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垂头做着的孟真突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那大夫:“你说她怀孕多久?”
大夫答道:“具体多少天,不好说,但至多是两个月”
“两个月么?”孟真念了一遍:“大夫,你确定吗?”
“这个,凭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还是确定的。”
孟真心中大概有了想法,并未将大夫立即送走,而是请他先去偏堂休息一下。
“宋楚云,我有话对你说。”孟真走到宋楚云身旁,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楚云表情急剧变化,一脸惊诧:“真的是这样吗?”
孟真点点头:“大概是有这种可能。”
她第一次知道苏婉怀孕的时候,仔细算起来那是两个多月前,苏婉虽然刚好怀孕两个月,但时间上却很不对。刚刚大夫说,女人有了身孕,不是一开始就能把出喜脉的,要等到接近两个月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了胎儿。而两个月前苏婉就告诉自己她怀了孕,如今两个月过去,她应该是有四个月的身孕才是,时间上根本对不起来。
孟真将这些事情告诉宋楚云,苏婉如今滑胎,又千方百计想赖到她头上,无外乎是:苏婉根本不知道自己真的怀了孕,想借孟真之手让假胎儿“流”掉,一石二鸟,既能无赖孟真,又能为自己解决麻烦
“我在话本里看过这样的故事,你觉得她会不会就是想用这样的手段?”孟真问宋楚云。
宋楚云沉默片刻,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突然他一个响指,拉过孟真低声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她”他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孟真。
孟真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张大了嘴巴。
宋楚云说完,抬手将她的嘴巴阖上,轻哼一声:“所以你还是不要自责了,如果堂兄也不辨事理的话,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一提到宋文俊,宋文俊便一脸怒火地走了进来。
宋楚云下意识地将孟真拨到自己身边来,冷静地望着宋文俊,叫了声“堂兄”。
看得出来宋文俊又是心急又是愤怒,他径直走到孟真面前,眼中似在跳跃着火焰,他的声音里掩饰不住怒意,却又不能立即发作。他盯着孟真,一字一语地说:“真儿,我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孟真觉得他的眼神太过吓人,不由往宋楚云身上靠去:“我刚刚听大夫说了”
宋文俊一声冷笑,看孟真的眼神也越发不善:“你知道她有身孕,为什么还要与她起争执,为什么还要推她下水?”
“堂兄!”宋楚云面色不豫地叫他一声:“你最好冷静下来,刚刚在亭子中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不是没有看见!”
“我在和真儿说话,堂弟你先闭嘴!”宋文俊终于按捺不住而发怒。
“我怎么能闭嘴?”宋楚云将孟真揽在身侧,对宋文俊冷言到:“你唤她真儿可以,但最好别对她大呼小叫!”
原本知道苏婉掉了胎儿,孟真心中多少是自责愧疚的,可是看到宋文俊现在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这对夫妻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宋文俊,我觉得你弄错了不止一件事。”孟真从宋楚云怀中走出来,目光凉凉地落在宋文俊身上:“第一,是你和苏婉先来找我的,你们若不是招惹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第二,她有身孕又怎么样,既然有身孕就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你应该看见了先动手的不是我;第三,诚然我的确是推了她一把,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况且我自认并没有用力到可以推她下水;当然还有最后一点,我和她同时跌下去的时候,为什么你没去拉她反而去拉我,我虽然感激你救我,但是却不能认可你的做法。如此,你还觉得她没了孩子是我的错吗?”
“真儿你”宋文俊表情痛苦而失望:“你以前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在跟你谈眼下这件事,你提以前做什么?”以前的事情孟真丢不掉,但也不希望总是被提醒,她厌恶以前懦弱的自己:“宋文俊,看在你拉我一把的份上,有些话我不想挑明了说。待你冷静下来,自然会想明白一些事情。”
孟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堪,偏偏宋文俊和苏婉一样不依不饶,总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他拦住孟真的去路,大声问她:“有什么话说开便是,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婉儿她没了孩子,你真的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有啊,我怎么会没错?”孟真嘲讽笑道:“我错就错在为什么要给她机会让她陷害我呢?”
