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样呢?遂了齐姨娘的心思,把你庶姐送到二爷身边?”
“当然不想啊。”二夫人语声转低,“姐妹共事一夫简直比男j□j妾成群还让人无从忍受,不说别的,规矩就全乱了。可是我调理了大半年了,无济于事。我娘家人说若是迟早要为子嗣的事给二爷纳妾,那还不如从娘家带一个人进侯府。”
“谬论。”叶昔昭挑了挑眉,“大抵是齐姨娘给了她们好处,她们才这么跟你说,别理会那些。”
“齐姨娘则是说,只要让我庶姐有个着落就好,还说她此次若能如愿,她娘家那边会全力帮助我爹将营生打点得兴隆起来——除去那些银子,她娘家还会再送些银两作为我庶姐的嫁妆。”二夫人这样说着,眼色转为犹豫,“我双亲短短一年便因着家境苍老许多,我也实在是心疼他们,养育了我十几年,我便想,能不能帮他们一把。可二爷则说是太荒谬,不同意也罢了,还发了一通火。是以,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孝敬是应当,可也要分什么事。”叶昔昭看着这陷入挣扎的女子又是笑又是心疼,“你庶姐若是进了侯府的门,你那位姨娘怕是会让你永无宁日,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吧。”说着话起身道辞,“三两日我给你个准话,安心等着。那两个人再来,就先别见了。”
二夫人迟疑片刻,点头应下,“好,我听大嫂的。”
出门之前,叶昔昭又笑着加了一句:“没想过将此事告知二爷?错又不在你,何必让他误会。”
在叶昔昭看来,二夫人最该做的,是第一时间对虞绍谦和盘托出这些事,让他拿主意,而不是以子嗣问题为由给他纳妾。可是天底下的夫妻之间,相处方式不尽相同,性情想法更是千差万别。她与虞绍衡,也不过是到如今才能将很多事坦诚相告。
说到底,二夫人是因着计较太多,以至当局者迷。
叶昔昭先想到的,自然是与虞绍衡商量此事。便是虞绍衡不同意,她也不需担心,因为前世事实已证明,太夫人不会袖手旁观。
而之后发生的事,却在她意料之外。晚间,她正委婉地与虞绍衡说起此事的时候,虞绍谦过来了,来意不言自明。
叶昔昭避到了寝室,倚着床头看账册,让兄弟两个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二夫人的事,她总担心自己措辞出错,引得虞绍衡误会,由虞绍谦说出这些事,再好不过。
良久,虞绍衡转入寝室,含着笑拍拍她的脸,“绍谦与你说的大抵是同一件事。”
“你是怎么说的?”
虞绍衡语气漫不经心的,“借给柳家一些银两去周转,把这个坎儿跨过去。其余的就是他们的事了。”
叶昔昭想,二夫人经过此事,也该对齐姨娘有所防备了,这种事也只能出这一次。至于别的,虞绍谦想来也会帮衬着岳父一二。
转过天来,请安之后,二夫人笑盈盈地对叶昔昭道:“昨日思来想去,觉得大嫂那句话说得在理,便将这些事告知了二爷,也是不想让大嫂劳心劳力。”
叶昔昭对这样的结果再满意不过,也是由衷笑道:“没事了就好。”
接下来的几日,叶昔昭在房里丫鬟、管事妈妈的帮衬下开始打理内宅一些事情,二夫人忙着帮娘家给柳玉平找婆家,太夫人则是忙着迎来送往——给虞绍桓、虞绍筠做媒之人络绎不绝。
虞绍桓再娶之事,太夫人是打定主意要慎之又慎,每日里都将叶昔昭、二夫人唤道近前细细商量。
而虞绍筠的亲事,太夫人却是从头到尾的拿不定主意。在太夫人看来,性情温和忠厚的,镇不住虞绍筠;性情霸道强势的,恐怕受不得虞绍筠的性情,三天两头打闹。
是以,两个人的婚事,着实让太夫人犯了难。
虞绍衡听说了,只笑说太夫人怕是挑花了眼。叶昔昭闲时问过他对虞绍筠婚事的看法,他只是说让太夫人做主即可。
因为提亲的人太多,太夫人又是在认真地挑选,险些让叶昔昭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错——现在这趋势,太夫人怕是过些日子就会斟酌出个结果,虞绍筠进宫的事则是全然没个苗头。
转念想想,她觉得这样也好。
却没料到,虞绍筠的婚事在几日后便出了岔子。
那天,叶昔昭难得清闲,坐在绣架前飞针走线,夏荷走进来,通禀的事情让她一愣:
今日前来提亲的人是受靖王所托,要娶虞绍筠的人,是靖王世子钟离炏。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率是越来越高了,哭啊(⊙o⊙)
