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擅长这个么。”
“是的我擅长这个就好像你擅长跟在乌姆里奇屁股后面一样。”我刻薄地反唇相讥。
“对其实我更擅长在算术占卜课上得负分,怎么说也算是破了霍格沃茨一项记录啊。”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看也不看脸涨得通红的我。
“那是个意外!”
“哦那是个意外!整整一学期的意外!”他阴阳怪气地丑化我的腔调。
我绝望地发现我们两人已经陷入无休止的人身攻击里去了。
以往每次都是看够了笑话听够了我和德拉科糗事的尼古拉斯装模作样地出来制止。
而今天打断我们的是飞进城堡花厅将《预言家日报》扔在茶几上的雕枭。
我一眼便看见头版头条的照片上父亲刚遒有力的签名,署在一份政府文件下面。
我和德拉科同时抓住报纸,谁也没有动,彼此僵持着,可以感到脆弱的纸张在两只手间因为过于绷紧而颤抖。“我已经看见了。放手,德拉科。”我望着咬紧嘴唇的德拉科,他僵硬地松开了手,我穿过城堡的门厅径直向花园里走去。
白色大理石雕像罩着的水雾蒙上我的指尖。
“如果不看见这报纸,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我?”我抽了一下鼻子,转过头看着影子一样紧跟着我的德拉科。刚刚还萦绕在我们身边的轻松喜悦气氛已没了影踪,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沉默着,良久开口道“我是不想你像现在这样毫无准备的就再说一直没什么大事情,何况之前旖旎还在你体内”
“够了!”我将已经被揉成一团的报纸狠狠砸在他身上“你还想等我爸爸死了以后再告诉我么!”他的回答让我的愤怒成倍膨胀。
“德拉科,你父亲,为了自己的野心去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将我困在这里三个月!你以为我的父亲他会不知道会觉察不了么?他是在默许!他怕贸然行事会让我受伤所以一直不轻举妄动加以干涉。甚至为了我他从某种程度上在支持你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这个时候还留在魔法部,不在魔法部,就不会被黑魔王利用,不会当上什么——代理部长,这种狗屁傀儡为什么要我爸爸来当!?
还有颁发的那些清查血统的法令文件,现在所有被关在阿兹卡班的泥巴种都把帐记在我爸爸头上!他们最恨的不是黑魔王,而是我爸爸!是签署那些文件的我爸爸!
德拉科,我被软禁在你们家这么久,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为什么连保护好我的家人这点回报都没有?我连斯克林杰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你爸爸,作为首席食死徒大人,是不是可以暗中呼应一声,让我爸爸有所防备?
德拉科,夺魂咒。
他们居然敢给我爸爸施夺魂咒我爸爸现在一个人在魔法部,连家都不能回”我颓然蹲下来,用力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爸爸不会要一个软弱的女儿。
“德拉科,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的太绝。每个人固然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了这些不择手段可以理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可以理解,但是不是所有人的痛苦都可以忽略的!”我咬着牙低声说出这句话“你爸爸,没必要对斯莱特林也这么绝吧。”
“希尔”“我妈妈还好么?我哥哥呢?”我不想再听他做什么解释。
“我不清楚。”
我抬起头,盯着苍白如雕像一样的德拉科。一语不发。
“你别这样看着我。”他微微笑起来,伸出手蒙住我的眼睛“你信不过我,该信得过尼古拉斯吧。他会保护好他们。”
忽然听见的名字像是血液里吹响的号子,召唤着心跳趋于平缓。
“希尔,那时候你连你自己的身体都拥有不了,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扰乱的你的心思,对抗旖旎就更难。至于最详细的细节,黑魔王不说,我父亲也不了解。没有人知道黑魔王究竟对你爸爸做了什么。但如果你的家人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我现在也不会这样安然地站在你面前。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至少现在他们都还活着。”丝毫不属于德拉科的平静温和语调耐心得让我感到恐惧。
“即使我父亲会,我哥也不会放任你的家人不管。他回来以后我一直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因为每次我出去,都会有许许多多的线人跟着。
不过我一定要把你还给他,完完整整地还给他。牢不可破咒我会想办法解开。
只是希尔你得等一等,再耐心地等几天,到时我送信给尼克,他会带人来接应。
父亲那边我去应付你不用担心。”
“那旖旎和你定下的婚礼怎么办?”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这件事情连假的我都不会做。你也不会。再说也许那个订婚礼根本没机会举行了。”“为什么?”“因为”德拉科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解释下去,只是朝我笑笑。
我还想张口却被他打断“等你见到尼克,让他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会比我说的详细很多。”
看着温和笑着的德拉科,我强烈地感觉到他越是平静温和,心里越是激烈痛苦。
甚至他的微笑,都不是正常的。
我了解他,分辨得出此刻他没有刻意伪装,他的平和来自于内心那些被压迫到极端的情绪。
无法释放。可我此刻心绪纷乱,无法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直到他在笑容之中皱起眉头我才发觉他不动声色地捂着左臂。
我猛然恍悟“它它在疼么?”