“陷害?你说婉儿陷害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怎么能这么愚蠢呢?”孟真歪头盯着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大夫说苏婉怀孕才两个月,宋文俊,这事你怎么看?”
“什么?”宋文俊惊呆住。
孟真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无论怎样算,她都不应该只是怀孕两个月不是吗?”
宋楚云上来补上一刀:“堂兄,听说女人怀孕三月之内最好不行房事,你可曾犯过忌?”
宋文俊张口却无话可说。
孟真面部表情不太自然起来,刚刚宋楚云同她说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苏婉嫁入太尉府三年无所出,如今有了身孕,该是被十分重视才是,宋文俊不可能在明明知道苏婉怀孕的情况下还与她行房事,但如今苏婉却是确确实实怀了胎儿,至于这胎儿的亲爹是谁
孟真隐隐看到宋文俊头顶上有绿光萦绕。
“夫君~”苏婉突然出现,被丫鬟搀扶着,面无血色。她吃力地走到宋文俊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哭道:“夫君,你不能听他们胡说,咱们的孩子没有了,三妹她非但不肯道歉,反而往我身上泼脏水,那大夫说的话不可信,定然是被他们收买了”
“堂嫂这是质疑公主府请来的大夫吗?”宋楚云不轻不淡地说了一句。
“这公主府你们自然比我们要熟,买通一个大夫大概也费不了多少口舌”
宋楚云懒得同她吵,与孟真对视一眼,便拥着她要离开:“堂兄,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心中该是有个思量。若你还是咬住是真儿的错,那也别怪我这个堂弟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他低头瞧孟真一眼:“真儿,我们走!”
“夫君”苏婉体力不支,往宋文俊身上倒去。
宋文俊伸手去扶她,动作却是僵硬得很。
即使孟真不回头,也知道苏婉看她的目光有多恶毒,看得她后背凉凉的。
“你觉不觉得他们是来自取其辱的?”出了前厅,孟真问宋楚云。
“有点”
“你觉不觉得宋文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觉得”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不是”
“比如”
“比如我,”宋楚云搂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紧了紧,笑道:“我会直接吃锅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一章的姑娘,偶耐你!!!特别特别耐的那种!!!
关于新坑:新坑的文案已经开放,正在存稿中,大家戳进我的专栏去瞧瞧嘛。
由于作者是技术废,新坑出了点技术问题,正在等待解决!至于什么时候开文?望天
☆、林长清归来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六公主马上要临盆,可是林长清那边,除了前几天传来捷报,说他打了胜仗,正在班师回朝,再也没有一点消息,算不出哪一天才能回来。
六公主又焦躁了,抱着孟真一边捶一边哭:“他说要亲眼看着娃娃出生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呜呜呜”
孟真苦着脸安慰她:“公主你别太失望,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还没生吗,怎么知道他不会亲眼看着你们的孩子出生啊公主你下手轻点疼”
林长清不能如期回来又不是她的错,六公主落在她身上的小拳头委实有点重了。
谁知孟真白日刚把六公主安抚好,晚上便听见她叫疼。孟真不敢大意,赶紧命人将产婆请来,产婆看过以后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公主这是要生了啊”
“这么快,不是还有几日么?”孟真听了也着急,六公主第一次生孩子,疼得又哭又叫,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好在这产婆早前宫里派来的,宋楚云又遣了几名公主府的侍卫分别去皇宫和城中请几个大夫过来,以防出什么意外。
饶是这样,可是听到六公主的哭喊声,孟真心中还是一阵一阵的害怕。
六公主喊了一会儿林长清的名字,又哭骂了一会儿,一会儿喊父皇一会儿喊母后,最后干脆喊起孟真的名字来。
站在门外的孟真本就焦急不已,一听到六公主叫她,头一热就要往里冲,被宋楚云一把拦住。
“你一个未嫁人的姑娘,不能进去!”
