑着。你用他的手机，看来你们和好了。
不是……不知为什么，在陈爷爷面前，我显得格外脆弱，一不小心，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殷向阳出事了！
那头噼里啪啦的传来一系列问题。怎么回事？你们在哪里？我来找你们！我已经到武汉了！
顾熠城的自白（九）
什么是度日如年，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同样是成功的手术，却同样昏迷了三天。
你至今还未醒来。
可这次你明明倒在我怀里，检查结果也表明你脑部没有挤压血块。
到底怎么回事？
你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做着有些难受的噩梦，因此时常皱着眉，身体不住的颤抖。
我坐在你的旁边，揉着你的身体，看着沉睡的你……其实你没事对不对？你只是需要个王子吻醒你。
呵呵，我怎么会说这么矫情的话，这又不是什么童话故事，这是原原本本的现实生活。
我注视着脸色苍白的你，小心翼翼的为你舒展眉头。
我看了你的日记，殷阿姨拿给我的。
原来你的决绝都是伪装，原来你根本从未爱过我哥哥，原来……你一直爱的都是我。
可是因了我的欺骗，因了我的伤害，因了殷阿姨的反对，你宁愿象一只鸵鸟一样，将自己的感情全都封存起来，也从不向我说出你的真实感受。
——就算你为了挡了那一刀，你也没有在昏迷前告诉我你的爱。
你知不知道那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傻瓜，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要这对我！
你多让人担心啊，胡嘉淇他们全都来看过你呢。现在堆积在床上的苹果都是他们拿来的，卢孟思哭得好凶，他把我骂的狗血临头，说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更加猛烈追求，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她，而不是我这个害你身体心灵俱伤的我。
胡嘉淇箍住你妈妈的肩膀，小声的安慰她，就像是她的小女儿。
连韩老师也来看你了哦。
你不是最喜欢她的吗，尽管你尝尝恶毒的说她坏话。
今天韩老师来医院看病人，不巧遇见了我，她叫住我，我看到亲切的韩老师，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我说我好怕，不是怕阿姨会恨我一辈子，而是怕你会离我而去。她轻抚我的头，向所有母亲都会做的那样，叫我不要怕，说你一定会醒的。
之后，她随我到病房来看你。
此时她正和殷阿姨小声谈心。
韩老师对阿姨轻轻的说。我很理解您。殷向阳、顾熠城都是好孩子，和他们相处了一年多，我很了解他们，也很喜欢他们。那时殷向阳就很喜欢顾熠城，我虽然对同性之爱没有偏见，但是认为中国大部分的人都无法接受，因此当初我故意给他们换了位置……
可是即使这样他们的关系依旧很亲密。我辞职时，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乱子，便特地嘱咐顾熠城一定认清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希望的……没想到一年以后，他们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如果殷向阳醒来，希望您多多为他的心情考虑，慢慢的试着接受他们。
……
不止韩老师哦，连陈爷爷和邓爷爷也来看你了。
原来在三亚分手的时候，你就跟他们约定好了，说让他们国庆来武汉玩。
来到医院，看见病榻上你的，陈爷爷激动的对我破口大骂，说我没有照顾好你。我静静地听，可脑袋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色彩。
末了，邓爷爷拉住陈爷爷，之后陈爷爷坐下来和殷阿姨谈心，邓爷爷则安慰着我。
韩老师站起来。顾熠城，我还有事，那先走了，有空再来看殷向阳。
嗯。我站起来送韩老师。韩老师慢走。
最近天凉了，您没有时间，也别麻烦了。殷阿姨客套道。
是的。我附和着。
待韩老师离开，殷阿姨若有所思的说。城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嗯……阿姨。
殷阿姨攒着双手，欲言又止。顾熠城，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阿姨，好吗？
嗯。
……你真的喜欢我们家阳阳吗？
阿姨……我诧异的抬起头注视着她，这连续一周的疲惫让她几乎难以招架，每日几次的哭泣，导致眼睛红肿一片。为什么要问我？
先回答我。阿姨正色道。
不是喜欢……我努力的静下心，慢慢的开口，就像在叙述一个美丽的故事。是爱！就像上次在听证会上说的那样，我真的好爱殷向阳，我似乎得了一种病，那种病叫做殷向阳缺乏症。
阿姨一字一顿，说得十分艰难。那你能照顾好阳阳，不再让他心痛，不在让他受伤？
我似乎感受到了阿姨话里有话。阿姨，难道你同意……
那天陈爷爷来了，他跟我说了好多，其中最让我深刻的是一句：阳阳连生命都可以交给你，那么距离算什么，时间算什么，就算离开武汉，就算分离几年，只要有机会，只要你们重逢，你们还是会在一起。阿姨潸然泪下。是啊，不管同性之爱到底对不对，为不为大多数人接受，都改变不了阳阳对你的心情啊。
……
我也看了阳阳的日记，每一页都与你有关，连我这个妈妈读起来都觉得十分嫉妒，因为……你才是阳阳的全部！而我……而我竟然因为自己的偏见，硬要拆散你们。
……
呵。阿姨自嘲的轻笑出来。这又不是琼瑶的小说，怎么我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后母。她顿了顿，感慨道。不过幸好，我输了，输给了你们不顾性别的真爱，好值得。
阿姨，别这么说。我的眼角也被泪水*了。
所以城城，等阳阳醒来，我们不会离开，我也不会再反对，我希望你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的照顾阳阳，像任何一对夫妻那样，好不好？
当然，一定，绝对，保证！我一个词一个词的吐出。
“咚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阿姨擦了擦泪痕，站起来准备开门，外面的人却自己拧开了门。