“他在召唤我过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亮的时候。我得去他那里希尔,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哪里都别去,也别见我爸爸。”
“我们的咒语,我得跟着你,分开就会死啊你忘了么!”我抓住德拉科的胳膊。
“不会。他就在莱斯特兰奇的焚香园,没超过我们的范围。”
我没再阻拦,目送德拉科转身离开。
一个人走过每天都要走的长廊、楼梯,这座象牙白的建筑从未让我感到温暖和亲近。
本想去西边的塔楼,但是走到一半只觉得头晕窒息,一定是那咒语起了作用,我往后退一步便觉得舒服一些。躲进安全地带我坐在窗帘后的大窗框上,下意识地玩弄着窗帘上的流苏。待到回过神来发现它们已经打了结缠成一团,怎么也解不开。
我和它们较上了劲,心里一急手上力道加大竟一把扯下大块流苏来。
怔怔望着手中缠在一起的淡黄色丝线,自嘲地冷笑一声,抚摸着它们整齐的伤口,语气却不自觉软了下来“其实你们,也不想缠在一起的。解不开的话,只能这样被扯下来了。你疼不疼?”
你疼不疼?德拉科,你会不会很疼?
如果我们两人一起扯,会不会好一点?
我感觉得到有许多事情德拉科欠我一个解释。
他不会解释,从六年级他加入食死徒开始,从我发现他的黑魔标志开始。
我不清楚他父亲这样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德拉科也未必清楚,但他一直在默默支持着自己的父亲,甚至替他承担许多本来不必由他来承担的东西。
他为何这样认命!为何这样死心塌地!
卢修斯反叛的动机不单纯。
我转念想到父亲。冷静下来之后我回忆起曾经卢修斯在圣诞节造访我家劝说父亲站到他那一边。但被父亲含糊地推辞了。
我的父亲,是我一直像对院长一样景仰的斯莱特林。所有世人眼中看见的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不会和表面一样简单。我不信父亲会那样轻易就被黑魔王降伏,就算他没有力量抗衡也必定有机会逃出来。在抓住机会这方面我父亲非常有天赋。
那么他一直待在魔法部,心甘情愿地被黑魔王利用,甚至无暇顾及家人,甚至对于旖旎顶着我的身份与德拉科订婚这种事情都不表示反对,公事私事加起来,他绝不会是被施了夺魂咒。
对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我长长叹了口气,尽量客观地分析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一切背后有着巨大隐秘的计划。
这个计划,也许不仅仅是卢修斯的,也许,我的父亲,也参与其中了。
不知道他是自愿还是被迫,因为我还在卢修斯手里并且生死不明。而我活着返回便是父亲受胁迫的最大筹码,所以他不得不
挣扎之后我还是止住了自己这一厢情愿的臆想。
以上推测不对,都不对。
我父亲,从来都不会被什么所逼迫。他所做的事情必定是他愿意去做的,为了最后的目标哪怕暂时被利用他也是可以忍耐与伪装的。
是什么能让他甚至不顾自己的家人去投入全部力量?或许他现在就是跟卢修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也或许我在这里的三个月的种种细节他都一清二楚
此刻我的心比威尔特郡秋日的天气都要凉,我努力望向远处隐藏在绿色藤蔓植物中的石头拱桥,却仍然无法截断仍在进行的思绪。
我与德拉科这几个月来不断进行反抗旖旎的练习,在卢修斯面前伪装成旖旎,这些行为我们都自认为很完美很隐秘。可卢修斯也是个斯莱特林,天生的戒心与怀疑即使对于亲人都会谨慎,他难道真的没看出来么还是假装没看见。
我苦笑一声,龙龙,咱们真傻,大人们这次联手哄我们玩儿呢。你爸爸不仅许多事情瞒着旖旎,也瞒着你我。我想,尼古拉斯也不知道真相,不然昨天的舞会上他不会那样真切地痛苦。
龙龙,你说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竟然让大人们连我们都不顾了呢。
我已经想到了一些,我觉得你一定也意识到了。
