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个屁!”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说了能帮你搞定,别跟我罗嗦,就这么定了!”
飞儿瞪着我说:“你什么态度?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一切由我自己决定!”
“我他妈就讨厌你这样!”我骂道,“没事跟我倔犟,我一番好意总被你误会!你说你跟我斗什么自尊心啊?我又不是害你,更不是炫耀我的本事,实实在在想帮你的忙,你干嘛老这样啊?他妈的,好像我是陌生人一样!”
飞儿霍然起立,说:“许岚,我什么都跟你商量,征求你的意见,这怎么算是陌生人?我有我的底线,只要在底线范围内,能求你帮忙我一定开口,但是这牵涉到我的原则,你为什么总是强迫我服从你?你以为你是谁?别说你只是我干哥哥,就算你是我老公也没权干涉我!”
我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每次都把老子好心当作驴肝肺,指着她大声说:“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什么底线上线,现在可以轻轻松松解决问题,你偏要吃力不讨好,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你!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少跟我废话!”
飞儿怒道:“那好,你自己决定去吧,我找别的银行抵押贷款去,总之你的钱我一分也不要,你自己看着办!”说着转身就走。
我缓缓地说:“你要是走出这个屋子,以后就再也别来见我。”
飞儿身子一颤,停下脚步,肩头不住起伏,良久不语。
我大喝道:“回来!”
飞儿身子略一哆嗦,转过身来看着我,两眼已渐渐发红。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心中顿时软了,叹一口气,说:“过来,我们好好说话。”
飞儿走近几步,颤声说:“许岚,我最无法忍受你冲我咆哮。”
我张开双臂,柔声说:“我不咆哮了,来,让哥疼你。”
飞儿轻轻投入我怀里,我抱住她身子,她迟疑一阵,终于也伸手箍住我的腰。
其实飞儿是所有人里最像我的人,我和她如此投缘也是有道理的,无论性格脾气还是处事方式、就连这份自尊心都差不多,她宁愿自己添麻烦也不想靠我,这就像我对吕纹一样,当然我不能和吕纹等同而论,只是在性质上非常接近,飞儿此时的自尊和憋屈我完全能体会。
唉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我们都生存在那个不高不低的夹缝中
我抱着她坐下,柔声说:“飞儿,现在我们心平气和好好说,你听我一句,那套房子咱不抵押,两百来万对以前的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如今我有能力帮你摆平,一点不成问题。你别反对,这事我有很大的把握,我哥们打保票说一定能赚钱,我把宾馆装修款拿来炒股,年后就能翻三倍,既能解决你的问题,又不影响我结款,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你根本不用担心亏本”
飞儿打断我说:“既然十拿九稳,你为什么不让我抵押房子?你也知道欠债的滋味,我明明可以用自己的钱,为什么要欠你的?”
我捧起她的脸,注视她说:“飞儿,你口口声声说你的钱、我的钱,把你和我分得特别清楚,这点当然没错,但我不希望你这样,咱们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一般的兄妹,咱们比这亲厚得多,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飞儿深深看着我,说:“许岚,你依然口口声声喊我妹子,可我自从带你回家过后,就再也没喊你一声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知道?不说也罢。我说:“咱不说这个,你先答应我,这事儿别再跟我倔犟,好吗?”
飞儿答非所问:“许岚,你太辛苦了,我不能让你为我操心,小事可以求你帮个忙,这种事我不会接受你的援助,否则我寝食难安。”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帮你垫这笔钱,等股票赚钱后你分我十分之一利润,就像外面那些私募基金一样,这总好了吧?”
飞儿没说话,突然伸手抱紧我脖子,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啊哟怎么就哭了啊!烦死我了!