是爸爸。
腹部开刀才一周，他就这么下床了，很有危险，我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他。
阿姨站起来抱怨。城城，快把他扶到沙发上躺着。
诶……你真的好烦。爸爸边走边抱怨。我就是睡得不舒服才下来走走。
那也不行，快躺着。阿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爸爸按在沙发上。
爸爸皱着眉，挥挥手。真拿你没办法！
我突然笑了出来，多美幸福的画面，就像一对老夫老妻。
你们两个怎么眼睛通红？爸爸睡着问。阳阳还没醒？
是的！妈妈拿出毛毯，搭在爸爸身上。不过这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就给我好好休养。
王玉，其实孩子的选择，就由他们……
爸。我打断他。阿姨想通了，他们不走了。
是吗！爸爸惊喜的看向妈妈。这么说，我俩之间可以……
我现在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阿姨翻了个白眼。
阿姨好，叔叔好。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林晓慧和汪金提着水果走进来。
哎，你们来就来，怎么每次都带水果，你看这里的苹果都堆着吃不完了。阿姨笑着走上去。
呵呵，苹果可以带来平安！林晓慧将苹果拿出来，放在床头。
汪金捶我的胸。殷向阳还没醒吗？
嗯。我点点头。
哎……林晓慧叹了一口气。现在我只希望他只是太累了，睡久了一点。
诶！汪金大叫起来。你们看，殷向阳眼角好像有泪痕！
林晓慧惊喜的凑上去。是真的诶！他一定醒了！殷向阳！殷向阳！
我无望的摇摇头。一定是他又做了什么悲伤的梦。
不是。林晓慧拉着我的袖子。你看，他的睫毛在动！
是吗？阿姨欢喜的走过来。阳阳，妈妈在这里，快点醒来。
你皮肤本就白皙，现在面无血色，躺在病床上，看起来真让人揪心。
可你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接着你慢慢的睁开眼睛，似乎受不了耀眼的白光，你本能的想用手遮挡，却发现手上插着针头。
如同出生的婴儿一般，你的瞳仁很黑，天真无邪。
半晌，你渐渐适应了光芒，慢慢的皱眉疑惑的审视着我们。
妈。你张口干涸的嘴唇。
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一定没事。阿姨动情的抹泪。
林晓慧、汪金。你喃喃。
汪金自鸣得意的大笑。殷向阳，我就知道我是你的福星，我一来你就醒了。
太好了。我俯下身，伸出手，帮你逝去眼角的泪痕。
你却恐惧的收缩了一下，问。你是谁？
啊？我似乎没听清，可我的手指僵住。
你难受的清了一下嗓子，慢慢的问。我问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
你忘了我是谁！？
神马狗血韩剧！
他是顾熠城啊。林晓慧吃惊的说。你最喜欢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你笑起来。林晓慧，这是恶作剧对不对？我是男生，怎么可能喜欢男生。末了，他转向我，眼神清澈透明。虽然你很帅。
那你还记得我吗？爸爸无声无息的走到我的身后。
嗯。顾叔叔。你肯定的叫出来。
阿姨也诧异了。你认识顾叔叔，却不记得顾叔叔的儿子了？
原来你是顾叔叔的儿子啊。你的笑容一如初见。你好，我叫殷向阳。
半晌，我闷声说。你好，我是顾熠城。
十月二十日
我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胡嘉淇从北京带来的零食，真是惬意。
不像你们这群苦逼的高三学生，还在教室里面，日以继夜的K书。
这是创伤后遗症。大肚便便的袁医生对妈妈解释。可能因为病人受伤时和顾熠城在一起，而那时的记忆又太痛苦，因此病人选择性的遗忘了那段记忆。
可是遗忘那段记忆，也不能把城城忘了啊！妈妈问。
这是记忆的规律。袁医生故作专业的说。
哎。妈妈叹了一口气。那也只能这样了，幸好人没有大碍。
白痴医生，你才创伤后遗症呢！
我躺在床上，真的好像大笑出来，因为——
我是装的！
不要骂我。
其实那天你和妈妈谈话的时候，我就醒来了。迷迷糊糊的听到妈妈终于肯接受我对你偏执的爱，同时你在妈妈面前笃定着对我的爱，我真的很感动，一不小心我这个爱哭鬼竟然又流泪了。
但是——你利用我也是事实！（好吧，我又纠结了。）
所以我决定假装失忆，整整你。
其实你也不信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会每天来看我时，都故意带点属于我们的东西。
前几天，你拿着我的日记本递给我，说要我看看里面的内容。晕，里面的内容的当然知道啦，可是我一边看一边装作什么也不记得的说。咦，这是谁写的啊，字迹好清秀，文笔也很不错。
你有点小生气，骂咧道。白痴，这是你写的。
这位“先森”，和我你好像不太熟吧，你干嘛每天来看我，而且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你。你涨红着脸，把日记本摔在我的床上，啐道。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结果第二天，你又准时来到医院，并且带了我送你的卡片，递给我。你看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我不接，翻着白眼。看看，看看，请问你是谁呀，某些人不是说今天不来吗？怎么又出现了？
殷向阳！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可爱。
我威胁。喂，我是病人！你想对我动粗？
好啦。你泄气的坐在床边。我想你了行不行？
我嘟起嘴。帅哥，你是个大男生啊，你应该喜欢女生！反正你之前也和胡嘉淇交往过，我看她很适合你。
呵呵。你狡黠的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和胡嘉淇交往过？你是装的对不对。你爬*，捏我的手臂。殷向阳，你好毒呀！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我被你识破，有点焦急。喂喂喂！是你把日记本给我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