“可是六公主她好像很痛苦”孟真急得团团转:“产婆不是说快生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林长清这个混蛋,这个时候为什么不陪在公主身边?”
“你先别急,再等一会儿,生孩子应该没这么快吧。”宋楚云安抚她两句:“而且你也不该骂人家混蛋吧”
孟真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扒着门框往里面大声喊道:“公主,刚刚有侍卫来报,林长清已经到城门下了,你快些加把劲儿啊!”后脑勺突然挨了一巴掌。“你打我做什么?”她瞪了一眼宋楚云。
“你怎么能说谎?”宋楚云抓着她的后衣襟突然将她拎开来。
“我这不也是想激一激六公主哎你快把我放下来哎哎你拽我干嘛?”孟真扭了扭着想从宋楚云手中挣出来,却突然发现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不由睁大了眼睛:“林”还没说完便被宋楚云捂住嘴巴。
“既然该来的人已经来了,那我们赶紧撤吧。”说罢,宋楚云连拖带抱地将孟真带离开。
不过孟真和宋楚云倒也没走远,毕竟还想着等会儿看小娃娃长得什么模样。孟真越想越不对,歪头瞅着宋楚云:“林”
“嘘~”宋楚云示意她不要说出名字。
想到刚刚林长清那身打扮,孟真心中更加疑惑,小声问宋楚云:“他难道是早就回来了?”
宋楚云点点头:“刚好昨天回来的。”
“而且你也早就知道了?”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和六公主?”
“这件事情本来越少人知道越好,若不是公主提前生产,约莫他仍不能露面。”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露面?”
“你忘了你师傅说过的话了?”宋楚云找了个阶梯处,拉着她坐下,将她揽在身侧,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她听清楚:“大军还有几日才回来,他带着几个人先几天回来,以便掩人耳目。”
孟真仔细想了想师傅那天说的关于前太子的事情,忍不住轻呼一声:“该不会是”孟真往近处凑了凑:“他真的把那个人带回来了?”
“不然你以为他这般折腾是为了什么?”宋楚云轻笑一声:“原本六公主过几天生孩子的话,他刚好赶得上,偏偏她提前到今天,表哥他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
“真不容易,话说我刚刚骂他混蛋的时候,他应该还没出现吧?”孟真托着下巴问。
“嗯,刚好你骂完,他就出现了”
孟真手臂一滑。
半个时辰过后,有丫鬟找到他们俩,说公主生了。
孟真欣喜地跳起来,撒腿就往公主的院子里跑。
“你慢些跑”宋楚云笑着跟在她后面:“又不是你的孩子,这般心急做什么?”
孟真和宋楚云进去的时候,几个丫鬟已经在收拾东西。宋楚云到底是男子,不方面直接进去,便拉着孟真等在外室。不多时,产婆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出来了。
孟真忙凑上去瞧,问:“是男孩女孩?”
产婆笑眯眯道:“是大千金呢!”
孟真伸手想碰碰小婴儿,但看到她肉肉的样子,又不敢下手,侧过脸去对宋楚云说道:“真是奇特,这么一个小人儿,就这么从肚子里溜出来了”
宋楚云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叫溜出来,她有手有脚,该是爬出来才对!”
产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公主怎么样了?”孟真问道。
“公主很累,刚刚睡过去了”
说话间林长清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初为人父的他,脸上虽然满是疲惫之色,却掩饰不住的喜悦。他先是过来将孩子接在怀中,逗弄几下,然后吩咐一个丫鬟将房门关上。
“表弟,孟姑娘,借一步说话。”林长清点头示意他们往卧室去。
孟真与宋楚云对视一眼,然后随着林长清走了进去。
卧室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床上落下纱帐来,又有两扇屏风挡着,正好将公主遮了个严实。
“表弟,今天见到我的人笼统就是房中的这几个人,我暂时还不能暴露行踪,所以这几日你且将这几人