我无话可说,只好轻轻拍她的背。她抽噎着说:“我不要你这样不要你这样就不要”
他妈的!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我这不是学你的样嘛,你一心为你的小妹们打造幸福生活,我当然要支持你,谁叫咱俩都是劳碌命,还都是为别人劳碌的命。早知道刚才就开口问吕纹借人民币了
我只好逗她几句:“飞儿,叶飞,飞飞,好妹妹,不哭了啊,咱们一块儿炒股,一块儿发财,等宾馆和酒吧开业,再一块儿做生意赚钱,咱们放眼未来,不计较这些小事,啊,听话。”
飞儿不理我,只是一个劲地哭,止不住地掉眼泪,嘴里还不停地说:“我不要你这样不要你这样我就不要”
我想起吕纹和白筠,她们高高在上,哪怕全民炒股也不为所动,用一种超然的心态面对这一切。我又想起之前内部募集时大家的表现,小波和地雷、小琴和小林,还有胡群亚,他们是那么希望炒股致富,希望改善生活,他们的眼神清清楚楚表露出他们的心愿。我又想起飞儿说要炒股时那种神色,她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人,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不靠任何人,结果却要抵押贷款,把希望寄托在这赌场似的股市里
一种是生活在上面的有钱人,一种是生活在下面的小老百姓,还有一种则生活在夹缝里多么明显的区别,多么鲜明的态度,这就是不同阶层里不同的人。
我像了解自己一样深刻了解飞儿的感受,飞儿像吐诉我的心声一样吐诉着她的心声。
我把飞儿横抱在怀里,很深沉地俯下头、凑近脸、贴紧嘴,我像抚慰自己一样深深吻她,我们挤进沙发内侧,好像两个紧紧拥抱在夹缝里的流浪儿。
飞儿终于明白我的感受,哀伤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欣慰,这是一种陡然寻获同伴的欣慰,她在夹缝里孤独生存,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是她的同类,她又惊又喜,用湍急的眼泪和激烈的唇舌表达着她的心情,她像咀嚼自己的思想一样咀嚼着我的思想。
我们总是不断地挣扎,总是不屈不挠,可又总是一次次地向现实妥协。我们反复不断地抗争、呐喊、颠覆、自命清高、自得其乐、同时也自欺欺人。我们同样活得那么沉重、那么压抑、那么强颜欢笑、那么苦中作乐。
我们踩不住地面,地面是一片碎石,我们在碎石上摇摇欲坠。我们又看不见天空,天空是一片混沌,虚无缥缈。我们上不去、也下不来,我们无处栖身,下面不踏实、上面不清晰,我们只能躲进夹缝。
飞儿啊飞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原来我的阶层并不只有我孤身一人,你又知不知道我此刻有多郁闷,原来你也要跟我一起吃苦受罪
我多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的希望,好像那些以我为荣的女人一样,让我在虚荣之余体会一份自豪,可你为什么不在下面看着我,却要上来陪着我,为什么你不直接爬到上面去,却要呆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
如果连接吻都成为一种互相支撑,我们又怎能活得不累?
长吻结束,飞儿收起眼泪,对我展现一个深深沉沉的微笑,说:“这样还是不轻松。”
我明白她的意思,事实上我比她更迫切地希望轻松下来。那么我该做什么?
最多五秒钟时间,我就拿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来吧,让我们轻松轻松。
第七部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梦飞
今天我跟这回忆往昔,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甚至拿来现代汉语词典,琢磨着想写一段美轮美奂的激情场面,结果发现啥也写不出,仅仅只能拼凑一些碎片。
我脑里七零八碎什么都有,我是多么想写一段轰轰烈烈的男欢女爱,好像那些文学作品一样,把简单纯粹的生理行为写成人世间最伟大的爱情,把抽抽送送写成生命的韵律,多好的修饰啊,人类就是因为这些华丽的包装才变得不那么像动物,生理运动包装好了就是翻云覆雨水乳交融,不包装就是兽性大发淫亵肮脏。
我在那个巨大的房间里的巨大的席梦思上欺负人的时候,其实已经完全摈弃了所谓的修饰和包装,我想把一切变得简单而轻松,就算不像动物一样仅仅是生理冲动,至少也要比一般人多一份童真。