可我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所有真相,因为这件事情这样重要,让你爸爸舍得看着你变成食死徒,我爸爸将我不闻不问囚在这里,生不如死整整三个月。
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所以绝对不能输。没人输得起了。
这盘棋,就要下完了。结局绝不能有第二个。
刚要起身从窗台上跳下来,我却透过窗帘缝看见了我正要去见的人。
正在闭合的象牙门前卢修斯警惕地四处看了一看,他的这个动作打消了我出去和他面对面的念头。
他在离我不远的窗子边来回踱着步,最终站定后抚摸着织锦的厚重窗帘,开始熟练地打结。再一个个解开。反复多次。
这一幕看得我瞠目结舌。这若不是缓解压力的奇妙办法就是卢修斯神经错乱了。
但是很不幸,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这会儿他正对着窗帘傻笑。表情极为古怪。
怎么能拣这时候魔疯了,他想功亏一篑么?还是——黑魔王对他下手了!?
迷惑间忽然看见卢修斯十指交叉,闭上眼睛,一脸虔诚地低声祷告“万能的梅林,请保佑我丈夫一切顺利。保佑我的老友们一切顺利。请萨拉查降福给斯莱特林的孩子,体谅我们不能够追随您的后代。”继而他张开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刚才被他反复打结的窗帘“修吉亲爱的,我现在还记得怎样不用魔法而借助窗帘从窗户里爬出去。那个时候真好。”
我捂住嘴巴。紧张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呕吐。
卢修斯已经行动了,这让我感到莫名的兴奋却又浑身发冷。
留在家里的纳西莎变成了卢修斯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琥珀园是安全的,至少,在这里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现在看起来,黑魔王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细。诺大的庄园里,能够随便失踪的,也只有家养小精灵了吧。那么哪只小精灵,现在扮演着马尔福夫人呢。
这还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
周身的气氛因为不确定而变得微妙。
我在纳西莎离开走廊之后拖着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发麻的右腿一瘸一拐随便走进一间房。
大脑停不下运转,我掂了根烟若有所思地想要找个柔软的地方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转了半天,心不在焉的我才发现这是一间很久没用的幼儿室。
所有的东西都很小,小桌小凳,以及数十个制作华美精良的摇篮车。每个摇篮车的纱帐上都挂着古典精巧的镜子。德拉科从小就是个自恋狂!我在心里高分贝尖叫。
墙角的壁橱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大都是些模型之类的造型古怪的东西。我饶有兴致地拉开玻璃橱门,顾不上灰尘弄脏了我的头发,一一拿来把玩。
大都是些恶作剧性质的东西,有一个我拿起来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机关,就在要放回去的时候那青蛙模样的东西一个回身张开大嘴喷了我一脸臭烘烘的绿色汁液。
心中那只嚎叫的暴躁小兽被回忆挡在半路转个身安静趴下了。
什么东西哽在喉间。
绿色汁液糊住的眼睛已经发烫。漫黑的视野里显现出的是庄园后面的那条小河,苏格兰六月的初夏阳光洒在水面上晃着鳞光。
『“说了不让你碰那个的啊!”埋怨的口气但明显底气不足。
“我以为它是只青蛙!给我洗掉啊不然我全蹭你身上啦!”满脸绿色臭浆的女孩死死拽住男孩儿的袖子,不屈不饶就要往男孩子身上蹭。
“诶诶诶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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