☆、第51章
不说前世靖王蓄意扳倒相府的事;只说先前他的掌上明珠平安郡主非虞绍衡不嫁的事;便已让人心生反感。而眼下;钟离炏又求娶虞绍筠,恐怕是靖王的主意,别有所图。
太夫人对这件事当然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婉言谢绝了,只说膝下只得虞绍筠一女,想多留她两年,等再大一些再议婚事。
可是;这件事并没就此结束;引发了让太夫人最是头疼的事情——随后几日,再没人来为虞绍筠提亲,先前来过的也通通没了下文。
而受靖王所托之人却是隔一两日便前来侯府;不厌其烦地撮合两家的婚事。
太夫人啼笑皆非地对叶昔昭道:“这倒好了,长此以往;我这个不省心的女儿,除了靖王世子,怕是无人问津了。”
太夫人面上虽然没显出什么来,可心里却是疑惑而又焦虑至极。毕竟,以虞绍筠的年龄、样貌,即便是曾有过顽劣行径,提亲之人也该踏破侯府门槛,这般无人问津的情形着实令人心慌。
叶昔昭也实在是想不通。难不成那些提亲之人都因忌惮靖王,从而打消了念头?可这也说不通啊。
继而,叶昔昭去了虞绍筠房里,直言相问:“绍筠,你与我说实话,私底下可曾见过靖王世子?”钟离炏提亲,侯府怎么样也能搪塞过去,她担心的是虞绍筠这边另有隐情。
虞绍筠先是觉得委屈,“你意思是我与他私底下来往过?怎么可能呢?我爹在世的时候就与靖王不睦,侯府与王府中人是绝不会来往的。”
叶昔昭语声略有缓和,“我只是不放心,前来问一问。靖王世子提亲之事想来你也听说了,现今这情形实在是奇得很。”
虞绍筠凝神思忖片刻,“靖王府要让我嫁过去,摆明了是要拉拢我大哥,与我真没什么关系。至于钟离炏,以前淘气出门时见过,识得他样貌,这次回京前后都不曾见过,就更别提别的了,你尽管放心。”
叶昔昭研读着虞绍筠眼神,见她目光坦诚,这才略略心安,“你也别怪我多事。你这性情,我看不出个深浅来,再加上萧旬私底下找过你,有些事就难免会想到别处去。”
“我又何尝不头疼。”虞绍筠烦闷地扯扯嘴角,“按理说,靖王门第是不低,可也没那么大的势力吧?怎么就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了?娘现今是一见到我就愁眉苦脸的你说我这是得罪谁了?”
叶昔昭思忖片刻,语声笃定:“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没有!”虞绍筠摇头否认,低下头去,继续做绣活。
“还说没有?”连目光都回避,分明是心里有鬼。叶昔昭抚额叹息,却也知道凭自己是问不出个什么,也便回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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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衡这段日子,一直命人私底下追查萧旬出入侯府见虞绍筠的真正原因,却是毫无进展。萧旬是故弄玄虚也好,刻意做得滴水不漏也好,都是一个结果——无迹可寻。
如今听说了虞绍筠这等事,不知为何,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萧旬。
这日午间,斟酌之后,去了萧旬府中。
今日赶得还算是巧,萧旬这个经常不在家的人,就在书房。书房案上,堆叠着诸多供词、地形图、几名官员的生平履历和一些人的画像。
萧旬已备好了酒,抬手示意虞绍衡在桌案对面落座,“就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
虞绍衡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画像上,拿起一张扫了两眼,“这不是你命人追寻两年无果的人么?画得竟很传神。”
萧旬着手之事,隐瞒虞绍衡的并不多,解释道:“今年新添的人有几个像样的了,以前那些画像是不行,有没有都是一个样。”喝了一杯酒又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晚一点我就出去了。”
虞绍衡开门见山:“可知我来意?”