可是我终究简单不起来,谁叫我做梦也想做个“复杂”的人,我连把儿发硬这个过程都能联想很多,本来挺直接了当的一件事,硬了就往里面这么一戳,然后好戏上场你来我往做个爱,就这么简单的事我都能把它变得复杂。
我当时特别有童真,想把这事儿做得充满乐趣,然后我就一个劲地回想那些有趣的事。比如前阵子我和小林在沙发上折腾一宿,那件事对我没啥大影响,对小林却是个终生难忘的经历,这丫头也学聪明了,懂得推敲琢磨,这件普通的事儿愣被她想得特深奥。那时我连续在外忙活,七八天没过性生活,这是累的,不关其它因素,可小林却联想到我出了毛病,因为那天我开始的表现特别不正常,把儿蔫答答的翘不起来,她身临其境时没工夫考虑,后来一琢磨就推断出一个惊人的症状,于是悄悄告诉兰姐说,证据确凿,老许我患了阳痿。
一个阳痿患者折腾半宿硬不起来是很正常的事,关键就在老许我后半程硬了起来,这下就让咱们林丫头乐开了花,后来跟兰姐说这事的时候,她那个得意啊、炫耀啊、满足啊,就别提了。一个女人能让不幸罹患阳痿的男人重现雄风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小林没跟大家宣布,只是在兰姐那儿得意洋洋地说她治好了我的阳痿,这已经很低调了。兰姐悄悄把这事反馈到我这边,于是就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经历,原来把儿往上翘一下能让一个女孩充满自信,从此我对我的把儿寄予厚望。
我和这个同样生存在夹缝里的女人寻欢作乐时,并不特别酣畅痛快,事实上我也很久没酣畅痛快过了,我只是想把一种早已烂熟于胸的程序变得更有乐趣,因为我身边女人不少,性生活过得多也就没了新鲜感,总是那么回事,雄的多一根把儿,雌的多一道口子,互相填补一下,我舒爽你也舒爽、你舒爽我也舒爽、你不舒爽我还是舒爽,最后凝神屏息这么一射,就算完事了。
这事儿如果太频繁,你就会失去神秘感,就算不至于产生厌恶你也不会有多大的冲动,因为你下面这个人基本功能还是一样的,最多长相有点区别,如果你想把这件事做得跟以前不一样,只有挖空心思让这个过程变得更有乐趣。
好吧,那我就乐趣一下,我解开一颗扣子,回头又把它扣到另一个孔里,我抱起怀里的女人仰面朝天缓缓倒下,“扑通”一声跌进席梦思,结果差点把我自己压昏过去,随后我和女人在席梦思里游泳,对,就是游泳,你别奇怪,因为女人把这席梦思当成了生她养她的富春江,她开始回味她美好的童年,这正是我期待的中心思想,于是我陪她一起体验童年的乐趣,包括在席梦思上面游泳。
现在想想,其实我那天不是特别想和她做爱,我刻意把这个女人放到最后,心里有一个秘密的念头,想用她来填补我某一处空白,这是我的一部分私心,我对某些事感到不安全,就这样自做主张地把她安排进来,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某个寄托,她就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此刻我回忆这些的时候,简直惭愧得无地自容,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给她小小地安排了一下,我自己又何尝不被人安排?
很多细节我已忘得一干二净,写这种情节确实有点为难,写得真实吧,对你来说会很不真实,写得不真实吧,我自个儿又觉得这是瞎扯淡,我桌边有一本厚厚的大词典,要是找些漂亮词汇组织一下,还是能写一段精彩的男欢女爱,可我想想也没啥意思,既然已经七零八碎,那就索性七零八碎到底。
女人有时特别天真,比如躺席梦思上能把自己想成一条富春江里的鱼,可鱼不是灵长类动物,很多方面跟我们不一样,包括做爱,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鱼是怎么做爱的——或许不能叫做爱。那我就要尽快阻止,不能让她继续把自己当成一条鱼,我不断引导,慢慢扯开话题,用我的行动告诉她还有更形象的动物可以模仿,她也很配合,不一会就从富春江里飞了出来,从她的名字联想到天上飞的鸟儿。可这还是不对劲,鸟儿也不是灵长类动物,我同样不知道鸟儿是怎么做爱的,她跟这扑腾双手使劲地飞啊飞,我就在一旁继续引导。
妹妹啊妹妹,鸟儿虽然能飞上天,可是身体结构跟我们不同,我们还得换一种思路,尽量往类似的方面想,要不咱们做一回大猩猩?
我的提议被极力否决。不、我就不、我只要做飞翔的小鸟、你去做你的大猩猩。她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