萧旬笑了笑,“猜得出。你问,我挑拣着答,别指望我会多说什么。”
“你先前所说看中绍筠之人,是谁?”
“不是钟离炏。靖王府看中的是你,想与你联手。”
“可是皇亲国戚?”
萧旬思忖片刻,“不是。”
虞绍衡起身向外。
萧旬不由恼火,“你与我多说几句,喝杯酒又怎么了?”
虞绍衡勉强回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问道:“这酒是从何处来?性子这么烈。”
“我夫人特地给我酿制的,且恭祝我死于醉梦之中。”
虞绍衡闻言险些发笑。
“你的日子是愈来愈好,我娶妻却是聊胜于无。”萧旬说着就烦躁起来,站起身与虞绍衡一同走出书房,“你回府吧,我出去找乐子。”
虞绍衡回兵部途中,命人传话给外院的人:为钟离炏提亲之人再来,直接拒之门外。就算是虞绍筠此生嫁不出去,由他供养一辈子他都认,与靖王府结亲,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太夫人将虞绍筠唤到了房里,正语重心长地问道:“对于婚事,你自己可曾有过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虞绍筠不解之下笑道,“我听您与大哥——哦,现在还有大嫂,听你们安排就是了,难道不该如此么?”
太夫人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正色道:“我这几日心慌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便想着不论怎样,先将你的婚事定下来。你可有异议?有什么话都不妨与我直说。”
这意味的是避开靖王府打她的主意,同时也意味着她可能要嫁入并不显赫的门第——仓促之下,太夫人哪里能寻到乘龙快婿,为着家门,恐怕要委屈她一二。
虞绍筠垂眸思忖半晌,再抬眼,仍是笑着,“娘,一切由您做主就是。我早就明白,官宦之家的女子在终身大事上别无选择。我也不能帮衬大哥什么,如此,就尽量避免给他平添纷扰。”
不过三言两语,却让太夫人听得心酸不已,由此犹豫起来,“兴许也是我多虑了,再等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虞绍筠宽慰道:“不论怎样,我都听您安排,您不要为此伤神。”
“我知道了。”太夫人强笑着拍拍虞绍筠的手,“回房去吧。”
虞绍筠回房途中,想想眼前这些事,心中真是千头万绪。
听到轻快的语声,虞绍筠抬眼看去,见叶昔昭正一面走一面交待着丫鬟什么事。
当初,叶昔昭进门的时候,虞绍筠觉得这女子又是可怜又是可恨。可怜的是婚事不由己,随着家门境遇生涯逆转;可恨的是性子太冷漠,对谁也没个好脸色。如今有些事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那是个什么心境。
随即,虞绍筠自嘲地笑了笑。来日,她的处境可比不得叶昔昭。不论怎样,叶昔昭还有她大哥面面俱到地呵护着。而她呢,怎么敢奢望有这种福气。况且,鉴于以往的斑斑劣迹,谁肯为她付出诸多心血。她悄然转身,绕路回房。
虞绍桓近日时常留在家中,对虞绍筠的事再清楚不过,知道太夫人心烦得厉害,便主动去了太夫人房里一趟,说自己如今是真不急于再娶,请太夫人将这件事缓一缓。
太夫人也便顺势点头,笑道:“此事的确是急不得,心乱之下反倒会出错,日后再为你好好筹划此事。”
叶昔昭这边,心里总是有一份挣扎: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虞绍衡,将一些事情往皇上那边想想。没错,她其实觉得,求亲之人纷纷没了踪影,很可能是皇上授意萧旬,才导致了这情形,害得太夫人心绪不宁。
可是话说出去容易,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释自己的猜测呢?若是皇上或是萧旬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虞绍衡怕是早就发觉了,何需她一个内宅女子提醒。而真实原因又是一辈子都不能告诉他的。
每日都在思量这些,总也没个结果。
转眼就到了叶昔锦出嫁的日子。
叶昔昭料定叶昔锦心有不甘,出嫁时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是以,提前就知会了侯府中人,届时她去走个过场即可。如果少不得要被人看笑话,那么看笑话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这一日的相府,看起来是很喜气热闹,很多人却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明白相府闺秀何以下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秀才。
叶昔昭见过孟氏之后,许氏走过来。
“大嫂。”叶昔昭迎上前去,打量几眼,许氏气色不错,没了叶昔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